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氣爽人們趁機外出遊玩動物們自然也扎堆撒歡跑雖然不像春天似的春但那場面也頗為可觀。拿著弓箭外出的貴胄子弟傍晚回城的時候都能拿著幾隻野兔野雞之類的獵物若是空手而回不出幾天必定成為別人的笑柄。
沒錯在這崇尚文采風流之外猶重武力的大唐打獵歸來獵物的多少同樣是不少人家茶餘飯後津津樂道的話題。
山間林中的涼風一陣陣吹來吹亂了人的頭吹皺了人的衣衫同樣也吹亂了人的心緒。薛丁山平日靦腆這一天不知道是因為阿梨在旁邊還是別的什麼緣故竟是分外有擔當——他自說自話地把程伯虎和蘇分到了一塊然後把李賢和徐嫣然分到了一組。
對於這種安排蘇毓一向木知木覺自然沒有二話而程伯虎卻是高興得很。至於徐嫣然仍是那幅無可無不可的模樣李賢卻對薛丁山怒目而視。
該死的薛丁山要是今兒個出了什麼意外回去他非得好好整治這小子不可!
雖說三對男女手拿弓箭在前但後頭幾個隨從卻個個不敢放鬆了警惕。這是洛陽城郊按理是不會出現什麼兇猛野獸的可萬一要是衝出一隻吊睛白額大蟲或是蹦出一條大蛇來那結果就不是一丁點糟糕了。盛允文和張堅韋韜固然是緊緊握著長劍就連只學過幾招三腳貓功夫的楚遙都是抽出了隨身長劍警惕地四下裡望著。
張堅策馬靠近韋韜輕輕嘀咕道:「你覺得殿下是不是看上那徐嫣然了?」
「這誰知道!」韋韜沒好氣地聳了聳肩心中卻覺得有些好笑。坊間老是傳聞李賢如何風流。也只有他這個親衛知道這主兒真正吃抹乾淨的女人著實有限甚至還比不上他們這些世家公子哥。好色……沛王李賢的品味怪著呢真要不喜歡。再漂亮的女人都未必會下手!
徐嫣然雖說在李賢跟前說手無縛雞之力但此時拿著弓箭卻仍是似模似樣當然。和李賢地制式強弓相比她這弓只能用來射射普通的小動物。而這一路上程伯虎似乎有意在蘇毓面前表現。頻頻拉弓而薛丁山更是充分揮傳承自薛仁貴的箭術端的是箭無虛。
男兒拚命表現那邊地兩個女人自然也不是省油燈。阿梨的一手箭術是在草原上射狼習得的蘇毓也是從小跟著盧三娘習武此番一旦較上勁竟是巾幗不讓鬚眉沒多大工夫馬身上就掛了一串獵物。一點都不比程伯虎和薛丁山少。
「呵欠!」
提著強弓地李賢卻壓根沒有壓箭上弦的打算——看徐嫣然這模樣小打小鬧就很沒必要了除非他能夠獵到什麼大獵物否則他這一組多半是要輸的。正這麼想著他忽然覺得臉上有些異樣。一轉頭見徐嫣然正看著自己再瞧瞧前頭地兩對人全都沒了蹤影。他便知道薛丁山只怕是在阿梨的攛掇下和程伯虎組合較上勁了。
「沒關係隨他們去。反正我們只要不空手而歸就好!」
徐嫣然往日見慣了男子爭強好勝只為搏自己一粲的情景卻還是第一次看到李賢這般憊懶的人此時屈突申若提過的那些事頓時潮水似的湧上心頭她竟是不覺莞爾一笑。
「你笑什麼?」
李賢誤以為徐嫣然在笑自己不思進取心裡頓時生出幾許異樣。難不成這也是一位希望以美貌顛倒眾生讓男人為之奔忙的淺薄女人?
「我只是笑像你這樣清心寡慾的人太少了否則這世上就清靜得多!」徐嫣然此時露出了一個燦爛地笑容大大不同於往日的雲淡風輕那股若有若無的疏離感更是無影無蹤。她忽然拉起馬韁用力抽打了一下馬股疾馳出去的同時她也沒忘了丟下一句話「既然你不願意去爭且看看我的運氣如何上天保佑我這弓箭多幾分準頭好了!」
李賢呆了一呆卻只見前方白衣白衫地人影已經去得遠了。再一回頭就只見後面清一色的隨從正在那裡拿眼睛瞪他其中楚遙地目光甚至還有幾分氣鼓鼓的這登時讓他啞然失笑。下一刻他用力一夾馬腹輕輕叱喝了一聲如離弦之箭一般飆了出去。
好在這條山路不知被多少出遊狩獵的人踏過不但結實而且還算寬闊。響亮地馬蹄聲自是激起了林間宿鳥其他小動物也紛紛縮了回去只有從來不知道吸取教訓的山雞還在那裡撲騰翅膀倒是讓李賢犯起了嘀咕。
難不成這裡的山雞是人放養的不成程伯虎薛丁山都
麼久了居然還有獵物剩下來?照老程的脾氣應該才對!
嗖——
前方忽然傳來了弓弦輕響緊接著便是一個欣喜的歡呼赫然是徐嫣然的聲音。李賢趕緊縱馬上前卻見這位才女迫不及待地跳下了馬從草叢中拎起了一隻山雞。見那山雞仍舊活蹦亂跳李賢不禁有些好奇近前一看他差點沒笑出聲來。敢情徐嫣然那一箭軟綿綿的沒什麼力道根本就沒射著要害。
見那山雞在手裡撲騰著翅膀徐嫣然不禁也愣了一愣很快就覺自己那一箭射得淺了臉上不覺一紅。此時李賢已經跳下了馬笑吟吟地說:「想不到徐才女這第一箭就大利市!橫豎只是圖一個樂子得了獵物就好輕重準頭有什麼關係?」
話音剛落他便只聽耳邊響起了一個風聲幾乎想都沒想便取箭上弓目光很快瞅準了自己的目標迅疾無倫地拉弦出箭。幾乎弦響的同時遠處那只山雞應聲落地。不等他上馬去拾取獵物後頭一騎人飛也似地奔了過去彎腰俯身從草叢中撿起那山雞轉而又飛奔了回來炫耀似的將其高高舉起。
「小姐你看!」
李賢倒沒想到這楚遙竟有如此精湛的騎術剛剛那俯身彎腰的一招絕對完美。而徐嫣然的目光卻聚焦在那支貫穿整只山雞脖頸的箭上心中頗感駭然——李賢竟有這麼好的箭術?
見後頭趕上來的張堅韋韜盛允文都在那裡用敬佩的目光看他李賢便若無其事地上了馬。天知道他剛剛根本只是隨便瞄準了一下又沒瞅準那山雞的脖子怎麼會這麼巧?
繼續上馬前行這一次還沒走幾步李賢便聽到前頭傳來了一個驚呼。雖然急切之間辨不出是誰但他知道無論程伯虎薛丁山還是阿梨蘇都不是大驚小怪的人此時定是遇到了什麼難以應付的場面。因此他本能地吩咐張堅韋韜先保護好徐嫣然主僕自己則是和盛允文兩人當先疾馳而去。
嗷——
一聲震耳欲聾的怒吼之後他身下的追風硬生生地放慢了步子而盛允文的馬同樣好不到哪裡去。此時李賢登時醒悟到事情的嚴重如果不是猛獸這追風無論如何也不會有這麼大反應。不用他多說盛允文便抽出了佩劍動作沉穩絲毫沒有慌張之色。
「殿下退後且讓我來!」
丟下這八個字盛允文便狠狠用馬刺一刺馬股只聽那馬悲鳴了一聲立刻飛一般地馱著他上得前去而只是猶豫了片刻李賢便咬咬牙追了上去。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固然不假但前頭遇險的人都是他的知己好友豈可不顧?
兩人趕到的時候林間空地上已經是一片驚險萬分的景象。一隻碩大的猛虎正和手拿匕的程伯虎撲殺在一起。在他身後阿梨正在那裡扶著一瘸一拐的蘇毓薛丁山則是面色凝重地拉開了弓只是程伯虎和那大蟲纏鬥不休他也不敢隨意出箭。
由於是外出狩獵程伯虎沒帶趁手的板斧此時身上被猛虎抓傷固然是血流不止身上也已經是汗流浹背連援兵來到也沒注意。倒是薛丁山壓力較小還有時間觀察一下四周情景一瞧見先後趕到的盛允文和李賢他立刻出了一口大氣。
要不是這大蟲忽然竄出來驚了蘇毓的馬結果小蘇掉下馬背扭傷了腳踝動彈不得他們四個怎麼也不會如此狼狽!至少他和程伯虎兩個人合在一塊鬥一鬥那虎還是辦得到的!
見盛允文想都沒想便跳下馬上去幫忙李賢頓時倒吸一口涼氣。這勇士博虎的故事他當然聽過但真的看見還是頭一次。竭力抑制自己頭皮麻的感覺他也跳下了馬悄無聲息地朝另一邊靠近薛丁山此時由於盛允文的加入場中情景大為改觀至少原本就是劍客的盛允文自然比拿著匕的程伯虎強了不止一倍。
忽然林邊的兩匹坐騎一下子撒開蹄子奔得無影無蹤旋即又是一聲驚天動地的咆哮幾乎是同一時間又一隻大蟲出現在了剛剛兩匹馬的位置張開血盆大口再次怒吼了一聲。
兩隻老虎!
當李賢聽見由遠而近的馬蹄聲時心中頓時暗自叫苦——剛剛他怎麼就沒多一個心眼讓張堅韋韜別把徐嫣然主僕帶過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