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在看什麼呢?」
早晨起來看到師雨煙已經穿戴整齊正拿著一份東西左看右看何貴便走上去問道。雖然師雨煙年紀還不算很大算起來也才剛剛十九但確實是一個非常嫻慧的老婆何貴也很為自己的眼光感到自豪。以往他可是從來沒有享受過這麼溫柔的日子。怪不得人家都說溫柔鄉是英雄塚他自認算不上什麼英雄所以自然也就有些沉迷要不是因為自己現在所做的事情干係太大他還真想帶著師雨煙到處玩玩兒好好享受一下人生呢。
「相公你醒了?」聽到何貴的聲音師雨煙放下手裡的東西轉過身來輕輕地問道。
時間已經到了乾隆四十五年的春天。何貴搬到蘭考縣之後為了不讓那位齊義元齊縣令沒地方住同時也不要影響了人家蘭考縣的縣務就自己花錢在槐樹屯建了一座「府邸」也不大前後兩個小院子剛好夠十幾個人住的那種。不過即便如此他這間院子在槐樹屯也是幾百年來獨一份兒的了惹得屯裡不少人都眼熱十分。雖然這些人羨慕並不能讓何貴感到興奮畢竟他連皇宮都進過見過遠比這輝煌無數倍的建築不過卻還是蠻高興的。畢竟有他這個房子「珠玉在前」對那些幾乎窮了八輩子的村民也未嘗不是一點小小的鼓勵。只是可惜他這個高興勁兒並沒有能持續多久因為他第一回來槐樹屯遇到的那個級懶鬼牛四根兒居然對他的新居連看也沒看過一眼。簡直就跟修行有成地得道高僧一樣。這讓他十分鬱悶。
「早醒了!」聽到師雨煙地問話何貴微笑著應了一句走上前去攬過那細細的小腰。「看什麼呢?」
「昨天送來的邸報你太忙忘了看了!」師雨煙剛嫁過來地時候還不太適應何貴這種親暱的動作對此何貴不惜在百忙之餘下了大力氣教她。如今她都已經能順勢返還一個輕輕的吻了。
「又是邸報不就是個萬壽節麼用得著整天這事兒那事兒的?這回的邸報上面又說什麼了?」皇帝的生日被稱為萬壽節取萬壽無疆之意。乾隆二十五歲登基今年是登基之後地第四十五個年頭也是其七十大壽之期所以。今年的萬壽節就更加隆重。整個大清國要舉天同慶各地的官員甚至在去年就已經開始準備壽禮就連六世班禪羅布藏巴勒墊伊西也請人代為上奏說要過來為乾隆祝壽。所以這事情就變得更加隆重了。不過。何貴對這事兒並不怎麼上心。他如今的事情要是辦好了比什麼壽禮都強如果辦不好自然也就要遭殃再送壽禮那可就虧了。
「今天的事兒不是說萬壽節的!」師雨煙微笑了一下順勢倚在何貴的懷裡左手拿著邸報右手指著其中的一段文字說道:「相公你看這裡……兩廣總督李侍堯上奏請旨限制土地買賣並請將土地交易所需稅收上調三成!好像是順著去年地事兒來的呢!」
「李侍堯?」聽到這個名字何貴輕輕拿著師雨煙的手將邸報湊近了一些詳細看了一遍之後禁不住一陣歎息:「果然不愧是李侍聰明就是聰明。」
「怎麼了?相公!」師雨煙問道。
「沒什麼!」又把師雨煙往懷裡緊了緊何貴指著那關於李侍堯的內容說道:「李侍堯上書請求限制土地買賣是投那位乾隆爺之所好順著皇帝老子地心事兒來的。不在去年說是因為去年風聲緊他怕惹事兒招人閒話。可今年他卻是頭一個……這些封疆大吏心思真是縝密這拍馬屁也拍得有水平。」
「呵呵相公你不會是嫉妒人家這拿捏地本事了吧?」師雨煙輕笑道。
「嫉妒?呵呵……我覺得你更應當說是佩服!」何貴笑了一下說道。
「佩服?」
「是啊!」何貴又自歎了一口氣「如今兩廣一帶的農業還不算達糧食每年尚需由其他省份購買……就算有土地買賣也不是什麼大問題遠不如江浙二省的事情繁瑣而且兩廣也不像江浙那樣人文薈萃所以再限制也不會出現什麼大問題。他李侍堯這輕輕鬆鬆的一篇奏章既博得了皇帝的歡心也不損自身分毫。這官場手段真真運用的爐火純青高明至極。我不佩服他又能佩服誰呢?」
「你看你……好啦不要說這些鬧心思的事兒你看這兒還有一件事」師雨煙輕輕拍了一下何貴的胸膛又指著邸報說道:「你看這個叫智天豹的居然膽大妄為捏造先帝顯聖的謊言還編造《本朝萬年曆》一部預擬了年號三十餘個說什麼我大清朝將過號稱八百年之久的周朝……」
「什麼?還有這種事兒?」何貴眼睛一瞪順勢又把剛剛脫開一點兒距離的師雨煙往懷裡一拉又接過那份邸報找到相關內容後仔細看了一遍之後不禁連連搖頭「蠢貨無比的蠢貨狗膽包天的蠢貨!」
「相公你怎麼又罵人了?不是早說過了嘛不許隨意口出穢言!」師雨煙嗔道。
「嘿嘿知道知道。我這不是太受刺激了嗎?」何貴嘻皮笑臉的把手順著師雨煙的小腰往上挪被輕輕打下去之後才又繼續說道:「這個傢伙虧了還姓『智』簡直就是侮辱了這個神聖的字眼。前年皇上就說過要等自己登基六十年後將皇位傳於繼承人。這個傢伙居然就敢把乾隆一朝的年限定為五十七年這不是犯忌麼?找死都不帶商量的。還有哪個皇帝不希望自家的江山能傳承萬萬年這傢伙瞎鼓搗了個八百年就敢攔駕獻書。哼……」
「是是是。您何大人聰明幾個主意就能逗得整個朝廷圍著你團團轉自然不會把這種沒腦子地傢伙放在眼裡。」師雨煙笑道。
「什麼團團轉?我地好老婆。這話可不能亂說!」何貴作勢摀住了師雨煙的嘴巴然後埋頭就親了下去。
「唔唔……相公你的邸報還沒看完呢!」好不容易從何貴手中掙脫帶著臉上地兩砣緋紅師雨煙嬌媚地橫了何貴一眼把邸報往他懷裡一放。輕哼了一聲就跑了出去「你先看著我去看看小韻、小海這兩個懶蛋起來沒有!」
「喂老婆你別走啊清晨大好時光……」
何貴在後面喊著卻見師雨煙一溜小跑地出了門進了前院只能微笑著搖了一下頭。也不洗臉逕自找了個椅子坐下去就拿著邸報繼續閱讀。
……
其實在何貴的眼裡
過去的乾隆四十四年並不是什麼好年頭。不說他接搞出來那兩件事從其他方面。就能夠看出乾隆在這一年的殺性有多重:
漢軍福建巡撫黃檢私刻祖父奏疏朱批多有不符交部議處。沈大綬以《碩果錄》、《介壽辭》有「怨謗狂悖」之語戮屍子孫兄弟及侄斬決。王大番窮極無聊撰寫奏疏列陣時弊希望有人提拔經查多系造假有誣蔑官員之嫌被流放伊犁與種田官丁為奴。石卓槐以《槐芥圃詩鈔》案凌遲。祝庭以《續三字經》案戮屍其孫斬決。馮王孫為《五經簡詠》案凌遲其子處斬。程樹之際榴因序刻王《愛繡軒詩》獲罪等等。
全都是文字獄也是何貴最為關注的事件。
其實按何貴自己的意思並不想理會這些可是不知道怎麼搞地他老覺得自己在某一天好像也會步上這些受文字獄迫害的人的後塵一樣被乾隆因為某些原因給抓起來殺掉甚至還有可能會被凌遲……
「不知道老子是不是害上了被迫害妄想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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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每心思轉向這邊何貴就要如此自嘲一番可這樣也沒用心思總是止不住往上面拐。這個時候為了避免憂慮成疾他就會選擇出去走一走遛一遛!
春天了嘛!
以往在北京的時候何貴雖然很少出去踏青不過環境好就是環境好什剎海等地方的風景也是極佳。可惜在蘭考就沒有那麼多的好東西可看了。相比北京這裡簡直就是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
蘭考縣緊靠黃河因為黃河經常性的決口造成了風沙、水澇、鹽鹼等多種災害所以儘管屬於河南最富有地開封府所轄蘭考縣依舊是數得著的窮縣之一。不過何貴來的時候還算幸運因為這並不是以前電影裡焦裕祿所遇到的三年自然災害之後那更加艱難地時候這時的大部分老百姓也不至於餓地成群成群出外乞討。
但是何貴把蘭考選擇為自己的「駐點」縣的時候依舊還是讓不少人感到吃驚。根據這段時間與京城的通信何貴也才明白原來自己選擇了蘭考縣這一窮縣當作試驗地點也是乾隆考慮不為難他的原因之一!根據和珅所傳達的信息選擇這麼一個災害頻生的窮縣顯示了他的決心!在這「物慾橫流之時」能夠像他這樣真心打算幹點兒實事的本就少得可憐乾隆又沒昏到頭自然也心裡明白再者朝中百官所施的壓力也並不算多大所以他才能一直安穩到現在。
……
洗完臉換上衣服走到前院看到師雨煙正在教訓師雪韻、師小海這兩個已經榮升為自己小姨子跟小舅子的小傢伙何貴笑了一笑打了個招呼逕自就出了小院兒。
門口是兩棵去年才栽種的泡桐。
既然好不容易來一趟就不能白來光是弄什麼農村合作社可不行如果沒弄好還不就完蛋了?所以何貴還準備多下點兒功夫治理蘭考的自然災害以此邀功。
蘭考風沙大而造林是最根本的防沙之道。所以何貴就選擇了種樹。這泡桐就是他「好不容易」才找到的能夠適宜蘭考這裡的自然環境並且能夠迅成材的樹種。當初為了能夠大量弄到樹苗他接連跑到開封圍著劉墉轉了將近一個月把那老頭弄得煩不勝煩要不是怕耽誤了事兒恐怕就要直接派人攔在巡撫衙門的大門口不讓他進去了。不過總算還好這老頭面子大已經聯繫了不少地方再由開封府出錢運輸去年就已經弄到了一批樹苗栽種在了那些查出來的風口上今年還會有更大量的樹種運來。
而在此之前去年秋季的時候何貴就已經根據當地農人的經驗在整個蘭考縣大規模的推行「翻淤壓沙植草固土」的治沙工程。整個工程都被他交由蘭考縣令齊義元負責經過半年多的時間又有開封府提供的大量農具蘭考縣從黃河周圍以及縣裡的河流之中挖出了無數的淤泥蓋沙如今這種工作已經頗見成效。春季多風但到現在為止整個蘭考的卻已經很少有大的風沙。而且這一招也點醒了那個齊義元。蘭考的鹽鹼地多為黃河水沖淤而成深層土壤卻並非如此。所以在翻淤壓沙的同時這傢伙又帶人大批空置的鹽鹼地翻了過來將較深層的土壤翻到上面如此倒是真的將那些鹽鹼地又重新變成了良田。
這些可都是功勞雖然還有些不太夠!
……
何貴慢慢地走在槐樹屯的村邊兒上不時的跟那些已經熟識的人打著招呼……其實這裡的老百姓都很不錯的自從他在這裡駐下之後一個個都放下了心中的疑慮叫幹什麼就幹什麼而且一個個都滿是幹勁從沒見到一個人偷懶呃……除了正在村頭躺著曬太陽的那一個!
「我說你小子就不能稍微勤快點兒?」
牛四根兒身邊正站著一群人領頭的是兩個年青人其餘幾個是穿著藏藍色衣衫的隨從。何貴不用問也知道這些人肯定也正被牛四根兒「吸引」著聽那傢伙在說著那通歪理。為了避免這傢伙毒害了別人所以他走上前去直接就給了這小子一腳。
「唉喲!」
牛四根兒叫了一聲轉頭見是何貴什麼話也沒說眼睛一瞇嘴巴一閉繼續睡覺去了。他倒是不怕何貴找他麻煩。
「喂你幹嘛打人呢?」
那兩個年青人正聽著牛四根兒的話微笑不語見何貴出面將之打斷其中一個年紀較小地忍不住問道。
「不好意思每次看到這傢伙在這兒蠱惑人我就生氣……」何貴倒背著手歎氣道。
「呵呵確實這傢伙所言倒也確實是讓人生氣!」年紀大些的那個年青人打量了何貴幾眼又笑道:「『槐樹屯裡住知府』看閣下的樣貌打扮莫非就是開封知府何大人?」
「呵呵小人物而已算不上什麼大人。」何貴笑了笑又仔細看了看這兩個衣著華貴的年青人以及兩人身後的那幾個精神飽滿形容彪悍的隨從「看兩位這精氣神也不是普通人怎麼會跑到槐樹屯這種窮地方呢?」
「也沒什麼只是好奇而已!」那年紀大些的年青人又朝何貴一拱手「在下王行!」「在下王嚴!」另一個年青人也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