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月廣州城內可謂是一片雞飛狗跳。
富勒渾的毒癮並不太重但是無緣無故的被「毒」了這麼一下子這老頭的心情自然是非常的不好。所以便依著呂梁晨的辦法向廣州城內的那些行商們下了黑手。
十三行的行商們損失慘重。雖然沒有被抄家流放但每一家都承受了巨大的損失。光是據何貴的瞭解二十多家行商之中包括剛剛由富勒渾指定為保商的五家差不多都損失了二十萬兩以上的身家。而這些錢除了少部分被充作朝廷的罰金之外大部分被囊入了富勒渾及其手下的腰包。
這還不算富勒渾對那些運送鴉片過來的洋商也是恨得要命所以一方面他借題揮查禁了一些運送鴉片前來的外商課以巨額罰金另一方面還上奏乾隆請求了五件事其內容為:一禁止外商在廣州過冬;二外商到廣州後必須由行商嚴加管束;三嚴禁中國人借予外商資本或外商僱傭漢人勞役;四嚴禁外商僱人傳遞消息;五外國船停泊之處必須派兵「彈壓稽查」。(這五條原本是李侍堯上奏乾隆的)以此算是對那些洋商的報復。
除此之外他又將那早先不知道被扔到哪個犄角旮旯的雍正禁煙諭令給拿了出來貼滿了廣州城的大街小巷。
……
「規定不准銷售販鴉片者照收買違禁貨物例。枷號一月近邊充軍私開鴉片煙館引誘良家子弟者照邪教惑眾律擬絞監候;從犯杖一百流三千里;船戶、地保、鄰佑人等俱杖一百徒三年;兵役人等借端需索。計贓。照枉法律治罪;失察之汛口地方文武各官。並不行監察之海關監督均交部嚴加議處。……聽明白了嗎?」
「叔我又沒跟那啥鴉片沾邊兒你對我念這些做啥?」
兩個月的時間何貴地家眷也早都到了。不僅如此一個月以前何貴就已經跟師雪韻完婚。算是完成了心願。只是何進喜就是不明白自己到底怎麼招著這個三叔了好不容易弄完香港島的地圖回來還沒好好休息一下逛逛廣州城就被無緣無故的叫過來聽了一遍雍正的禁煙諭令自己犯了哪一條了?
「我就是怕你沾邊兒。所以提前給你預防一下。鴉片這東西就跟魔鬼差不多。一旦沾上就再難戒除。咱們家的每一口子我都給他念過……你四個嬸子也一樣!而且我還把這諭令回了邑莊一份兒。以後何家人誰敢沾梁鴉片就逐出家門永遠不許回來!」何貴嚴肅地說道。
「切……」何貴說得鄭重何進喜卻暗暗撇了撇嘴念叨一遍剛從師雪韻嘴裡學到的口頭語。四個嬸子?那幾個嬸子裡最小的玉拉比他還小一歲呢!不過不在意歸不在意他倒是有那種越禁止反而越嚮往的逆反心理。因為他跟何貴也有一段日子了已經知道這個三叔平時地規矩雖然不嚴可真正下令嚴禁做什麼事地話就絕不會是開玩笑如果自己違反了肯定會受到嚴懲。逐出家門啊!這得是多重地懲罰?
「好了沒事兒的話就去休息吧。過兩天再去趟雷州府……」何貴又吩咐道。
「噢……」何進喜沒在意什麼鴉片想了一會兒就走神想著去廣州哪裡玩一玩兒了聽到何貴的話之後只是隨口應了一聲可是答應的話剛說完他馬上就反應了過來「雷州府?」
「是啊!怎麼有困難?」何貴問道。
「當然有困難!叔我可剛從海邊逛了兩個月還沒休息一下呢!」何進喜跳著腳說道。
「我不是讓你休息兩天了嗎?」何貴答道。
「兩天?兩天您也好意思拿出口來?我可是忙活了倆月呢!」何進喜急道。
「那我就讓你再多休息兩天總共四天成了吧?」何貴又說道。
「我不幹!」何進喜一抱胳膊甩頭說道。
「為啥?嫌累了?……行!你要是真覺著累了那我就讓你多休息一個月然後就回老家看風景去反正老家那邊正缺人手!」」何貴淡淡地掃視了這便宜侄子一眼又繼續說道。
乾隆為自己登基五十年大慶了一番可惜老天爺並沒有賞臉給他接連降下大災!這兩個月朝廷的邸報上接連傳來了好幾個壞消息先是三月初十日甘肅玉門關北部生地震接著湖北宜城、興化、隨州(今隨縣)、枝江生饑荒邸報上都直接標出了「人食樹皮」的字眼兒。這些都還不算何貴的「老家」陝西也生了大災凌汛導致黃河水倒灌華陰、朝邑等縣共五十一個鄉村二十餘萬百姓受災其中就有邑莊。雖然冬天水勢不大百姓基本沒有什麼傷亡可去年種下地莊稼被這一淹算是徹底完了!不過與華陰等地的百姓要等待朝廷的賑濟不同朝邑縣的百姓就好過多了。現在的何家也算是財大氣粗在何老爺子的肯下何守財、何守富兄弟兩個將本來準備用來開荒用的資金拿來賑災並按照當初的約定在第一時間就將「租金」交到了那些受災莊戶地家裡除此之外還拿出了一部分儲存地糧食交給官府賑災之用……總之老何家算是盡到了鄉里鄉親的責任也使得自家在陝西的名望上升到了一個新地高度。不過名望有了實際上卻還有許多事情要做。家裡的田地被水毀了需要人再重新整治而且剛剛付出了一大筆錢糧開荒賺錢的事情就顯得急迫起來雖然跟赫碩色商量著。何家從華陰等地的難民之中招了不少百姓打算雇去南泥灣可是人手依舊不足。
「你欺負人!」聽到何貴地話何進喜大聲叫道。他當然也知道家裡情況。不過莊稼雖然毀了何家也損失了
小的錢糧可人都沒事啊!只要人沒事兒。他就算起到啥作用?他根本就不擅長管理什麼。回去也就是一種地的壯勞力罷了。真要那樣還不如不回去呢!……想想他們這一代何進吉咋說也是個舉人鄉里鄉親都知道那是「文曲星」!何進寶也在京城跟何守富開過大染坊見多識廣聽說還跟那什麼鐵帽子王府的總管打過嘴仗跟那位和中堂家的劉大總管一起做過生意。回到家就成了何家的大掌櫃之一也是邑莊年輕人的偶像!可他何進喜學到啥了?就算明知道自己不如這兩個哥哥可真要這樣回去哪還有什麼臉啊!
「欺負人?我怎麼聽著這話像是娘們兒說的一樣?」何貴笑了一下搖了搖頭:「我剛剛跟孫大人商量好打算從廣州修一條大道去雷州府這勘測道路雖然累可也是一場功勞。還打算讓你沾沾便宜。說不定到時候還能撈個小官兒先做著。不過既然你不想去我也就不勉強了!……再找人算了!」
「啥?能當官兒?」
「是啊!怎麼了?你不是不想去嗎?問這些幹嘛?」看著何進喜驚詫地表情。何貴打趣地問道。
「我……」何進喜訕訕地笑了兩聲又霟著臉說道:「叔咱們是啥人呢?你可是我叔這好事兒咋能不照顧照顧我這當侄子地?您說是不?我去我去還不成嗎?」
「男子漢大丈夫說出去地話潑出去的水!哪能出爾反爾?不行!」何貴板著臉說道。
「求您了叔!我的好三叔我可是您親侄子!」何進喜哭喪著臉求道。
「現在知道我是你三叔了?剛才咋沒想到幫你叔的忙哩?」何貴瞪眼問道。
「嘿嘿剛才是剛才嘛!叔您大人不計小人過?」聽到何貴語氣鬆動何進喜立即陪著笑臉說道。他不怕吃苦不就是勘測啥道路麼?只要能混個官兒風風光光的回邑莊去比啥都強!
「哼……就知道你爹送你來我這兒是沒安好心!光想著氣我!」沒好氣地瞟了何進喜一眼何貴冷哼著說道。他自然不會真個兒不讓這小子去。一來他身邊現在沒有太多的事情用不到什麼人手二來許多事情也不好讓何進喜這個剛從鄉下出來的小年青出面所以還不如讓何進喜去鍛煉一下呢!修路從來都不是簡單地活計雖說自己也不會讓這小子當什麼總乏之類可左右總也該能負責一些事情何進喜如果能撐到把這條到雷州半島的道路修完估計自己也應該能向何守富交差了!
「嘿嘿……謝謝三叔!」知道何貴已經同意了自己的要求何進喜一下子蹦了起來。何貴想著把他趕緊教好了好交差他又何嘗不是想趕緊混出點兒模樣來好顯擺一下?年青絕大多數情況下都是與「穩重」無緣的。
「要蹦就給我滾出去蹦!別在這兒惹老子心煩!」看到何進喜一副興奮的樣子何貴又開口罵道。
「那我先走了……」何進喜「嘻嘻」一笑也不等何貴回答轉身就跑了出去。
「臭小子!」對著何進喜的背影又罵了一句何貴舒了一口氣又把在外面站崗的王棧陵給叫了進來「你去跑一趟幫我把戴師傅請來!」
「庶!」王棧陵應了一聲立即就去招呼戴文勳去了。
……
「小人拜見藩台大人!」
戴文勳是一個四十來歲的壯年漢子模樣並不出眾。可是此人在江湖上確切地說應當是武林中地名頭卻是極為響亮是心意六合拳也就是日後人們所稱的形意拳的一代宗師。何貴雖然沒聽說過這人可是何家人卻知道。戴家世代富足按理是不會做保鏢這種行當地。然而前幾年何貴還是普洱知府的時候戴家遇到了大難因為一次行商戴文勳將一夥意圖搶劫的山賊給打了。可沒想到這伙山賊居然糾集了一百多號悍匪趁夜攻入戴家大宅。戴家人丁不旺而且戴家拳的傳承十分嚴格拳規森嚴真傳弟子十分稀少當地人都說「只見戴家拳打人不見戴家人練拳」所以寡不敵眾之下戴文勳與其父戴龍邦雖然衝出重圍戴家長子戴文量卻不幸喪命戴家老宅也被那伙賊人一把火燒了個乾淨什麼金銀細軟地契房產一下子都沒了可謂是家破人亡。當時戴家正跟何家做豆油生意剛買了大量豆油只付了少量訂金何守富把豆油運到之後戴龍邦心灰意懶之下把事情說了說是沒錢就想把貨退了可是何守富啥說也不說把豆油一撂就回邑莊了並且在接下來的日子裡將售給戴家的豆油降價只收取成本。這樣戴家藉著這股風又憑藉著另外一位名叫李政的商人的幫助得以重振家族產業。……而這一次吳鮮陽等人在關帝廟殺人鬧事引起了何家的警惕生怕這夥人再來動何貴的家眷所以何守富才把戴文勳請來護駕。
「戴師傅你這是做什麼?我早說過了你跟我二哥是好朋友也就是我的好朋友咱們自己人哪來麼多禮節?……快快請坐!」朝自己行禮何貴急忙閃到一邊並連連說道。
「多謝大人!」戴文勳也不做作。其實他來到廣州已經一個多月了何貴也找過他不只一次兩人之間也聊過倒也不算是太生疏!
「戴師傅嘿嘿……我上回說的那件事您想得怎麼樣了?」見戴文勳坐定何貴又笑嘻嘻地問道。
「……不行!」戴文勳似乎沒有看到何貴眼觀鼻鼻觀心地坐在座位上僅僅從牙縫裡崩出了兩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