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的相撲大會儘管只是局限於一個不大的***但風的牆期間的一場場比鬥立刻經由一張張大嘴巴傳揚了出去。能夠進入三十二強的固然都被渲染成三頭六臂手能開山的大力士程伯虎和盛允文這兩個大敗了吐蕃高手的民族英雄自然是更被人捧到了天上。
前者是世家公子議論倒還少些後者在壓根不知情的情況下立刻被視為了平民中的英雄成為了一大堆人津津樂道的話題。然而議論的最大焦點卻是自個掏腰包舉辦了這場相撲大會的李賢在人們口中除了文思泉湧嗜酒如命外加金點子特別多之外這位沛王殿下又多了一個美名——豪爽慷慨。
一百萬錢那可是足足一百萬錢!雖說如今錢不能買官但只要有這麼一筆財富尋常人一輩子都開銷不完就算豪富之家也沒這麼捨得花錢的。而對於那些一直對親勳三衛向來為高門把持頗有不忿的人來說太子李弘事後的進言更是讓他們倍感振奮。
以後年年舉辦一屆大會擇優簡拔親勳三衛他們又可以多一條晉階的路子!
夜晚時分正是望雲樓最熱鬧的時候雖說哈蜜兒這些天沒能登場但胡天野手筆極大地從西域再次買來了兩個絕色舞姬。雖說及不上哈蜜兒明眸善舞風情十足卻好在一個新鮮因此樓上樓下照樣賓客滿座熱鬧喧嘩。
而即使是這裡的達官貴人也都在各自議論著驪山上的那一場相撲大會——沒分隨駕上驪山的要麼是品級寵眷還不夠要麼就是東宮輔臣所以一提及那場盛會就感慨連連。深恨不得位列其中。但有人聽著這事情高興卻也有人恨得咬牙切齒。
在二樓角落中的一個包廂中兩個西域行商打扮地中年漢子對面而坐各自的臉上都凝滿了寒霜。雖然面前的桌子上美酒佳餚一應俱全。外頭樂聲繞樑絕色舞姬作天魔之舞但兩人全然沒有那個興致。只顧著一杯一杯拚命喝酒。也不知過了多久其中一個紅臉漢子忽然重重放下了酒杯出了一聲冷哼。
「欽陵真是把我們吐蕃的臉都丟盡了!」
「這種時候說這些有什麼用!」另一個高鼻漢子謹慎地望了望外頭。見沒人注意到這邊這才搖頭歎了一口氣。
「誰能想到祿東贊居然能夠在贊普死後重新回歸而且他這個大論如今赫然猶如攝政大臣!不過是一個卑微地鐵匠之子如今居然能和我們這些家族並肩甚至還有過的勢頭!路上的幾次襲殺都失敗了長安城地那一次冒險也是難道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麼?」
兩人正欲深談。見外頭一個侍者拿著盤子進來遂改口談了些玉石生意之類的閒話等到人走了紅臉漢子方才低聲問道:「祿東贊父子似乎對外頗有圖謀如果我們借助大唐之力。是否有可能把他趕下台?我們受命截殺欽陵不就是為了他是祿東贊五子中最有野心圖謀地一個麼?如果是唐人因故殺了他。那麼……」
高鼻漢子猛地一拍巴掌連連讚道:「好主意!若是這樣你沒廬氏和我娘氏就不用成天操心了。到時候憑著我們的家族就可以名正言順地取爾家族而代之。小贊普如今也漸漸大了。他日必定會對我二家另眼相看。」
「所以我們刺殺欽陵實在是最愚蠢的方法還不如殺一個天朝官員然後嫁禍來的簡單。」
「沒錯只不過那人不能太重要最好還能設計讓欽陵和他生一點衝突。嘿這一次埋在此次使團之中的暗線就能派上用場了!」
這兩人說到高興處這酒立刻就多喝了幾杯觥籌交錯之間便漸漸把精神放在了下頭的歌舞上不多時便附和著曲調輕輕哼了起來完全陶醉了進去。
望雲樓雖說是三層但其實在一層下頭還有一層。當初那地下一層不過是用作貯藏但胡天野自從洛陽那一次牢獄之災後便吸取了教訓。不僅在下頭多設了一個用作逃生的暗門還採取了銅管聽音的竊聽措施——自然這種事情除了李賢出主意之外不會有別人。
此時此刻胡天野從一個銅管上移開了耳朵長長舒了一口氣心中暗自決定好好打賞一下那個負責監聽地小夥計。說是夥計但幹這種事情非同小可他自然不可能隨便雇一個人做這種事實際上在這兒負責的阿努三代都是他家裡的部曲所以他一得報便親自下來監聽而僅僅是這些隻言片語就讓他心驚肉跳。
要是沒有上一回李賢和那個欽陵在
了哈蜜兒的一場小衝突也沒有李賢派人來額外通知些他還真不至於關注什麼吐蕃人的事。但現在他不禁在心裡痛罵了那兩個吐蕃人一頓甚至不無惡毒地揣測起他們地姓氏。
沒廬氏聽上去就和末路氏差不多怪道混得那麼慘!至於娘氏難不成那傢伙是有娘沒爹的種麼?
胡天野地大哥當初就死於侯君集大軍和吐蕃的一戰因此對於這些西北蠻子天生厭憎。暗罵一頓出過氣之後他便出了暗房命阿努好生記錄自己則暗自計算著重新回到了台前。笑容可掬地應付了賓客他有意經過那兩個吐蕃人的包廂一點一滴地記下了他們地形貌後便找來一個夥計暗中吩咐了幾句。
不多時胡天野便見到了他想要見的人一個瘦高個滿身靈動氣息的少年。聽明白了胡天野的要求之後那少年笑容滿面地滿口答應了下來繼而又捻動了一下手指:「胡公這買賣沒問題我保準不會把人跟丟。不過這價錢可是不便宜。」
「死小子我什麼時候虧待過你!」胡天野沒好氣地一瞪眼掏出一個錢袋丟給了他這才不無謹慎地吩咐道「這是重要大事你可千萬別弄砸了!」
「得了得了我可是大名鼎鼎的……弟子這點小事不會辦不好!」
胡天野正欲再警告兩句那兩個西域行商打扮的吐蕃漢子已經是下了樓。不用他關照那少年便從窗子鑽了出去動作輕靈得猶如狸貓。看到這情景他方才放下了心思轉而又琢磨起怎麼給李賢報信。思來想去他也找不到一個有借口能上驪山的人最後不得不把主意打到了哈蜜兒身上。
看來也只有明天讓這個小妮子走一遭了!
李賢萬萬沒有想到在驪山悠閒泡溫泉的時候於志寧仍然會「大駕光臨」他的冷泉殿然後鄭而重之地拿出了厚厚的史記開始講課。這講課也就算了畢竟史記的故事原本就很有趣老於講得並不枯燥。但是為什麼偏偏在他聽得入神的時候張堅忽然跑過來報說驪山腳下來了個哈蜜兒指名道姓地找他!
不消說老於自然是氣得白鬍子一抖一抖。要是換成別人李賢必然是壓根不理會揚長而去但是於志寧他可不敢隨意敷衍。好容易用一番話語把人安撫住了又把李敬業四個人丟下來頂缸他這才匆匆往山下去。
哈蜜兒不是那種沒事會死纏爛打的無知女子要不是真的有什麼重要的事她絕對不會來找他!
而他這一走李敬業頓時逮到了機會三兩步衝上去關好房門落下門他這才笑吟吟地對著於志寧深深躬身道:「於大人我四人因為沛王殿下的緣故一直能夠聽您講課這實在是榮幸。只是有幾句話一直憋在心裡不敢說出來今日殿下正好不在若是再不說恐怕日後就沒有機會了。」
於志寧一直對李賢頗為看好更是希望將其培養成輔佐太子李弘的賢王因此連帶著對李敬業等人也異常嚴格。剛剛那一下他著實氣得不輕如今見李敬業如此恭敬他不覺心情有所好轉暗歎一聲孺子可教這才微微點頭道:「你有什麼話但說無妨!」
李敬業深深吸了一口氣見程伯虎屈突仲翔都用一種充滿希望的目光望著他他便輕咳一聲用一種異常鄭重其事的語調說道:「於大人您昔日是太子太傅如今雖然卸任卻可這名聲依舊不墜何不讓沛王殿下正式拜師?」
見於志寧蠕動了一下嘴唇似乎是想要說些什麼他連忙又堵上了另一番話:「如果於大人是擔心我爺爺那大可不必。爺爺曾經說過沛王殿下天生聰穎多學一些不是壞事再者這王傅就是多上一位只要陛下和娘娘能夠肯別人又豈能指手畫腳?而且殿下至今未曾定性也只有於大人這樣的名師方才能讓他收束一下性子不是麼?」
這一頂頂高帽子送上就是於志寧也不禁悚然動容旋即低下頭深思了起來竟是沒看見程伯虎屈突仲翔向李敬業豎起了大拇指。至於薛丁山則是被李敬業剛剛那洋洋灑灑一大堆說得瞠目結舌他雖然木訥但本著旁觀者清的原則他忽然想到了另一個問題。
如今於志寧只是客串一下王傅他們四個伴讀就這麼慘那以後這一位若是真的成了王傅他們這日子還要不要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