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寵篇續七十三】世俗之人(作者棕黑色)俊男美女十數人濟濟一堂。依稀間他們似乎回到了小樓正舉辦一場熱鬧的化妝晚會。
這些人各自為政時一個一個雖然也難免惹人注目可現在這樣聚集在一起卻真的是……
驚世駭俗。無論是沒見過世面的山民闖蕩四海的行商還是坐擁天下的帝王任何人(白癡除外)看到這一群人在一起都能感覺得出他們和自己不是「同類」。
小樓那條不許入世的同學互相之間沒事串門兒的規定的確是有道理的。而像晉王登基這種可以讓他們堂而皇之地借拜訪之機聚攏在一起的機會是非常罕見的。
擦邊球。
對於他們來說能夠像現在這樣藉故避開世人的眼光暫時脫掉人世間的身份在自己的同類中恣意放縱實在也是一種幸福。
他們是為了阿漢而來也是為了彼此而來。所以最初的「熱情招待」一過他們也就不再湊一起捉弄阿漢了。
三三兩兩隨意坐臥喝酒飲茶吃點心聊天打屁詢問彼此的近況。
可憐的阿漢自然是不能坐臥的。他要當侍應生負責為所有人端菜倒酒添茶以及四處解答大家未盡的疑問忙得滴溜亂轉。
也許他算不得主菜了可還是一道相當爽口大受歡迎的冷盤。
忙亂中他不時瞥向扎堆在一處的勁節輕塵小容他們三個滿眼的求懇。
他們三個是唯一不叫他過去「伺候」的一群。
還是小容最心軟先和勁節求情:「喂阿漢著急了。」
輕塵:「讓他再多著急一會兒。」
勁節:「算了。火候差不多了。再不理他他要抓狂衝過來了。」
招手。某人應聲而至。
「勁節……」
勁節拎起旁邊的藥箱背上起身拍拍阿漢的肩膀。
「你就在這裡好好伺候大家吧啊我過去伺候你那位。」
樓內忽然安靜了一下有竊竊的笑聲。
那個藥箱裡有他們從天南海北收集來的各式各樣的珍貴稀奇的勁節說有可能合用的藥材。
以他們的身份地位自然不至於為了這些東西親自去上刀山下火海。實際上如果他們真的為了這些東西丟開自己的正事不做跑去上刀山下火海小樓電腦會對他們非常不客氣。
這些只不過是一句話的事情。只不過是一些銀子的事情。只不過是……看你有沒有那份心意的事情。
只要你想起來要做你就能夠做到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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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王府。書房中。勁節為京昭點起一束寧神的香。
香煙繚繞。
京昭只覺得渾身骨子裡的疲倦都被這香勾了出來竟是連一根小指頭都不想動了。
很舒服。
閉目養神。
在阿漢的同學中勁節是第一個有幸見到活人京昭的。脈診得差不多了不必再凝神專注他便開始上下打量她。
以他賞盡天下美女的眼光來看她是那種應當細施粉黛巧穿綾羅的女子。她的眉眼端正而疏淡唇型美而色澤不艷鼻樑挺秀而膚色不勻。身材不高胸部偏平但是雙腿修長髖部寬而腰肢細再加上她長年練武肢體勻稱而柔韌正是最好的衣服架子。
她是那種一經塗抹便會煥出明媚神采來的女子。
她是那種歷經了風霜反而更能出落出那種迷人風韻的女子。
如酒。如琴。
而現在的她不施粉黛不著綾羅隨意挽起的長略顯凌亂皮膚因為久病而沒有光澤就這樣倦怠地素衣而臥將手腕搭在榻邊也是另外一種令人心醉。
溫婉如水。有幾分像他的嫂子婉貞卻又不似。
她有一種安定人心的力量。你所有的苦惱都似乎不妨向她傾訴。無論你的煩惱是多麼的瑣碎多麼的怪誕她似乎都會傾聽都會包容。
你的秘密她似乎總會為你保守。你的麻煩她似乎總會替你解決。
你只需要安心地將你的煩惱向她傾訴。你的煩惱似乎便會隨風消散到空中。
和他想像中不同她其實並不強勢。她只是有種安然平淡的出塵氣質讓人很難想起她是一個女人。
可為師可為友可為君可為臣。卻很難以想像這樣一個人可以被人當作愛人妻子。可以應當被攬在懷中呵護伏於身下愛撫。
那幾乎是一種褻瀆。
勁節便有些恍然了。難怪阿漢那樣的人居然會如此緊張她。難怪她對阿漢那樣的人居然會動了情。
京昭感到搭在自己腕上的手指很久不再有那些輕重深淺的變化卻又不拿開心中微微疑惑便睜了眼。
兩人目光一碰勁節禮貌地一笑將手收回順便將自己方纔的失禮注視掩飾了過去。
「昭王殿下……」
京昭懶懶地靠在軟榻之上也回了一個淡淡的笑:「風……先生京昭的身體自己清楚。您不必避諱什麼。」
勁節有片刻的愣怔。不但為了京昭那和傅漢卿像到了九分的懶惰姿勢更因為她沒有稱孤道寡甚至連「你」這樣平輩論交的稱呼也沒有用反而對年長不了她多少的他執了晚輩之禮。
在這次來的同學之中只有他不是官身。攝政之王對他一介白丁如此恭謹有加其中透著古怪。
卻不是探究的時機。他順著京昭的話頭說道:「殿下也不必悲觀。多的不敢說要保殿下十年安康風某還是有把握的。」
擺出名醫的派頭坐在桌邊下筆開方。
「昭王殿下您的身體底子怎麼樣不用在下說了。現在的情況三分在補七分在養。我這方子用藥多奇好在平時我行醫之時多有收集所以這配藥立時便可以做了若論調養氣血天下再不會有比我開的方子更有效的。但是您也要多注意保養勞心勞力都要不得早睡晚起三餐定時日出後一個時辰內日落後一個時辰內在花草林蔭處緩步而行五百丈保持心情愉快平靜……」
京昭看了一眼勁節放在桌子上的箱子搖頭失笑道:「先生不是要讓京昭當十年藥罐子吧。」
勁節聞言眉頭微皺抬起了頭:「養生之道……」
京昭微笑溫和地但是堅定地搖頭。「先生那不是京昭的心願。」
勁節肅然。
京昭又合了眼輕聲道:「我只想能隨心行動不會時刻胸悶氣喘。每日三四個時辰的睡眠便好不會在白天睏倦欲眠。如果可能的話我不想身體虛弱到一有風吹草動便纏綿病榻。我只想能夠像個正常人一樣過完剩下的日子。」
便又睜了眼清亮透徹的眸子看定了風勁節。「先生我明白以我的身體要能如此難免是要用到一些損壽的法子的。但是這確實是我的心願。」
勁節了然歎息。「殿下如果如此就算是醫神醫仙下凡也保不了您三年陽壽。」
京昭的眼睛便亮了。「如此說風先生果真是有辦法了。」
御醫所說她這樣下去只能有半年而已。半年不夠……
勁節思忖良久終於點頭。他診脈之時就已經注意到京昭的脈象虛弱而躁烈她一定是在用類似興奮劑的藥物才能保持現在這種表面的風光。看得出京昭那種不撞南牆不回頭的脾性。自己不應承她也會繼續去找別的醫師。與其那樣還不如他來。最起碼他能夠將對她身體的損傷降到最小。
明知道無用還是忍不住勸說:「殿下……您可確定三年之後您不會後悔。」
京昭並沒有立刻回答他。沉默了片刻才終於苦笑:「三年之後我想我也許還是會不甘心吧。可是三年隨心所欲還是十年半死不活要我現在來選我選三年。現在的我比三年後應該是能考慮得更周到更冷靜吧。」
勁節沉吟終於再次提筆寫下另一個方子。墨跡乾透折疊起來卻還有心再勸。
京昭已經從軟榻上撐了起來向他行了一個半禮:「有勞先生了。京昭感激不盡。」
勁節連忙扶她躺了回去道:「在下不過一介草民怎當得起殿下如此禮遇真是折殺我了。」
京昭疲倦至極卻還是勉強自己再次半坐了起來。
勁節便在她疲倦的面容上第一次見到了她屬於攝政王的銳利和通透。
「先生既非世俗之人京昭又怎敢以世俗之禮待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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