甸人根本沒想到自己會遭到無妄之災。
乾隆四十九年的緬甸正處在貢榜王朝(又名雍籍牙王朝)的統治下國王叫做孟雲是一位比國前作為的國王。他興修翁民梨和難陀湖等水利工程使國內的農業有了進一步展在注意揚本國古代文化的同時也注意吸收外來文化派遣留學生到印度去學習研究有關醫學和各種科學使緬甸的文化呈現出欣欣向榮的景象。同時也經常派遣使節前往清廷朝貢努力修補因為多年前的戰爭而斷絕的關係並且獲得了乾隆的響應。這個時候的貢榜王朝可說是正處於黃金時期。
但是福康安跟緬甸有仇!
其父富察.傅恆當年南征緬甸之時染病回京之後不久便即病亡;其兄富察.福靈安隨父出征緬甸結果沒打幾仗就染上了瘴疫連北京也沒能回去就死了。可以說福康安的老爹跟大哥都是因為緬甸而死但是耗掉了父兄性命的那場大戰雖然打得緬甸上表稱卻並不能算是真正的嬴了。而除了父兄之仇之外福康安也有一些私心。雖然他從十九歲便參加了金川之戰有過一些戰功但是那都是在別人的卵翼之下有阿桂等老將護持雖然不願意承認可是福康安也知道那種條件下只要稍微優秀些的人都能獲得戰功。而且金川之後。他歷任吉林將軍工部尚書這些顯爵高位卻都是乾隆賞地身為一名武將他甚至沒有真真正正的指揮過一場大戰如今年僅三十歲便出任雲貴總督。他已經忍不住想要拿出一個讓人信服的成績來。再者主動挑釁對大清國的武將來說其實已經算不上什麼太大的事情只要最後勝了一般就不會有什麼事。就像大將軍兆惠鎮守回疆的時候就聽說主動挑起過多次戰事為自己跟手下謀取了不少地軍功。
何況還有何貴的那一張緬甸地形勢力分佈圖的「引誘」使得他本就有些蠢蠢欲動的戰意再也按捺不住了。……何況。他的那些手下也都想開打!
大炮一響黃金萬兩!財尚在其次在大清國有幾件軍功在手比什麼都強。
所以在接到車裡的消息之後福康安立即就命人將一封問罪書送到緬甸之後也不理會孟雲王還沒有回信。立即就調兵遣將糾集了一萬八千綠營兵開進了普洱!先前何貴所修的那些道路使得他的開進順利無比。
……
「準備地時間也不算短了何貴軍糧與藥材都齊備沒有?」
「請大帥放心。西雙版納本就是盛產大米、藥材!又有近一年多的時間我們現在所準備的輜重足夠大軍用上半年而不虞匱乏!」
何貴也記不清這是第幾次跟福康安見面了反正絕不會過一掌之數。不過每一次這小子給他的感覺都還是那個熊樣!……鋒利且自命不凡!高高在上不會正眼看人的模樣讓他十分不舒服。尤其是現在。福康安高踞大堂之上兩邊又都坐著那些所謂的驕兵悍將卻讓他像一個犯人似的站在堂下聽訓更是讓他反感無比。
「哼。半年?你這個知府是怎麼當的?我們大帥親自領軍打一個小小的緬甸用得了半年那麼長的時間嗎?」左面那排座位上一個臉上有一道刀疤地將領冷哼了一聲說道。
「那下官立即就派人把東西分出去一部分正好聽說湖廣一帶今年欠收大米有點兒貴運過去的話說不定還能賺上一些……」何貴直直地站在堂下面無表情地說道。
「混蛋你什麼意思?」刀疤臉大怒一個箭步衝到何貴面前伸手就揪住了他的前襟。
「蒙建住手!」福康安皺了皺眉頭出聲喝道。
「大帥這小子……」那叫蒙建的刀疤臉聽到聲音轉過頭來抗聲道。
「你自己挑釁又想怪誰?回去坐下!」福康安又出聲斥道。
「……是!」蒙建恨恨地瞪了何貴一眼哼哼著又回到了座位上。
「何貴你的脾氣還是跟當初在北京一樣還是那麼又臭又硬啊?」自己的手下本想幫自己長長志氣卻被何貴當堂頂了回來雖說錯在己方可福康安還是有些不爽。本來何貴幫了他這麼大地忙他已經稍稍對其產生了那麼一點點的好感如今也已經消失不見。
「大帥這話下官可是不敢當。而且如果剛才下官卑躬屈膝的話不知道大帥是不是又要說下官沒有骨氣是個軟腳蝦呢?」何貴雙手倒背面無表情地看著福康安問道。
「你……」福康安聞言一窒眉頭也緊接著擰在了一起。這何貴說得還真有點兒對頭!可不就是這樣?別人硬氣了自己不舒服別人軟了自己又看不起只是……「按照你的這個說法這錯反倒是在本帥身上嘍?」
「下官沒這麼說過!」何貴微微一躬身答道。
「算了!……這一回你算是立了一功本帥也不打算跟你計較!」福康安突然覺得很無聊自己堂堂總督跟一個知府鬧彆扭這不又是一個李侍堯嗎?自己是什麼身份豈能跟那老頭一樣沒品?所以他乾脆地朝何貴揮了揮手「你先下去吧。用得著的時候本帥會叫你的!」
「那下官告退!」何貴再次躬身一禮轉身走出大堂可是剛走到堂口他又回過身向福康安抱了抱拳「大帥下官有一個問題想問一下事關此次出征不知大帥可願為下官釋疑?」
「事關出征?……是什麼問題?」福康安說道。
「下官想知道大帥打算怎麼打緬甸?」何貴一臉鄭重地問道。
「哈……怎麼打?當然是帶兵打了!你這人是傻地啊。這種問題也好意思問出來!哈哈哈……」剛剛那個蒙建又大聲笑道。
「就是打仗當然是帶兵打了!難道自己就衝上去啊?哈哈哈……」大堂兩邊的將官也都是一陣笑。
「你還有什麼想要問嗎?」福康安也是贊同地微笑了一下又看著何貴
|種問題。
「或許是下官的話有些語病……不過既然開了口那下官也就不保留了!」何貴看了看左右。再次邁步走進了大堂直面著福康安說道:「大帥下官以為這一次的戰事在朝廷這一方來說乃是弔詞伐罪所以不應以正面攻伐之戰為勝。下官的建議就是直趨緬甸都曼德勒。拿下孟雲王便為勝利!不知大帥以為如何?」
「……」
何貴說地很簡單聲音也並不大但他的話說完之後大堂上下卻立時變得一片針落可聞。福康安沒有回答但他臉上的表情卻變得嚴肅了起來。而同樣的其餘的那些將官也都紛紛把目光瞪向了何貴尤其是那個蒙建竟好像還有些要拔刀動手的意思。
「你這些話是聽誰說的?王七嗎?」
好一會兒福康安才沉聲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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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七?不。這些只是下官自己的想法!」何貴抱拳答道。
「你自己想地?」福康安從堂上走了下來一直走到何貴面前又盯著他瞧了好一會兒才慢慢地問道:「你懂軍事?」
「應該是……不懂!」何貴毫不避讓的回視著福康安的目光又有些猶豫地答道。
「不懂?既然不懂你插的什麼嘴?」福康安的眸子裡精芒閃爍。「仗怎麼打本帥自有主張。你的任務就是做好你的知府!……以後不要再讓我再聽到類似的話不然休怪我治你『輕言』之罪!」
「……下官明白!下官告退!」
何貴癟了一下嘴低下頭躬身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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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
知府衙門被福康安給佔了。何貴只好帶著一家人搬了出來。不過還好這幾年他也沒有白干。邊境貿易本就是財的行當這幾年他明裡為官暗裡為商。雖說沒攢下什麼「太大」的家業但隨隨便便地一處院子還是招之即有的。
「相公是為出征的事兒煩嗎?」
師雨煙正坐在榻上刺繡見到何貴一進門就往自己大腿上躺嚇得連忙把針線拿到一邊生怕刺著了本來她還想小小的火教訓一下何貴可看到自家老公那一臉的愁相之後又捨不得了。
「你知道了?」何貴問道。
「五萬大軍遮天蓋地現在方圓百里還有誰會不知道那位福大帥要為車裡宣慰司報仇雪恨啊?」師雨煙輕笑道。
「呵呵想不到他福康安也會玩兒這種輿論戰了!五萬大軍?嗯嚇唬嚇唬人是夠了!」何貴翻了身子把臉直接就埋進了師雨煙的小腹「……睡會兒!」
「哎呀相公……讓人看見了!」
師雨煙大羞雖說已經是「老夫老妻」了可她還是受不了何貴這時不時地「性騷擾」可無論她怎麼推何貴就是抱著她的腰不鬆手無奈之下又怕把何貴推到榻下面去她也只好往裡面縮了縮把何貴整個讓到了榻上。
「老婆你說……福康安能打嬴嗎?」臉悶在師雨煙懷裡何貴卻依然沒有住口。
「我一個婦道人家怎麼能知道這種事情?不過朝廷應該能嬴吧!」師雨煙輕輕捋著何貴的頭說道。
「沒錯朝廷能嬴可是他福康安能嬴的可能性卻並不大呀!唉……」何貴又翻了個身仰躺起來然後順著師雨煙居高臨下的目光又循了上去「皇上向來是護著福康安的如果他敗了肯定會找替罪羊。老婆如果我遭了罪你會不會陪著我?」
「相公你……你怎麼了?怎麼突然說這些不吉利的話?」師雨煙聞言失色急忙問道。
「別怕別怕……事兒沒那麼糟!我其實只是覺得有點兒擔心罷了!」伸出手輕輕地拍了拍師雨煙的臉蛋兒何貴又笑了:「福康安號稱滿清年輕一代地第一號人物這一回嘿嘿恐怕要受點兒難了。」
「相公你這到底是怎麼了?」師雨煙有點兒急又似乎有點兒不悅地伸出手掌摸了摸何貴的額頭「剛剛不是還說那位福大帥如果敗了你就有可能要被頂出去替罪的嗎?怎麼現在又好像幸災樂禍似的?」
「我就是看不慣他福康安那副嘴臉多了不起似地。他也不想想真了不起的是誰!哼承著父輩的遺澤打過幾回仗真當自己是孫吳復生了?」何貴哼哼了兩聲又開始歎息:「……可那位乾隆爺真是疼他呀派到手下的全是驕兵悍將!……只是可惜了我一眼就看得出來那小子手上的將官雖然看上去挺厲害卻沒什麼能獨當一面的貨色。要不然也不會一聽到打仗就獸血沸騰而不知道去想想後果!」
「……嘮叨!」聽著這左一下右一下的話師雨煙也不知道何貴到底想說什麼了只能沒好氣地呶了一下嘴伸出手指使勁戳了戳他的額頭。
「嘮叨?」何貴一怔接著又是苦笑:「老婆問你一個問題行嗎?」
「什麼問題?」師雨煙語氣懶懶地應道。
「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福康安會打敗仗你說咱們應該怎麼辦才能避免被牽聯降罪?」
「相公……」
師雨煙又是一急可還沒等她把話說出來何貴就已經輕輕地捏住了她的小嘴:
「噓!不許說別的只許想辦法!」
「那……」
「那什麼?」
「相公……」看著何貴躺在那裡眼睛卻盯著自己一眨不眨師雨煙一陣不依「你一個大男人幹嘛不自己想辦法?非要問我一個小女子?」
「想不到?」何貴笑問道。
「誰說想不到?」師雨煙嗔道。
「那你有什麼辦法?」
「想不被降罪當然只有……」師雨煙突然伸手捏了捏何貴的鼻子「惡人先告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