「還不是他那激烈決絕的性子鬧的。」風勁節把張敏欣私下跟他八卦的楚國驚變前因後果盡量簡潔地和容謙說了一遍。
「輕塵胸口那一劍說是趙忘塵刺的其實是他自己力把自己捅穿的。而趙忘塵給他下的慢性毒藥也是他自己縱容著自己中毒的整個一自虐狂。」
作為一個醫者對於所有不懂得愛惜自己的傢伙風勁節都是十分反感。
「他的劍傷一直沒好全所以經常痛。就是治好了因為傷勢太重留下些後遺症也是不可避免。以後凡是颳風下雨的天氣恐怕他都免不了會難受。因為是長期中的慢性毒纏綿入骨之後也十分麻煩很難全憑功力逼出來作也不定時。偏他從頭到尾一個字也不跟我說。好在這樣我就算是局外人張敏欣才能放心跟我說八卦。」
風勁節恨恨道:「你說這個白癡不是自己想留著這傷痛做個念想嗎?」
容謙料不到方輕塵身上竟然生這麼大變故一時怔怔無言。那隻狐狸為了楚若鴻重新入世最後的結果竟是如此心頭又會是何等淒涼滋味。
一人負傷帶毒自己放逐了他自己卻還分心來為他的遭遇憤怒不平反倒是他一直沉溺於自己的煩惱之中這段時間根本沒有在意過同學們的際遇。
容謙心中隱有深憂:「輕塵現在在哪兒?他一個人帶了傷離開而且照他的心性肯定也不願出現在任何故人面前。他現在流落在什麼地方?」
看著氣氛沉重起來風勁節趕緊笑道:「放心放心輕塵最近忙得很。暫時沒空來給你抱不平找燕凜的麻煩。」
容謙蹙眉不解:「忙?他現在還有什麼事可忙他……」
他心神一動。脫口道:「他去秦國了?!」
風勁節無辜地攤攤手:「這可是你自己猜出來的與我無關。」
方輕塵既然去了秦國。就難免要捲入秦燕之爭中容謙也算當事人之一照規矩這些相關的情報是不適宜透露給他地。
容謙恨不得抱頭哀歎:「我怕的就是這個啊!他要是出手多管閒事燕軍哪裡還能討得了好。這個時候我怎麼放得下心走開。」
風勁節又好氣又好笑:「放不下就放不下。不用找借口了。」
「放下?你也好方狐狸也好哪個是真能放得下的咱們就誰也別笑話誰了。」
容謙歎道:「好端端地他怎麼去了秦國?照他的性子出了那種事應該心灰意懶不見任何熟人才對。他又不是悲天憫人地佛爺就算是外頭洪水濤天。民不聊生又與他何干?」
「吳宇說他去秦國也是陰差陽錯莫名其妙地就去了。不是故意的。不過張敏欣那個大色女說。就算表面上是偶然。潛意識裡也是肯定是下意識的所有的事件都有其必然性。不過詳情我也不清楚。」
風勁節汗道:「兩個女人一起跟你說八卦的時候。你能指望她們地話有多客觀。」
容謙覺得眼皮漸漸沉重精神越疲憊喃喃道:「秦旭飛如果成功也許就是秦國的皇帝。這不是好事……輕塵的論題不該再繼續了……他……」
風勁節目光漸漸柔和安靜地看著他閉上眼安靜地看著他慢慢睡去。
使用藥力強行提神的後果就是藥效過後排山倒海而來的疲憊倦怠會將人的意識完全吞沒。
風勁節所用的藥遠遠過這個時代即使以容謙的強大精神也無法抗衡藥力的影響就此進入了沉眠。
這也是自他受傷以來第一次可以讓精神擺脫無窮無盡地痛苦安靜地睡一覺。
直到容謙失去意識一直同他嘻笑胡鬧地風勁節眼神才慢慢沉重起來。
一世又一世不管如何挫敗受傷小容永遠是他們之間最渾不在意最雲淡風輕的一個。總是微笑總是不介意總是振作重來可是當張敏欣和吳宇都對方輕塵的未來有極好地期待時他的第一個念頭卻是輕塵地論題不該繼續了。和皇帝關係太緊密不管那個皇帝是怎樣地人都不是好事……
若不是這一刻他心神疲憊而鬆弛也許甚至不會脫口說出這樣的話。
這個一世又一世全心全意來愛護那些少年皇帝地人終於如此確切地承認扯上皇帝不是好事?
要有怎樣的心境怎樣的認識才會有這樣的感歎這樣的結論。
風勁節心中苦澀。
當年小容受傷在京郊鄉村的小小茅舍之中見了他會訴苦會哀叫會煩悶會脾氣會無可奈何。而如今如果不拿燕凜來刺他幾下幾乎很難看到他明顯的情緒波動。他的情緒太溫和平靜了靜如井水永遠不起波瀾。其實……就只不過是死水。
好端端的一個人怎麼就變成這樣了?!
他心中越想越怒管他小容說什麼誤會他暗中已是極為記恨燕凜了。
他一挑眉轉了身大踏步出來一手推開了殿門。
他在內殿給容謙治傷已經很長一段時間人人都以為他在施展妙手接筋續骨卻不知道他只不過是在相會的第一時間利用藥力振作容謙的精神同他好好溝通一下順便讓容謙能好好睡一覺。
這個時候讓他的精神能夠休息哪怕只是一個晚上都比所有的神技醫術給容謙的幫助更大。
外頭的燕凜和青姑等得無比心焦。宮中地貴人朝中的重臣也都聽到了消息。
宮裡自樂昌以下。幾個貴妃都打了貼身的下人來詢問治療地進度外臣們大多不能隨便進宮只在宮外徘徊打聽。不管是真心還是做態幾乎所有人都在用自己積極的態度表現出對容謙地關心。
史靖園是燕凜的親近之人。皇宮大內素來進出無阻這個時候也已經趕到清華宮只是也同樣進門不得只好陪燕凜守著罷了。
此刻見風勁節大步行出。大家都用急迫的目光看向他。若不是在君前有規矩怕是立時就有好幾個聲音同聲追問。只有青姑是不懂規矩的第一時間就迎上去問:「風公子容大哥的傷怎麼樣?」
風勁節平靜地把他對容謙所說地傷情分析添油加醋地重複了一遍傷痛的後遺症可能會帶來的折壽結果他都是提高了兩三倍再轉述出來。
青姑聽得悲慼莫名早已忍不住淚落如雨。
在場眾人無不神色沉重。而燕凜只是一直一直沉默地聽著。他是冷靜的至少看起來。他始終努力地保持著鎮定和理智。在場所有人都能輕易地自他眉眼間看出他內心的激盪與痛苦;也同樣能看到即使如此。他依然努力地控制著自己不要吼叫。不要咆哮不要因為情緒激動。而作出任何不理智又與事無補的失控行為。他是那麼的努力似乎這已用盡了他所有的力氣以至於冷汗濕透了衣服他卻不知道。
容謙的傷勢用這個時代地眼光來看基本上是根本沒有生機的。他一直保持著希望一直一廂情願地想著等容謙傷勢好了之後的種種問題基本上是很天真地把所有希望都繫在一個沒見過面的所謂神醫身上。其實他不是不知道自己這種想法過於天真樂觀只是不敢深想不願深究不肯去讓自己面對現實做出正確地判斷罷了。
然而現在無情地現實還是這樣當頭壓下來。
神醫只是神醫不是神仙。誰也不能吹一口氣就讓容相完完全全好起來。
燕凜還在勉強忍耐著自己不要作勉力轉動著僵硬的腦子努力地讓自己嘗試理解接受風勁節地話身邊的史靖園就已經有些忍不住了。
「容相說你是最好的大夫他昏迷之前就把希望都繫在你身上。」
「我確實是啊。」風勁節毫不慚愧道:「我至少可以讓他勉強活下來我至少可以讓他能走能動能說話……」
他冷冷掃視旁邊幾個御醫:「你覺得現在還有什麼名醫面對他這樣的傷勢敢做出我這樣的保證?」
他肆無忌憚地毀滅燕凜的希望打擊燕凜的信心。反正他是有恃無恐就算他沒本事把容謙立刻治得活蹦亂跳又怎麼樣?他是唯一能讓容謙活下來的人就憑著這一點他就算撲過去把燕凜的鼻子打扁了燕凜也只能捂著鼻子對大臣們說我走路不小心撞牆了。
燕凜深吸了一口氣才慢慢地道:「就真的一點辦法也沒有嗎?就真的只能讓容相這樣日日受苦地活下來嗎?」
「有。」風勁節淡淡道。
燕凜眼神微亮看定了他。
不管什麼奇才異寶靈丹妙藥他都願傾整個燕國之力去尋求。
「讓我帶他走。」——
廢話分隔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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