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回事?夫婦兩人面露不解,林紫紋解釋說:「我發現開遊戲廳挺賺錢的,正好家附近有間遊戲廳要出兌,那時候我剛賺到錢,小濤又被放出來不長時間閒著沒事幹,我就兌來那間遊戲廳,把他找來幫我照看了。」
兩口子又被震撼了一下,林從武問道:「兒子,你剛才說的難道是……你是那遊戲廳的老闆,小濤是給你打工?」
林紫紋點頭:「最開始的一間遊戲廳就在咱們家不遠,你們早都見過吧,紫龍遊戲中心。牌匾還是我親手畫的呢。」
王玉梅搖頭不信:「我聽說開間遊戲廳起碼要十萬八萬的呢,那個紫龍遊戲中心干了有一年了吧,一年前你哪來的那麼多錢?」
林紫紋淡談一笑,解釋說:「剛才我並沒有具體說那些歌一首多少錢吧。最開始時很便宜,每首是一千塊錢,後來我寫得越來越好,價錢自然也就上來了。把那家遊戲廳兌過來時花了八萬塊錢,全都是我拿的,小濤一分錢出不起,完全是跟著我幹的。」
一首歌詞才幾個宇,居然就這麼值錢啊……王玉梅覺得不敢相信,桌上的磁帶皮已經被兒子收起來了,她想起自己剛藏好的那厚厚的兩沓老頭票,忙問兒子:「那你後來怎麼不接著寫了呢,寫歌這麼賺錢,你一直寫下去呀!」
林從武打斷老婆說:「你先別打岔,讓兒子往下講,後來遊戲廳怎麼樣了?」
「後來,遊戲廳的生意很好。非常賺錢。然後我多找了幾個房子,讓他們幫我辦手續執照之類的東西,都開成遊戲廳了。」林紫紋比了一個數錢的姿勢,故意誇張地說:「開遊戲廳太好賺了,每天數錢都要數好久。」
王玉梅聽得兩眼放光。兒子居然這麼厲害,不知不覺中就成了個老闆了。林從武有些遲疑的問:「做生意沒有這麼簡單吧?每天都有各方面部門吃拿卡要的,再說你每天上學,又不會管帳。他們賺了多少錢你也不知道啊?」
林紫紋笑著說:「小濤不是救過一個警察嗎,那個警察現在都做區公安局的副局長了,他幫忙把各方面事情都打點了。再說那小濤前幾年三進三出的,也混成人物了,上門搗亂的事出過幾次,後來就沒有了。」
王玉梅比較著急錢的問題,插嘴說:「那他們賺到錢瞞著你怎麼。私底下撈一點你也不知道呀?」
林紫紋不緊不慢的說:「媽你別急呀,我這不得一件一件的說嘛。遊戲機裡有收入記錄的,每台機器每天賺到多少錢,都記在裡面。我隔三岔五的去看一趟,和帳本上的錢能對個差不多就行了。偶爾差個三十五十的就無所謂了,他們有時候也會找錯錢,或者遊戲機吞幣需要給來玩的人補上之類的。」
王玉梅一聽,三十五十的都無所謂了,自己一個月才能賺幾個五十塊錢啊,剛想再說。林紫紋看出她的想法,笑著解釋道:「媽,你別聽我說三十五十的無所謂了就覺得心疼錢,那是你不知道遊戲廳一天能賺多少。我不瞞你說,我那些遊戲廳裡上班的人,個個工資都比你高。中午還管頓飯,加班時雙倍工資,節假日正常休息。」
用得著給他們開那麼多工資嗎?王玉梅州想再問,林從武接過去說:「你這個辦法是對的,多開些工資給他們,再把待遇搞好些,他們也會認真工作回報過來的。」
林紫紋讚許地點點頭。林從武接著又問:「聽你剛才說的意思,開遊戲廳真的很賺錢?可是我聽說遊戲廳都是幾毛幾毛的賺小孩子錢、這個應該沒多少吧?」
「這就是你們有所不知了。」林紫紋說:「如果光憑那幾毛幾毛的,一家生意一般的遊戲廳一個月賺的錢,大概是你半年的工資。但是現在許多遊戲廳裡都有麻將機和撲克機,這個你們聽說沒?」
王玉梅啊了一聲,恍然說:「我想起來了,我們辦公室的老劉前段時間就總愁眉苦臉的,後來有人說是他兒子玩什麼麻將機輸了錢,好像是幾千塊錢呢!難道就是你說的遊戲廳裡的麻將機?」
「沒錯。」林紫紋點頭說:「有些人玩得凶的時候,一天就能在遊戲廳裡輸個幾百塊錢。」
「那他們怎麼還去玩?」林從武不解的問,王更梅也在旁邊附和。
「這就是你們有所不知了,來玩的人都是有輸有贏的,光輸不贏的話誰還來玩啊。」林紫紋看著父母有些變得緊張的表情,擺擺手說:「你們別緊張,哪有開賭場往外賠錢的道理,輸出去三塊,自然要贏回來十塊錢才算夠本。」
王玉梅聽完兒子的話反倒更緊張了:「兒子,這麼說來,你的遊戲廳是賭場?!」
林紫紋撲哧一聲樂了:「當然不是了,連三歲的小孩子都知道賭博違法啊,我那個叫遊戲廳,不叫賭場。不過裡面的性質也和賭博差不多了,只是國家不管而已。」
「哦……」夫妻二人恍然。林從武問:「這麼說,你是開了個合法的『賭場』,之後賺到了錢,又開了幾家?」
林紫紋一豎大拇指:「沒錯!雞生蛋、蛋生雞,小雪球越滾越大。現在遊戲廳已經有十多間了,山城所有紫字開頭的遊戲廳都是你兒子的,像什麼紫馨、紫龍、紫旭、紫日、紫夜,這些都是。」
十多間遊戲廳?!這得多少錢啊!王玉梅聽得有些口乾,站起來又去倒水。林從武從震撼中醒過神來,舔了舔嘴唇問:「兒子,你爸有點兒聽迷糊了,你還有什麼沒說完的。痛快點說出來吧。」
「別,你可別迷糊……」林紫紋現在就怕這個,這兩年聽說過好幾次中彩票的人激動得瘋了的事,他可不想因為點錢耙親爹親媽給嚇傻了。「你們先休息會,喝喝水。反正今天咱家也沒啥別的活動,話可以慢慢說。」
林從武聽出兒子的意思,又氣又笑的想了一聲,接過老婆遞來的水杯。咕嚕咕嚕喝了個干,又讓她倒了一杯放在面前,兩口子對視了一眼,都覺得今天這事太突然,太出乎意料了。
王玉梅和林從武交換了一下眼神,王玉梅先開口問:「兒子,按你剛才這麼一說。咱家現在……現在有多少錢?」
林紫紋躊躇了一下措辭,繞開衝擊力比較大的實際數宇。用對比法說:「比那個賣蛋糕抽老王頭他們家有錢,具體多多少我沒算過。手上現金不多,不過那些遊戲廳都是我個人的,哪天不幹了把它們往外一賣,賣出的錢肯定就夠咱家三口人舒舒服服過一輩子了。」
這麼大一筆錢啊,夫婦二人都覺得如同在夢中一樣,王玉梅突然想起去年夏天兒子住院的事,當時李澤濤和劉宏宇他們都來過,還有那個公共局的王宇局長。怪不得他們對兒子出事住院這麼關心,原來中間還有這麼大的關係呢。
林從武想起人怕出名精怕壯的道理,關切的問:「兒子,你有錢的事都有誰知道?」
林紫紋想了想,這個人數似乎不多也不算少,挑出了幾個關鍵人物說:「小濤、六猴兒三胖子、咱家街坊劉宏宇、大姑家的楊霖、紫川也知道一點兒。還有小郭!」
王玉梅聽完這幾個人名,覺得有些奇怪為什麼會是他們。林從武倒是鬆了口氣,他剛才還有些擔心,知道的人過少又沒有幾個可靠的親戚之類的在裡面,兒子就可能有危險或者與人起糾紛了。
王玉梅問:「怎麼小霖和小郭會知道呢?」
林紫紋笑著解釋:「是我主動對他們說的,小郭辭職出門的事是我攛掇的,楊霖姐出去也是我搞的。」
「你幹這些做什麼?」王玉梅奇怪的問。林從武思考了一下,腦中幾條線瞬間接在了一起,猜到了兒子的作為。
林紫紋見爸爸突然直了直腰,眼神也由思索變成了明瞭,一進問他:「爸,你猜到什麼了,和我媽說說?」
林從武喝了口水,看了看老婆,對兒子說:「小郭那個牙膏廠,還有小霖的那個美容院,這兩個裡面都有你的事吧?」
林紫紋連連點頭:「既然你都猜出來了,我也就不詳細說了。你倆先坐著聊一會兒,我出去上個廁所。」
林紫紋穿上外套出去了,林從武和王玉梅兩口子面對面坐在桌前,王玉梅問:「這麼說,那牙膏廠和美容院也……」
林從武張嘴想說話沒發出聲,清了清嗓子才說:「八成是咱兒子做的了。我說麼,小郭怎麼突然就出了門,回來後又辭職又賣房子搬家,一變就成了牙膏廠的廠長了。他才剛三十歲啊,以前又沒幹過什麼領導工作,我以前還奇怪呢,怎麼會有人找他去做那個廠長。」
王玉梅啊了一聲:「怪不得楊霖剛回來後整天在外面跑,你大姐都不知道她做什麼去。原來在那之前她就和小郭認識,當時她是去幫小郭忙活建廠的事了,後來該準備的都準備好了,她自己搖身一變,就成了美容院的女老闆了。」
林從武點頭:「前段時間她找我姐兩口子租廠房工人,就是幫小郭的牙膏廠幹活用的,那時候我還以為她和小郭認識沒多久,現在一想,他們應該是在北京時認識的。」
「噢……」這下都對上號了,兒子怎麼還沒回來,比以往去廁所慢了許多。王玉梅問:「老林,你說咱兒子會不會真是什麼神童啊,他從小就和別的孩子不一樣,咱們就這麼一個孩子,也不比別人家兩口子懂得多。看不出來他到底特別在哪。可是這不知不覺的他就弄出這麼大的事來,還賺了這麼多錢……老林,你說他到底賺了多少錢??」
林從武沉吟了半天,搖頭說:「多少錢,我實在是猜不出來。不過我剛才算了一下,他現在得給幾百個人開資呢,每個月光工資就得好幾萬塊錢。」
王玉梅被這幾百人和幾萬塊錢唬得楞了一下,想了想。兒子有一個牙膏廠和好幾間美容院,還有十多間遊戲廳,似乎的確需要這麼多人。王玉梅驚訝的說:「還真是這麼回事啊!那老林你說,咱兒子現在已經是大老闆了吧!」
「那還用說。」林從武想起剛才老婆當寶貝一樣藏起來的四萬塊錢,乾笑了笑:「他剛才給你的那四萬抉錢,可能是逗你玩吧。我看他現在一個月賺的,可能是那四萬的好幾倍呢。」
王玉梅不信:「會有那麼多?就算他賺的多。你不是還說他要給幾百個人發工資嗎?」
林從武聳聳肩:「從前年九月份到現在,還不到一年半時間吧。按咱兒子剛才說的。他現在有十多間遊戲廳,一家牙膏廠,幾間美容院。把這些生意全不做了撒手賣掉,也得值個幾百萬吧?這些可都是他白手起家自己賺回來的,你說他一個月能賺多少?」
這回王玉梅信了,沉默了一會兒,見丈夫坐在那裡一會兒一口地喝著水,開起玩笑說:「老林,我怎麼覺得。當年咱們生的不是兒子,是生了棵搖錢樹呢?」
林從武樂了:「那一會兒等他回來了,咱們把他好好搖一搖,看能掉下多少金元寶來!」
兩口子笑了一會兒,都覺得有些陰暗的小屋今天似乎變得比金鑾殿還要明亮一些。王玉梅看看牆上的石英鐘,有些奇怪的說:「兒子怎麼還沒回來。上個廁所要用二十分鐘?」
林從武打趣說:「會不會是,你那搖錢樹兒子掉廁所裡了?」
王玉梅搗了丈夫一拳,啐了一口說:「胡說八道,他要是真掉裡面熏臭了,我就和你不算完。」
正開著玩笑,院子外面關門聲響,兩人連忙起身去看,是兒子回來了。林紫紋在廚房跺去腳上沿的積雪,進了屋說:「燒兩瓶開水吧,一會兒有客人要來。」
大年初一的有誰要來呀?王玉梅忙問:「是誰來呀?在不在咱家吃飯,要不要我做些菜?」
「不用準備什麼,他們買些熟食之類的過來,一會兒我拌個涼菜就行了。」林紫紋拿起吃得有些空了的榛子盒往外走,補充說:「小濤他們都來,還有小郭和楊霖姐。」
原來是這些人,夫婦兩人馬上明白過來,怪不得剛才兒子出去上廁所這麼久,原來是順便打電話找人去了。看來兒子是不怕咱們不相信呢,兩人對視一笑,都感到心中自蒙,別人家的孩子說出這些事情來那是吹牛撒謊,咱家紫紋可和他們不一樣,這不,馬上就把人找來做證明了。
「兒子,你賺錢的事怎麼到現在才對家裡說啊?」王玉梅等林紫紋從倉庫裝了榛子回來,拉著他的胳膊坐下來問。
林紫紋吐了吐舌頭,訕訕地說:「說的早了怕你們不讓我干,本來去年夏天時就想說了,後來有點別的原因拖著,一拖就拖到了現在。」
兩口子同時點頭,心中恍然、如果當初兒子說要寫什麼歌曲,兩人恐怕會因為怕影響他的學習成績而不答應,如果他自己固執的去寫了歌把錢賺回來給了家裡,後面的什麼遊戲廳和牙膏廠美容院之類的生意更是想都不要想了,兩口子早就把那些錢存進銀行裡去了,肯讓他去做才怪呢。
「看來,你是怕爸媽拖你的後腿啊……」林從武有些夫落的說,自省之後隨來的就是自責,他第一次感覺自己這個父親做的不夠稱職。
「爸,你干萬別這麼說,當初不告訴你們並不是怕被拖後腿,我只是想憑自己的想法折騰折騰,不想束手束腳地被管著而已。」林紫紋誠懇地說:「沒有你們這麼多年來對我的悉心培養,我也施展不出這些本事來。」
王玉梅歎了口氣:「有時候我真覺得,我這個當媽的挺失敗的。別人家都恨不得整天把孩子用根繩子拴在身上,生怕碰了掛了出點什麼意外。我和你爸這麼多年對你幾乎不管不問,只要你別餓了凍了,學習成績別比其他孩子差,我們就傻呵呵的高興。你爸你媽太不稱職了。」
「別,媽你怎麼能這麼想呢!」林紫紋著急了。之前和父母的那種關係才是他想要的,如果爸媽其像別人家孩子的父母那樣整天盯著自已,那還不得被憋悶死啊。林紫紋迅速糾正媽媽的想法:「媽,你剛才說的可是大錯特錯了!就是因為你們對我管得松。我才能做出這些事來給你們爭氣嘛,別人家的孩子都被管得那麼嚴,每天就光知道學習,別的啥都不會做了,那樣的父母才是不稱職的父母。」
王玉梅再次沉默不說話了,林從武簡單總結了一下這麼多年來兒子的成長過程,認真地說:「過去的也都過去了。現在再說這些稱職不稱職的也沒什麼實際意義。兒子,今天你把這件事說出來了。爸媽都高興得找不著北了,你現在說說以後的打算吧。」
林紫紋拉著媽媽的手,自從自己新生後的這十多年來,再世父母一把屎一把尿的把自己撫養長大,這份養育之情是多少金錢也回報不了的。看著已經偶生華發的父母,林紫紋努力讓自己心情平靜下來後說:「那些生意我還想繼續做下去,希望你們不要插手。不過我建議你們,單位的工作以後不要去做了,辛辛苦苦的一年下來也賺不多少錢。如果你們想享享福,你們兒子這有錢,想花多少你們儘管花,不夠了隨時找我要;如果你們不想閒著沒事做,那我也你們,建廠開公司倒騰買賣隨便你們做。我出本錢,虧了賺了都是咱自己家的,賺到錢是錦上添花,虧的話咱們也虧得起,不用心疼。」
見兩口子都躊躇著不說話,林紫紋笑著補充說:「這個不用現在就急著想,你們兒子可不是買彩票中了大獎得來的錢,現在那些遊戲廳牙膏廠每天都在賺錢呢,咱們家只要不拿錢燒水做飯,一輩子都花不完。」
夫妻倆都被兒子拙劣的比喻逗笑了,林從武站起來說:「我去買兩瓶好酒,估計他們也快來了,今天好好慶祝慶祝!」
林紫紋擺手說:「不用你準備,他們是開車過來的,東西在路上都能順便買齊的。」
話音剛落,院子外面響起敲門的聲音,林紫紋說了一聲人來了,跳起來跑出去開門。
最先到的是今天在紫龍遊戲中心值班的三胖子,林紫紋在電話裡讓他通知李澤濤和六猴兒劉宏宇來家裡過年時,三胖子就明白林紫紋已經和父母把話說了。三胖子打了幾通電話和幾個人聯繫了一下,先交代好遊戲中心的工作,然後跑去附近的市場買了一大堆熟食拎了過來。
林從武大婦從裡屋迎了出來,三胖子一見到兩人連忙點頭拜年,口口聲聲大哥大嫂過年好。鄰居輩不好論,林從武從小就對三胖子的爸爸叫小叔,從他們那裡論過來,林紫紋還得對三胖子叫叔呢。夫妻倆正把三胖子往屋裡讓,院子外面又有人敲門,林紫紋跑過去開門,這次進來的是李澤濤、許紅霞、六猴兒和劉宏宇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