苾何力負責安撫吐谷渾王族貴族;程伯虎薛丁山閒來意回長安遂乾脆接過了幫忙調教李賢親兵的任務成日裡只聽演武場喊殺震天鼻青臉腫灰頭土臉的大兵隨處可見;6為和杜元中負責和兩撥不同的吐蕃人談判權衡兩邊提出的條件;獨孤卿雲和辛文陵忙著安撫將士的思鄉情緒同時放過年的犒賞;黑齒常之正在熟悉自己的兵;阿梨和屈突申若則是帶著三百契苾何力給的精兵摸排吐谷渾的人口牛羊土地情況順帶遊山玩水。
總而言之這辭舊迎新的時節上上下下都忙忙碌碌地幹著自己的活就連王宮的廚娘僕役也忙得腳不沾地——僅僅是王宮中這些大小貴人的飲食就足夠他們頭痛了。
閒人倒也不是沒有卸下了涼州道行軍元帥卻又當上了涼州安撫大使的李賢如今就在溫暖的炭火旁抱著一塊羊皮毯子打瞌睡。
這可是正宗藏羚羊的皮用秘法硝制而成雖然比不上後世價比黃金的藏羚羊羊絨披肩但也是御寒的好東西。這年頭藏羚羊可不像後世這麼稀少此次欽陵的特使一出手就是數百塊毯子李賢自己留下一批又轉送了長安幾件之後大大方方地給全軍上下的將校都了個遍剩下不夠數的便又命人向那特使討要絲毫沒有半點不好意思。
就在昨天他老爹老媽從長安派來了慰問團雖說打著勞軍的名義。但主要卻還是兩位至尊放不下他這個兒子。送來的御寒衣物足足有一車另外還有不計其數地內服藥材和外敷傷藥此外還有太醫一人。為他進行了全身檢查確定真地沒有損傷之後大老遠跑來樹敦城的王福順方才鬆了一口氣。
當然愛屋及烏契苾何力這位幫忙打了勝仗的副帥同時也撈了不少好處自獨孤卿雲辛文陵黑齒常之以下。眾軍校都得到了來自皇家地賞賜個個皆大歡喜。就連李賢才收了不久的便宜徒弟慕容復也不知怎的被帝后惦記上了一躍當上了右領軍員外將軍一個五品官穩穩當當到手了。
「師傅!」
聽到耳邊傳來這樣一個聲音李賢懶洋洋地睜開了眼映入眼簾的是一個身著淺緋官服的少年不覺一愣。好半晌才認出這是慕容復更是一下子呆住了。
「你這是……」
「雍王殿下!」
這時候王福順方才從慕容復的背後閃了出來笑吟吟地向李賢行過禮後。方才解釋道:「皇后娘娘聽說殿下收了個徒弟心裡很是喜歡。再說這蘇盧末王子乃是吐谷渾王子按照慣例可以授予我大唐官職所以此次乾脆就讓小人連官服一起送來了。嘖嘖果然是人要衣冠如此看起來哪裡還有番邦人氣象分明是大唐美少年!」
李賢被王福順一番話說得忍俊不禁再看慕容復穿著那官服幾乎連手往哪裡擱都不知道頓時更是笑得直打跌。
話說回來他那老媽還真是什麼都沒想到了就連這點子小事都記在心上這樣地心思真是旁人不能及。
他一邊想一邊沖慕容復點了點頭後者立刻如蒙大赦溜出門去顯然是準備去換下這身衣服。
「老王聽說蓬萊宮含元殿落成了唉那麼風光的場面我卻沒看到真是可惜!」
既然單獨把自己留下來王福順知道李賢必有話說一聽到這開頭語頓時惟有苦笑。風光的場面……要是這位雍王上書請求獻俘闕下這場面恐怕會更加風光可李賢卻好偏偏願意窩在這苦寒的地方和一幫番人耗時間!
「含元殿比太極殿更加雍容壯觀殿下回長安之後就能看到了。對了長安安定坊的沛王……不是雍王第已經落成雖然比不上殿下在洛陽修文坊的住處但勝在小巧精緻賀蘭小姐喜歡得不得了!」說到賀蘭煙王福順不由瞥了一眼李賢又小心翼翼地說「本來這回賀蘭小姐也要跟來的榮國夫人死活拉住了她又有娘娘從旁相勸她這才作罷。」
小丫頭那性子還確實只能是武後或是榮國夫人才能攔住!
李賢長長舒了一口氣一想到自己已經向屈突申若求婚不禁又有些心虛。可這種事情寫在信上怎麼都說不清楚更不能讓人帶口信一想到回去之後得大費唇舌他頓時感到一個頭兩個大。
「皇后娘娘還讓我問殿下究竟準備什麼時候回去太子殿下六月就要大婚了殿下千萬別連這大事都趕不上!娘娘還有一句原話……」王福順
了一口唾沫這才乍著膽子道「娘娘說殿下的冠了一回要是今年再推遲那您大婚地事情也不用提了!」
冠禮意味著成年成年意味著大婚。就好比李敬業冠禮之後立刻成婚一樣與其說李賢是熱切盼望著冠禮還不如說他是異常希望能夠早日和賀蘭煙成婚也好避免夜長夢多。所以武後這赤裸裸的「警告」無疑讓他感到背上一寒。
然而一想到他先前對屈突申若的承諾他還是在心底裡打點了一下旋即命王福順上前。王福順從未見李賢如此謹慎過還以為是什麼大事遂戰戰兢兢地上去兩步可當他聽到李賢的問題時一下子便傻了。
「一個親王能娶幾個王妃?」
「……」
王福順不是不知道答案而是著實被李賢地問題問呆了——親王立孺人娶滕納妾都可以立幾個可是這娶王妃還能娶兩個?張口欲答的一剎那他眼角餘光忽然掃見門口地一個人影到了嘴邊的話頓時吞了回去旋即想到了一個關鍵。
—
門口那位主兒不會是屈突申若吧?
想明白了這一點之後他立刻搜腸刮肚地找遍種種先例最後賠笑道:「按照慣例親王娶王妃一人王妃封國夫人不過古有娥皇女英想來這親王娶二妃……」他說著說著自己也覺得不妥當遂硬著頭皮道「殿下這事情我不知該怎麼說您若是真的……不如我回去問問皇后娘娘?」
見李賢盯著他滿臉不豫王福順不禁暗自叫苦轉念一想計從心來趕緊又提議道:「其實王妃就是國夫人殿下若是真的有心不妨找個由頭將另一位也冊封為國夫人另辟宅邸如此一來……」
「餿主意!」
李賢二話不說就打斷了王福順的話——這越聽越像是歷史上他那位老爹安排韓國夫人和魏國夫人的故事可是他要是把大姊頭小丫頭安排在一起麻煩興許還少些要真的敢一個正宅一個外宅那就是自討苦吃了!
「算了你回去代我問候父皇母后向我母后提一聲就說我想先迎娶賀蘭再迎娶申若這事情究竟該怎麼辦!賀蘭和我從小一塊長大我答應了會一生好好待她自然不能相負;但申若亦是幫了我無數的忙這一回甚至生擒贊婆我也不能負她!」
門外的屈突申若原本是想來找李賢說話誰知正好看到王福順先進去又因緣巧合聽到那一句頓時更不好闖進去了。此時聽到李賢在那裡和王福順糾纏這事她先是覺得好笑但聽到最後一番話時就算她對於名分之類看得極淡也忍不住心中一動旋即悄悄地出了園子。
李賢卻沒覺門口少了一個人和王福順交待完這件事情後他便問起李敬業的事待得知人已經跟著李績去了遼東他便放下了一樁心事。遼東如今累計已經有大軍逾十五萬名將如雲他若是去了也不可能像此次這樣胡來至少李績眼珠子一瞪他是不敢妄為的所以說去了也是白去還不如讓李敬業代辦的好。
「李大公子上次見皇后娘娘的時候提到了劉仁願將軍的事。娘娘說這件事她會干預殿下切勿插手!」
這是什麼意思?李賢本能地眉頭一皺一件看似不怎麼大的事他老媽卻囑咐他不要插手那絕對是這件事有名堂既然如此他非得弄清楚不可
王福順作為皇帝面前第一紅人對這件事確實有所瞭解但說來話長他著實為難。然而李賢盯著他的目光過於犀利到最後實在沒辦法的他只能避重就輕地說:「殿下就在陛下和娘娘回駕長安之前右相劉祥道相公去世了。」
李賢心中一緊立刻追問道:「那現在的右相是誰?」
「陛下還未明詔令但此事內外已經有公論必定是太子左庶子劉仁軌相公!如今司空大人雖說去了遼東但小劉相公由於熟悉海東的情況所以……」
「你不用說了我明白!」
李賢一下子打斷了王福順的話煩躁地站起來踱了幾步最後才吁了一口氣。不得不說算計蕃人比算計自己人有趣多了可這年頭朝廷上為什麼更多的就是自己人算計自己人同類相殘爭權奪利真的那麼有趣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