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寵愛在一身 第一卷 身如不系舟 第九章 要犯
    9要犯

    嗯?賣藝的小子,說的莫非是我?

    不容我多慮,這片刻,那腳步聲一聲聲地逼近了,頗為雜亂,似乎不少人。

    而掌櫃的聲音,帶著幾分討好「大爺們,大爺們請不要著急,心急吃不了熱豆腐不是……唉吆你看我這張嘴,對對!是這裡,就是這裡了沒錯……」

    腳步聲跟說話聲最終都準確無誤地停在了我的房間門口。

    我的心忽然緊了緊——我想到了當我逃離峨嵋派的時候,秋震南那彷彿要將我零碎撕碎的表情,那是絕對的嗜血跟仇恨到極點的表情。

    而他的話,我也從未敢忘,他說玉鳳清,山長水遠,你最好不要讓我再找到!

    這代表,他肯定是會來找我,無論山長水遠,必定想殺掉我而後快。

    莫非……報應來的這樣快?

    我迅速地將短劍拔在手中,腳步一動,已經到了門口邊上,而與此同時,門「啪」地一聲,已經被踢開,然後一隻腳踏步進來……咦,不對。

    不是秋震南,也不是峨嵋派之人。

    他們絕對不會穿這種惡俗的,鑲著金邊的黑色綢緞衣裳,單從這條腿的打扮看來,來人倒很像是傳說之中那些欺負良善,魚肉鄉里的惡霸或者其隨從的一貫喜好。

    我鬆了一口氣。

    不是秋震南就好。

    要知道,那傢伙向來是一年到頭一身礙人眼的死人白。

    當我的劍橫在來人的脖子上的時候,他適當地發出了一聲慘叫「啊啊啊!王爺救命!」

    王爺?我第一反應是這傢伙被嚇傻了。

    「你們是什麼人?來這兒有何貴幹?」我沉聲問道,同時眼睛向後瞥去。

    一群人訓練有素般地魚貫散開,而從他們中間,慢騰騰地走出一個氣宇不凡的人兒來。

    一張臉十分白淨,卻稜角分明,雙目炯炯有神,雙眉漆黑,斜飛向上,十分精神,大鼻頭,隱含堅韌,嘴巴薄薄地抿著,帶著一絲絲不為人知的刻薄。

    劈面相看,那張臉,如何竟讓我覺得似曾相識?

    我凝目再看,怪,分明是完全陌生的一個人。

    但與此同時,莫名其妙地,有一絲驚悚爬上了我的心頭,就好像在山上見到一隻長蟲悄無聲息地從我腳背上爬過一樣,那種感覺,有點好奇,有點厭惡,還有點恐懼。

    這感覺稍縱即逝。

    我抬頭仰望。

    是來人頭頂一盞明晃晃的金冠,在燭光輝映之下,金燦輝煌,熠熠發光,差點閃壞了我的眼睛,最緊要的想法是若有了這個東西,我還用去賣藝嗎?

    一見面,我便對覃王爺產生了無限的好感,確切地說,是對他頭頂的那盞金冠起了無限的好感,因為他直接導致了以後的日子裡玉鳳清審美觀念的畸形發展綾羅綢緞我最愛,黃金白銀心頭好,誰跟我提簡樸我跟誰急。

    甚至天舜國之中的路人皆知天綺大將,是個愛好奢華的人。

    「把劍放下吧,我並無敵意。」

    覃王爺徑直走過我身邊,看也不看那個兀自在我手底哀聲慘叫的小狗腿。

    他走到房間中央的桌子邊上,先是認真地瞅了瞅,隨即雙眉輕輕一振,才慢悠悠地落座。

    轉了個身,側面對我,他又道「不過,你若不嫌你的手累,你可以一直保持那個動作,但是我還有個更好的建議,那就是——你乾脆一劍刺下去,殺了他。」

    「王爺饒命!」手底下這人又開始哀嚎。

    我收回短劍,依舊在袖底藏了,喝道「怪不得人家要把你宰了,沒一點兒用留著幹什麼?」

    覃王爺含笑瞥了我一眼「孺子可教。」又轉過頭,「你們都出去吧,門口等著,閒雜人等,不要讓他們靠近這裡。」

    「是!」旁邊一干人一擁而出。

    我走到桌子邊上,坐下,自己給自己倒了杯茶,喝了一口,才問「王爺?」

    「本王是當今覃王爺。」他笑意略略收斂,看向我。

    跳動的光芒下,那雙含笑的眼給我一種迷幻般的錯覺,像,很像……

    我低下頭「王爺找上草民,有何貴幹?」

    覃王爺溫聲說道「也沒什麼大事,只是,想問一下,小兄弟你前日接觸的那個公子,現今在何處?」

    前日接觸的公子?一陣冷風自打心頭嗖嗖地吹過,我聽到自己乾澀的聲音說道「您說的是哪一位,我不大記得。」

    「是嗎?」覃王爺的眼光流轉,有意無意地掃過我的腰間,「我想他給小兄弟你留下的紀念十分特殊,你大概沒有可能這麼快淡忘了他吧。」

    腰間的傷處似被他的眼光灼傷,猛地扯痛了一下。

    「覃王爺找他有什麼事兒嗎,難道他……犯了什麼罪不成?」我問。

    覃王爺面色冷冷「小兄弟,不該問的事你最好不必多知道,行走江湖,多知道一些事,會多一分的危險,不過我可以告訴你,你無須擔心,他沒有犯事,只不過本王私底下找他有些緊要事情而已。」

    「這樣,」我想了想,又問「我怎麼知道你會否對他不利?」

    「呵呵,就算我對他不利,對你又有何壞處?」他的語氣之中似帶有幾分諷刺。

    「沒有,萍水相逢,過後便忘,我不過是信口問問,你若覺得不便,不回答就是。」

    「絕對沒有任何不利於他。」他誠懇地說。

    我笑道「哦,那好。我可以告訴你,他現在在哪裡,我不知。」

    覃王爺眉一挑「你不知?或者不願說?」

    我「哈」地一笑「王爺你既然知道他射傷了我,當知道我跟他的交情也好不了哪裡去,怎地還會來找我詢問?那個人,不過是我偶然認得,然後再無交際之人罷了。」

    「可是,據我所知,自從他出……呃,出外之後,你是他第一個接觸過的人,也是唯一一個。」

    唯一一個?當然也是唯一一個被他所傷之人吧。

    我笑「呵呵……那麼我是否要說聲榮幸?」

    覃王爺說道「在某種意義上說,可以。在另一方面來講,卻是不幸。」

    我冷笑「哦?王爺這話裡似乎含有威脅之意?」

    覃王爺亦毫不客氣地回答說「嗯,你最好說出他的下落,否則的話……」

    「怎樣?」

    「你信不信,我不必靠外面的侍衛,依舊可以將你手到擒來。」

    「哦?王爺你竟也是武林高手?失敬失敬。」我不屑一顧,笑道。

    「呵,玉鳳清,你不相信是麼。」覃王爺伸手,蒼白修長的手指在桌上淡淡地一敲,發出清脆的聲音,宛若戰前擊鼓,讓人鏗然心動。

    「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我悚然而驚。

    「你下山的時候,通天道長,他可還好嗎?」他的嘴角露出一絲奇異的笑,「自從年前跟他在華山一別,我對道長可是念念不忘。」

    「華山?你……」我猛地從桌子邊上跳起來,失聲叫道,「難道你便是師尊畢生最大的敵人……每年跟他在華山生死之爭的那個人嗎?怎麼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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