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廳,吳子昂見到了久候他多時的風易寒。
見到他來,風易寒臉上不禁露出一抹喜色,上前兩步拉住對方的手腕道:「子昂,你可來了。」
「臨時有點事情!」吳子昂簡單說了遷居之事,末了轉頭望了水清清一眼又笑道:「若不是水小姐的登門拜訪,我還真說不准忘記了!」
「哼!」水清清輕哼一聲,轉過俏臉,心裡捉摸著怎樣報掌臀之辱-
「莫怪我心急,只是這些東西對於我來說,太重要了!」風易寒赧然一笑,鬆開了緊拉對方的手。
「我理解,實際上,我己經想好了萬全之策!」說到這裡,吳子昂轉頭向門外揚聲道:「傳楚都統上來!」
「是!」門外四名侍衛之一童虎立刻響應一聲,轉身遁傳去了。
片刻之後,腳步聲響起,緊接著氣宇軒昂的楚天河邁步走了進來。
「屬下拜見大將軍!」對於這位年輕的都尉,聖恩正隆的威武大將軍,楚天河不敢有絲毫的怠慢,一待聽得召傳,便立刻趕來。
「鑒於近日治安不穩,我深覺都尉府守備力量不足,故特意從口光將軍處借來精兵一支,於今晚接替都尉府原有守衛,負責都尉府的安全。對此,楚都統可有什麼異議』」吳子昂微笑說道。
「屬下絕無異議!全怪屬下無能,無法周全都尉府的安全,請大將軍責罰!」楚天河聞言臉上不由露出惶恐之色,吳子昂街頭遇刺,以及前不久在都尉府身受重傷,這接連發生的大事直令他臉上無光,心生惴惴。如今荊棘己被打入死牢,再有什麼過失只能由他這個都騎統領一人承擔。因此聞聽吳子昂之言,他哪裡還敢有什麼異議,對方不責罰他己經是格外開恩了。
「那就好,沒有其它的事了,楚都統退下罷!」吳子昂點頭笑道,示意對方可以下去了
「是!」楚天河站起身,目光從一旁在座的風易寒,水清清臉上飛快的掃過,然後轉身欲走。然而走得幾步,忽地想一起,又轉頭拱手道:「大將軍!」
瞧及楚天河一副猶豫不決的模樣,吳子昂微訝道:「楚都統還有什麼事?」
「是這樣,荊棘……」還未等楚天河說完,一陣吵嚷之聲便從門外傳來。
「讓我見見吳大將軍,讓我見見吳大將軍!」
「荊伯,你不能進去!」
「讓我們進去吧,求求你了!」
聽及蒼老的哀求聲以及幼童的哭鬧聲,吳子昂微微一怔,道:「這是怎麼回事?」
「回大將軍,是荊棘的父母和孩子!」楚天河滿臉尷尬的回道。
「請他們離開,我不見!」心念微轉,吳子昂便知道荊棘父母的來意,立刻吩咐道。
不過,他的命令還是下晚了,伴隨著跌跌撞撞的腳步聲,一對老夫婦帶著年僅七八歲的幼童己然闖了進來。在老夫婦身後,是兩名面帶尷尬之色的侍衛,實際上,憑他們的武功,想阻止這對老夫婦入內不難,但問題是,他們實在無法對這對滿頭銀髮的老人動武,因此終是被讓這三人闖了進來!
相比之下,門口的兵丁卻是因為禁不住荊棘父母的苦苦哀求,才將此事上報給楚天河,而楚天河雖然與荊棘有隙,但見及老人的涕淚交加,亦動了惻隱之心,這才準備向吳子昂稟報。
「大將軍,請你開開恩,放棘兒一條生路罷!」白髮蒼蒼的老人一眼便看到了坐於主位的的吳子昂,雖然吳子昂未著官服,但只從那襲紫衫華服,荊棘的老父便判斷出,這位滿面病容的年輕人一定是自己兒子的頂頭上司。
他這一開口,身旁的老婦與幼童連忙跪下。
「來人,將他們帶出去!」吳子昂眉頭微皺,口中不悅地命令道。
「是!」將軍己然下令,門口的兩名侍衛再不能無動於衷,邁步上前,便欲伸手拿人。
「大將軍,求求你了-放過我兒子罷,可憐可憐我們這老兩口子,奇兒己經沒了娘,不能再沒有了爹啊!」老人跪在地上,頻頻向吳子昂叩頭。
「奇兒,快給大將軍磕頭!」一旁的老婦連忙推著孫子。
然而那幼童雖是跪倒在地,但仍挺直了小小的身軀,烏黑的大眼射出倔強的光芒,直望向吳子昂,卻是一句話也不說。
「還不動手!」吳子昂冷喝一聲道。
「是!」兩名侍衛一左一右,各拿住了老夫婦,便向門外推去。
「大將軍,開恩啊!」老人老淚縱橫,額頭己磕出血印,被侍衛拉向門口,卻仍回頭哀求,期望坐在高堂之人回心轉意,放他兒子一條性命。
目睹這一幕,一旁的水清清與風易寒面上皆露出不忍之色,身為江湖之人,心志較常人更為堅忍,但此刻卻仍禁不住心生惻隱。
「他兒子犯了什麼罪?」水清清忍不住插口問道。
「閉嘴!」吳子昂冷冷看了水清清一眼,道:「少管閒事!」
「隨便問問嘛,凶什麼!」水清清立時焉了,別過頭撅起香唇輕聲嘀咕了一句。
「總有一天,我會為我爹報仇!」就在老兩口即將被拖出門外那一刻,那幼童轉過身,異常平靜的對吳子昂說道。
「奇兒,不要亂說話!」老夫婦聞言不禁驚懼萬分,孫兒公然說出這般話來,豈不是要招來殺身之禍,兒子己然無望救回,再失去了孫兒,讓他們老兩口如何活啊!
「很好!」吳子昂聞言不怒反笑,伸手示意侍衛且慢動手,自己則邁步走了過來。
「大將軍,孩子小不懂事,您,您千萬別放心上!」眼見吳子昂一步步走近,老者心中大駭,欲掙扎上前,卻偏偏被侍衛拿住動彈不得。
反見那幼童面上卻是毫無懼色,雙眼一眨不眨地看著吳子昂接近。
「你叫什麼名字?」走到幼童身前,吳子昂微微躬下身,淡淡問了句。「荊奇!」幼童仰起小臉,小拳頭己然捏緊,揚聲說道。
「你覺得,你爹是好人麼?」吳子昂饒有興趣的看著這個只有七八歲左右的男孩,接著問道。
「當然是好人!」幼童毫不猶豫的大聲回答道。
「可是,在我眼裡,他卻是個十惡不赦的惡人!」吳子昂搖搖頭說道。
啪-吳子昂話未說完,腿部己經中了幼童的一腳。不甘們親受辱的幼童竟是採取了武力的方式來回擊他。
吳子昂眉頭一皺,雙手忽地伸手,一把將幼童舉到半空之中。
「不要!大將軍,不要!」老夫婦見狀不禁心膽欲裂,嘶聲高呼道。
「子昂!」風易寒見狀,亦忍不住出言道。
「荊棘是個好父親,從這孩子的表現我能看得出來!」吳子昂淡淡地道:「他也是個孝子,這我也知道!不過,這不能證明他是一個好人!」
轉頭望向那對老夫婦,吳子昂臉上的神色轉為疲憊接著道:「殺戮手無寸鐵的村民,縱容部下侮辱人妻,無論從哪一條來說,都是死罪-你們想讓我如何饒他?」
荊棘的父母相視了一眼,蒼老的臉上皆現出愧色,對於兒子因何入獄,兩人其實早己知曉,但可憐天下父母心,他們實在沒辦法看著兒子即將被處死而無動於衷!
「回去罷,好好教導這孩子,莫要讓他學他父親一般!」吳子昂放下那幼童,雙眼凝住對方那對烏黑的眼睛道:「去學本事罷,待你長大了再找我來報仇-不過,若是像你父親一樣,我仍會毫不猶豫的處死你!」
幼童仍是那副倔強的表情,雙腳著地後,仍緊握小拳頭,雙目瞪視著吳子昂。
「咳咳!走罷!」吳子昂揮了揮手,示意侍衛將這三人帶下去,自己則轉過身,開始咳嗽起來。
兩名侍衛帶著老夫婦及幼童下去之後,楚天河也告退,前廳之中仍只餘下吳子昂,風易寒,水清清三人。
「子昂,你沒事罷!」一想到吳子昂身上之傷病是為救他而患,風易寒就覺得分外的愧疚!
「不要緊!」吳子昂竭力壓制住咳嗽,心中卻是暗暗感歎,只不過舉起那幼童一小會功夫,自己的身體便撐不住了。
「把這個吃了!」水清清玉容亦閃過一抹愧色,從懷中掏出一紫晶瓶,從中倒出一粒碧色藥丸送於吳子昂手中。「嗯!這是什麼?」吳子昂接過藥丸,口中問了一句。
「反正不是毒藥!」水清清又親手倒了杯水,遞了過來。
「謝啦!」吳子昂也不客氣,用水將藥丸送服下去,片刻後便覺胸腹間一片清涼,喉中干癢之感立消。
「好些了麼?」水清清望著閉目的吳子昂問道。
「好東西,再給幾粒罷!」吳子昂睜開眼睛,微笑著敲起水清清的竹槓來。「只有這些了,都給你罷!」水清清將手上紫晶瓶遞上,歎了口氣道。
一旁的風易寒詫異的看著水清清將一整瓶『碧蓮丹』送於吳子昂手中,與魔門大有淵源的他,這東西的珍貴程度他豈會不知。魔門的『碧蓮靈丹』,天池的『仙芝丸』是被江湖公認的療傷聖藥,其稀有之程度,萬金不換,如今水清清如此大方的將全部靈藥贈於吳子昂,實是令他刮目相看了一把————這魔女倒也並非無情無義之人!
「說說而己!」吳子昂微微一笑道:「還是就說正經事吧,你們現在應該知道我的用意了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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