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鼻阮伯石破天驚道出這句話後便懶洋洋打了個呵了酒我也給你們了你們自個慢慢喝我去後頭睡一覺。走的時候也不用叫我自個把酒錢擱在那個木匣子裡就是了反正丫頭你一向大方慣了!」
他這一走氣氛登時更加尷尬了起來。張堅韋韜都是一等一的機靈人之前的事情雖說隱約聽過但畢竟八字還沒一撇因此兩人對視一眼便把盛允文拉到了外頭。倒是徐嫣然的那個侍女好奇地在李賢身上掃來掃去最後噗嗤一聲笑了起來。
「我還以為坊間赫赫有名的沛王殿下是怎樣風流瀟灑的人卻原來和普通少年郎沒什麼兩樣!小姐我可不會喝酒我到外頭去吹吹風!」
她撂下這話也不去看自家主子的臉色一溜煙跑到外頭找上了李賢那三個親衛笑嘻嘻地套起了話。哪個女兒不懷春雖說外頭的傳聞和家中老主人隱約都有那樣的表示但她還是希望飽讀詩書的小姐能夠自己做主——哪怕是一會會也好。
李賢壓根不知道真實的歷史上李治的後宮有沒有徐嫣然這麼一號人物但是在老爹似乎已經大為動心的情況下他要是真的插進來豈不會演變成橫刀奪愛?薛丁山可以對薛仁貴來上這麼一手因為老薛赫然是有所心理準備可要是換成他……開什麼玩笑除了他那位無比彪悍的老媽還差不多這天底下還有其他人敢和李治玩陰的?
「徐小姐……」
「想不到第一次見沛王殿下居然是在今天。」徐嫣然忽然打斷了李賢的話面上浮現出了一絲笑容那笑容中分外陽光但隱隱卻流露出一種奇特的出塵感。她舉杯慢慢呷了一口。旋即悠然道:「我自幼喜歡讀書尤其喜歡讀史因為只有那些才能讓我橫跨千年看到歷史地浩瀚。看到人的無知。大家都說我像姑姑但我知道。我和她還是不同的。」
「姑姑愛書但她同樣愛慕當世英雄所以。她才會成為太宗皇帝的晚年最愛地女人。可是所謂英雄真的會真心在乎乃至於保護一個小女子麼?古書之上危難之時殺妻妾供人食者比比皆是難不成女人就永遠只是玩物?」
男子為天女子為地這時代的法則就是乾坤分明雖說大唐地女子比其他年代大約要開放要自由。但是還是有一些綱常是絕對不能質疑的就是質疑也只能放在心裡。真正做到乾坤倒置的人如今還在長安含涼殿安心養胎呢!
想不到徐嫣然居然問出這個問題李賢在大大震驚了一會之後。終於苦笑道:「徐小姐這話該去問天下英雄我不是英雄。自然是不好回答。不過在我看來男子漢大丈夫固然是應該建功立業。但是他同樣應該保護自己心愛地女人。有句話說得好男兒當俠骨柔情!」
此話一出徐嫣然頓時大訝盯著李賢看了老半晌她終於莞爾笑道:「我大唐上下這麼多男人會說出如此話的大約也只有殿下一個。可惜我不是賀蘭小姐你這話是白說了!」
她忽然起身費力地抱起那酒罐顫抖地在李賢面前的酒碗中斟滿原本就因為天氣炎熱而變得紅艷艷的面頰上更添幾分紅暈。阻止了想要幫忙的李賢她又如法炮製在自己的酒碗中滿滿倒上旋即雙手舉起了酒碗。
「我雖然不太會喝酒但就是衝著殿下這番話我今日滿飲三碗以為紀念!」
見徐嫣然舉著那個諾大的大海碗一飲而盡旋即又倒又喝如是三回李賢頓時瞠目結舌。從她喝酒時那種神態來看說是酒量不好絕不是說謊畢竟徐家不是那種將門她不可能像屈突申若那幫女人一樣把喝酒當成喝水但如此豪飲居然是完全為了自己那番話?
雖然沒有喝酒但李賢還是覺得腦瓜子昏昏沉沉的乾脆舉起酒碗一仰脖子咕嘟咕嘟全給喝完了。他剛放下酒碗就只見徐嫣然搖搖晃晃地坐了下來那眼神很有些茫然旋即用極快地語喃喃自語了些句子。他壓根沒辦法聽清她在叨咕些什麼好半晌見其咕咚一下趴倒在了桌子上心中不禁歎了一聲。
不會喝酒就不要喝那麼多這是何苦來由?
他一愣之後趕緊出門把徐嫣然的那個小侍女叫了進來結果那丫頭一看到自家小姐倒在桌子上人事不知頓時慌了神想去扶人吧偏生沒那麼大力氣;想要出門去招呼那馬
車上卻只有馬車伕沒有其他女人可以幫忙。因此東會她立刻看上了李賢。
「殿下你就好人做到底幫我把小姐搬上馬車找個地方醒醒酒行不行?」不等李賢說什麼她便露出了無比懊惱的表情「無論是老爺還是大少爺都不喜歡小姐喝酒所以她雖然每每帶好酒回去卻從來不曾多喝誰知道今天竟破例醉了。就算車伕老劉不說小姐這樣酪酊大醉著回去非但她要挨罵我也非得挨一頓板子不可……」
李賢惟恐這丫頭嘮嘮叨叨還要再編排出什麼理由來趕緊一口答應了下來但在醒酒的問題上他卻著實有些頭痛——自己家是絕對不行的那裡到現在還沒有完全理清頭緒天知道會不會傳出什麼難聽地傳聞;狄仁傑那邊也不行蓉娘在那裡到時候若是讓徐家人查到實在麻煩;賀蘭周那老頭……算了算了那老頭實在多嘴多舌。
考慮了老半天他把徐嫣然弄上馬車之後便徑直開向了觀德坊雲虛觀。
雖然和至虛觀只差一個字但雲虛觀卻籠罩在一片寧靜之中。牆外綠草如茵野花爛漫牆內垂柳窕窕彩蝶翩翩小池塘邊的樹蔭裡兩個道裝女子正在那裡釣魚看似專心致志其中一個卻已經打起了盹。
「無聊透了!」
賀蘭煙終究沒有耐性使勁把手中釣竿一扔沒好氣地嚷嚷道:「賢兒這個死人怎麼都不知道來看我!」
屈突申若頭也不抬地在那邊繼續盯著水面上地浮子由著賀蘭煙在那裡叫嚷好半晌才丟出了一句話:「聽說盧國公和許相公送給了他好些絕色歌姬就連陛下也下令在洛陽宮挑選良家子充實沛王第你說他現在在幹什麼?」
「申若姐姐!」
小丫頭一聲氣鼓鼓的大嚷屈突申若終於抬起了頭卻並沒有去看賀蘭煙而是一下子提起了釣竿那魚鉤上赫然是一條活蹦亂跳的鯉魚。
「六郎就像這鉤子上地鯉魚都已經被你釣起來了你還有什麼好擔心的?」屈突申若這才轉過了頭面上露出了一絲狡黠的笑容「你不是說過麼不管今後他娶多少妻妾都得叫你一聲大姐或是王妃!」
賀蘭煙聞言頓時滿臉通紅忽然不甘心地嘟囓了一聲:「那我寧可讓你叫我一聲大姐!」
這聲音雖然比蚊子還輕但屈突申若卻捕捉到了幾個字心頭不由一震但面上依舊是若無其事。不等她再取笑幾句不遠處忽然有一個侍女匆忙奔來只是頃刻間她便領會到了外頭的情形當下便笑道:「賀蘭說曹操曹操就到一定是你的心上人來了!」
賀蘭煙抬頭看了一眼心中欣喜的同時卻冷不丁嘀咕了一句:「你還不是一心念著他!」
「賀蘭你的意思是不介意我搶了他?」
「……」
一大一小這一拌嘴自然是了不得那侍女上得前來卻找不到插話的機會臨到最後乾脆先斬後奏地把李賢帶了進來。直到看見李賢兩女方才暫時放下了互相取笑的意思見後頭還有幾個道姑攙扶著一個半醉不醒的女子她們的臉色不禁微微一變。眼尖的屈突申若掃了兩眼赫然現那是徐嫣然心中更是翻起了驚濤駭浪。
「今兒個上至虛觀碰到一樁命案又湊巧結識了徐小姐。承蒙她帶去了一家不錯的酒館誰知她不會喝酒卻硬是要逞強結果喝醉了我只能把人帶到這裡來。」李賢輕描淡寫地把事情經過濃縮在了幾句話裡頭見小丫頭滿臉疑問他愈覺得越描越黑索性借口宮中還有事就此溜之大吉。
「這傢伙說話總是不盡不實!」
雖說上次聽說過徐嫣然的事但賀蘭煙還是感到胸中一股無名火氣鼓鼓地把人安置好了她又特意在熟睡的徐嫣然身上來來回回端詳了一番那目光著實如同審視情敵似的。跟在她後頭的屈突申若先是覺得一陣好笑但旋即露出了深思的目光。
如此說來李賢難道是已經出手了?不會那傢伙只怕真的是偶爾撞上就算真的準備把事情攪渾了也不會用這種太過張狂的法子。當然要說這傢伙和徐嫣然第一次見面就如何如何她是絕對不信的。只是他接下來會怎麼做還真是令人好奇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