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當然不會假惺惺地拒絕羅處機儘管這傢伙的名字說過更無從得知有什麼本事什麼才能。但是人才是要一點一點抓的能夠應試三次就並非尋常人所能辦到。再說善於詩詞歌賦這種風雅差事的人當朋友不錯要當心腹就免了。
而他僅僅是微微點頭答應羅處機便高興得不知如何是好深深一揖後竟仍是激動交加。他剛想回屋子喝幾盅慶祝一下忽然想起自己的承諾趕緊把酒蟲壓了下去。
「這不喝酒的誓言就免了我大唐上下有誰不喝酒無論公務應酬還是朋友小酌總少不了一個酒字!」
李賢見羅處機面色古怪乾脆便笑著開解道。正當這時他的眼角餘光瞥見韋韜在那裡朝自己使勁作手勢不覺心中一突隨口又寒暄了兩句便慢條斯理地出去。然而韋韜一上來就聽到一句讓他大大吃驚的話。
「幸好張堅盛允文去得及時否則周王殿下那兩個護衛就慘了!」
李顯自個是不靠譜的親王但他那些衛士卻不可能不靠譜。事實上無論李治還是武後對幾個兒子的安全問題都非常重視。正因為如此李治才會把盛允文這麼一個身手高的直接撥給成天往宮外跑的李賢而即使李顯不太出宮身邊的一群衛士也都是羽林軍精銳。
所以當鮑文和鮑武領命前去教訓剛剛那群士子的時候無一不是信心百倍甚至都沒有打探一下虛實徑直氣勢洶洶地衝了上去。能夠入羽林軍的都不是省油的燈雖說不如親勳三衛後台硬。但至少也是個世家出身沒當兵之前大多都是惡少。
一開始對方猝不及防自然而然讓他們倆佔了上風打得那群士子哭爹喊娘。然而不多時拳腳聲和求饒聲便驚動了別人。豐達客棧中竟是竄出來一條大漢不由分說把鮑文鮑武一頓亂打解了那些士子之圍。
雖然是以二對一。鮑文鮑武一身功夫也相當不賴但竟是敵不過那漢子一個人赤手空拳臨到最後兩兄弟居然不得不當街動了兵器渾然沒注意今次的目標已經全都溜之大吉。結果那漢子赤手空拳施展不開忽然呼喝了一聲豐達客棧中呼啦啦又出來一夥人。這下子以多打少三兩下就放倒了鮑文和鮑武。
西市人員混雜雖說也常有械鬥但這樣地場面卻並不多見因此圍觀百姓中早有人飛報了長安縣。而此時亮晃晃的鋼刀已經是架在了鮑文鮑武脖子上。好在兩人都算聰明。雖說知道情勢不好卻全都不敢說出自己的身份竟是就這麼光棍地僵持著。
正當兩人騎虎難下的時候。豐達客棧裡頭又出來一個中年瘦漢一見這架勢便問了一句怎麼回事。結果後加入戰團地一夥人個個面面相覷問到最後剛剛第一個出來助陣廝打的大漢頓時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腦袋。
「嘿我剛剛看見他們倆欺負一群讀書人實在看不下去所以就出來幫倆下子。誰知道他們打不過我就開始動刀子這才勞動眾兄弟出來幫忙!」
中年瘦漢聞言眉頭大皺他當然知道這老三為人憨實看不得以強凌弱但光天化日其他人也跟著一起胡鬧這些傢伙實在太不會看眼色了。須知大伙才回長安不久萬一失了這個落腳地可就又得浪蕩天涯了。
瞥了一眼那鋼刀下的兩個人他更是心頭一驚。在外廝混這麼多年他早就歷練出了一雙鷹眼看這兩人地模樣身板氣勢沒準就是吃官家俸祿的羽林軍!
然而此時鋼刀都已經架在了別人脖子上他自是騎虎難下才琢磨如何應對的當口不知是誰嚷嚷了一聲:「長安縣地官差來了!」
聞聽這句話圍觀的人群頓時如鳥獸散頃刻之間剛剛還人頭攢動的大街上頓時撤得乾乾淨淨滿大街但只見看熱鬧人留下的雜七雜八的物事甚至還有一隻破鞋。此時此刻中年瘦漢立刻命眾人放下鋼刀。然而說時遲那時快街口處一大隊騎馬的差役猶如旋風一般捲了進來整整齊齊地停在了豐達客棧門口。
自從前一次的刺客風波遭了訓斥罰俸開始長安令馮子房就對下頭的官差捕頭下了死命令出動一定要快而齊整氣勢一定要凶悍而由於這一趟張堅盛允文是李賢派來地不用領隊的王捕頭吩咐由上至下的官差全都鼓足了勁那架勢端得是凶狠莫名眼睛一個個和惡狼似的。
中年瘦漢也並非第一次和官
道拱拱手正想上去打個圓場卻不料馬上的王捕頭眾官差頓時齊齊拔刀出鞘。見此光景他頓時醒悟到有些不對頭忽然他看見一色地黃驃馬中夾著兩匹頗為神駿的坐騎期中一人正在那邊皺眉打量著他那些還沒來得及收好兵器地弟兄另一人則赫然正在那裡驚疑不定地瞧他。
居然是老ど!
中年瘦漢終於認出了馬上的盛允文這一驚自是非同小可。盛允文前次在驪山相撲大會上奪得頭籌被皇帝拔為親衛的事情他也曾經聽說過後來又聽聞其去了沛王身邊隨侍想不到今時今日竟會於此地相見。這時候他心中已是明鏡般瞭然。
不消說老三招惹地這兩人必定是官家人這下可是大大糟糕了。
盛允文面色數變見那王捕頭盛氣凌人又見鮑文鮑武滿身狼狽他不覺心中焦躁。忖度片刻終究還是往日情份佔了上風他朝旁邊的張堅靠近了些趁人不備忽然低聲道:「張大哥這些人我都認識應當是一場誤會可否讓那王捕頭網開一面?」
張堅萬沒料想盛允文會說出這麼一句話正想斥他天真冷不丁想起李賢似乎很看重這個同僚立刻換上了一種口氣:「你真認識他們?」
「張大哥這些人對沛王殿下應該有用。」
盛允文的這句話頓時讓張堅打定了主意旋即上前對王捕頭吩咐了幾句又從懷中取出一個錢囊遞了過去。跟著李賢這麼久那位沛王的作風他已經幾乎都學會了。橫豎以李賢的大方慷慨這些錢必定是不用他自己掏腰包。退一萬步說就算自己掏腰包一旦盛允文所言不虛他仍然是物有所值。
那王捕頭笑瞇瞇地收了錢囊二話不說叱喝了一聲一群官差竟是怎麼來怎麼去。他一點都不擔心回去會受到什麼責罰自家那位明府似乎對那位沛王很是忌憚敬服只消說這是沛王親衛的意思保管不但無罰而且有賞。話說回來這一趟出動還真是幹得少拿得多!
李賢和韋韜匆匆趕到豐達客棧的時候看到的便是其樂融融觥籌交錯的一幕哪有張堅剛剛回來報信時說的那劍拔弩張光景。而他一入內一群人便呼啦啦拜倒在地口稱沛王千歲不迭倒是讓他措手不及。結果還是盛允文的介紹解開了他的疑惑。
原來這幫人就是曾經和盛允文遊歷隴右等地的遊俠那個中年瘦漢出自蘭州祖上幾代都是給往來安西四鎮的商人作保鏢的——沒客人的時候大概也順帶兼作沒本錢的生意。
雖說不是第一次和三教九流的人物打交道但李賢最初還是有些不習慣倒不是因為這幫人太粗豪而是因為這些傢伙個個矜持得像讀書人似的和他想像中那種大塊吃肉大碗喝酒的豪爽氣大相逕庭。
結果倒還是起先吃了虧的鮑文鮑武兄弟出來插科打諢方才消解了那僵硬的氣氛。只見這兩兄弟充分揮出長袖善舞的特質哪裡像有半分芥蒂在心的模樣。而在李賢一面喝酒一面詢問他們那些豪俠歲月的影響下眾人也逐漸放開那些市井之語逐漸多了起來。
不多時酒酣耳熱李賢便充分體會出了什麼叫大呼小叫百無禁忌談笑的唱歌舞劍的在下頭互相角力相撲的划拳猜枚的……彷彿就這麼一瞬間忽然就沒人記得他是沛王了。雖說只是七八個人但他卻覺得好似有百十號人一般。
「殿下恕罪這種地方原本就不該是您來的。」
李賢轉頭見是滿臉尷尬的盛允文不禁笑道:「你不用這麼慌張我若是計較剛剛就拂袖而去了。對了聽說鮑文鮑武吃了大虧你用了什麼辦法讓這兩個心高氣傲的傢伙如此妥帖?」
盛允文鬆了一口氣旋即舉起了拳頭揮了揮見李賢瞠目結舌他這才笑道:「羽林軍中除了家世也是這個最大。我當初就是從羽林軍中出來的殿下不是說還要每年舉辦相撲大會麼?我承諾教他們幾招我那位大哥又許諾賠他們幾個傷藥錢他們哪裡還會追究?」
「再說了誰不知道沛王殿下最是豪爽當然得買面子。」
最後這句話雖然是奉承但李賢心中著實樂呵呵的。不得不說這盛允文漸漸長進了否則在他面前老是凜凜然如對大賓那有什麼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