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阿確實是一個大麻煩。
雖說孫士毅跟何貴兩人並不是什麼清廉自守之上面兩人也並不多麼的貪婪。這幾年的時間裡在何貴的監督下廣東的吏治整體上還是比較清慎的大家該收錢的倒是收錢但沒有人敢把老百姓往狠裡壓比起當初富勒渾任兩廣總督的時候兩廣老百姓的日子倒是好了許多。可是蘇凌阿一來就不同了。
「這蘇凌阿可不是什麼好東西。為了錢什麼事情都幹得出來。真如果來了肯定會將兩廣弄得一片污煙瘴氣啊!」何貴有些愁地地對孫士毅說道。
「蘇凌阿貪婪無度我倒是也聽聞過。可此地畢竟還有你何敬之在他沒那麼大的本事攪出麻煩吧?」
聽到聖旨說自己陞官了孫士毅也沒了繼續留在越南的興趣雖說他現在在那裡就跟土皇帝一樣可根還在大清國。乾隆有召他又豈能不來所以一接到聖旨便把那些剩下的事務往別人手裡一丟自己便屁顛顛地趕回了廣州。只是聽到自己的繼任者是蘇凌阿的時候他的臉色也不太好。畢竟他雖然在兩廣沒有留下多少政績連條路也沒修起來可再怎麼說也是有一定的成果的總不希望被別人給破壞了……不過話再說回來蘇凌阿畢竟是和琳的老丈人不看僧面看佛面他也不能說什麼再者他很快就要離任了兩廣的事情跟他也將沒有太大的關係就算心裡不痛快又能說什麼?
「我可沒那麼大的本事!」聽到孫士毅的寬慰何貴一陣搖頭:「那傢伙沒什麼本事只是好錢。偏又跟和中堂是親家。誰又能把他怎麼樣?你知道嗎?他在江蘇巡撫任上的時候每年光是孝敬和中堂的錢財就有數十萬兩。如今到了兩廣。升了職這筆錢只會更多……你說他會向誰要去?又會不會因為我地存在而不要?」
「那你說怎麼辦?我即將離任赴京也沒有辦法啊。」孫士毅又何嘗不知道何貴所說這些。和珅的手下除去何貴等有限地幾個人是全憑本事受到重視之外又有哪一個不是靠著錢財撐開的門路?可誰叫和珅貪財呢?打敗英軍艦隊的那次他跟和琳一起入京見駕。精心準備了一個由整顆大珍珠雕琢而成的鼻煙壺給乾隆當禮物結果在見駕之前碰到了和珅和珅說喜歡那玩意兒想要過去他沒敢給畢竟已經準備要給皇帝了嘛不好隨便改變主意。可是就在見駕完之後沒兩天。他又另外準備了厚禮去見和珅的時候這傢伙居然正拿著那鼻煙壺在堂上吸鼻煙兒……看上自己喜歡的連皇帝地東西也敢想法子要過來這種人手下又怎麼可能出得了幾個好人?
「去年的時候江蘇省的一個偏將叫楊天相的捕獲了那裡的一名叫李元龍的海匪頭目將之押到巡撫衙門。讓蘇凌阿懲處。可是。李元龍只花了五千兩銀子十幾顆珍珠和一株珊瑚樹就讓蘇凌阿顛倒黑白判定是楊天相見財生意勾結海匪陷害李元龍。且冒領軍功……最後。一個響噹噹的好漢被他判了個斬示眾!……這就是蘇凌阿啊。」何貴又自歎道。
「敬之。你說這麼多總不會是想讓我跟你一起上書請皇上收回呈命的吧?我可告訴你這事兒我不管也管不了!」孫士毅聽著何貴說地這些話眼珠子轉了幾轉突然連連擺手說道。
「哼就知道你老先生會來這一手。還堂堂的大學士呢……」何貴瞪了一眼孫士毅知道這老傢伙又一次犯了膽小的毛病不過他也沒有強逼孫士毅雖說孫士毅有好多的功勞都是靠著他才獲得的可真要是那樣恃功而驕的話他跟孫士毅這幾年的交情可就白來了所以故作模樣的哼哼了幾聲讓孫士毅稍稍紅了一下臉之後他便揮了揮手:「算啦。我也沒打算讓你為難。跟你說這麼多其實也沒有太多事情只為兩樣!」
「哪兩樣?」孫士毅急忙問道。
「我想問你。如果你到了京城會不會一切都聽和中堂地?並且會跟和中堂走得十分近?」何貴問道。
「這個……」孫士毅一怔但他並沒有馬上回答回過神兒來之後就盯著何貴地眼神陷入了沉思。
「怎麼有別的想法?」看到孫士毅這模樣何貴又笑問道。
「我說敬之啊你我相交數年也算是知根知底……真要是有什麼話直說便是。我孫某人雖說不是什麼偉丈夫可也不是背後嚼舌頭的小人!」孫士毅突然正色說道。
「你這話我信!」何貴笑了笑。沒錯孫士毅確實是有些「膽小」但他這麼做不過是為了自保。在某些方面他確實不失為一個可交之人。
「既然可信那何不快說?整天就知道賣關子你還真當自己是諸葛亮呢?」孫士毅也笑道。
「和珅有皇上寵信權勢日大但是他做得太過了。貪污受賄無所不為做了多少惡事?又讓多少人嫉妒?乾隆爺在的時候沒人能拿他怎麼樣可萬一哪一天來個山稜崩……」
「敬之慎言!」孫士毅面色緊張地看了看四周小聲叫道。
「是是是是應當慎言!乾隆爺雖然上了年紀但龍體康健十年八年的恐怕還不會有事兒!」何貴笑了笑示意孫士毅稍安勿躁又道:「反正就是那個意思你我明白就成。不過雖然時間還早我卻依然可以斷定和珅在新皇登基之後必然會被拿來開刀!……到那時凡是與他交往過密地必定都要倒霉!所以雖然你我如今地腦袋上都頂著『和黨』的名頭兒可做事兒地時候還是要小心一些不宜與他們沾染太多。
另外。孫老你到了京城之後還要向福隆安、王傑等人稍稍示好。當然。最重要的就是要做出不經意的樣子向『那位』示好!」
「我明白你地意思。說起來也是頗有同感。和中堂這些年享盡殊榮風騷但其終究不是走
難以長久!……只是你這『那位』?」孫士毅眉頭底是指哪一位?」
「你聽沒聽過一詩?『乾坤占來景運隆。一般六甲祖孫同外攘初度籌邊策內禪無慚太古風!』」何貴沒有回答只是輕輕地念出了一小詩。
「這是……」孫士毅可是正經八百地書生哪會不明白何貴所念的這詩是什麼意思。這詩分明是一述說乾隆登基和在位年限以及其在位之時的作為還有讓位之法的偈詩。這種東西可是受到朝廷嚴禁的。何貴又不好詩書又怎麼會知道?
「我這兒還有一:『赤龍受慶事堪嘉哪怕蓮池開白花。二十五弦彈易盡龍來龍去不逢蛇!』」沒等孫士毅問出來何貴又接著念出了另一。
「赤龍受慶事堪嘉……」孫士毅已經沒興趣去問何貴怎麼會知道這些了何貴的這詩已經足以讓他感到一種莫名地興奮:「事堪嘉事堪嘉……你說的『那位』莫不就是『嘉親王』?」
「我也不知道。但是。從許多跡象上看。當今最受皇上看重的皇子就是十一跟十五嘉親王正是屬龍!這麼想來應當不會出太大的錯。」何貴答道。
「黃?」孫士毅總算閱歷不少。興奮過後很快就冷靜了下來。繼而疑惑地看著何貴「諸葛亮的《馬前課》。袁天罡、李淳風的《推背圖》宋時的《梅花詩》劉伯溫地《燒餅歌》這些都是為歷朝歷代所禁的禁書多年下來已經少有人知曉其中內容。便是許多博通古今的大師也是一樣。你向來不喜詩書這黃的禪師詩你又是從何而來?」
「呵呵我倒是聽說過《推背圖》跟《燒餅歌》可沒想到居然還有那麼多的預言詩。……看來這天下之大果然還有許多許多的未解之謎啊!」何貴笑道。
「哼你既然不願說我也不強求。不過……」孫士毅見何貴又賣了關子卻也不打算深究「這些事對我說說也就罷了。我聽過也當沒聽過你呢說過也當沒說過。如何?」
「那是自然!」老子又不傻會傻到把這種詩到處亂傳?那可是找死。這麼想了想何貴又有些猶豫因為他所得到的黃的禪師詩一共有十四雖然他因為種種原因才把到道光帝地幾弄明白可是正因為這樣他才有些覺得麻煩。因為黃關於道光地敘述正是「白龍當道漫騰光宵勤勞一世忙。不幸英雄來海上望洋從此歎洋洋。」一句「英雄來海上」說得何等確切如果這詩能夠大規模的傳播出去的話不知道會生怎樣的事情。……如果因此使得清廷對海上的情況注意起來從而展海上力量那可是好事兒。
「唉說了半天你又怎麼對付蘇凌阿?」
孫士毅並不知道何貴又在想著什麼再次努力平復了一下「知曉未來」之後地緊張與興奮他又一副沒事兒人似地口吻向何貴問道。
「還能怎麼樣?水來將擋兵來土屯……」
「咳……」孫士毅憋著笑乾咳了一聲「沒聽說過。水來將擋?你就不怕淹死?」
「咳咳……口誤口誤!」何貴回過神兒來臉上也掠過一絲尷尬「蘇凌阿這人沒什麼本事。倚仗的不過就是和中堂跟沁齋地勢罷了。只要你老先生在京城能偷偷的到刑部弄點兒東西出來我再托人到江蘇找點兒證據還怕他不老實?」
「休想。」何貴話一說完孫士毅連想都沒想的就回絕了「雖然你我都心裡有數。可是和中堂如今畢竟還是和中堂不是你我能算計的。蘇凌阿又是他的親家我可不願為了某些事情就去得罪他!你真要想對付人家自己想辦法反正別拉著我!」
「那麼不講義氣?我白給你說這麼多了?」何貴佯怒道。
「哼哼明人不說暗話。你打的什麼心思咱們都清楚!還是別裝模作樣了吧?」孫士毅佯做冷哼兩聲又嘻嘻笑著說道。就像他說的大家都是明白人。何貴跟他轉悠了老半天甚至還把那犯禁的禪師詩搬出來兩還不就是為了讓他這個即將上任的文華殿大學士能夠在京裡罩著一二以備和珅下台之時免受牽聯之用?畢竟何貴的出身就決定了他很難進入朝中為官和珅這個後台再過幾年又可能會倒掉所以不得不為自己備上一兩條後路。而他孫士毅跟何貴交情不淺又即將入朝做大學士自然就是一個很好的人選。這也就是所謂的「狡兔三窟」。至於蘇凌阿不過就是個由頭罷了。
「也罷。既然你不願意我也不強求。不過萬一日後我跟蘇凌阿在廣州起了衝突你在和中堂面前可得為我美言幾句。總不能讓我吃大虧!」何貴也知道以孫士毅的性格不會答應自己剛才的要求所以又提出了另一條。
「這個不難。不過你自己可要把握著一點兒度。別氣一上來就把蘇凌阿給搞死了……真要是那樣別說和中堂沁齋那邊兒恐怕先就要跟你沒完沒了!」孫士毅說道。
「搞死蘇凌阿?你老人家可太高看我了!我就算有那本事也沒那膽子呀。」何貴歎了一口氣又苦笑著說道。別看他平時誰也不怕的樣子可蘇凌阿畢竟不是旁人。
如果說這一回來的是其他的和黨中人他還真不怕。他在和黨之中跟和琳最談得來關係也最好如果是別人就算惹得和珅不高興也可以請和琳出面調停那樣的話十有八九不會有事兒。可蘇凌阿偏偏就是和琳的老丈人……他跟和琳關係再好也好不過人家的枕邊人不是?
「那你打算怎麼辦?」孫士毅又問道。「等見了人再說唄!」何貴搖頭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