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跑,離開懸崖遠遠的!
回到一片樹園裡,沒有懸空的懸崖,沒有詭異的雕像,心要踏實許多。
站在原地轉了轉,一片死寂,剛開始時,匪火火還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脖子伸出來四處張望,像個滿腹學識的老者,安靜的思索問題,過了不知道多久,它終於也跟匪天晨一樣情緒不安了。
匪天晨反覆念了很多次逃跑咒語,無用,這逃跑咒語彷彿從未生效過,現在從他口中用各種語調念出,也只不過是一句帶著焦躁的咒罵一樣的句子。
終於開始煩躁,心裡的恐懼感漸漸消失,被無盡的煩躁代替,很想發脾氣,很想毀掉周圍的一切,甚至連匪火火都看不順眼,他垂頭,盯著胸膛衣服裡的匪火火,緊緊咬著牙關,他甚至有一股想擰斷它脖子、掏出它腸子的衝動!
「我?」匪天晨用力的吞了吞口水,伸出手捂著自己漸漸發燙的額頭,他能意識到,這個環境在侵蝕他和匪火火的思想,讓這裡唯獨的兩個生物漸漸失去人性,互相殘殺,然後走向毀滅……
「……如果你企圖逃離這裡,會比死更難受……」匪天晨突然想起炎王子說的那句話,原來他早就警告過自己,「比死更難受」,的確是,他不久前就差點被那痛苦的片段折磨得跌落懸崖,如果不是匪火火在關鍵時刻用力啄了一下他的胸膛,他早就已經摔得粉骨碎身,剛剛又幻想著擰斷匪火火脖子的快感。
正如匪火火所說,如果他們三天內不能逃離這個地方,這一人一鳥也會變成沒有靈魂的活屍,其實如果人要死的話,來這裡還是不錯的,起碼屍體可以永存,只要不觸碰,就會保持臨死前鮮活的模樣。
可是在這樣的情形下,他們能夠有什麼辦法逃離?這個死寂的園林時刻都在侵蝕他們的思想,吞噬他們的靈魂,根本讓他們無暇去想逃離的辦法。
「靜!靜!靜!」匪火火在喃喃自語,好像在說給自己聽,也在說給匪天晨聽,感覺到匪天晨胸膛的顫抖,它抬起脖子對視他,那紅得發亮的眼睛讓彼此心中一驚。
「你的眼睛怎麼變顏色了?」匪天晨伸手,想要將它擰起來仔細瞧瞧,它卻突然顫抖著翅膀飛了起來,不高,離他頭頂二米高的距離。
「如果有面鏡子,你大概也能看得到,你自己的眼睛也變成紅色了。」匪火火的聲音低沉,似在極度的壓抑著什麼。
「我……鏡子?」匪天晨如夢初醒,是的,鏡子,那個可以聯繫到非非拉的魔鏡,有著神秘力量的魔鏡,非非拉一定可以幫到自己。
他趕緊拉著脖子上的項鏈,捏著那枚變小的魔鏡墜子,這時,他的腦袋裡突然有一股黑色的旋風在襲捲他正常的神經,那股黑色旋風像是一種邪惡的魔力,那是一張骷髏的嘴臉,黑洞的眼眶像兩個無底深淵,帶著陰陽怪氣的笑聲,在他腦海中暢遊,似乎想要驅趕他的靈魂,搶走他的軀體……
「啊!」匪天晨的腦袋疼得厲害,他僅剩的一點點理智讓自己拚命的搜索那句啟動魔鏡的咒語,左手捏著魔鏡墜子,右手使勁的扯著自己的頭髮,企圖用那種撕裂的疼痛感牽留著自己最後的理智,可他卻無法控制,那股黑色旋風越來越囂張,越來越……
「殺殺殺!呼——」突然,一股熾熱包圍了匪天晨,他猛的抬起頭,睜得大大的眼睛盯著正向自己噴火的匪火火,他的理智瞬間回來——
「麼哩麼哩,呼之之拉拉——」撕心裂肺的狂吼聲響徹整個園林,那是匪天晨用盡全部力氣狂吼出來的咒語!
這一聲吶喊,也喚回了匪火火的理智,看著被一團火包圍的匪天晨,那猙獰的表情,全身筋脈緊繃的樣子,就像一頭被刺激的猛獸,似乎只要一觸碰,就會陷入萬劫不復。
更詭異的是,他的身體周圍盤旋著一股像淡薄雲煙似的的透明之氣,那一股透明之氣,像是一種保護圈,在他剛才用盡全力吶喊的時候,突然從他身體裡滲出,保護著他,不讓這個園林裡的死亡之息侵蝕他的神經……
然而,奇跡並沒有發生,魔鏡還是一個墜子,還捏在匪天晨的左手中!
「在魔法結界裡,用硬魔法是無法逃離的。」匪火火急忙說,「用力,你試著用力,全身繃緊,別洩下來!」
匪天晨順著匪火火的話,全身憋足了勁,整個身體用力繃著,一張臉掙得通紅,看著匪火火倏的鑽入他胸膛的衣襟裡,他知道,現在他和這個夥伴是相依為命!
「奔跑,我們要在你忍不住洩氣之前找到這個園林的陵墓,找到那個死亡之點,只要找到毀掉它,我們就可以安全離開這裡。」匪火火大聲說,「閉上眼睛,跑!快跑!」
「屏氣凝神,排除一切雜念,讓感覺帶著你走,記住,一定要憋足了勁,不要洩氣,憋足勁!」
在匪火火的叮囑聲中,匪天晨閉上眼睛飛奔起來,這個時候,他已經無暇去想這樣沒方向的奔跑會不會讓他再度跑到懸崖邊上,一跟頭栽下去,摔個粉骨碎身,他什麼都不能想,順著匪火火的話,屏氣凝神,排除一切雜念,讓感覺帶著他飛奔……
匪火火一路不停的重複那句話,「憋足勁!憋足勁!」它的心也繃得緊緊的,它的眼睛看得見,一股黑色的旋風正如影隨形的跟在匪天晨的身後,就像他的影子一樣,那詭異的風在隨時等待匪天晨洩氣的時候見縫插針的竄進他的身體裡,那正是可以侵蝕全身都沒有力氣的匪天晨的神經、吞噬他的靈魂、佔領他軀體的最佳時機。
匪天晨不敢回頭,堅持向前衝刺,彷彿只要再踏開一步,便能永遠停留在光明中,逃離這詭異的地方,可是無論他跑得多快,多遠,那黑色旋風卻仍如影隨形的跟隨他,彷彿成了她的影子,揮之不去,前面的光明世界觸手可及,卻又遙無邊際……_
而此時,在那個地下宮殿,此時身份為炎王子,名叫火炎的人,驚愕的站在那個寢殿裡,望著那張圓形大床上完好無損的玄鐵鏈,和空空的大床,他的眼裡滿是不敢置信,那個看似懦弱膽小的男子,居然真的跑了,而玄鐵鏈絲毫未損,手鐐也沒有打開過,他到底是用什麼方法逃跑的?
火炎百思不得其解!
「那個地方,又要多一堆灰了。」火炎語氣淡漠,轉身那刻,腦海中晃過那個高大的身影,那個滿是內容的墨瞳,晃晃頭,只不過是庸人一個,哪有資格佔用我的腦海。
「殿下,明天例會的準備已經全部安排好了。」多爾跟在他身後,垂著頭,滿是恭敬。
「殿下,伏根已帶到,在密廳裡。」奧蘭彎腰走了進來。
炎在兩個得力助手和兩隊宮人的陪同下,向密室走去。
「殿下,殿下。」這時,一個焦急的聲音伴著急匆匆的腳步聲傳了過來。
「什麼事如此慌張?」火炎皺起眉頭,他一向教自己的部下要臨危不亂。
「法師大人請殿下速速去魔法宮殿一趟,他說有急事。」來者彎腰垂頭,滿臉的恭敬和畏懼。
「法師大人?」火炎一驚,急忙調頭,腳步如飛,留下一句話,「奧蘭,安排伏根等著。」
從地下宮殿出來,這個出口,直接在自己寢殿的浴室,如果不是急事,他一般不用這個最隱密的出口,和多爾疾速如飛,快速去到大法師的魔法殿堂,那是國王陛下特地為他所建的。
穿過幾條富麗堂皇的走廊,再穿過一片花園,很快來到那個堡中堡,在後花園建立的一座小堡,就是火獸國大法師的魔法宮殿。
那裡像是一個迷宮,有著重重的大門,不用人引路,火炎迅疾的腳步還未到,那些門就自動打開,引他進入殿堂。
「卡瑞洛,到底發生什麼事?」火炎的聲音十分急迫。
「殿下,我想您應該知道,有人闖入了死亡園林結界。」說話的聲音低沉,沉得像迴盪在一所安靜的空大房子裡的歎息,有幽長的尾音,和滲入心肺的顫抖。
「本尊知道。有異象?」走進殿堂門口,多爾立即跪在地上,弓起背,火炎嫻熟的將一隻腳搭在她背上,另一個宮人輕柔的替他脫下腳上高貴的靴子。
等兩隻靴子都除下,另一個彎腰垂頭的宮人舉著一隻純銀的盤子,裡面放著一雙純潔無瑕的手套,另一個宮人用戴著手套的手將那雙手套小心翼翼的拿起來,為火炎戴上。
火炎赤著腳,戴著純白的手套踏入魔法殿堂,那個悠遠聲音的主人才轉過身來。
修長纖瘦的身形,尖尖的凌俊的臉,高高的鷹鼻,細長的眉毛和細長的眼相襯甚好,深褐色的眼裡平靜無波,卻有著深不見底的冷寒,薄薄的唇帶著詭異的淺笑,有著纖長手指的掌心像捧一個珍寶一樣,捧著一個袖珍白貓。
「那個人,有點意思!」隔了好一會兒,那幽靈般的歎息之聲又緩緩響起。
「嗯?」火炎冷厲的盯著那人細長的深褐眼瞳。
「放火那夜,看見我的,就是這人。」抬起眼睫,笑容加重,「剛才他一聲吶喊,連我的水晶球都震動了,呵,潛力無限!他會魔法,而且他的魔法,是遠古遺失的禁咒!」
「什麼?」火炎失聲驚喊。
「來,坐這兒,我們一起看看,這人是否能闖出我所設的死亡結界,如果可以,那他很可能……就是我們要找的人。」叫卡瑞洛的男人閉上眼睛,深深呼吸,像在吸一種優雅的香味,輕歎,「好美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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