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紫紋的一腔好心情頓時化為烏有,最近這是怎麼了,從來不見好事來找,壞事卻一個接一個送上門來了?
圍觀的學生吃驚的看到林紫紋彷彿香港電影裡的主角一樣,輕鬆平常的就抬手抓住了那小流氓的足踝,兩臂使力迅速一扭,小流氓被他扭得弓下身子,雙手亂舞尋找平衡。林紫紋抬腿一腳踹在小流氓站著的那條腿的膝彎裡,兩手往前一送,小流氓的兩腿不自主就往下曲去,一下子就跪撲在了地上。
「媽的!」林紫紋低聲罵了一句。反正已經動手了,乾脆一不做二不不休,一個耳光抽在小流氓的臉上,抓起他的頭髮照著臉上就是一腳,鬆了手撒腿就往旱冰場外面跑。
小流氓被抓住頭髮時就知道壞了,連忙用手擋住了半邊臉,林紫紋那一腳被他用手檔著,沒有踹實。圍觀的人剛才本以為打架的一方全都跑了,一場好戲就此散場,哪想到在後面撒野的小流氓會被一個不起眼的小個子學生突然打了一頓,個個都覺得這場戲的情節高潮迭起,看得刺激過癮。
林紫紋跑出旱冰場大門來到街上,旁邊剛才追出來沒抓到人的另兩個小流氓正站在那彎著腰喘氣休息。林紫紋裝作沒事人一樣,幾步穿過馬路,坐上街對面等活兒的一輛空出租車溜了。兩人看著他匆匆忙忙的樣子心中奇怪,一個小子啐了一口痰說:「這小子肯定家裡死了爹,趕著去火葬場送人!」
被林紫紋踢了兩腳又扇了一耳光的那個小流氓因為突然跪了下水泥地,膝蓋劇痛了半天,這時才從旱冰場裡衝了出來,聽說剛才從裡面跑出來的那個學生坐出租車走了,氣得跳腳大罵。兩個同夥一問才知道,剛才從身邊跑過的那個小個子居然打了自己的同夥,三人略一商量。覺得林紫紋應該是和裡面滑冰的學生們一起來的。挨了揍的那個小滾氓怕回去丟臉,自己先走了,另兩人又回了旱冰場,打算打聽一下林紫紋的來歷。
還有一些稀稀拉拉的人站在旱冰場裡面往外看著熱鬧,林紫紋的一眾同學見林紫紋坐出租豐跑了。都放下心來。發生了這種事情,想繼續玩樂的人也沒有心思了,學生們紛紛去服務台退鞋,陳小蕾看到那兩個回來了的小流氓在人群裡問著林紫紋的事,有些擔心起來。
「小白,他們在打聽小流氓的事呢。」陳小蕾小聲告訴白泓。自從她不再對林紫紋叫林妹妹這個外號之後,私下和白泓聊天時就一直稱林紫紋為小流氓。
白泓瞥了一眼,不動聲色的輕輕點了下頭,低聲說:「躲不過的,這裡至少有一半人認識林教主。看來教主這次又惹事了。」
「那人話該!」陳小蕾嘀咕著說:「剛才他惹的要是我,我也會和教主一樣,揍他一頓!」剛才她看到那個小流氓遷怒旁邊的人先踢倒了一個人又去打林紫紋時,就覺得林紫紋應該教訓他一頓。
白泓連忙拽著陳小蕾往外走,有些事情大家都會那樣想,但是如果說出來可就容易惹上麻煩了,她不想讓別人聽到,兩人出了旱冰場沿江邊的積雪路上往回走著。陳小蕾問白泓:「小流氓打架好厲害啊,以前在學校聽人家總說他厲害我也不相信,沒想到今天見識到了。兩下子就把那個壞蛋給打倒了!」
白泓點頭:「他在學校第一次和人打架時我就在場、那個李鐵巖又高又壯,還是咱班的體委,比他高了整整一頭呢,可他把人家打得都還不了手。後來他被李鐵巖的哥哥叫走了,我怕他吃虧就急忙去找老師,哪知道回來後他們已經打完了。教主倒沒什麼事,李鐵巖的哥哥反倒去醫院了。」
陳小蕾想了想,突然拉住了白泓,左方瞅了一眼見沒有人,小聲問道:「難道小流氓會武功?我看小說裡挺多厲害的人都是偷偷會些武功的,因為怕別人知道了找他們學。還對別人隱瞞實力,假裝不會!」
白泓拿胳膊肘頂了陳小蕾一下,沒好氣的說:「早就告訴你了,那些書上都是瞎編的,你看小說裡的人還會飛簷走壁呢,現實裡哪有那麼玄的武功!我想林紫紋就是因為身體好,又比別人聰明、所以比較才會打架吧!」
陳小蕾想想,覺得白泓說得也對,如果真有小說裡那麼多厲害的的功夫,大家每人扔出顆暗器就能殺人了了,八國聯軍地那麼幾個人還哪有機會打進北京?
「小白,你說怪不怪,小流氓上次被人打住院時還說過要報仇,怎麼這麼久也沒什麼動靜呢?」陳小蕾想起了林紫紋上學期挨了一飯盒之後住院的事,似乎己經過去多半年了。
「他什麼時候真吃過虧呀!你別看他在小事上經常被人佔些便宜,那是他不在乎,這麼久了人家林大教主從來不提上次那件事,那是他在找機會呢。哪次他得到機會後都會狠狠利用起來的,上次你畫小象的事不就被他抓住了機會、連累我也被他親了一口!」白泓說完就有些後悔,一想起那個吻來,她又覺得臉有些發燙了。
「哼,居然敢說是我連累你了,小白我告訴你,你這句話得罪我啦,下次我要給小流氓創造個機會,讓他抓住你親個夠!」陳小蕾見白泓有些臉紅,馬上趁勢抬摃。
「死小蕾,不和你說了!」白泓用腳尖踢起一小撮積雪濺在陳小蕾的褲子上,哈哈笑著迅速跑遠。
白泓很有惡作劇的本事,每次總是突然襲擊,出其不意間就讓人吃了虧。「小白,我就不信今天抓不住你!」陳小蕾跺腳震掉身上的雪後彎腰握了個雪球,高喊一聲,邁開長腿向白泓追了過去
……
林紫紋正坐在海哥的裝潢材料商店裡,翹著二郎腿美美的喝著花茶。平淡的日子過得久了,今天偶爾與人打上一架又分毫沒吃到虧,讓他覺得彷彿全身的細胞都有些興奮,心情又暢快起來。小學的時候他雖然「身輕百戰」。但那種欺負小毛孩子的事情每次都是受到挑釁之後出手用拳頭講理,實在沒什麼意思。自從上中學以來,打架的對手除了最開始教訓了李鐵巖一下,其餘地就都是社會混混級別的了,雖然幾次打架他都是被動的並且還有危險。但每次都會令他熱血沸騰。
海哥的這間裝潢材料商店自從去年春天時開始經營,到現在不到一年時間。秋天時海哥給商店換上了一百多平方面積的大門市,還租了數百平方的庫房,如今這家商店在山城已經小有名氣了。飲水不忘掘井人,海哥每次去外地進貨時都順便給林紫紋捎些流行衣服或小零碎玩意兒。海哥知道暴發戶林紫紋不缺錢,但心意是要表到的,有一次海哥偶爾聽說林紫紋有兩個交情不錯的女同學,出門後特地在長春的精品街上買了兩件漂亮的女式小皮馬甲送拾他。林紫紋也不假裝客氣,大方地收了下來,他是真很喜歡那兩件馬甲。也想看看白泓和陳小蕾穿上之後是什麼樣子,可惜沒想好用什麼借口拿去送人家時,馬甲就就過季了,至個那兩件小馬甲還藏在遊戲中心的小櫃子裡呢。
林紫紋偶爾來海哥這裡串個門聊聊天,也順便關心一下裝修行業的動向,看看有沒有什麼新材料新產品問世,好拿去給自己的店面打扮打扮。這個時代的人們還不像許多年後那樣熱衷裝修。目前大家注意的都只是窗床椅櫃這類的傢俱。前世林志文所喜歡的許多複合材料的門窗廚具還沒有生產出來呢,看著店裡擺著的那一堆堆同一個模子裡倒出來的搪瓷浴缸,無聊單調的顏色白晃晃的。讓林紫紋常常有些鬱悶。
入了冬之後裝潢材料生意開始進入淡季,海哥也空閒了下來。今天店裡沒什麼生意,一些以前跟著海哥一起幹活的小伙子們沒了活兒,正在店裡圍著張桌子吆喝著打牌。海哥把剛播完最後一首歌曲的磁帶取了出來,問林紫紋:「想聽誰的?」
林紫紋拿眼掃了一下櫃檯下面那一大堆磁帶,挑機出了林志穎去年底出的那盒專輯:「就這個吧。」
海哥把磁帶裝進錄音機按下播放鍵,音量稍調小了一點兒。坐下後說:「你準備怎麼難付這幫小子?」
林紫紋一笑:「等我先找李永順他們問問再說。那些人如果不找我麻煩的話,我也懶不想找他們,如果他們想找麻煩,我就來找你幫忙。」
「好!」海哥一拍大腿:「紫紋,看你年紀不大,懂的事真他媽多。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整天就知道幹架!誰要是敢惹到我一點,別管什麼原因,找上門干回去再說!當初因為這脾氣我沒少吃苦頭,我看你性格比我成熟多了!」
林紫紋臉皮厚,被海哥誇了幾句沒覺得有一點兒不好意思,笑嘻嘻地說:「社會進步了嘛,現在的孩子都精明著呢,你們那個時候打架,明知道打不過也要上,現在的孩子如果明知打不過的話,早就溜了!」
海哥嘿嘿笑了起來,想起來在監獄的時候有兩伙人經常仗著人多四處挑釁,開始時大家都瞧不起他們,可人家還不是照樣稱王稱霸了。後來還是和李澤濤幾人結成一夥後用了幾招才把這兩伙人扳倒,這個社會上還是有腦筋的人才吃得開。
又聊了會兒快到下班時間,海哥拿帳本去庫房點貨。林紫紋用商店裡的電話往相熟的幾個高中生家裡打了一通,打聽到了李永順家,原來這個李永順家就在外貿一條街的盡頭,過了造紙廠的小橋第一戶平方人家就是,離海哥的商店只有步行十分鐘的路程,林紫紋小時候還去那附近玩過。這李永順整天在外面遊蕩,家裡又沒有電話,想找到他恐怕並不容易,既然現在離他家這麼近一點兒,林紫紋決定去看看。
那些小伙子們正玩得熱火朝天,林紫紋和他們打過招呼,出了裝潢商店走上外貿大街。這條街是因為坐落在街心的外貿公司而得名,如今沒落的外貿公司和它的小樓早已被山城一建和二建公司夾在中間變得毫不起眼了,整條街也成了建築裝潢市場一條街。
剛走到造紙廠的小橋上。林紫紋就停住了步子。前面李永順家大門口正聚著五個人叫罵,其中一個手裡拿著根鐵釬子在桶門裡插著的鎖,院子裡傳來陣陣狗吠,一個人叫囂著說過會兒教訓完李永順就把這狗抓走吃肉。林紫紋聽那拘的叫聲稚弱,估計是條頂多有三兩個月的小狗。
這幾人也太放肆了。天還沒黑呢就跑到李永順家撒野,彷彿要抄家一樣。林紫紋一眼就認出領頭的正是下午被自己抽了一耳光的小流氓,見幾個人沒注意到自己,林紫紋悄悄退下小橋,拔腿就往回跑。
外貿街上都是商店,積雪被掃得乾淨路面不是很滑,林紫紋飛快地跑回到海哥的商店裡,三言兩語就把情況和海哥說了。旁邊幾個眼尖的小伙子從林紫紋跑進來就開始注意,聽說有人跑到他朋友家砸門,馬上扔下手中的牌圍了過來。
「媽的。都跟我走,過去看看再說!」海哥一揮手,兩個小伙子跑到商店角落裡扒拉開幾把掃帚,從掃帚後面往外開始拽傢伙。鎬把、尖鍬、鐵棒、電木方,很快就把所有人都武裝了起來,海哥一推林紫紋:「前面領路!」
山城好像沒有黑社會吧……林紫紋看著這些平時和和氣氣的小伙突然就都變得個個凶神惡煞一般,有些傻眼。以前也聽說過海哥是做無賴流氓的。林紫紋當時沒太在意,今天一看這些人的作為林紫紋才知道,海哥就是住在動物園裡的老虎。不管他住了多久、脾氣不好時也還是會吃人的。
門外的解放車早已打著了火,林紫紋和海哥坐進駕駛樓裡,一幫小伙子飛快地跳上車,司機一腳踩下油門,解放車輪在凍了半冬的路面上空轉了幾圈,往前一挺竄了出去。
「海哥。他們為什麼打架我還不知道呢,一會兒讓這幫哥哥們悠著點,別一動手就先傷了人。」憑這個車速,到李永順家兩分鐘都用不上,林紫紋趕忙和海哥把話先了說了。
海哥笑笑說:「你放心,一會兒下車我就和他們說。我想他們也不願意進去蹲幾天。」其實海哥現在可不像以前那麼擔心因為鬥毆而被拘留了,以前進去勞教多數是因為沒錢沒勢,自己現在有錢了也不怕把人打壞了賠不起,何況還有王宇能幫忙撐腰呢。
李永順家外面已經遠遠圍了二三十個看熱鬧的鄰居,大黑門被撬開了鎖,五個小流氓剛進了院子,一個流氓用那根撬門的鐵釬子打死了小狗,另一個人在院子裡找到塊磚頭,正舉著準備砸李永順家玻璃。
「媽了個逼,老子和你們拼了!」屋裡忍了很久的李永順終於沉不住氣,一手握著一耙菜刀踹開了門。五個混混早料到他不會乖乖的挨揍,卻沒想到他一臉搏命的架勢衝了出來,不由得都往後退了退。
「李永順、你個小王八蔥子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麼德行,誰的閒事都敢管,活夠了是吧!」領頭的那人後退時正好踩到了地上掃雪的大掃帚,撿起來握在手上準備一會兒動起手來擋菜刀用。
「少廢話!不怕被我把腦袋當西瓜砍的就上來,害怕的就趕緊給我滾!」李永順揮舞了一下菜刀,嚇得離他最近的流氓又後退了兩步。
「都到這份上了你還敢裝呢?操你媽的!」手裡拿著磚頭的小流氓突然一磚頭就衝著李永順的腦袋扔了過去,李永順和他只有五米左右距離,匆忙中抬右臂一檔,磚頭結結實實的砸在了李永順的胎膊上,右手握著的菜刀被打落在她。
「幹他!」拿鐵釬子的流氓背後偷襲,鐵釬子猛地掄在李永順的肩頭上,李永順被當場打倒在地,領頭的流氓一腳踩住了李永順握菜刀的胳膊,拿鐵釬子的流氓舉起釬子,對著李永順握菜刀的手就要紮下去。
嗚……一塊電木方挾著破空之聲從院門口方向甩成條直線飛了進來,正打在舉著鐵扦子的那個流氓的脖子上,那木方至少有六七斤重,這一下打了個實在,那流氓連叫都沒叫出聲就倒地昏了過去。
「放倒再說!」海哥低喝了一聲,林紫紋坐在解放車駕駛樓裡正往李永順家院子裡觀望,最後一個進了院子的小伙子反身把大門關上落了栓,外面的人馬上就什麼都看不到了。
林紫紋心中不滿,暗罵了那個手快的傢伙幾句,他覺得這小子比剛才那五個人還夠資格做專業流氓!
院子裡只騷動了半分鐘就沒了動靜,不一會兒李永順把大門推開個縫鑽了出來,對鄰居們擺手說:「沒事了沒事了,這大冷天的都在外面站著幹什麼,到點該回家做飯了!
鄰居們很快散去,大家雖然都想看看一會兒還要發生什麼,可誰敢得罪這個李家大小子啊,除非你以後不想在這住了。
李永順趕散了鄰居,到解放車邊和林紫紋急忙打了個招呼,跑去馬路邊攔出租車。林紫紋心中奇怪他攔出租車做什麼,又見院子裡出來了兩個海哥手下的小伙子也跑到路邊,三個人費了半天勁堵到了五輛出租車。一個小子又跑四院子裡,不一會兒院子裡開始往外出人,三人一車,很快四輛出租車坐上人先走了。林紫紋看明白後有些傻眼了,每輛車上都是兩個海哥的人押一個來打李永順的小流氓,這幫傢伙想把人帶到哪去,要做什麼?!
海哥出了李永順家的院子,走到解放車前對林紫紋說:「那輛出租車是給你叫的,這邊馬上就能弄好,你也沒什麼事了,坐它先回家吧。」
「海哥,你要把他們弄哪去?」林紫紋覺得這事有些過火了,他本來想找海哥過來調停的,沒想到會鬧得這麼大。
海哥說得輕描淡寫:「沒啥事,我和他們有點帳一直沒了結,以前遇不到也就算了,既然今天遇上了,就順便和他們算一算。」
林紫紋不知道說什麼好了,這時候以他小孩子的身份,說的話人家也未必肯聽。想了想只好下車,臨走前提醒了海哥一句:「咱們現在有錢有勢的也過上好日子了,別為了過去的一些事再鬧進去,那就不好玩了。」
海哥拍拍林紫紋的肩膀沒說話。旁邊李永順說:「紫紋,今天多虧你了。現在不是說括的時候,明天你去海哥店裡,我再和你說。」
林紫紋點頭。海哥想起了件事,又補充說:「這事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我自己和小濤說吧,一會兒我再給王局長打個電話去。」
林紫紋嘴上答應著,心裡說,你們折騰吧,誰讓我現在年紀小呢,看熱鬧都沒機會。覺得有些無趣,和海哥李永順打了個招呼,坐上出租車回家去了。
從林紫紋看到幾個小流氓堵在李永順家外面砸門,到他坐出租車往回走,大概一共有四十分鐘左右。回去的路上安安靜靜的,也沒見到一輛警車。林紫紋搖搖頭心說,山城政府總說自己的治安在東北三省名列前茅,怎麼這光天化日的就有流氓去百姓家打砸,後來海哥又用出租車隨便抓人,為什麼沒見有人報個警,也沒誰站出來管管的?
想想又覺得今天這事凶險,剛才看海哥他們進院子裡的時候,李永順已經被放倒在地上了,今天如果沒有自己找人來幫忙或看來得再晚一點兒,這李永順恐怕至少被打個半死,估計他家的房子也得被拆掉半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