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所謂奇緣大亂驚至的那天早上阿漢正在睡懶覺。很奇怪的是隱約知道已經很晚了卻沒有人來叫他去幹活。外頭似乎亂哄哄的不過這都與他無關。翻個身繼續睡。阿漢從來不曾擁有勤勞的美德能偷懶就偷懶自動自覺參加勞功這離著他的思想境界差得太遠了。
你自天塌地陷他自一覺酣然。管他世界變成什麼樣與他又有什麼關係。
這一覺可算是數年來睡得最暢快最舒服的了從晚睡到早又從早睡到晚一直睡到肚子幾乎咕咕響這才迷迷糊糊爬起來。
走出房間現左右房間全部靜悄悄小院中並無一個人走動。他也懶得思忖一逕往大飯堂走。飯堂中空空蕩蕩別說人。連顆飯粒也沒有。轉而奔廚房灶台都是冷冰冰的可見很早的時候這裡就熄了火。
阿漢懶得思考這是為什麼如果不是肚子餓得厲害沒準他會乾脆回頭繼續睡大覺然而現在生存的本能迫使他不得不一路向外走一路尋找可問之人可食之物。
一條條道路一座座院落全部空空如也天地之間寂靜得呼吸可聞。只有地上常有些散落的衣服雜物似乎是人們手忙腳亂得拿著一堆東西奔走不慎滑落下來的。
如果是普通人一覺醒來現自己似乎被全世界給遺棄了就算不瘋也會緊張恐懼到極點只有阿漢是個怪物也不知道是遲鈍還是冷漠連心情都沒有絲毫變化繼續往前走除了餓得有點難受的肚子基本上沒有任何事可以困擾他。
再然後頭頂有風聲襲來他才堪堪抬頭一個黑影已經重重得壓在他身上兩個人一起趴到地上去了。
阿漢雙手支地慢慢站起來低頭時看到一雙冷漠而威嚴的眼。
阿漢笑了原來小說都是真的原來果然不管小受在做什麼小攻一定會從天而降來到他身邊。
一如四年前一樣的滿身血跡一如四年前一樣頭散亂骯髒他依然看不清這人的面容但他記得這雙眼。
強大的精神力讓阿漢擁有最強的記憶力和學習力任何事物看一遍聽一回只要他願意就一定可以記得住。只是懶怠的本性使他永遠缺乏創造力拓展力所以正常來說像他這種人不會有大的成就但也不應該混得過份慘才對。
可惜這個時候的阿漢縱然生於塵世十六年對於古人的世界瞭解得也實在不比一張白紙多多少。
所以他居然笑嘻嘻對狄飛說:「主人我叫阿漢是你的男寵之一你可以多多寵愛我嗎?」而對於忽然間抬手扣向他咽喉的五指根本就視而不見。
第二章酷刑之下
對於狄飛來說生死危難成敗得失都已經是尋常之事了。這世界這江湖從來如此所有的一切都要在血與火中搏取所有的一切也必將在血與火中失去。
生生死死都不過是遊戲本來的規則罷了。
所以在這次被五大幫聯手狙殺身受重傷而各地分舵的高手還沒有趕到支援的情況下他迅下令全莊上下人等盡快疏散各人的生死禍福各自負責。
但他也不算完全寡情無義自己帶傷出去衝殺多次吸引走五大幫最多的注意力最後破重圍而去。五大幫緊急調派人手灑出漫天大網不管他從哪條路逃走都必然逃不脫狙襲。
然而誰也沒想到他竟又會回到他剛剛逃出的莊園。一來他身有重傷無力遠逃二來當別人四處搜拿他的時候往往最容易忽視他剛剛逃出的地方……
於是他悄悄一人帶著滿身傷痛強提最後一口真氣逃了回來。這也是他下令讓所有人離開的原因之一。在這個鐵血的人世間他不相信任何人也不需要任何人相信他。莊子裡人多眼雜幫不上忙卻只會添亂誰也不知道最後關頭出賣他的人會是誰。
只是他萬萬沒有想到才剛剛回來就被人撞破。
他已經不認得四年前把他從死亡線上拉回來的小孩了。他更不知道有一個救命恩人在他的羽翼下被所有人忽視地活下來大難來臨時沒有一個人記得叫他一聲提醒他一句就此紛紛散去。
看到阿漢的這一瞬他心頭唯一升起的只有殺機。不管這個一臉迷糊的少年是誰他都不能給自己留下絲毫後患在這生死存亡之際豈容良心。
他猛然抬手十指成勾直扣向阿漢的咽喉然而耳邊忽然聽到一句話。「主人我叫阿漢是你的男寵之一你可以多多寵愛我嗎?」
就算是狄飛一生屢驚大變不管面對什麼詭異之事也可面不改色這時也不覺一怔手上一頓。
就算是這人完全不知羞恥急於邀寵說出這種話也太直白了吧?而現在也不是說這種話的時機吧?
他幾乎以為自己是傷勢太重產生了幻覺。
只這一遲疑間剛剛提起的真氣全然渙散胸口如絞如沸痛不可當一口血生生噴出來染得阿漢身上一片觸目的紅。
阿漢一把扶住剛站起來轉眼又搖搖欲倒的狄飛滿臉都是關切說出來的話足以氣死人:「你不要死你死了誰管我的吃和住。」
狄飛氣得原本慘白的臉色轉眼紫紅這人到底怎麼回事不會是特意跑來羞辱他的吧。
沒有人會相信阿漢完全是誠實地表達自己的心情。狄飛恨不能把阿漢殺之而後快可是已經渙散的真息再也提不起來他連抬手都做不到更別提殺人了。武功雖已暫時失去但多年習武的耳力卻讓他聽得到越來越近的奔馬聲腳步聲他很清楚用不了一柱香的時間五大幫的人就會全面殺入莊中四下搜查了。
他勉力提了提精神幾乎不太抱希望地說:「扶我往後園走。」
衣食父母的話當然要聽。阿漢很有職業道德地依照狄飛的指示扶著他一路行走很快走到後園某個很肅穆的大房間外打開房門竟看到裡頭擺著的是一具黑色的大棺材。
換了旁人多少都會愣一下阿漢卻即無忌諱也無常識很聽話地扶狄飛進房很聽話但也很費力地推開沉重的棺蓋。
狄飛輕輕拍拍棺材:「江湖廝殺生死無定從這莊子建成的那天起我就一直為自己準備著棺材。他們自會去四方尋我的蹤跡他們自會在莊裡尋找所有的密道密室又怎知……」他在阿漢的幫助中吃力地翻進棺材躺好眼神死死地盯了阿漢一會兒這才慢慢道:「你去把來路重走一遍要是看到地上有血跡就擦乾淨別讓人查到這裡來不要說出我的行蹤以後我自會承你的情你要什麼我給什麼。」
阿漢一聽立時高興起來眉開眼笑地點頭:「好啊。」
狄飛眼神微冷淡淡的不屑又浮了起來這種人真的可以信任嗎?只是也別無他法了。狄飛暗歎一聲:「蓋上棺蓋吧。」然後手指在某處機關輕輕一按棺材底板憑空向下翻去整個人即時無影無蹤這裡依然是一副空空的棺木。
阿漢蓋上棺蓋很聽話地向外走一路看地上可有血跡看到紅色的就擦掉這樣慢慢往前去直到聽見雷鳴般的腳步奔走聲抬頭處看得無數人飛快得跑進來四面八方圍過來。
四處都傳來叫聲:「有人這裡有一個人。」
在下一刻阿漢的雙手被忽然扭住很用力地反扣在背上腿上吃了一記重踢身不由己跪下去頭被人拉住頭被迫上揚視線及處眼前忽然多了一個人。
很高大的身材很猙獰的表情臉上還有一道長長的刀疤。
阿漢思考了一下這麼不美形又沒有什麼特別冷峻啊飄逸啊從容啊甚至殘酷的表情神態長相也不出眾從耽美文的經驗總結來說應該不會是主角連當戲份第三第四的小攻也不夠格。
耳邊聽到一個冷硬的聲音:「你是什麼人?」
阿漢很聽話地回答:「我叫阿漢是主人的男寵。」
「所有人都走了為什麼你還在這裡?」
「我一直在這裡啊一覺睡醒人都走了我不知道他們去了哪也不知道我要去哪裡。」
刀疤臉點點頭就這麼一個長相普通身材單薄還不會武功的傢伙就算是男寵也肯定不得寵人又這麼小沒經過風雨面對突事件無所適從直到現在還沒逃走倒也合理。
他也懶得對這麼一個小人物費精神很公事化地問一句:「知道狄飛在哪嗎?」他根本沒期待得到答案只打算等這人答一句不知道就直接一刀砍死了事。
然而下一刻他聽到了完全出乎意料的回答:「我知道。」
誠實是一種已經被世人淡忘的美德阿漢一向很誠實他從來不說謊。
勁節說他是不懂得什麼叫說謊小容認為他是不屑於說謊而輕塵從來只是冷笑「我看那小子根本就是懶得去編謊話罷了。」
知道就是知道對於實事求是的阿漢來說誠實地回答問題是很正常的事。
四面八方忽然響起低低的驚呼刀疤臉眼睛裡忽然閃出狼一樣的綠光:「他在哪裡?」
「我不能說。」
刀疤臉一怔:「為什麼?」
「因為我答應過他。」
問題一個比一個驚異莫名回答一個比一個簡單直接。
答應的事一定要做到這是做人最基本的原則吧。對阿漢來說人生就是如此簡單的。所以他永遠不能明白這些人臉上赤橙黃綠青藍紫變來變去的顏色是怎麼回事。
刀疤臉低下頭牛般的大眼睛定在阿漢面前三公分處:「你幫我們找到狄飛從此之後榮華富貴任你享用。」
阿漢考慮了一下:「榮華富貴是不是指從此之後我可以不愁吃不愁喝什麼也不做一直到老死連在床上陪主人運動的工作也可以不做?」
刀疤臉愣了愣這才說:「是。」
「太好了。」阿漢滿臉笑容得感歎一聲然後搖搖頭「可是我事先答應了主人就算榮華富貴比當男寵好我也不能說。說話不能不算話的。」
刀疤臉咬了咬牙一把揪起阿漢衣服把他生生拎起來:「不知死活的小子不讓你見見我們五大幫的酷刑你還不知道馬王爺有三隻眼。」
酷刑?阿漢略略一怔沉睡在腦海深處的記憶開始翻動起來。
好像那些耽美書裡的小受很少有不受刑的。大部份時候是被小攻虐也有時候是被小攻的敵人虐。
張敏欣說如果虐人的是第三第四主角那麼不論小受和他們有什麼深仇大恨在深刻瞭解了小受的高風亮節不屈骨氣之後他們都會死心塌地愛上小受疼他護他保他為了救他反出組織也是常事。
如果虐人的只是一般小配角那小受沒準還要多受一點苦因為一般配角只會非禮小受強*奸小受絕對不會愛上小受不過他們所有卑鄙無恥的行為存在的意義就是為了襯出小受全身上下的閃光點那叫一個金光閃閃瑞氣千條啊事後小攻會更加愛小受更加寵小受天天把小受護著懷中什麼事也不捨得勞動小受。小受也可以藉著受過傷受過刑理所當然地啥活也不幹了。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張敏欣的總結是不經歷風雨怎麼見彩虹所以酷刑不用怕虐待不用怕所有的一切磨難都是為了最後的完美結局做準備的。後媽雖然多但幸福早晚會降臨的。
阿漢再次仔仔細細地看了刀疤臉一眼再次確定這個人絕對絕對不可能是第三第四主角。啊暴風雨你來吧我不怕你不過……
他略略有些心虛地想其實我對彩虹的要求不是很高那麼暴風雨是否可以不用太猛呢。
想了又想他小心地舉起一隻手:「這個我可不可以提個要求。」
刀疤臉出威脅之後就見阿漢一臉沉思心中冷笑一聲再硬的骨頭聽到五大幫的刑堂也會嚇軟吧。
果然很快阿漢開始提要求了。他挺了挺胸大聲道:「你儘管說。」
「在讓我見識酷刑之前能不能先給我點吃的我真的很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