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麼?」
看到慕容復揣著一本書付了錢原本自己準備買兩本好玩的傳奇看看的李令月登時奇怪了隨便挑了兩本書讓掌櫃包了便拉著慕容復出了書鋪。她原本想把人拉到僻靜的地方誰知道慕容復比她力氣更大明明是一個在洛陽沒呆過多少時間的人偏偏卻能熟門熟路地把她帶到了一個少有人經過的巷子裡頭。
這一番轉悠下來饒是李令月自幼跟著屈突申若這些嫂子習武騎馬打下了深厚的根底免不了也有些昏頭轉向。東張張西望望看到這邊完全沒人她的一顆心竟也是忽然怦怦亂跳了起來各種亂七八糟的想頭也都鑽了出來。
這傢伙不會是買了一本春宮圖吧!她曾經聽到幾個嫂子私下裡議論這種玩意還說是什麼男女必備。她好奇之下也在宮裡悄悄找了兩本瞧看結果……
「公主你看這個!」
正在胡思亂想的李令月乍聽得這一聲差點沒失態得跳了起來趕緊定了定神在心裡頭連連警告自己——不就是春宮圖麼大不了評判一下畫風是否精美人物動作是否到位有什麼可害怕的?然而當她湊過去看那圖冊的時候卻一下怔住了。
這都是什麼和什麼?不是春宮圖麼怎麼上頭只有一個男的而且瞅著還有些眼熟?
慕容覆沒注意李令月臉上的表情而是徑直翻過了那畫有圖像的一頁指著後頭那一行行地字道:「公主。這本書假托已故袁真人之作。說是為師傅推地命數。你看先是賢王之像再是東宮之兆最後是君臨天下之說。」
剛剛一直提防的事都落了空反倒聽了這麼一些亂七八糟的李令月頓時覺得腦子轉不過彎來。使勁吞了一口唾沫消化了這個事實她方才搶過來一頁一頁地翻看了起來。這不看不打緊從頭到尾匆匆瀏覽了一遍。她方才現這不如說是一本有關她那位憊懶六哥的編年體紀傳。
「這種東西也會有人買?」
她撇了撇嘴晃了晃那本圖文並茂的冊子輕蔑地說:「先不提那人的畫功根本畫不出六哥的氣勢就說那些美人圖哪個像我家嫂子了?還有那些故事俗套得簡直不像樣了什麼英雄救美。美人獻身。我那些嫂子誰那麼俗氣了!我倒是聽說六哥還被嫂子們救過幾次至於他英雄救美也就是可憐巴巴的一次而已!」
慕容覆沒料到李令月居然把注意力都集中在這種細枝末節上頓時哭笑不得。但稍稍細想他便知道這也難怪李賢素來對這個妹妹寵溺有加從不讓她接觸政事上那些黑暗地東西。然而這一次他思量再三還是決定挑明這一點。
「公主若是這本書僅僅說這些也就罷了。最重要的是這裡頭還把一些年份都清楚無誤地標注了出來你看這其中說師傅登基的年限就應在今年!」
李令月這才好奇地翻開慕容復說的那一頁仔仔細細看了一下。旋即大驚失色:「這怎麼可能。五哥如今還活得好好的現如今都還在驪山呢。怎麼忽然就冒出來這麼一說?今年都已經過了大半了八成是這寫書的人胡編亂造吧!」
「若只是胡編亂造那就好了我擔心的是這種東西會在民間廣為流傳對師傅地名聲有所不利。師傅當初曾經說過讖緯之所以深入人心便是因為這天下有太多不可理解地東西無論貴賤都需要用某種東西來解釋那些神秘不可測的現象。你這幾天應該聽到小兒們傳唱童謠了吧?天無二日民有三主這種難道是好話麼?」
雖說李賢從來不和李令月提起政治上的勾當武後也沒心思栽培一個女性接班人但既然有這樣的娘親和兄長李令月的腦袋瓜自然還是極聰明的。低頭思量了片刻她很快醒悟到了這其中的危機和殺機不禁臉色一白。
「不行這麼大的事情我一定得去和六哥說一聲!」
「哎等等!」慕容復一把拽住了李令月的手硬生生把人拉了回來見人家回頭怒目而視他方才訕訕地把自己地手縮了回來同時想起了剛剛拉著人家狂奔的情景心裡更有些異樣。只不過這時候他沒心思考慮這些連忙把亂七八糟的思量丟在了一邊。
「師傅素來機敏多智這些事情必定有人提醒他的倒不用公主你這麼急匆匆地去說。」想到自己虛封了一個國公在這裡洛陽賦閒他就感到滿身不得勁眼珠子一轉便笑道「再說了師傅身邊有程將軍和薛將軍還有李大人他們……」
「他們算什麼我可是六哥的親妹妹你可是他唯一地徒弟!」李令月不等慕容復說完就打斷了他地話瞅著他的眼睛氣咻咻地說「別看師傅沒教你什麼可這些年師傅暗地裡可是時時刻刻讓人關注著你地行止也不知道操了多少心你可不能沒良心!」
這話硬梆梆地撂出來她忽然又放緩了語氣但臉上仍有那麼幾分不好看的表情:「還有不是早就和你說了別公主長公主短的叫我小師姑要不就叫令月否則以後休想我理你!」
對於這樣的要求慕容復並沒有多少愕然。事實上他一直堅持把公主兩個字掛在嘴邊很大程度上是因為不想和某人拉上太親密的關係。可如今看來要不親密似乎已經不可能了比起某些他甚至懶得多看一眼的女人這位公主不管怎麼說都勝過不止一籌。
「令……令月我不是這個意思。」他好容易才叫出了那兩個字心中卻仍有一種奇異的感覺。努力平復了一下心情他便低聲把自己的打算說了果不其然那個最好逞強最好湊熱鬧的小公主兩眼放光連連點頭就差沒開口大叫萬歲了。
然而就在兩人幾乎頭碰頭商量得正起勁的時候肩膀上卻雙雙傳來重重的一記。這一下非同小可慕容復幾乎一把拉起李令月的手猛地前竄數步緊跟著便把她掩在了自己身後定睛朝那偷襲者的臉上看去。
「咦焱娘姐你怎麼在這裡?」
李焱娘又好氣又好笑地看著這表情各異的一對越看越覺得這兩人般配。要說李令月硬生生拖到了現在除了挑三揀四之外難保沒有惦記某人的關係偏偏李六郎這麼一個不稱職的哥哥竟是硬生生把慕容復放在外頭直到現在才把人弄回來否則這時候說不定這位小公主的孩子也能滿地亂爬了。
「我怎麼在這裡似乎該是我問兩位孤男寡女為什麼在這種僻靜的小巷子裡頭拉拉扯扯吧?」
此話一出李令月立刻臉上通紅連忙從慕容復身邊跳開了兩步。彷彿是為了劃清界限慕容復也是同樣心有靈犀地往旁邊橫跨三步。這一來一男一女中間頓時空出了老大的距離可在李焱娘看來卻是怎麼都像欲蓋彌彰著實哭笑不得。
「好了好了不和你們開玩笑了要不是我正好想抄近道把隨從都打了回去也不至於走這條道。我說公主殿下還有魯國公閣下若是被別人撞見你們在這裡甭管你們本意如何總歸是大犯忌諱的事到時候你們就是想不在一塊都不可能。對了你們倆剛剛究竟在嘀咕什麼呢?」
慕容復還在猶豫李令月便拿著那本書上去指點著中間那些關鍵部分忿忿不平地解說了起來。李焱娘原本就是好事的前頭已經聽到了一些風聲如今再聽說這些登時心頭大動。抬頭見慕容復滿臉的無可奈何她便拍了拍身邊這位小公主的肩膀。
「這事情六郎多半已經預備起來了我們也幫不了什麼忙。不過……」
她刻意把不過兩個字拖了個長音見這一對男女同時露出了關注的表情遂笑道:「只不過我們還是能做一些事情比如說這書拿在手裡你們能看得出什麼?」
一本書能看出什麼?難道能看出是誰寫的誰主謀的?李令月和慕容復幾乎同時朝對方看了一眼隨後臉色茫然地齊齊搖頭。這一幕看在李焱娘眼中忍不住又惹得她腹中狂笑可憐這種情緒還不能放在臉上憋得她極其辛苦。
「這書總不能是憑空冒出來的既然是書就得有印的地方看這粗劣的模樣也知道不會是雕版書多半是用泥活字印的。這門手藝是從六郎門下的那個賀蘭周手裡流傳出去的據說上頭會有各色的印記。只要順籐摸
「我明白了這可是一樁大功勞!」
李令月終於跳了起來竟是忘記了要和慕容復劃清界限一下子躥上去抓住了他的胳膊:「慕容我們和焱娘姐一起追查下去!到時候要是抓著了那個該死的傢伙也好讓六哥看看我們的本事!哼我都二十出頭了他居然還一天到晚當我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