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大少別那麼衝動嘛!先前兩回我只是開個小小的玩笑你大人有大量何必放在心上?」
劍拔弩張的態勢一出火堆旁邊的人頓時坐不住了頭一個站起來打圓場的便是燕三。李賢見他一面安撫程伯虎一面卻在瞄著自己這一邊心中不禁暗自好笑乾脆不去看他只是細細打量了一下其他人。
除了燕三火堆旁還有四個人。其中一個少年赫然是當日摸他錢囊的小賊此時眼睛還在賊溜溜四處轉悠另一個少年年長幾歲臉色蒼白憔悴身上看起來似乎還帶著傷大約就是剛剛脫了牢獄之災的那個飛賊了。
剩下兩個人則似乎有點年紀了一身青色外袍看上去普普通通毫不起眼。在這種場合下依舊鎮定自若目光絲毫沒有游移之色。這樣的人若是扔到大街上絕對是一抓一大把的普通人誰會想到居然也是能夠飛簷走壁的飛賊?
燕三等了老半晌也沒看到一幫人有放手的意思乾脆光棍地走上前去就像沒看到那斧刃閃亮的鋒芒似的拉住了程伯虎的左手:「程大少我們燕子門和你程家的交情不是一天兩天了再說我今次可是好心好意下帖子相邀還有重要的物事送給你。嘖嘖這斧頭拿著太重先放下好了大家心平氣和有什麼事說不開的?」
程伯虎一向就是吃軟不吃硬被這兩句話一說頓時不出脾氣只能朝李賢投來了一個求救的目光。
李賢看到燕三沒事人似的還伸手在程伯虎的斧子上來回摩挲嘖嘖稱讚一時間除了在心中大罵這傢伙臉皮厚之外也不好再一直把黑臉裝下去。他來這虎穴可是為了李義府那樁事情要真的鬧僵了就不好收場了。還有這燕三剛剛說什麼燕子門難道這幾個就是所謂的燕子門?
當下他朝李敬業和薛訥做了個手勢然後又給程伯虎打了個眼色。程伯虎早就憋不住了此時立刻粗聲問道:「老燕明人面前不說暗話我只問你一件事李義府丟了的機密文書是不是你偷的?」
「沒錯!」燕三答的乾脆利落從懷中掏出一樣東西晃了晃沒等其他人看清楚便立刻收了起來。
「我師弟看不慣柳家的霸道也沒想偷他家的東西只是存心戲弄鬧得柳家好幾天雞犬不寧。他小孩子心性不知好歹最後一天去的時候看到了那串珠子想偷來送給二師叔結果失手被擒。我原本也只是想撈出人來算了誰知道他在牢裡被折磨得死去活來我自然只好找李相爺出那口氣。結果陰差陽錯被我拿到了一件好東西!」
好東西?
李賢心中大為意動這下不會有錯了所謂的機密文書肯定只是李義府的借口。不過這燕三還真是藝高人膽大居然敢衝著李義府報復還堂而皇之地把人從監牢裡弄了出來。見程伯虎等人面面相覷他略一盤算便打消了繼續讓程伯虎打頭陣的念頭——這種事情還是他親自上陣比較穩妥。
「你知不知道李義府是誰?」
他一句話出口見燕三愣了一愣立刻把臉沉了下來就差沒有指著對方的鼻子破口大罵了:「他是當朝宰相如今更是紅得紫我上次惹了他都沒好結果你憑什麼以為他這回會善罷甘休?就算沒人知道是你幹的你在洛陽那麼大的名頭不怕沒人把你賣了換錢!」
燕三彷彿是頭一次聽人這麼訓斥一直到最後李賢說完他依舊是呆在那裡。那兩個中年人反應很平靜對視一眼微微點了點頭。而旁邊兩個小的反應就大了那個號稱燕三徒弟的少年捏著拳頭忽然衝了上來滿臉的氣急敗壞。
「李義府怎麼了他只是宰相又不是天子再說他賣官貪贓天下皆知只要我師傅把偷來的東西公諸於眾陛下肯定會罷他的官!」
李賢原本就沒打算詐燕三的話此刻看到這少年跑出來自然是正中下懷。他故意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冷冷反問道:「你也說了他賣官貪贓天下皆知那麼他為什麼現在還是宰相?」
「這……這次不一樣!」那少年被李賢輕蔑的態度氣壞了脫口而出道「這次他居然要暗害朝廷大將如果陛下知道了一定不會放過他!當初長孫無忌權力那麼大的宰相都倒了李義府算是什麼東西……」
這回沒等到他把話說完就醒悟到了話說得過頭了而一旁的燕三臉色數變之後終於忍不住稱讚道:「人說沛王殿下詭計多端我打過兩次交道還沒看出來誰知道今天還是著了道。好我燕三認栽就像殿下說的那樣這種東西我留著沒用送給殿下也沒什麼關係。只是殿下需得幫忙平息此事餘波!」
剛剛那少年說暗害朝廷大將李賢登時浮想聯翩先躍出來的名字就是薛仁貴但想想又覺得不像。以李義府這個傢伙的為人區區一個副將的薛仁貴還沒那麼大面子。所以聽到燕三肯拱手交出書信他自然是喜出望外。至於那最後的要求雖然難辦也不是一定辦不到的須知他手裡可還攥著弘農令韓全。
他剛想一口答應下來轉念一想卻覺得不對。看到燕三把東西掏了出來他也不伸手去接而是袖手冷笑道:「你說得倒是輕巧輕飄飄一封書信就想讓我幫這種忙?好就算一封信能夠抵消這些我問你敬業被偷的寶劍和我兩個侍女丟失的財物是怎麼回事?」
燕三頓時尷尬了起來:「這些都是小事……」
「世上無小事!」李賢一口就把話堵了回去瞥見那個少年回身往道觀裡溜似乎有去取東西的架勢他立刻又補充了一句「丟的東西潑出去的水沒有白白收回去的道理敬業你說是不是?」
這招牌式的訛詐一來李敬業立時精神百倍。平時遭殃的都是他和程伯虎好容易有機會用到別人身上他怎能不樂立刻在那裡連連點頭。
「沒錯除了你們把東西還來之外這賠償自然是少不了的!」
望著對面幾張呆若木雞的臉李賢心中異常快意。兩次被人戲耍的場子終於有機會找回來了除了他之外他就不信燕三能找別人平息這次的事情。那些痛恨李義府的大臣固然會拿著那信當至寶但要庇護幾個盜賊估計就沒人肯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