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作為頭等大事向來是天子親臨。武後當初還是:|:就曾經陪李治走過這麼一遭結果在路上不足月生下了李賢。就是傳聞中的韓國夫人懷孕生孩子也是生在這段路途上。所以說李賢和昭陵之間還確確實實有這麼一段不得不說的故事。
既然派出了上官儀這麼一個資格老的席宰相李賢的親王兼司空就有些不夠看了。於是經過了朝會上幾次商議討論——其實更可以稱得上是吵架——最後還是遠在遼東的劉仁軌解決了這一爭端。老劉頭以自己身在遼東且已經升任尚書左僕射為由辭去了右相也就是中書令的權責。
這個位子一騰出來武後最大的難題就解決了。比起空懸多年的尚書令這中書省好歹還有李敬玄和裴炎就算把中書令許出去那只不過也是好看而已。她和李治這麼一商議夫妻倆都覺得劉仁軌知趣李治更覺得老劉頭勞苦功高。
於是浩浩蕩蕩的祭陵隊伍出的時候李賢身上便多了一個頭銜。那用於開道的旗幟上便是密密麻麻一堆字——總稱為司空中書令兼知門下尚書省事領雍州牧涼州大都督右武衛大將軍雍王李賢。他自己瞅著那長長的名頭直呆卻不想後頭的李顯和李旭輪在那裡嘀嘀咕咕。
「八弟如今父皇母后之下也就是六哥最大了!」
「可是難道不是太子五哥最大?」
「笨。我是說如今五哥病了難道你不明白?」李顯撇了撇嘴悄悄看了看前頭的李賢又壓低了聲音「就算五哥沒病他往日也是對六哥言聽計從嘿所以人家說他們倆好地和一個人似的。甭是有什麼姦情……」
這要是李賢知道被自個的弟弟這麼編排鐵定會背過氣去。然而他現在應付老上官還來不及更不用說分心他顧了。大約是離開了長安城沒那麼多顧忌的緣故。上官儀忽然變得愈囉嗦了成天在他耳邊嘮嘮叨叨彷彿不是太子太傅而是變成了雍王傅一般。
這邊廂李賢一路煩惱那邊廂長安城卻彷彿狂風已經過境。忽然之間呈現出一片安靜祥和的氣氛。朝堂上就算爭執也顯得溫恭謙然這道路上兩個政見不合的官員就算碰上也是循循然如君子到最後就連百姓說話也變得細聲細氣。這有心人對此深感詫異但是。卻也有人對此感到惶然。
上金和素節已經在長安城住下來了。儘管他們擔心會遭到武後的刁難但是當看到分配給自己的宅子時。他們卻被嚇了一跳。這絕對不是什麼長安城的犄角旮旯。而是如今一等一地黃金地段。正好就在大明宮邊上的長樂坊!兩兄弟毗鄰而居只要一出門拐過兩條巷子。立刻就可以看到大明宮望仙門。
這個嫡母真的轉性子了?
上金對武後不曾有太多的切膚之痛但素節地母親蕭淑妃可就是死在武後手上因此甭提感激他對武後不咬牙痛恨就不錯了。只不過如今人在屋簷下低頭不說還得屈膝而為了年紀老大卻尚在掖庭沒有嫁出去的兩位姊姊他不得不放低姿態前去求武後。
再一次出乎意料的是武後居然說已經為兩位公主定下了親事不日就會下聘迎娶這更是讓他茫然失措回到家裡就把自己關在了書房裡頭。
屈突申若沒有跟著去祭陵這讓屈突家兩位當家人很是惘然。屈突壽看著李敬業程伯虎薛丁山周曉先後成婚於是便想念起了硬是被自己趕出去的寶貝侄兒屈突詮作為父親就更不用說了。他們都知道李賢和屈突申若婚後還過得美滿這祭陵如此風光地事就算不能站在祭台上好歹跟著也風光不是?
「我們屈突家的人什麼時候需得借這樣的假風光?」
面對伯父和父親的質疑屈突申若只是眼睛一瞪就把他們駁得無話可說。非但如此她還磨著自己地父親重新謀求外放刺史愣是在五日之內把所有手續都辦好了連轟帶趕把人弄出了長安。到了這時候屈突壽方才覺得有些不對勁可想到屈突申若的性情他也就索性舒舒服服做自己的國公對外頭地事視而不見充耳不聞。
而雍王府其他人都不在屈突申若索性關照了總管不管何人上門一律擋駕自己則搬到了尉遲家和李焱娘同住。於是尉遲家從上到下無不戰戰兢兢——當家主母就已經夠厲害了如今再多上一位這日子就更不好過了。尤其是幾位正當盛年地公子哥更是恨不得進進出出翻牆唯恐撞在這兩位手心裡。
「好你個申若
留在長安城就明說居然還要借我地名義!」
尉遲家的後花園裡李焱娘提著雙劍衝著屈突申若就啐了一口:「我喪夫又不是一天兩天了還不至於看見你們一個個名花有主就心裡頭不舒服!這天底下就算什麼都缺還能不缺男人?我只要勾勾小指頭還怕沒有一堆男人排隊上來?」
「你就省省吧哪個男人嫌死得太快敢招惹你?」
屈突申若隨手拿帕子擦了擦額頭上地汗珠懶洋洋靠在了身後的大樹上:「六郎那傢伙死心眼我要不是這麼說他必定會胡思亂想。我也就是覺得長安如今古怪著緊沒一個人看著不行。不瞞你說自打一個月前開始我這眼皮就跳得厲害必定有什麼事!」
一說起這個李焱娘頓時也沉下了臉。雖說怪力亂神的話她也不信但和屈突申若相交這麼多年她當然知道這一位眼皮一跳必定有事。可左思右想她又不禁問道:「自從六郎走後長安城不是安靜得很麼?」
「就是這靜才有名堂。」屈突申若隨手回劍歸鞘把劍往旁邊的石頭上一擱又將李焱娘拉到身旁「你想想越王和紀王如今都在長安這上金和素節也在。除此之外還有西突厥的李驚蟄吐蕃的野厲-沒廬高句麗的泉氏父子還有一個被軟禁的金明嘉。對了還有那個六郎很不喜歡的明崇儼。這要是不生什麼事還好一旦有事必定是大事!」
雖說屈突申若說得嚴重但李焱娘最是相信她的能耐非但不曾放在心上反而嘲笑了起來:「哎呀呀嫁了人果然就是一幅賢內助派頭!」
屈突申若頓時惱了:「說了這麼久你這位尉遲夫人究竟肯不肯幫我!」
「幫肯定幫!這伯虎他們全都跟去祭陵了家裡頭他們那些新婚妻子可是氣得咬牙切齒這人不就都湊齊了麼?對了聽說小蘇這些天請了不少出名的廚師學廚藝這丫頭怎麼回事瘋魔了麼?」
說到蘇毓屈突申若面上頓時露出了古怪的表情三言兩語就岔開了去。兩個人嘀嘀咕咕又商量了一會李焱娘便去召集家裡的管事分派事情而屈突申若則是把自己從雍王府帶來的四個崑崙奴都召喚了來吩咐了他們配合羅處機公幹。姚元之不在這雍王府人手再次吃緊了。
長安城中無大事正當新鮮出爐的宰相們以及政事堂中的老兵們對於這樣一個局面頗感欣喜的時候猶如死水一潭的長安城終於出事了!說是終於出事興許不那麼恰當但街頭巷尾總說些婆婆媽媽的勾當總歸不得勁這說書的單單道一些家短里長也沒有趣味而這一次蹦出來的事情卻有一定的爆炸性。
有人信誓旦旦地自稱是韓國夫人流落在外的親生兒子!
對於年紀輕輕就守寡之後又是盛年早逝的韓國夫人長安城的百姓並不陌生就是官員們也知道這位皇后的姊姊和天子有那麼一腿。然而韓國夫人除了賀蘭煙和賀蘭敏之兩個兒女之外還有其他子女的事這卻是有些令人匪夷所思。
這一年多前不是還傳說過雍王李賢是韓國夫人的兒子麼怎麼又冒出了另一個?
武後可以容忍其他事但對於這樣的流言她卻不會姑息。於是她幾乎想都沒想就下令長安萬年兩縣聯合逮人抓住了那個傢伙之後甚至審都不審就下令杖殺。雖說這快刀斬亂麻的態度在平日都有震懾之效但此次不知道是什麼緣故竟是暗地裡又引起了新的流言說起初那個漢子不但確確實實是韓國夫人的兒子還是韓國夫人和天子的兒子。
若僅僅是市井流言也就算了卻不知道朝堂上某個言官哪根筋搭錯了卻是義正詞嚴地上書稱天後濫刑殺人是為輕率懇請有司重新審查此案還言之鑿鑿地說不當令皇家血統流失在外。這種事情若是碰到個軟弱的皇后興許也就算了偏生武後原本就是氣性大的這些天獨掌權柄說一不二哪裡能容得下這樣一個妄人?
於是指責人家輕率的御史自己體會到了輕率的代價第二天就被一道旨意落去了嶺南。至於他到了嶺南等待在那裡的是大棍子還是蜜糖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然而麻煩還只是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