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風再起(天風劍聖) 正文 第四章 天道
    「年輕人你相信神嗎?」朔風呼嘯山頂的上的北風直吹的人站不住腳根雖然現在已經是早晨了但是頭頂上清淡的日光似乎並沒有為大地帶來什麼溫暖。雪萊的冬天是非常寒冷的刺骨的寒意直似要往人骨髓深處鑽進去一樣。然而這一切惡劣的環境似乎對山頂上的兩條人影並沒有產生什麼影響他們沉穩的站著就彷彿和那萬年以來便存在著的山崖連成了一體。

    「神嗎?」我輕笑了一聲略微思索了一陣:「總該是有的吧舉頭三尺有神名嘛!」

    「和戰士不一樣幾乎所有的魔法師都是相信神靈的。」迪斯特雷德那並不高大的微微躬著的身軀彷彿在一瞬間挺直了起來他直著周圍的環境:「你看這山川這河流這莽莽森林!這風這雲這天地!多麼奇妙的一切啊!只有神的力量才能把他們創造出來!」

    「那是一種多麼偉大的力量啊!」老魔導師有些陶醉的憧憬著那種境界一時間我們二人都沒有說話。

    「您說……神是萬能的麼?」我輕輕的問了一句。

    「我也說不准我曾經毫不懷疑這一點但現在年紀大了見到的事也多了心中的某些信仰卻變的有些彷徨了……」迪斯特雷德的眼神變的有些迷離。

    我點了點頭:「這片大地太廣大了時間久了自然會看到許多事就如同光明和黑暗永遠是一體兩面的一樣世界上的事並不完全是冠冕堂皇的。慾望殺戮毀滅……許多不純潔的東西在我看來這個世界是灰色的什麼是光明什麼又是黑暗誰也說不清楚……」彷彿上天也聽到了我的話語一片灰濛濛的雲彩摀住了太陽的光華天空一片灰色……

    「年輕人你很特別……」迪斯特雷德繞有興味的打量了我一陣點了點頭。而我只是笑笑沒有說什麼。

    「也許你比我想到的更多。」老魔導師看了看天空:「我也曾經年輕過那時我認為這世界就是光明的是啊英明的陛下強大的國家又有什麼樣的黑暗能夠在這樣的國家存在呢?你知道的我是一個貴族……」

    迪斯特雷德歎了口氣:「貴族的榮光遮蔽了許多東西也讓我忽略了許多東西而那些被遮避在陰影中的……卻恰恰是這個國家的真相。」

    我沉默著孤兒出生的我曾經走過一條完全不同的道路那種在無邊的陰影中求存的日子……有人說環境能夠造就一個人我非常的贊同。

    「年紀大了看到的東西也就多了就如你所說的世界在眼中漸漸的變成了灰色……」迪斯特雷德彷彿是想到了什麼愣了一會兒補充了一句:「大6上有如此多的神殿但是為什麼眾神遲遲不肯把公平降臨人間……」

    「您錯了……」

    「哦?」迪斯特雷的很認真的看著我。

    「不是他們不肯而是他們沒有這個能力……」我看了看頭頂上的天空:「個體的力量再強大也僅僅是個體的力量他既無法變更什麼也無法改變什麼。我相信規則這個世界的規則在我看來神也不過是規則的一部分卻不能代表規則本身……」

    「規則?」老魔導師顯然第一次聽到這種新鮮的說法。

    「是的規則!就如同您所說的這山川的起伏這河水的流動風起雲湧天地運行……無不由規則控制著誰也跳不出這個規則!神也不行!」

    「規則……」迪斯特雷德似乎明白了什麼又似乎什麼也不明白。

    「您也可以叫他天道……」我全身慢慢湧起一股驚人氣勢一顆由純魔法元素聚合而成的魔法彈和股泛著金芒的劍氣同時在我的左右雙掌上浮現了出來蔚為奇觀兩種完全不同的力量在我身上同時體現了出來那麼的和諧卻又那麼的矛盾。

    「天道無常啊……」話音剛落那種震撼人心的力量頓時消失無蹤我又回復了那種平和的溫水一般的氣質。

    迪斯特雷德目光複雜的看了我一陣喃喃道:「天道嗎……」說著轉過頭去失神的望向天空不知什麼時候天空中的雲已經散了太陽又露出了它本來的面目。

    雙方沉默了一會兒迪斯特雷德又開口道:「年輕人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您請說。」

    「其實對你們的來歷我一直很好奇你知道嗎?你們這支冒險團隊很不平凡啊……」

    我笑了笑豈止是不平凡可以形容的……

    「但是我不會問你們的來歷我活了這麼大把的年紀這點識人之明還是有的你們都是心無惡念的人。但是恕老夫冒昧的問一句你們這次來雷洛雅有什麼目的嗎?」

    我並沒有直接回答迪斯特雷德的問題而是反問道:「聽說您是特雷洛三世的老師?」

    雖然不明白我怎麼會有此一問不過迪斯特雷德還是回答道:「那時陛下還只有18歲老陛下把陛下托付給我我也是盡心竭力不敢有所鬆懈。」

    「那麼說您應該知道一些皇帝陛下年輕時的事嘍?您知不知道……特雷洛三世除了兩位皇子還曾經有過一位公主?」

    「你……你如何知道的!」迪斯特雷德大驚失色不由自主的連退了兩步。從他這麼大的反應上我便清楚的知道他是知道內情的。

    「我知道一些東西您應該是有興趣的……」說著我右手一翻一個晶亮的小圓球便已經出現在我的手中:「我想您會一定會樂意聽一些有趣的東西的……」

    ***

    由於安德魯斯子爵親自率領的禁軍精銳部隊的圍追堵截雖然經過了一天一夜的奔逃佩特洛大公爵與他的部下始終也沒能拋開身後的追兵。雖然在血忍的幫助下他們的行蹤變的越來越難以捉摸可還是無法避開身後的追殺即使再沒有劇烈的交戰但所有人在勞累疲憊這一新的對手的狂轟猛打下漸漸也抵擋不住行進的度大大的減慢了下來。

    為了避開大規模的搜捕行動佩特洛大公選擇了穿越叢林的艱苦路途。老天似乎並沒有體諒他們的艱辛就在他們進入林莽的第二天的早上森林上空下了一場暴雨使本來就惡劣的情況更雪上加霜。

    在滿佈泥濘的腐土上在嶙峋巨石狼藉的森林間每跨出一步都需要極大的毅力。

    大雨在午後才止住。可是逃亡的部隊在濕冷的密林中穿行即使是在原來砍伐過的路上依然無法通行時常被縱橫交錯的葛籐和樹枝樹幹擋住要從地上的空隙爬過去。

    屋漏偏縫連夜雨佩特洛那本就被女色掏空了的身體在冒雨趕了一夜的路後終於垮了下來連日來的恐懼奔波勞累一起爆了出來在進入逃亡的第三天佩特洛大公起了高燒。

    密林中無法使用單架已經燒的神智不清的佩特洛大公由幾個親衛輪流背著前行。有時需要兩人架著他粗壯的身子一人抱他的上身一人托著他的雙腳。

    在進入密林第二天的時候艱難的道路情況就迫使佩特洛的隊伍丟棄了所有輜重馬匹就這樣跟身後的禁軍追兵在森林內跌跌撞撞地追逐著。

    換人的時間又到了一名親衛拍了拍隊友的肩膀示意他把背上的大公爵交給他背後者迫不及待的把仍舊昏迷著的阿沙尼亞卸下走到一邊去使勁的活動著酸痛的肩膀和腰背。由於體力的大量消耗他們換人的時間已經越來越短了。

    腳下的路越來越難行走帶刺的!籐長蛇似地絞纏在一起猛的絆住了背負著佩特洛的那名親衛的雙腳兩人隨即一齊摔倒阿沙尼亞在一撞之下回恢了清醒。抑制不住的低聲呻吟從他口中傳了出來一股腥味從他的口腔裡湧出他乾嘔了幾下慢慢抬起了頭。

    「大人!怎麼樣了!您不要緊吧!」這些親衛都是佩特洛家族從孤兒開始培養起來的忠心不二的死士在忠誠方面的確是勿庸質疑的。

    佩特洛的額上佈滿了黃豆大的冷汗顯然是痛出來的。渾濁的眼眸中佈滿了血絲他張了張灰白的嘴唇夢囈般的道:「快走!我們一定要快!只要到了雷洛雅……就能……我們就能東山再起……」說著兩眼一翻又暈了過去。

    在一片手忙腳亂的呼喊聲中佩特洛被兩名親衛合力負了起來一人背一人扶繼續艱難的向前走去……

    又是整整一天佩特洛的隊伍都在森林內同身後的追兵周旋兩軍的距離時遠時近。他們嘗試過派出血忍做出假蹤記用來分散禁軍的注意;也曾小溪裡涉水而行避免在土地上留下足跡;也試過對敵人的前鋒斥候攔截伏擊──但是安德魯斯子爵的部隊中同樣有著許多隸屬與影衛的高手在軍隊數量遠高與對手的情況下兩支隊伍的距離變得越來越近了。

    剛從厚厚的雨雲後露出半張臉的太陽在還末來得及照暖這片陰冷的森林時便又從西邊落下去了。傍晚──對於身處森林的人而言簡直跟深夜沒有分別。

    上百名步履蹣跚的親衛和為了擾敵前進已經所剩無幾的血忍終於踏出了這片陰森可怖的森林。能活著走出來的人只有原先的三分之二猛疾病勞累不斷的戰鬥使得很大一部分人被埋葬在了身後那片叢林中。和他們一起出來的還有他們那名時醒時昏的「主上」。

    但是就在今天安德魯斯子爵帶領的追蹤隊主力又一次銜尾咬了上來!這一次他們必須在這沒有絲毫掩蔽物的大平原上與禁軍部隊直接對抗……

    天空是暗灰色的對於在林中苦戰了數日的人來說沒有什麼能比感受到平原上清爽的涼風更令他們覺得渾身舒泰的了。但是這些親衛們包括被涼風吹的清醒過來的佩特洛大公本人他們的臉上卻沒有一絲一毫的輕鬆之色一種絕望的氣氛在隊伍中緩緩的瀰漫著。

    今天也許就是他們生命中的最後一天了!

    「原地休息一下吧!」佩特洛大公爵用他那嘶啞的嗓音命令道話音剛落這些疲極了的戰士紛紛毫無形象的癱倒在這片無遮攔的空曠平地上。他們是實在是太累了如果再不休息一下就連抵抗的力量都不會剩下了。

    因為知道安德魯斯子爵的禁軍一定會沿著各種線索找到他們的所以也無需隱藏──而事實上在走出了森林之後眾人也找不到可以躲藏的地方。

    一個時辰不或者只是半個時辰之後遠處的林木後傳出瑟瑟的腳步聲點點燭火也由遠方慢慢逼近。

    禁軍的一個步兵大隊先出現在森林外的平原然後是一個又一個步兵中隊從林內步出。不一會連接森林邊際的大片平原已密密排排佈滿了黑色鎧甲的士兵。

    同樣是面容憔倦、衣衫被雨水泡濕、手腳被荊枝劃破但是禁軍的情況顯然要比佩特洛大公爵的隊伍好的多也許是因為他們補給充足而且沒有傷病員拖累的緣故吧。

    從那整肅的軍容可以看的出連日的追擊對禁軍士兵的士氣影響並不大這些精銳兵種組成的三線方陣正緩緩踏進在主陣前布下陣勢。想必他們將會被用作輪進攻的部隊。

    僅休息了片刻的佩特洛大公爵的親衛們已自覺地圍成了一個圓陣剛剛升起的月亮映照在刀鋒斧刃上反射著一片淡淡的銀色光華。在一馬平川的原野上上百親衛與十倍的禁軍對峙兩支勞累疲乏的軍隊在互相打量著對方為最終一戰作最後一分準備。

    「將士們!這將是我們最後一場仗了!為了我們偉大的獸王陛下!我們要徹底捻碎這些判逆!」安德魯斯子爵站在隊伍的最前方慷慨激昂的揮動著手中戰刀。

    「全體跟著我!前進!」

    六百多人的黑甲步兵以三線方陣從正面攻去三個輕裝步兵方陣在左另三個方陣在右。禁軍全線壓上黑壓壓的一片連綿方陣有如怒潮般席捲而至指揮官安德魯斯子爵竟然一次過把手頭上所有兵力盡按!

    在這種情況下這種選擇無疑是非常正確的敵人已經沒有力量了這種戰術無疑將最大的揮禁軍人數上的優勢。

    「保護大人!」佩特洛的親衛們大聲呼喊著將佩特洛本人保護在圓陣內部。

    雙方的疲憊之師都被凝聚起來為這最後一戰奮勇拚殺!

    身邊的士兵一個接一下倒下去剩下的人仿如毫無知覺般繼續毗牙咧嘴地戰鬥著直到自己死亡的那一刻的來臨。

    佩特洛大公爵絕望的看著眼前的這一幕全身都在不停的顫抖著悔恨恐懼絕望各種各樣的負面情緒在他的腦海中一一閃過沒有人知道他這時究竟在想什麼這似乎已經並不重要了。

    勝利的天平迅的向禁軍的一邊傾斜過去畢竟人數上的差距是無法逾越的下面已不能說是戰場了倒是血肉屠場比較適合。禁軍已完成了合圍把佩特洛大公爵已及他親衛組成的圓陣團團圍住。親衛們組織了最後的反抗一部分人妄想衝出包圍去但是甚至沒有衝到對方眼前就被亂刀劈死了。

    事實上這些親衛們最後的反抗還是非常的慘烈的他們用自己的身體充當盾牌將一些射向佩特洛大公爵的箭矢阻擋下來甚至有許多被砍斷了手臂或者大腿的親衛在最後的時刻依然嘶叫著向禁軍撲去。

    「放箭!」安德魯斯子爵陰寒的聲音剛落四周就響起了「嗖嗖」的破空之聲。

    不知誰喊了一聲數名親衛擋在了佩特洛大公爵的周圍幾聲悶響濃濃血霧在周圍升起僅存的幾名親衛被亂箭射中象箭靶般插滿了箭矢的屍體在佩特洛的身側圍滿了一圈。不過這並不能挽救他們主上的生命雨點一般的箭矢依舊在不停的掉落下來向包圍圈中唯一還站著的人——佩特洛大公爵射去……

    聖歷1148年深冬的某個早上沙比亞叛軍領——大公爵佩特洛在連續逃亡六日五夜後被射殺在雪萊邊境的大荒原地帶時年——5o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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