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大燕國的少年皇帝被人當成了擋箭牌掄起來用那血肉之軀格擋向月下如毒蛇般貼近的那兩把寒光熠熠的寶劍。
那兩柄劍劍光頓時散亂狼狽後撤黑衣人一手仍扣著燕凜一手輕輕鬆鬆突入劍影指尖微彈便制住了那兩個持劍之人。他順勢一拂袖那兩個偌大身子便先後跌下院牆出「撲通」「撲通」兩聲沉悶的響聲。
皇宮進出手續繁瑣燕凜這次出宮又突然所以只有這兩個腦子機靈動作迅又正好帶著換班腰牌的侍衛小隊長能夠通過重重門戶及時跟了出來。他們是暗衛所以只是遠遠尾隨心裡一直打鼓別出事千萬別出事結果怕什麼偏偏就來什麼!
燕凜為人所制兩人心寒膽裂卻又投鼠忌器不敢呼喚只得試圖偷襲搶人。可惜他們雖然武功凡但比起這些在刀山劍林中打著滾活下來的江湖高手經驗閱歷當機立斷上卻是大大不如被這黑衣人輕易就看破了行藏。
兩人拚命收劍後退一時間氣息失調真氣散亂自是被黑衣人趁虛而入跌落在地之時真氣亂走都受了些內傷又被點了穴道一時間掙扎不起。
此時此刻院中屋內忽然亮起燭光。一個溫潤的聲音悠然笑道:「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
聽到容謙出聲知道他已被驚醒不會被人偷襲燕凜既是歡喜又覺羞愧。臉上神色倏地複雜起來。不過這個時候他身邊的黑衣人已經沒空注意他了。只冷哼一聲拉著燕凜輕飄飄自牆上落地。不曾驚起半點塵埃。
適時聽得「吱呀」一聲房門大開容謙披了一件普通的青袍一手掌著燭火在一片清清淡淡的月色下。微笑著漫步而出。
燭光映著月華於夜風間明滅不定照得他臉上的光影輕盈閃動。
淡淡月色淡淡笑淡淡青袍淡淡眸燭光月影如夢華。
這樣深地夜色裡一切靜得直似一場夢。
隨著他開門而出秉燭而來才讓人驚覺。天地間真有如許清雅人物掌燈照夢醒。
燕凜口不能言。身不能動只是雙眼怔怔地望著緩緩打開的房門。便再也不肯轉開。
這個時候。他心中反而不急了。
他怕的只是這夜行人偷襲暗算既然容謙已經被驚動。自然就無需擔心他地安全了。這世上能打敗容謙的人他覺得根本就是沒有地。
雖說他對世人的武功瞭解不是很深但對容謙卻是莫名地有著信心哪怕容謙的身體不好在他心裡容謙也始終都是無敵的。
月華如水青衣似蓮。
那人在月下用那雙溫潤柔和的眼分分明明地看過來時燕凜卻是心中又羞又愧臉上火燒一般熱辣辣地生疼只是低了頭想找個地縫鑽。
容相在他身上花了那麼多心血那樣用心地教導他結果他還是任性胡鬧忘記自己地身份和責任置自身的安危於不顧鬧到現在這種地步尤其想到讓容謙親眼目睹他的困窘之態沒準還要因為他而受制於人……
早知如此他還不如直接在外頭叫門進來像話呢……
一念至此他根本不敢去看容謙的眼睛了唯恐會見到憤怒責難不以為然卻又有點捨不得不去看他。
正自猶疑之間卻又想到若不是自己莽撞冒失怕是這人就靜悄悄摸到容相房外去施行暗算了。既是如此自己闖的這場禍倒還是對容相有益了。
心念這般一轉心神便安定了許多他這才有勇氣抬了眼眸重新去正視容謙。
那件素淡的青袍只鬆鬆披在他身上夜風一吹飄拂得極是厲害衣擺袖子都顯得過於寬大清瘦幾不勝衣卻又叫人莫名地心酸。
燕凜心裡難受終於再慢慢再移動目光去看容謙的眼卻是立時一怔沒有憤怒沒有氣惱沒有憂急沒有無奈。
只是那樣淡淡然異常平和的神情從容自在的目光平靜地看著他也看著那個黑衣人。
燕凜怔了一怔心下一塊石頭慢慢落了下來。
容相沒有生他地氣他就算被制應該也不會讓容相受制於人。
只是心頭放下的東西是否太多這一瞬燕凜心間竟是空落落略略有些悵然。
容謙的心境如日過中天月破長空絕不為外物所動所擾世上又有什麼人什麼事可以脅制得了他。
他又哪裡知道容謙現在這自在閒適從容姿態基本上全部是裝出來地。
容謙雖然武功已毀但靈敏的感知仍在何況他身體不好晚上睡得極淺所以一有夜風掠空之聲便已立時驚覺。
這個時候兩個半夜不請自來地客人才剛剛一左一右從兩邊院牆冒出來。
如果是以前容謙第一時間就能從房中掠出現身出去根本不會給這兩人動手地機會。
奈何現在容謙的身體太糟糕了不但不能飛來掠去就是正常地動作也快捷不起來。
他府裡沒有護衛他又不喜歡睡覺時有下人在晚上院子裡就他一個人。以前住在茶樓時青姑就在他隔壁什麼事叫一聲青姑就能立刻趕到憑她的內力和無敵三招基本上也沒什麼需要他擔心。
可現在青姑住的院子離他有十萬八千里遠等她趕到人家這不之客。怕是什麼事都做完了。這個時候容謙除了靠自己還真沒有什麼別的辦法。
既然這樣當然不能匆忙出去。讓人看他手足無措的樣子。
所以他給自己披好衣服。點好燈再慢慢走出來盡量讓態度悠閒從容一點。誰知道一開門一眼就看見燕凜被一個黑衣人扣著脈門站在對面要不是他定力過人。怕要連燭台都要失手落地了。
這大晚上的那黑衣人全身上下黑乎乎一片站在院子裡倒也不顯眼偏他身邊地燕凜錦袍玉帶華服金冠說多華麗有多華麗說多搶眼有多搶眼。容謙第一眼自是只看他一人。唯看他一人一看見燕凜這滿臉通紅的樣子暗中就忍不住咬牙切齒。低低咒罵。多少火都騰騰地往上竄。
你小子也太過份了!你好好一個皇帝半夜三更。衣服也不換好。侍衛也不多帶跑我這來幹嘛?
辛辛苦苦把你教養大。什麼心血全用在你身上了我容易嗎我?你就敢這麼不把你的性命當回事!他這裡是火冒三丈十分惱怒偏又有十一分地擔心十二分的不忍。
明明氣得很想揪住那小子狠揍一頓偏定睛一看燕凜那紅得都快紫地臉還有那困窘驚惶的眼心裡就是暗自一疼。
這孩子幾時曾吃過這樣的苦就是當年刑場之時危險至極他也不曾受制於人啊。
好好一個皇帝又一向被視做英主明君碰上這種事心裡哪能好受得了。
唉他畢竟年輕又一直努力要求自己做到完美。太完美的人自是免不了疲憊辛苦偶爾放鬆一下犯點小錯其實也無可厚非吧。
心裡惱著暗中卻還是自然而然替燕凜想轉了過來。
明明氣怒著燕凜的胡鬧卻是更恨那黑衣人竟敢在自己地房間外頭抓著燕凜不放。
他家的孩子就是犯了再大的錯要打要罵自然都是他的事哪裡能由著旁人欺負?
這樣一想火氣愈厲害了只是這對像已是由燕凜轉成了那黑衣人。
容謙畢竟不是燕凜幾世歷練下來的心思城府自是無比深沉的再加上他現在不能用武功心中再怒自是也不敢隨意放縱情緒表露出來因此心裡再氣再恨再著急臉上眼中始終是淡淡的。
目光從容地自燕凜身上掃過再慢慢移到那黑衣人臉上微微一凝容謙終於頷笑道:「我想閣下也該來找我了。」
黑衣人目光冷冷語聲冷冷:「你早知道我會來找你?」
容謙笑道:「這幾年你找過些什麼人做過些什麼事我都聽說了。既然我重現於世的消息已經傳出去算算時間不是你就是你那個兄弟會來尋我。」
「既然如此我的來意你自是明白地了。」黑衣人沉聲道。
被他抓住的燕凜卻是聽得滿頭霧水心中迷茫只是隱約覺得這人倒不像是有什麼惡意的眼睛有些祈盼地望著容謙只希望容謙最少給自己一個暗示好讓他可以更放心些。
可是容謙卻只望著黑衣人明明已感覺到了燕凜地目光卻是不肯多看他一眼。
狄一已經找盡了可以找的人自己應該是他最後一個目標最後一線希望了。這個時候絕不能讓他察覺自己對燕凜過份地關心。
狄一此人待阿漢極好但這些魔教裡出身地影衛怕沒有誰會真把仁義道德放在心上。為了他們關心的人通常他們都不會在意旁人地死活。
如果讓狄一現他對燕凜的深刻感情為了最後一個可以救阿漢的機會狄一一定會不顧一切地威脅自己這樣最終會害了所有人。
雖說是為了阿漢的事他對狄一很有好感也很快就原諒了狄一在情況不明朗時出手制住燕凜但這絕不代表他敢用燕凜的安危來賭狄一的品行。
只要自己對燕凜的態度輕忽從容一些以燕凜那過於尊貴的身份和狄一慎重地行事風格。整件事和平解決大家都好過的機會還是很大的……
他這裡狠了心腸不去看燕凜焦慮地眼神。狄一卻已察覺身邊的燕凜血氣翻騰情況有些不對。轉頭看他一眼低哼一聲指間略一用力一股真力襲入燕凜體內燕凜身子一晃。臉色煞時蒼白下去閉目暈倒。
狄一還是給了這位皇帝一點不同於侍衛地特殊待遇的伸手微微一扶沒有讓他倒在地上這才抬頭沖容謙道:「現在我們可以不受打擾地好好談談了。」
雖說明知狄一不會真的傷害燕凜但看著燕凜倏然暈倒臉色蒼白如紙容謙心裡頭還是一疼復一緊。臉上雖神色不變心裡卻在喃喃念了好幾句:「阿漢阿漢。萬事看阿漢的面子。」這才勉強把心頭的怒意驅散了。
他目光淡淡自牆角兩個被點了穴道地侍衛身上掃了一眼站在門邊邀客:「閣下可以進屋一敘。」
狄一也不遲疑。抱了暈迷不醒的燕凜便進了屋。
容謙注意到他大踏步進房。毫無遲疑猶豫之態只是從自己身邊走過時。一隻手始終有意無意按在燕凜的要害處可見自己果然是威名太甚此人是斷然不敢放鬆警惕的。
容謙暗自苦笑一聲回手關好房門慢步走到桌前放好燭台這才坐了下來。
狄一目光四下一掃確定沒有埋伏著的旁人這才把燕凜放在椅子上自己坐在他身邊目光望著容謙:「閣下知道我的來意我也只想聽閣下一句答覆。」
一年又一年他天涯踏遍一次又一次他見過各國的風雲人物一回又一回咬牙忍辱卑微求助卻總被無情拒絕一點又一點所有的希望漸漸湮滅到如今容謙是他可以找的最後一個人最後一點機會。而以往地苦苦哀求百般忍耐也都在一次次磨折中變成了今夜這單刀直入的冷然責問。
容謙輕歎:「你已經找過很多人了如果可以幫你他們早就幫了。」
「可是他們卻也有人跟我說過他們是有辦法救醒阿漢只是不救而已他們仍然堅持認為阿漢這樣半死不活比醒過來更好。不管我如何哀求他們不予理會如果我敢於嘗試用別的方法他們就會毫不留情地用阿漢用我地妻子用狄九狄三的性命來反過來威脅我。他們人人位高權重勢力龐大本領過人我自然不能放棄仍有地希望也只得隱忍著再去求下一個人罷了。可是現在能找地我已經找遍了。除了你我再無一人可求再無一絲希望我還有什麼可以怕還有什麼可以顧忌?如果你也是一個明明能幫卻袖手不幫忍心看同伴長眠不醒的無情之人你以為我還有什麼事不能做不敢做?」
狄一地聲音沉沉寂寂並沒有太多的憤怒和激動這不是威脅這只是在說明他的決心和勇氣。
容謙暗自歎息就算換了普通人一次次打擊一回回拒絕嘗下來心腸也要漸漸硬了怒氣也要漸漸變得無法抑制了何況是狄一這種魔教出身的高手。
絕了他最後一份希望又還有什麼是他不能做不敢做的呢?
他強忍著不去看暈迷的燕凜不去提醒狄一燕凜對自己的重要。他只是微微一笑站起來走到狄一面前向他伸出手:「你看看我的身體。」
狄一一怔有些不可思議地望著他任何高手都不會這樣輕易地把自己的命門交到別人手中去的啊。
然而容謙一直微笑著把手懸在他面前等待著若再猶豫就不免顯得膽怯心虛了。
狄一一隻手仍死死扣著燕凜另一隻手徐徐抬起全身真力充盈準備著應付任何變故。然而沒有絲毫驚變他的手順利地扣住了容謙的腕脈輕易地掌控了一個天下奇人的要害。
就連狄一自己心中都激起驚濤駭浪不太敢相信這是真的勉強定了定神指間力幾縷真氣如游絲般進入了容謙的身體轉眼遊走一遍。
容謙一直任他施為唇邊依舊帶笑眼神依然溫和只有臉色在一點點蒼白下去。而狄一的神情卻是越來越驚愕不解眼睛越睜越大眸光極之古怪地望著容謙直到最後真氣轉過十二周天確實已繞了容謙體內經脈一周狄一才終於克制不往站了起來:「你的身體怎麼會這樣?」
容謙微笑著收回手虛弱得連站也站不住好在這個時候也不需要再強撐他勉力後退幾步坐了下去。五臟六腑四肢百骸都曾被狄一的真氣侵入過無不痛至極處然而除了略顯蒼白的臉色他的神色間根本找不出什麼痛楚的樣子來。
他只是有些欣然地注意到剛才狄一失態站起的時候終於把手從燕凜的命門處鬆開了。
「你看是我這樣活著受零零碎碎的罪舒服些還是阿漢那樣安然睡著所有的痛苦背叛傷害都不再能影響他更好呢?」
狄一還是怔怔望著他默然不語。
容謙苦笑:「如果我真的神通蓋世能夠生死人而肉白骨那麼我為什麼不救我自己?如果我連自己都救不了你認為一個像我這樣的廢人還能救得了阿漢嗎?」——
廢話分隔線-
秘書棕:我本來是想斷在「如果你也是一個明明能幫卻袖手不幫忍心看同伴長眠不醒的無情之人你以為我還有什麼事不能做不敢做?」
然後在這舉國歡慶的大喜日子……俺怕被pIa……嘿嘿嘿嘿。所以更吧更吧更到56o字當給親們的獻禮。哦不能忘了要小樓的女頻推薦票現在是第四而且後面追得很緊請大家多多幫忙。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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