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出離憤怒就算是絕世高手宿醉醒來一樣頭疼欲裂.
狄飛低低呻吟著撐起身子手按在額頭老半天才慢慢鬆開.散漫的目光觸到身下毫無動靜的身體才倏然一凝.
昨夜生的一切遙遠得似若夢幻卻又清晰得可以記清每一個細節.
他與他之間的爭執憤怒痛苦如火如焚至今想來猶覺心痛.
只是恨至極處依舊不忍心對那人動手太知道他的驕傲清楚一旦用強粉碎的東西就再不能拼回.太清楚他的體弱雖有拔山之力卻又斷斷不忍傷他一指.
只是這滿心恨火滿腔痛憤卻又往何處去洩.
狄飛無意識地皺起眉低頭看看不省人事的阿漢.
似乎有些吃驚又似乎理所當然.
在那借酒澆愁至理智崩斷的一刻來到這裡似乎是唯一正常的選擇了.
在他的身邊也只有這麼一個人像那人一樣如此漠視自己也只得這麼一個人像那人一樣彷彿從來不曾在他的掌控中.
他毫無憐惜地把所有的憤怒和仇恨都洩在阿漢的身上.但是此刻醒來看著阿漢那扭曲的手和足看著他全身的青紫淤傷看著他滿身未淨的體液還有那滿床的鮮血就算是狄飛多少還是有些心虛的.
他雖素來心狠手辣但阿漢畢竟曾救過他的命.這樣待他似乎太過份了一點.
他清楚得記得自己昨夜有多麼瘋狂以他的身體今晨醒來都有一陣虛弱地感覺可見有多麼放縱一夜之間他不知道瘋狂地洩了多少次.而方式又極其粗暴.換了身體稍弱一點的人就是死在床上也不奇怪.阿漢僅僅只是暈過去已經算是身體非常好了。
狄飛一邊胡亂抓起還算乾淨床帳擦了擦自己的身子。在床上四面尋覓現他自己的衣服也在昨夜被撕開了沒辦法只得從中找了兩三塊大一點的布片暫時圍在身上。
他以前沒有真正在這和阿漢上過床沒有準備他的衣服而阿漢身形比他小得多阿漢的衣服他沒法穿。雖然理論上他在自家男寵的房裡撕破了衣服不算什麼大事但不為什麼他就是不願意讓外頭的下人來為他更衣來看到他這一刻的樣子。
這時耳邊忽聽到一個輕鬆的聲音喚:\『主人早上好.\『
狄飛一怔抬眼看去見阿漢正眼神明澈地望向自己臉上的笑容和剛才的招呼一樣自然親切得有些不可思議。
他也不是沒有過醉酒胡為他也不是沒有過殘暴對待姬妾男寵的。次日醒來對方不是面目蒼白有氣無力就是敢怒而不敢言眼淚汪汪縱然有幾個強顏歡笑也明顯看出笑得有多牽強。而阿漢的笑容和招呼卻和以往沒有一絲不同落落大方彷彿日昇月落一般自然。
然後下一刻狄飛又聽到一句他完全不能理解的話。
「我像不像娃娃?」
「什麼?」狄飛覺得自己應該用力掏掏耳朵以確定耳朵沒壞。
「看來是不像了?」阿漢點點頭「即然連娃娃都不像我身上又沒有布所以自然更加不可能是破布娃娃了?」
狄飛抬起手想敲敲腦袋確定自己真的已經酒醒剛才聽到的莫名其妙的話並不是幻覺。
阿漢有些費力的撐起身子打量自己到處青紫無數淤痕外加帶了許多白色體液的身體聞聞空氣中的異味再看看床單上的血然後又試著抬了抬斷骨的手和腳沒啥問題啊基本上和無數故事中描寫的場面沒什麼不同啊?的確沒什麼可以讓人聯想到破布外加娃娃什麼的那麼為什麼一百次裡有九十五次會看到這個詞呢?明明身上連塊布條都沒有啊?赤條條來去無牽掛按理說聯想到死屍或是剛出生的嬰兒或是什麼爛泥理論上更像一點點吧。
阿漢用沒受傷的手繼續托著下巴研究學術問題。
狄飛沒想到這受了一夜折磨的傢伙竟好似沒事人一般把自己干晾在這了他愣了愣才懂得咆哮一聲:「阿漢!」
阿漢這麼遲鈍的人聽到這聲音也知道不對勁了他茫然抬眸:「主人你是不是不太高興?」
狄飛面沉似水從牙齒縫裡擠出字來:「你說呢?」明明剛才他還覺得對不起阿漢怎麼一轉眼他感覺分明是阿漢欠著他了。
阿漢很不好意思地用手抓抓頭:「這個我知道我做得不太好了。男娼館說男寵應該取悅主人的。應該抱著主人不停得摸摸親親讓主人開心就算感覺索然無味也要不住地哼哼唧唧叫幾聲我要我要我的心肝我的主子我的祖宗你饒了我吧你殺了我吧你干死我吧。這樣主人就會快活了。被打被折磨的時候要嬌滴滴欲絕還迎得喊不要不要要壞掉啊什麼的。這些我昨晚都沒做好不過真的不能怪我。我很努力想摸你親你可你折斷我的手又把我壓得動不了。我也很用力地想要叫給你聽了可是你不停得在我耳邊吼吼吼吼些我都不知道說什麼的話我不管叫什麼都沒你的聲音壓得聽不見。當然我昨天睡過去是有些不應該可是整整四個時辰你都不停得在一上一下一撞一撞不斷重複同樣的動作真是太單調了雖然是生命不止運動不休但是太無聊了啊我睡著也是很正常的是吧。」
隨著阿漢的懺悔狄飛的臉越來越沉到最後基本上比鍋底還要黑了阿漢幾乎每說一個字他頭上的青筋就要用力那麼跳一跳該死的剛才他居然會覺得內疚他居然會覺得對不起這個傢伙。
「你是說你根本沒有暈而是睡著了。」
狄飛慢吞吞一字一字地說。
「是啊。」誠實的阿漢誠實的點頭。
狄飛也點頭他一邊點頭一邊抬手慢慢地把自己的手指一根根捏得咯咯作響他非常確定自己非常非常非常得想要抓著這傢伙的脖子把他拎起來慢慢地把他的笑容一點點撕碎親手把他挫骨揚灰。
也許是因為動作幅度大了一點點他剛剛披在身上的幾塊破布很自然得就滑落下去立刻一片清涼。
阿漢看看他全裸著挺立在面前的身體笑道:「主人你的身材真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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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自從狄飛夜闖而入阿漢身邊的下人們就一直守在門外以防莊主呼換。從晚上守到大白天日上三桿驕陽高掛。只聽房門砰得一聲打開一陣疾風旋過。有人兩眼暈有人被勁風帶得一跤跌倒在地上。
眼花的揉眼倒地的站起大家面面相覷那個影子是莊主嗎?太快了看不清應該是吧?
那個這個為什麼……莊主好像沒穿衣服……
這這這這肯定是看錯了絕無可能的。
咱們莊主雖行事出人意料作風有異俗流可從沒聽說過他有裸奔的愛好。絕絕對對沒可能。就算他輕功好得我們都看不清他的身影也絕不至於不穿衣服到處跑的。
肯定是咱們看錯了。
大家用眼神做完交流和推理之後由阿漢貼身服侍的兩個小廝進去看了看等再出來時臉上的表情都充滿了同情。
眾人圍過去同樣用眼神問怎麼樣?
兩個小廝一起搖搖頭唉呀慘慘慘怎一個慘字了得。
咱們自調到這位主子身邊還是第一次遇上莊主留宿原來受寵信竟要付出這麼大的代價這寵愛來得果然不簡單啊。
做下人的當然不敢議論這種事兩個小廝急忙招呼著人打水拿藥給自家主子清理。
阿漢懶洋洋躺在床上剛才狄飛不知道怎麼忽然氣得臉色鐵青低頭隨便抓條大破布往腰上一圍轉身奪門而出。他小小地為自己沒有盡到男寵取悅主人的職責而內疚了那麼一下下也就不再放在心上了。
兩個小廝小心地進來看了看他的情況就又無聲地退了出去沒過多久裝滿熱水的洗澡桶乾淨舒適的手巾衣服全為他準備好了。
然而第一件要做的事卻是為他清理最隱密的傷口。
阿漢隨意地趴好負責為他清理的小廝看著阿漢那完全撕裂的傷口臉色一片蒼白倒好像受傷的是他一樣。他戰戰兢兢伸出手整個人都哆索得不像話好不容易按下去就是不敢往裡探。
莊主姬妾男寵都很多不得寵的無非是給塊地方一人一間房包你吃住一切由你自己打理自生自滅就像這位主子以前那樣。
稍有地位些的房子大些有一個隨身服侍的人。再得寵一些的就會有獨立的園子三到十個不等的手下。
像這位主子和怡園那位居然能有這麼多人服侍已是特例了。
他們都是從別的主子那兒調過來的。以前他也服侍過其他得寵的公子爺。也不是沒有見過莊主因為心情不快而被粗暴弄傷的時的主子。替主子處理善後清理身體是件大大的苦差。受過罪的主子不敢對莊主有異議火氣在他們這些小人物身上卻是絕無問題的。沒錯尚要找出錯來打打罵罵何況受傷後的身體特別容易被觸動痛處。
若是清理那一處更是幾乎要冒著被打死罵死的險才能有過關的機會。
可是以前從不曾見過哪位公子的秘處竟傷成這個樣子的他已經不敢指望不觸痛主人但是要怎麼樣才可以做到即為他清理乾淨又不讓他痛得太厲害。
想到這位主子受寵的程想到以前那些服侍他的一干人等差一點全被活活打死這個年少的小廝臉上簡直沒了人色。
阿漢等了半天沒見動靜回過頭來看到這少年蒼白的面容以及其他一干下人簡直如同赴死般的表情。他愣了一下似乎有點明白笑笑說:「我不怕痛的你隨便用力好了弄乾淨就好。」
轉過頭自自在在安安心心把腦袋擱在枕頭上又等了半天還是沒動靜他隨口說一句「你快些啊。」
那小廝一凜全身一顫手指往內一探然後僵住同一時間其他一干人等一起屏住呼及只用眼看他們也可以想像剛才那一瞬有多麼劇烈的痛楚。
然而阿漢連呼吸也沒有絲毫變化他又等了一會兒才說:「怎麼不繼續。」
眾皆愕然望著阿漢負責清理的小廝幾乎是機械化地開始動作直到這一艱巨任務完成他還是兩眼直完全沒有恢復思考能力。
阿漢是沒當回事其他人全身衣服都被汗濕透了正常人剛才那一番清理那就如受地獄酷刑一般不慘叫連天罵不絕口對身邊的人連打帶罵才怪怎麼這位好像什麼也沒生一樣。
聽說他就是因為被敵人抓住受盡酷刑也沒出賣莊主所以才有今日之地位的果然是個特別能忍痛的怪物。
因為阿漢手腳斷了沒法洗澡大家只好直接把他抱到大盆子裡一邊分出兩個人去把整張床所有的床單被褥都換新的一邊為阿漢擦洗身體。
阿漢大大方方坦然地展開身體隨大家擺弄。更讓眾人生出極不可思議的感覺。他們是從各處侍姬男寵那兒抽調過來的人服侍過各種主子為主子擦身換衣打理歡愛過後的身體痕跡都是常事。但就算青樓出身的侍妾或男寵對於這種事多少還是會有一點點羞澀對於自己身體的一切隱密處由人拔弄擦洗都會有點兒小小的不自在讓人看盡自己縱情歡愛後的樣子也不可能完完全全適應自如。
但阿漢不同他是完完全全地不在意好像讓人這樣服侍這樣擦洗這樣清理就和平時服侍他吃飯穿衣一樣是再平常不過的事。
對阿漢來說他們的時代思想波可以自由地游離於身體之外人類可以隨意更換身體肉體的一切神密性神聖性都已經不存在了。
來到現世每一次入世每一番輪迴所用的肉身也不過是臨時的皮囊完成論文的工具把弄髒的工具拿給別人清理這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