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洛陽來說黃昏到午夜宵禁之前自然是一天中最最熱鬧的時候。無論是酒肆食鋪還是客店全都是熙熙攘攘的人頭有錢的人尋歡作樂沒錢的人湊個熱鬧自然在這樣的熱鬧之下總有些許不和諧的音符。
李賢從來沒有想到穿上普通的衣服步行上街居然會遭遇到小偷——他坐在高頭大馬上招搖過市的時間太久了這使得他幾乎錯誤地認為沒有什麼小偷會不長眼睛地找上他。剛剛他要不是反應得快那裝滿了金銀錢的錢囊只怕是要被人摸走了。
他可是從來不帶那種沉甸甸卻沒什麼購買力的銅錢錢囊中的錢差不多總值個數百貫要真是丟了他非得氣炸了肚皮不可!
「臭小子竟然敢偷我的錢!」
此時抓著那只骨瘦如柴的手李賢兩眼噴火。那倒霉的小偷只比他矮半個頭雖然被擒但眼睛仍舊骨碌碌直轉顯然不是個初哥。若不是這個時候李敬業等人全都將他圍在當中他敢肯定這穿著家常舊衣就像個平常少年似的小偷一定不會這麼老實!
「六郎把人交給我!」程伯虎摩拳擦掌地上前一步露出了一個凶悍的笑容「我倒要看看是誰調教出來的人居然偷到我程爺爺頭上來了!」
程伯虎出馬李賢便順理成章地撂開了手見李敬業一臉看好戲6黑則是鄙薄地皺起了眉頭唯有薛訥有些不解他便笑嘻嘻地解釋道:「伯虎大哥能耐大著呢以後要是出門丟了東西全都可以找他。」
而那個小偷聽到一個程再聽到伯虎二字立馬本能地打了個哆嗦求助的目光瞥來瞥去也找不到一個合適的人最後乾脆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各位公子行行好小的上有老下有小……」
「呸這種話我都聽膩了個個被抓住的偷兒都這麼說!」程伯虎當然不吃這一套惡狠狠地問道「說你上頭是誰罩著?」
「我……」
正在李賢看熱鬧看的高興的時候耳邊忽然響起了一個突兀的聲音:「程大少!」
回頭一看李賢登時氣不打一處來這不是當初害得他和程伯虎差點陷身賀蘭別莊的燕三還有誰?話說程伯虎當日去找這傢伙算賬他也忘了詢問下文誰知這傢伙還敢蹦出來!
「師傅!」
什麼這傢伙叫什麼?
如果說剛剛李賢的目光還只是噴火那麼現在就乾脆像是刀子了。好嘛上次是這燕三耍了他們一記這回可好乾脆上徒弟了!
程伯虎聞聲回頭隨即也露出了咬牙切齒的表情:「上次我去興師問罪的時候你不在如今竟然主動蹦出來了!敢情他是你的徒弟好啊子債父償他是你徒弟也和你兒子差不多老燕你要是不給個交待就算你師傅和我家老爺子有交情也休想躲過這一回!」
眾目睽睽之下燕三似乎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腦袋:「上回實在對不住我只是一時手癢誰知道拿錯了東西露了行蹤。既然程大少你們沒事那就大人不記小人過別惦記在心上嘛。倒是我這個徒弟咳咳他的來頭其實不小……他可是正正經經姓長孫的!」
長孫!
一句話引起了諸多聯想李賢想到的第一個人就是死掉的長孫無忌正當他想要再問的時候忽然只覺得眼前微風一閃等回過神來的時候只見燕三手上赫然拉著一個人已經跑出去老遠還有閒暇回頭揮手打招呼。
這該死的傢伙居然耍詐!
李賢幾乎沒一下子暴跳如雷轉而卻感到懷裡似乎多了一樣什麼東西頓時大吃一驚。要知道這燕三可是標準的神偷剛剛離他這麼近要是真的順手牽羊偷走了什麼東西那樂子可就大了。到時候總不成讓官府幫他這個沛王去抓賊吧?
然而等到他把手伸進去的時候掏出來的卻是一支金簪。只見簪精雕細琢著舒展自如的雲朵周圍是八個圓托當中鑲著紅寶石綠寶石等等看上去格外富麗華貴絕對價值不菲。燕三一個男人怎麼也不可能買這種東西那麼答案就只有一個了。
這又是那個傢伙不知從哪裡順的!
李敬業湊上前來打量了一下忽然笑嘻嘻地說:「這樣式我曾經見過似乎是之前皇后娘娘賜的各家宰相都分到了一對。我家那一對我敢保證還在不知道是哪家宰相那麼倒霉被燕三這麼一個大飛賊光顧了!」
這東西是武後賜給宰相家女眷的?
李賢吃驚之餘又端詳了兩眼愈覺得這東西出自內造的可能性很大。正當這時他的眼睛忽然瞥到了不遠處的兩個人影確切地說應該是兩個少女。
前頭那個人氣急敗壞後頭那個則似乎有些驚慌失措那相似的臉龐看上去異常熟悉不是許家那對姊妹花還會有誰?他瞥了一眼手中的金簪再看看不遠處的兩女登時覺得一陣有趣——天下不會有這麼巧的事情吧?
他剛剛將簪子重新塞回懷中目光就和對面的許瑤打了個照面很快那一位便拉著姐姐直衝了過來對著他劈頭蓋臉地問道:「喂你有沒有看到一個可惡的小偷?」
除了李賢之外其他人都是面面相覷就在剛才這裡還有一大一小兩個可惡的小偷來著。而他們也都是第一次看到這對姊妹花若不是顧及到她們可能是名門之女李敬業幾乎就要吹口哨了。
李賢和許敬宗達成了交易此時自然沒必要再避諱這對姊妹花當下便笑容可掬地問道:「兩位許小姐被偷了東西?」
「是啊這個膽大包天的偷兒居然敢偷我們的簪子!要是給我抓到他看我不把他千刀萬剮!」
看看妹妹咬牙切齒的模樣再看看姐姐滿臉惶然李賢不得不在心裡感慨龍生九子各有不同。然而正當他尋思著怎麼體面地送回東西時忽然聽到了一聲清脆的叮噹聲。
一根雲形金簪在地上彈了幾下最後靜靜地躺在那裡而簪子的一邊站著許嫣許瑤姊妹另一邊則是呆若木雞的李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