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告訴掌櫃的貨我肯定有尖兒絕對尖兒就是因為太尖兒了說出去是掉腦袋的罪名所以不能說。掌櫃的笑了:「劉公子在咱們潘家園的黑市裡還有王法一說?您要是有能耐把慈禧太后的夜壺給偷來我都敢收敢賣。還有什麼遮遮掩掩的?您要有真傢伙就別藏著掖著的了好讓我也開開眼」。
屋裡傳出一聲咳嗽接著又傳出一聲蒼老的聲音:「老鄭我不是說了麼今天不待客」鄭管家一溜小跑進了正房片刻之後管家敞開房門欣喜地向我招手道:「公子快來我們家老爺子有請」我們幾個忙從驢的身上取了糕餅規規矩矩地隨著鄭管家一齊進了正廳。獨孤璞老爺子在大廳裡起身相迎掌櫃的受寵若驚看來在我們之前沒有幾個人能夠受到如此的禮遇。我上前鞠躬施禮道:「久聞孤獨前輩英明今日有幸得見榮幸榮幸」獨孤璞勉強擠出一個笑臉揮手示意我坐下。我有圖志在手內心也硬氣了不少並不客氣穩穩當當地坐在長凳上。我開始打量眼前的獨孤璞:他身高六尺身上乾瘦乾瘦的滿臉都是褶子可能是大病初癒的關係臉上手上都是蠟黃的顏色一雙小圓眼珠嘰裡咕嚕的轉一看就是個精於事故的老商人。我在心中慨歎就是這樣的精明人都被耍的死去活來的可見人心不古啊。
我吩咐夥計把糕餅端了上來上前畢恭畢敬的和獨孤璞說:「獨孤前輩晚輩頭一次來也不知道您喜歡吃點兒什麼買了點兒糕點不成敬意還望您笑納」。獨孤老頭一笑露出一嘴的小白牙那慘白的顏色和他蠟黃的臉顯得極不相稱瘆得我雞皮疙瘩掉了一地。他也不遮掩直奔主題:「劉公子我看你也是道上的人兒咱就不扯這些了撈干的嘮吧咱倆實際就是一個買賣關係您也犯不著敬重我。再說了您要是沒有尖兒貨我還不讓您進來呢」。
「嘿敢情這老頭葷素不吃直接給我來了一個『燒雞大窩脖』」。
萬般無奈我只好從背囊裡取出了《龍興風水圖志》。老頭兒見了這奇書眼光頓時就比之前亮了好幾倍恨不得一把搶過來。我在心裡偷笑敢情這麼有地位的主兒見了尖兒貨也跟個孩子似的。獨孤璞接過圖志顫顫巍巍地翻開又把鼻子湊到書跟前聞聞不住的點頭我看見他這般的在意心中暗喜。看來此次回京不僅血玉有望尋到搞不好連《龍興風水圖志》這樣的天書也有可能被破解。
老爺子抱著圖志稀罕了能有一炷香的工夫才慢慢恢復平靜。轉頭對我激動地說:「真貨這的確是真貨你從哪弄來的?」我料到他會提出這樣的問題早就想好說辭:「這是我一個過命的兄弟在扒墳時挖到的。他是個大老粗也看不懂這上面寫的到底是什麼就把書送給了我」。老爺子信以為真貪婪地掃視著我彷彿在嫉妒我的運氣。
「不瞞你說我家裡也有干盜墓這個行當的。撅人家祖墳我承認是件損陰喪德的事兒不過死人已死活人不還得活不是?既然入了黑市這一行誰又敢說自己沒幹過點兒缺德事兒呢?搞我們這行的就是這樣:「缺德不怕就怕你弄不來尖兒貨」。
「這老雜毛還刨人家祖墳還滿口都是道理真不是好東西!」我在心裡暗暗罵了幾句又轉念想想自己的所作所為唉……大家都別裝純自打從騙四爺開始我也不清白了。
「這本《龍興風水圖志》不知劉公子想不想出?如果有意小老兒一定不會虧了你」獨孤老兒單刀直入。
我正想試探試探在獨孤璞的心中這圖志有多大價值。於是接了句:「如果想出獨孤前輩打算拿什麼來交換呢?」
「公子若誠心想出小老兒願拿紋銀八萬兩交換」獨孤璞擲地有聲。
屋裡頓時鴉雀無聲我偷眼觀看掌櫃的和夥計嘴都咧的老大就連旁邊的鄭管家也被驚的面無表情。「八萬兩」是一個什麼概念?普通的教書先生辛辛苦苦教一年書年終也就能得個二兩三兩銀子;生意好的客棧每個月的利頭能有個幾十兩左右這八萬兩銀子足夠我撅著屁股轉圈兒花花三個輪迴都花不完。這復興祖業的宏願也自然不在話下。
我內心狂跳絲絲細汗也在頭皮上滲出。幸好這些天風餐露宿的辮子也沒怎麼梳理能夠幫我掩蓋窘態。我極力抑制著內心的狂喜思考著下一步對策。雖然我年紀不大但也親自在藥房運作了三四個年頭深諳買賣人的心思。獨孤璞出的價格雖高但仍有所保留此刻他的心裡肯定比我還要急。打定主意我故作深沉半晌沒說話。沉默了一會兒獨孤璞忍不住了催我道:「出是不出公子你倒是說個話呀」。
「我很想把書出給獨孤前輩但之前有懂行的朋友跟我說過:沒有十五萬兩這圖志是斷然不能出手的。有一個盜墓的朋友曾把十萬兩的銀票塞到我手裡都被我退了回來」——我決定獅子大開口一把反正有八萬兩的銀子保底兒。好酒不怕巷子深有奇書在手不怕他獨孤老兒不動心。
獨孤璞坐在太師椅上腰挺的倍兒直一點兒也不像大病初癒的人。良久他彷彿下了很大決心說道:「老夫我是真想把這書收了我家裡現在只有十萬兩的銀票散碎的銀子加在一起也只有不到五千兩這是老夫能承受的最大限度了公子你考慮考慮?」。
我心中暗喜十萬兩啊!!!來來去去就又賺了兩萬兩的雪花兒紋銀行了見好就收吧我剛想答應獨孤璞的要求心頭猛然記起一件事情。不對!我是來幹什麼的求血玉啊怎麼一見銀子就把這事兒給忘了呢該死該死!!!銀子雖好但靜玉的病情不能不管啊。
我考慮了片刻醞釀出一個最終的方案思前想後覺得沒有疏漏就開口道:「我敬重獨孤前輩所以賣別人收十五萬賣您我只收八萬零兩千兩。不過……除了銀子之外我還要麻煩獨孤前輩一件事兒」。
獨孤璞一聽喜出望外忙接道:「但說無妨、但說無妨」。
「我家裡有人患了曠世奇病經診唯有血玉可解。這潘家園賣玉的雖然不少可基本都是寫歪假殘次之品要買真正的好玉不還得上您這兒來不是?」。
「公子小老兒敢問一句您家患病的是否為一女子?」
「正是」。
「是否頭痛起來嚴重時三天五天無法甦醒?」
「沒錯」我開始懷疑用異樣的眼光打量獨孤老頭。
獨孤璞一笑:「小老兒從商多年玉器界的所有怪事小老兒不說全都知曉起碼也精通過半一年半以前還真有人和公子一樣來我這求購血玉」。
「你賣他了麼?」我迫不及待地追問。
「賣為什麼不賣四萬兩紋銀哪」。
「那您家裡現在還有麼?」。
「沒啦我留那玩意兒幹什麼墓穴裡挖的東西帶著病煞之氣」。
我像洩了氣的皮球一般堆在獨孤璞的長椅上。獨孤璞接著說:「要不公子我還給您十萬兩銀票?」
「不成沒有血玉這圖志我就不賣了」。
「你聽我說公子。這血玉是偶現於世千金難求的東西上一塊兒是我從盜墓販子手裡收來的您要的那種血玉還必須得三百人陪葬兩千年墓葬史的你叫我上哪能立刻弄這麼一塊兒啊!再者說了話是巫醫說的他們本來就是以騙錢為生的你可不能偏聽偏信」
獨孤璞的這句話倒是提醒了我的確到目前為止還沒人能證明巫醫所說的話是否屬實……誒對呀不是有人也買過血玉麼?我何不去問問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