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事沒辦完閒事卻一堆,李傑也不知道自己是對是錯,明明是回來探親,體驗一下家的溫暖,享受一下平靜的生活。
他做夢也不會想到,自己現在卻變成了義務坐診醫生,然後又是扯上了換腎這麼一檔子事。這也怪不了別人,只能說李傑心軟,看不慣不平事。
籌集資金的事情只能先放在一邊了,其實李傑也不是很著急,這個事情很好辦,畢竟有房子有地的,抵押貸款也是很簡單的事情。
益生藥店的經理室一直都是李英的私人空間,這裡的裝飾很女性化,各種各樣的可愛玩偶讓人怎麼也想不到這裡是經理的房間。
其實這都是很正常的,李英雖然是藥店的經理,掌管著這麼大的一個店面,同時還有及格分店,但是她才二十出頭的年紀。這個年紀的女孩子應該是一個撒嬌的年紀。
此刻經理室多出了三個大男人,李傑、江海洋以及這個中年的患者——王飛。李傑選在這裡談話是有他自己的想法的。
畢竟第一醫院是L市的老大,他不可能指著人家鼻子大罵庸醫。也許這樣可以大快人心,可以顯示他李傑的英雄氣概。
可是他們的益生藥店怎麼辦?他們只有有藥監局局長王奎跟工商局的萬永軍幫忙,實力不過一般。人家作為最大最好的醫院,幾十年的歷史,根基深厚不是小小的益生藥店跟李傑能抗衡的。
想到這裡李傑也打定了注意,幫忙是要幫地。但是不能貿然的去問罪,一定要像一個好的辦法。
李傑坐在沙發裡悠閒的喝著茶水,王飛則是沒有這樣的閒心,一臉苦相的訴說著,「李醫生、江醫生、你們可要救救我啊!我上有老,下有小都盼著我養活呢!」
「放心,行醫救人是我的本分,腎移植不會死人的!最重要地是你不需要腎移植。」李傑拍著王飛的肩膀說道。
「我不用腎移植?我沒有聽錯吧?」王飛驚訝道。
「當然沒有。你根本沒有到腎衰竭的程度,你看你還生龍活虎的,跟正常人沒有什麼區別,怎麼會需要作移植呢?」江海洋說道。
「沒有錯,肯定是第一醫院弄錯了。」李傑笑道。
王飛聽了李傑的話感覺自己重生了,那種喜悅的感覺就連李傑跟江海洋都能清晰的感覺到,畢竟一瞬間從死到生不是每個人都能經歷的。
「太好了,醫生你們能陪我回家去告訴我地家人麼?他們都在擔心我。如果我去說恐怕他們都會不相信我。」
本來李傑以為他會讓自己陪他去醫院,誰知道竟然是讓自己去跟他的家人解釋,心中雖有疑問,卻也沒有多說。於是對點頭同意了。
江海洋因為益生藥房還有病人要照顧,所以他留了下來,李傑單獨陪這王飛去找他的家人說明情況。
出了醫生藥店,王飛隨手攔了一輛出租車,幫李傑打開車門,卻突然聽到李傑說:「到你家了,需要我實話實說麼?」
王飛一愣,他沒有想到李傑會突然問了這麼一句,但他很快反應過來說道:「我怕他們擔心。你就說我的病不是很嚴重,不用換腎,不用開刀,只需要吃藥就好了!」
「其實你本來就不嚴重麼!」李傑說完,笑著上了出租車。
王飛地家距離藥店並不遠,沒有幾分鐘就到了他們的家。他家是開飯店的。那種不是很大的飯店,但是生意很好,這會正是午飯時間,整個店都是爆滿。
「生意不錯麼!」李傑笑著說道。
「還可以吧,小本生意,人雖然多,但是賺不了多少錢啊!我這裡賣十桌的利潤也比不上人家大飯店一座小本經營總是比不了財大氣粗的老闆們。
李傑是徹底的無語,這個王飛一直苦著個臉。本來李傑想找個話題活躍下氣氛,誰知道這一活躍倒是更讓這個傢伙鬱悶了。
「李醫生樓上請,我準備好了酒席。」王飛伸手請道,然後又轉身對他的妻子喊道,「孩子他媽,你過來一下,益生藥店地醫生來了。」
李傑有些不好意思,所謂無功不受祿,在他看來自己是沒有吃這頓飯的資格的,但是又不好推脫,只能在心中暗自搖頭,看來自己這份人情是欠下了。
王飛倒是沒有想這麼多,拉著李傑上了樓,而且一改剛剛的苦悶,露出了久違的笑臉。特別是在面對他妻子的時候,似乎身上病都好了一般。
李傑仔細地打量了一番王飛的妻子,這是一個四十上下的女人,有些蒼老的面容,說明了她並不是注重保養。
一身工作裝很清楚的說明了她是一個沒有把自己當作老闆娘的勤勞女人。李傑有點羨慕這對夫妻,妻子勤勞賢惠,丈夫溫柔體貼,為了不讓妻子擔心還特意找自己來說明情況。
「這位醫生是?」王飛的妻子疑問道。
「他是江醫生的老師,李傑醫生。你不知道,益生藥房女老闆就是他的姐姐。他可是BJ大醫院回來的!」
李傑根本不在乎對方地質疑,幾乎所有人都覺得他年輕,這也是中國人的習慣,找醫生一定要找老醫生,彷彿老醫生就是權威,殊不知年輕醫生中也是有好醫生的。
「李醫生您好,老王說他不用開刀,是真的麼?你不能騙我啊。」
「當然不是騙你,他身體狀況不錯,如果真的要換腎的話,沒有人可以這麼生龍
,第一醫院應該是判斷錯誤了吧!」
在得到了李傑的肯定會到以後,王飛的妻子終於放心了,這麼多天以來她一直在操心丈夫的病情,當她聽說要開刀換腎地時候她的心都碎了。
她為此還瞞著丈夫偷偷的去做了配型。很幸運她的腎臟可以移植給丈夫,但是醫療費用卻是負擔不起。
正在高興的時候,她突然想起了什麼,轉而對李傑說道:「那醫院不是騙了我們?我要去告醫院,如果不是李醫生這麼好的人,恐怕我們真的被他們黑了!不僅僅是白白付了那麼多的醫療費用,還要挨上一刀!」
她義憤填膺地說著,那聲音中充滿了憤恨。這也是很正常的。騙子人人都恨,特別是為了騙錢還毀掉了別人生活的人。
現在的盜賊都講究道義,就算是小偷摸了人家的錢包,也會把身份證,等各種對他沒有用的證件給人送回去。
正在王飛的妻子準備再次發洩怒火時,李傑發現當事人王飛確實低頭不語,這讓李傑覺得很奇怪。
—
他這樣一個個體工商戶最講究的是利益,從來都不會吃一點小虧。像這麼大地事他不可能不生氣。也不可能不想要賠償。
這異常的沉默與冷靜讓李傑覺得有些怪異,於是李傑試探的說道:「其實要求賠償也不是不可以,他們已經誤診了,我希望你們能拿到證據。比如醫院開的手術單據等等!」
「好地,我們會想辦法,我不能讓這些混蛋醫生坑害百姓。這些禽獸醫生!」王飛的妻子怒罵道,然後她想起李傑也是醫生,於是又轉而道歉的對李傑說道,「不是說您,你是為民的好醫生,我在罵那些混蛋醫生。」
罵醫生的人多了,李傑也不在乎這一個。這些話他從來不往心裡去。現在他更關心的是王飛的怪異表現。
在王飛妻子罵醫生的時候,王飛表現的很不自在,似乎胸口被大石壓住了一般。等了半天他才說道:「你去叫飯菜上來吧,我跟李醫生喝兩杯!」
很明顯,王飛是想把他地妻子給支開。也許他有什麼話要對李傑來說吧。李傑也明白這個道理,並沒有說什麼。
此刻包間裡面只剩下李傑跟王飛兩個人。王飛點著一根煙,深深的吸了一口,他彷彿要把煙吸進靈魂裡以一般,煙吸進嘴裡,然後閉上了眼睛好一會才吐出來。僂僂青煙變幻著各種形狀,然後漸漸的消散,彷彿不成存在過這個世界上一般。
「有什麼就說吧!是醫院威脅了你麼?害怕醫院報復?」李傑問道。
「我不像去告醫院,這件事就這麼算了吧!畢竟我沒有損失什麼,民不與官鬥,雖然醫院不是官。但也跟官差不多了。我們這樣的小民憑什麼跟他們斗呢?」王飛抖了抖煙灰說道。
中國有句老話,『民不與官斗』是很有道理的,中國的社會就是一個各種關係網織羅成地社會,所謂官官相互,即使在政法分離的今天,也是這樣,民告官是很難贏的。
李傑明白王飛的話,也明白這些道理,但是在他的骨子裡卻有一股子牛脾氣不願意服從這個近乎於法則的道理。
「不用害怕他們,如果是這樣我可以幫你。我相信法律面前人人平等,自然會還你一個公道!」李傑拍著他的肩膀說道。
王飛沒有李傑想像的那樣感動的痛哭流涕,他只是苦著臉說道:「謝謝李醫生,我不打算告他們了,我就這麼算了吧!」
他這麼說李傑更感覺他應該是受到了什麼威脅,他的反映是在是太不自然了,從開始到現在很多地方都不自然。
從聽到自己不用換腎開始,到現在來吃飯都是這樣。李傑站起來對王飛說道:「好了,你安心養病,晚上再去我那裡一趟,我給你配點藥物。」
李傑說完就轉身離開,王飛在後面挽留他也不聽,李傑這是驢脾氣發作,非要調查清楚不可。
他雖然不願意得罪醫院,但是此刻他覺得醫院是欺人太甚,一個小地方地醫院怎麼能這樣呢?
一個醫院就算貪點也是無所謂的,多賺一點錢也是無所謂的,但是拿病人的生命來賺錢,來賺取名聲就不行了。凡事都是有個底線的,醫院就是賺錢也不能拿病人的生命開玩笑。
在最開始地時候他就對這個醫院的印象不好,那個混蛋院長在對待李傑母親住院的問題上。對待胡澈醫生的問題上都讓李傑覺得他們官僚主義作風嚴重,是一個十足的敗類。
李傑剛剛走下來樓正好碰到了王飛的妻子,此刻她爭親自的端著盤子望樓走,當她看到李傑急匆匆的下樓時,不由得疑問道:「李醫生,您這是去哪裡啊?」
「我去趟醫院,就不在這裡吃了。」李傑笑著說道,接著他又發現了一個問題。王飛地妻子拿的飯菜是腎病者忌諱的食物,於是他又說道,「這些東西王飛不能吃,以後他的飯菜都要注意……」
「這個我知道,這些本來都是為您準備的,誰知道你卻要走了。」王飛的妻子惋惜的說道。
「嗯,以後也要保持飲食的合理性,要不然病情會加重。」李傑囑咐道。
「哎。我都知道,可是他這個人總是不注意,開始他還能堅持,這幾個月他總是自己偷吃……」
「幾個月?」
「是啊!他最近一年都是在控制飲食。」王飛地妻子說道。她並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對。可是在李傑的眼裡,這就是有問題
李傑抬頭看了一眼樓上的房間,並沒有說什麼轉身離開了這個小飯店。
此刻的李傑心中充滿了疑問,這個王飛已經病了幾個月了,但是他卻從來也沒有說過。甚至去看病地時候他也是含糊其辭的說病了很長時間,並沒有說病多久。
李傑猜不到其中的緣由,只是想著,可能是王飛沒有在意,並不是故意不告訴他這正的病情。
雖然存在著疑問。但是這不重要。此刻他的心中最關心的是醫院的問題,不親自去瞭解一下情況他是怎麼也不會放心了。
醫院中隱藏這一個毒瘤,不挖出來李傑總是心中不放心,換腎這麼嚴重的事他都能編造出來,恐怕以後他還敢編造一個換心臟。
醫院永遠是白色的大樓,鬱鬱蔥蔥地小樹林。這裡跟李傑第一次來的時候沒有什麼變化。
醫院裡認識李傑的人還不少,上次胡澈的事件大家都記憶猶新,那件事算是這個沉悶的醫院很多年以來最重要的事了。
李傑不像驚擾這些人,所以偷偷地跑了進來。醫院的人並不是很多,特別是一些小的疾病,幾乎沒有人來這個大醫院看了。
L市的這個醫院的腎病專科還是很有名氣的,李傑上次來的時候病沒有注意到,此次到來他才發現。
在辦公室的門口李傑發現了一個貼在牆上的計劃表,這正是一個關於腎移植的計劃表,看到這個李傑終於明白了。
腎移植這個手術不是所有地醫院都能作的。特別是這樣一個小城市的醫院。能夠作的手術都是很低級的,像腎移植這樣大手術對他們來說是一種難道的機會。
站在門口李傑心想:「難道王飛算是一個不符合實驗規格的試驗品?他們為了坐這個手術將王飛推上了前台?如果是這樣就太可惡了,為了醫院的成果將一個無辜的人推上手術台。」
不過這都是李傑個人的推測而已,一切還都需要他來證實一下。李傑敲了敲門,走進屋裡問道:「醫生,我是王飛的外甥,我想問問我舅舅的病情。」
「王飛的外甥?你們可算有個人出現了,他還是拒絕手術麼?你是大學生吧?」醫生一邊說著一邊拿王飛病例,然後遞給李傑又補充道,「你是大學生的話就應該勸勸他,畢竟你是有知識的人。」
「好的,我是學醫的。我明白你說的話。」李傑笑道,這個醫生並不認識李傑,這讓李傑感覺很幸運。
當拿到病例的時候,李傑覺得被雷劈到了,病例上的情況跟王飛自己敘述的根本同李傑知道的不一樣。
「患者,也就是你的舅舅已經進入了尿毒症期,現在的生活都是依靠著透析來維持。這麼下去也不是一個辦法,你知道,換腎是解決尿毒症的唯一途徑。」醫生說道。
李傑點了點頭,醫生說的話他都明白。不過他不是王飛真正的外甥,他也不是來問病情的。
此時此刻李傑的心中是一片空白,他最恨的就是被人家欺騙,而他今天則真的是讓人家給騙了。
王飛這個傢伙明明需要坐手術的,明明應該是做了透析了以後才去他們診所看病的。想到這裡李傑已經怒火中燒,他恨不得馬上跑去質問,為什麼要欺騙他。
但是很快李傑冷靜了下來,同時也是有點不願意接受這個現實,他打算好好看看這個病例,也許是這個醫院在搞鬼。
其實這樣的可能性微乎其微,醫院不可能寫出一堆假病歷,這些都是李傑一相情願的想法而已。
越看越失望,李傑幾乎可以肯定這個這份病例是真的,然而就在他快要放棄的時候,在最後他發現疑點。
這個腎臟置換手術的腎源就是王飛妻子的腎。他們兩個能夠配型成功本來李傑覺得是很幸運的事情。
但是現在他卻發現這其中的疑點,如果是一個對醫學不是很瞭解的人,或者粗心大意一點,絕對不會發現其中的問題。
這上面給出的數據根本就是錯誤的,如果按照給出的來看,兩個人的配型是不可能成功的。
心中又燃起了希望,這個手術還是有問題的,掌握了這個問題以後他終於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醫生,我會回去勸說的!」李傑將病例還給醫生說道。
「那就好,如果不換腎也可以用透析來維持生命,但這個費用太高了。而且很痛苦,希望你能明確的告訴他,這次手術的專家是C市來的。手術你可以放心,把握是很大的。」
李傑點了點頭準備離開,此時心中已經有了注意,他打算回去問問王飛具體的情況。可是還沒有走出辦公室的大門,他的注意力被牆上的那個手術計劃表吸引住了。
「醫生,除了我舅舅還有別人要住腎移植麼?」李傑問道。
「是的,一共兩例手術。」
「謝謝!」
兩例手術沒有什麼稀奇的,不過兩個手術同時進行就讓人看不懂了。為什麼兩台手術要在同一天,幾乎同一個時間進行呢?
手術的專家教授只有一名,他有怎麼能分身來坐兩台手術呢?莫非他是三頭六臂的神仙不成?
「問題肯定出在在兩個手術患者的身上了,看來需要去調查一下。倒是王飛是不是真的需要換腎,是真的病人還是假的病人。」李傑心中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