謂的踏青自然少不得遊戲幾輪投壺過後一群人全盡興而這個時候屈突申若便命人豎起了靶子自己則從隨從的馬褡褳中取出了弓箭興致勃勃地提議比射箭。李賢雖然心中一動但是一瞥見同樣躍躍欲試的薛丁山立刻就打起了退堂鼓。
開玩笑放著一個神箭手在這裡他就是本事再大也不過爭奪一個第二名幹嘛非得耗費這種力氣?若是表現傑出倒也罷了若是馬失前蹄這麼多人眼睜睜地看著豈不是丟臉?話說回來西征將領的處分到現在還沒有完全下來否則他就可以直接上薛家向薛仁貴請教箭術了不用成天死磨薛丁山!
在屈突申若的力邀之下李賢愣是推說自己箭術不精然後就笑吟吟地把薛丁山推出去比試。薛丁山原本還不肯上場結果畢竟年少經不起幾個女人三言兩語的撩撥腦袋一熱便加入了比試的行列。最後計有男女各三人李敬業和程伯虎全都縮在了後頭。
「六郎爺爺不是說你箭術大有長進麼你怎麼不上去試試也好挫挫屈突申若的銳氣!」
看到李敬業那張唯恐天下不亂的臉李賢不禁沒好氣地瞪了過去:「有膽子你幹嗎不上非得挑唆我?現在還來得及要不要我和屈突申若說一聲把你和伯虎補上去?」
「這都是敬業胡說八道。和我什麼關係?你走開我有話和六郎說。」程伯虎氣急敗壞地把李敬業拍到了一邊然後搶了一個好位置。看了一會射箭他忽然出言道:「話說李義府上回吃地虧不小雖說沒有真的受到處分畢竟陛下是看過那封信了。六郎我這兩天眼皮直跳總覺著有什麼事似的。而且外頭也有些不好的風聲!」
程伯虎向來大大咧咧的人忽然說這個李賢不覺有些奇怪。太平的日子沒人不喜歡他才懶得沒事動腦筋和人勾心鬥角但是李義府是什麼人?這傢伙是睚眥必報的性子從沒聽過得罪他的人有什麼好下場。所以他一直都多著個心眼。
李敬業呲牙咧嘴地剛剛坐回來就聽到這麼一句頓時輕蔑地冷哼一聲:「這事情陛下和娘娘都已經知道了他還能幹什麼?再說了事情是王漢和韓全辦地和我們沒有任何關係他李義府就是有天大的本事還能奈何得了我們?」
這話便帶上了幾分倨傲李賢聽得一陣不舒服。其他的也就算了李敬業唯有這一點最大的毛病。那就是眼高於頂。如今李績還健在李家當然是大唐數得著的富貴門庭。可是一旦李績不在。李家還能這麼風光?想當初長孫無忌權傾朝野那會兒可曾想到會一朝被人逼死子孫流放嶺南?
他硬生生把到了嘴邊的勸告收了回去他和李敬業地交情鐵不假但是有些話還是不能亂說的。李敬業太聰明如果換成了程伯虎他不介意用疾言厲色痛罵一頓。直肚腸有直肚腸的好處聰明人有聰明人的缺點。
只是。他卻不信程伯虎真的會對這事有什麼直覺當下便直截了當地問道:「伯虎是不是別人有什麼動作?」
「動作倒也說不上。」對於李敬業剛剛的話程伯虎只是聳了聳肩。撓了撓頭之後神色頗有幾分不確定「雖說燕三隻是在洛陽的馮老沙那裡混過一陣子在長安沒什麼人知道他但這種事向來傳得快。長安的地頭我家裡那些人也熟聽說最近有人一直在那些三教九流彙集的地方轉悠似乎有意打聽什麼所以就回來告訴了我。」
在三教九流聚集的地方轉悠?看來他上次讓韓全做地遮掩功夫白費了能夠當到宰相的人果然不是好糊弄地。雖說他和李弘那回躲在了後面但只要有心李義府總能夠察覺到端倪畢竟世上無不透風的牆。與其擔心李義府地反擊還不如……
「你們三個鬼鬼樂樂地在這裡幹什麼!」
被人重重一巴掌拍在肩頭李賢幾乎渾身一激靈回頭見是挽著長弓笑意盈盈的屈突申若他立馬瞥了李敬業一眼。只見這位朝自己微微搖了搖頭他這才放下心來——雖說屈突申若應該不是那種不知分寸的人但是有些事情還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我們只是隨便閒聊而已!」李賢打了個哈哈偷眼瞥看了一下遠處的箭靶只見上頭隱約插了幾支箭就順口恭維道「想必申若姐得了頭名?」
「有小薛在哪裡輪得到我第一!」屈突申若沒好氣地搖搖頭順勢就大大方方地在李賢旁邊坐下還拿過李賢身前的酒袋猛灌了一氣臉上隨即露出了一絲艷紅。
李賢對於屈突申若的大姊頭做派已經習慣了四下尋找薛丁山的時候他方才看到這一位正被幾個少女圍在當中額頭上油光光地明顯已經是大汗淋漓。看這架勢薛家的家教還是比程李二家到位想當初李敬業程伯虎這年紀地時候已經是洛陽煙花地中的常客了哪裡會害怕和女孩子打交道。
「小薛的箭術和馬術都不賴不過我說六郎你倒是真敢往身邊留人也不怕人家胡說八道!」屈突申若一邊說一邊狠狠在草地上拍了一下臉上露出了幾許怒色「如今朝中關於西征將領的措置問題已經鬧得沸沸揚揚還真應了一句話不打仗的人廢話最多!」
對於李敬業程伯虎來說屈突申若這句話無疑是大對脾胃當下連連拍手叫好而李賢在一愣之後忽然也大笑了起來。這陣笑聲不可避免地驚動了那邊的男男女女趁著這工夫薛丁山好容易脫出重圍逃也似地在李賢身後坐下其他人也紛紛圍了過來。
「沛王殿下什麼事這麼高興?」
問話的是屈突仲翔大約是今天被姐姐拎出來當跟班很不高興此時此刻他的口氣少了幾分恭敬的味道聽上去竟有些咄咄逼人連旁邊的周曉在那裡拉扯他的衣袖都沒有覺。一想到前些天在李家被操練的經歷他就沒法子憋住那一肚子火氣。
李賢卻沒去搭理這小子兀自盯著屈突申若忽然笑嘻嘻地道:「申若姐這句話真是絕妙不打仗的人廢話多打仗的人無論是勝仗還是敗仗總免不了被人戳脊樑骨。只可惜我們全都是不管事的朝堂上那些老大人怎麼說我們豈能管得了人家的嘴!」
其實他還有最後一句話沒說——真正沖在第一線死傷無數的底層士兵又有誰替他們叫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