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勝過千言萬語和綿綿情話的眼神,足讓鐵石心腸也化做繞指柔,我再也無法控制自己,因為知曉她真心實意喜歡我,其中不包含任何一絲雜念,那也已絕非單純的男女之欲和一時衝動,令人心腸倏然變得軟弱。
下一刻我緊緊擁她入懷,不斷愛撫著她柔若無骨的腰背,用盡我的技巧忘情地親吻她。
凱瑟琳的嬌軀在靈舌和魔爪下不堪刺激地強烈抖顫,不一會兒渾身都變得灼熱柔軟,伸出玉手緊緊勾住了我的脖子,沉醉在這能夠忘卻一切世俗煩惱的激情熱吻裡。
天旋地轉的感覺不知要持續到幾時,兩人徹底迷失在情愛海洋中不能自拔了。
相隔良久唇分,凱瑟琳伏在我懷中,罕有地用小女孩兒神態,嬌嗔不依道:「你好壞哦,人家都快喘不過氣來啦!」
我貼上她嬌嫩幼滑的臉頰,感受著驚人的熱度,微笑道:「呵呵,還說呢?我的舌頭也差點被你咬掉哩!」
此言一出,頓時遭到美女雨點般的粉拳痛毆,當然殺傷力則綿軟得連錘死只螞蟻都不夠了。
我見狀趕忙用力擁緊她,作勢低頭再次向櫻唇吻去,立刻嚇得凱瑟琳豎起兩指截住大嘴的去路,滿臉哀求地道:「不要,至少現在不要好嗎?若被你再親吻一次,恐怕連瞎子都會看出人家被你欺負過了!唉,冤家,至多……至多人家晚上去找你吧!」
我充滿勝利意味地壞笑著,輕輕拍了拍她的隆臀,道:「嗯,談情說愛到此為止,我們繼續說正事。之前在趕來博卡市的途中,我跟因札基談過一次,決定在跟亞馬遜部盟簽署的協議內容外,單獨再賣給他一批南疆貳代軍火,其中除了可供一支集團軍使用的制式陸軍裝備,還包括一支遠洋艦隊,內含十三艘大中型號的鐵甲戰艦。我想憑此雄厚實力,他當可獨霸土牢盆地,至乎完全控制亞馬遜南部海岸,以後經商再也不用轉道博卡市,看別人的臉色行事了。」
說到這兒,我頓了一下,深情地凝望著凱瑟琳,愛憐地道:「你有什麼要求也盡可提出,我會竭盡所能幫忙辦到。因為不管是在南疆、帝都還是現在的亞馬遜,我們之間的情誼都與眾不同,我很願意替你承擔那些難以負荷的重任。」
凱瑟琳感激地望了我一眼,莞爾笑道:「人家可不想像莫姐姐般當個亞馬遜女王,那樣好累啊!只要族人能安穩過活,讓我可完成父親臨終前的囑托即可!嗯,你那麼大本事,幫人家全部搞定吧!」
我欣然道:「遵命!小弟謹以新月盟主的身份擔保,定讓彩虹部子民安居樂業、路不拾遺,當然強大的武裝力量是任何時候都必須具備的,這個我會做出妥善安排,包管在土牢部之前就讓你們嘗到打遍亞馬遜無敵手是何等快樂滋味!」
凱瑟琳正要取笑我囂張跋扈的嘴臉,忽然不遠處跑來一名新月衛躬身道:「啟稟主公,午宴即將開始,巫妖王閣下派人請您過去呢!」
我嗯了一聲表示知道,隨即揮手命他退下後,問道:「我們是否聯袂同往赴宴以大造聲勢,顯出你和小弟私交甚篤,讓任何人都不敢再小覷彩虹部的實力?」
凱瑟琳輕搖螓首道:「不,那樣就太招搖了,容易遭到巫妖王的忌憚和防備。唉,咱們還是暗中聯手比較穩妥。另外你也切勿跟因札基走得太近,惹人閒話就不好了,畢竟你來亞馬遜不是為顛覆巫妖王的統治,而是尋求合作,共同對付愷撒,能低調些還是低調些的好。」言罷在我唇上蜻蜓點水般輕輕一吻後,飄然離去。
我用舌尖舔舐了下餘香猶在的嘴唇,爽然若失地佇立片刻後,悵然邁動腳步,朝王府正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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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南王閣下駕到!」隨著門官嘹亮的唱喏聲,殿內就座諸人不約而同地肅靜下來,無不把目光落在鐵瓦銀鞍殿入口處,爭睹「天敵」柳輕侯的風采。
我龍驤虎步地昂然走入,左後三尺是暫充護衛的艨艟。能夠臻達魔將級數的高手,身上自然而然帶著一股傲視群雄的凜然氣勢,使人絲毫不敢心生輕視,眾人見隨從已如此大器,儘管因肉眼凡胎看不透我的武功虛實,但亦知曉我遠比艨艟更不好惹,再加上我用傾注《九幽搜神變天擊地大法》的魔眼掃視全場,就愈發懾人心神,顯得不怒自威了。
在門口迎接我的是雲間大巫師,兩人一邊說著客套話,一邊四目相對,做了次短暫的精神交鋒。結果不言自明,哪管他癡長百歲並精擅巫術,卻也根本不是天上地下獨一無二的黑暗魔君對手,在我牛刀小試下,乖乖地丟盔棄甲繳械投降了。不過雲間大巫師畢竟是亞馬遜部盟舉足輕重的大人物,我即使獲勝也勝得是一點不著痕跡,在眾人前給他留足了面子,別人只會以為我們惺惺相惜相互凝視片刻,而不會以為我們在做命懸一線的精神較量。
殿內酒席分佈兩側,左右各四列,每列八席,出席人數約兩百人間,其中一半是在亞馬遜排名百內的部落酋長,另一半是亞馬遜境內的各地巨富財閥。
我的位置設於背北朝南的主席上,並排就座者僅毀滅王森達克斯一人,巫妖王朽木amp;#8226;波德曼尚未露面。含笑向他打個招呼後,我巍然就坐,默默巡視四方。
在三王下方設十座獨席,坐著亞馬遜部盟的十大酋長兼元老,裡面最引人矚目的當屬雲間大巫師對面首席的中年人。他長得儀表堂堂,體型絕佳,身穿一件鑲嵌金鑽的錦繡蟒袍,眼神深刻邪惡且傲慢冷酷,頗有一股唯我獨尊的意味,一看即知是那種精力充沛和野心勃勃的危險分子。
我看他用充滿穿透性和不懷好意的目光緊緊盯著雲間下首的凱瑟琳,心中頓生明悟,曉得這個極度惹人討厭的傢伙就是剛被提起過的象牙部酋長山特,不禁心中暗萌殺機,準備伺機滅之。
殊料就在此時,山特彷彿有所察覺般轉頭向我望來,一對深陷眶內的碧目射出兩道寒光,似在警告我勿要輕舉妄動,否則定然慘淡收場。
他感覺之靈敏儼然是超級高手的級數,難怪能以中年之身坐穩亞馬遜部盟第二把交椅,相比之下巫妖王朽木amp;#8226;波德曼的替身加傀儡雲間就多有不如了,至少缺乏那種殺人無算的凶煞之氣。可惜他耍橫找錯了對象,我唇角逸出一絲莫測高深的笑意,悄然把對方那點疑慮拖入重重迷霧,使他搞不清自己的直覺到底是對是錯。
鐘鼓齊鳴,巫妖王朽木amp;#8226;波德曼身著盛裝自後堂走出,現身鐵瓦銀鞍殿內,午宴正式開始了。
首先他用悅耳的聲音向我和森達克斯致歡迎詞,然後向大家鄭重宣佈三家已結成戰略夥伴關係,從此亞馬遜和日爾曼都將是新月盟成員,末了大肆渲染了一番廣闊美好的合作前景,最後在全場熱烈鼓掌和歡呼聲中結束陳詞。接下來美酒佳餚流水般送上宴席,青春靚麗的少女們穿著七彩紗衣在大殿中央翩翩起舞唱歌助興,場面熱鬧非凡。
我本以為午宴會就這樣平靜度過,哪知當你想要避讓麻煩的時候,麻煩卻偏偏找上門來。當然首當其衝的不是我,而是毀滅王森達克斯。
一把陰柔冷淡的嗓音傳入耳內,說道:「久聞日爾曼族的尚武精神天下無雙,因此歷代人才輩出,不乏能憑雙手戰斧橫掃大陸的超級高手,今日能夠再次得見毀滅王閣下,敝人三生有幸,只不知您可否親自下場指教愚蒙幾招呢?」
我循聲望去,只見說話者乃是坐在凱瑟琳下首的一名鶴髮童顏的矍鑠老者。他身材瘦小勻稱,面容良善柔和,宛如一名女子,但由於緊閉的口型和炯炯發光的鐵灰色眼睛,絲毫不給人以軟弱可欺的印象。他的一雙眼睛十分出色,那咄咄逼人的目光簡直能使那些被他注視的人們感到手足無措。不過略微蒼白的臉色,顯得他的身體一直不大好,似乎常年負有內傷一直未曾痊癒。但此時他的面色卻忽然紅潤起來了,使人看來他比實際年齡要更年輕些。另外他予人的感覺就是絕非喜歡吃喝玩樂貪圖享受的人,他懾人的豪雄風範,讓人感到潛伏在他身上的那種常年發號施令的領袖威嚴。
「此人就是在亞馬遜部盟內排名第五的豺狼部酋長摩多嗎?」我依照坐席排列順序暗暗推算著,並根據他找森達克斯麻煩得出結論。因為豺狼部和日爾曼族東南領地僅一江相隔,經常發生邊境火並,而有人傳言在火並最激烈的那段時間裡,摩多曾經秘密邀戰過森達克斯,可惜不幸落敗且深受不可治癒的內傷,如此深仇大恨亦是他非在大庭廣眾下不惜代價地出言相激的理由了。
這番話簡直就是當眾赤裸裸的挑釁,饒是森達克斯修養好至極點,也不禁心中勃然大怒,準備好好教訓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傢伙。不過他畢竟自重身份,加上做客亞馬遜,怎都要給朽木amp;#8226;波德曼幾分薄面,當下朝後者望去。
朽木amp;#8226;波德曼輕蹙眉頭,面帶不悅地剛要出言訓斥,殿內忽然又響起另一把充滿磁性和陽剛有力的聲音,冷笑道:「嘿嘿,想跟毀滅王閣下動手,你先過我湯姆amp;#8226;維特這一關再說吧!若你在我手下連十招都撐不過去,自然也就不用在他老人家面前獻醜哩!」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盤膝端坐森達克斯右後方,有如一頭成年雄獅般威猛駭人的湯姆和他身旁那柄大得離譜的「阿修羅amp;#8226;霸邪天煌」斧上。人的名樹的影,作為日爾曼族最年輕的混沌戰士,以及風雲帝國南疆軍最著名的三大青年高手「刀斧手」之斧,湯姆的朵兒對大家來說如雷貫耳,受重視程度絲毫不亞於毀滅王森達克斯本身,因此他代替舅舅出戰,亦無人敢小覷或者輕看半分。
這一刻,鐵瓦銀鞍殿內靜得墜針可聞,群雄默默觀瞧摩多,看他做何反應應對眼前局勢。
結果摩多哂然一笑,瞅也不瞅湯姆一眼,倒是他身後席上緩緩站起一人,沉聲道:「兵對兵將對將,還是由我孤令從陪你玩玩兒吧!憑你的本事現在還不配跟酋長大人交手。」
此人的突然冒出給了我極大的警示,貌似眼前格局是摩多刻意釀造出來的陷阱,意圖就是刺激日爾曼族方面,迫使他們派遣重量級高手迎戰,並在決鬥中伺機重傷或者乾脆殺之,以名正言順的方式削弱對方的力量。因為很顯然,森達克斯作為一族至尊無論如何都不會有失身份地親自下場戰鬥,摩多無疑是吃準了這一點才放心大膽地邀戰。不過湯姆雖然年紀輕輕,但是實力眾所周知,要想挫敗乃至殺傷他又談何容易呢?
想到這兒,我不禁留神觀察起那名叫孤令從的傢伙來。
從姓氏分析,他顯非亞馬遜人,倒像是愷撒帝國某個已經沒落的名門貴胄之後,而且他的相貌也更近似愷撒人種,至少也是混血兒。他頭戴一頂棕色軟皮帽,身穿一件銀灰色武士服,外罩黑色大氅,沒系紐扣,顯得非常潔淨而氣派。他的氣質和儀表跟身旁諸人相比,有種鶴立雞群的卓越風範。而鬢角短短的髮梢上露出的那絲歷經風險的霜白,以及臉頰剛剛剃過又冒出來的青色胡茬,則增添了他幾分精明和威嚴,所有觀測結果都顯示他是一名極不平凡的人物,也不知摩多從哪裡找來的。
雙方言盡於此,也就再無半點轉圜餘地,必須以鮮血來洗淨所受的恥辱了。
湯姆沒再說話,僅用他那獨有的野獸般冷漠的眼神目不轉睛地盯著對手,同時抄起心愛戰斧,一步步邁入大殿中央。此時恰值一場歌舞結束,下一場表演尚未開始的間隙,緩緩步入殿心的兩大高手頓時把本來未曾注意他們的賓客的目光也吸引了過來。
雖說二人對峙火藥味兒極濃,動輒會血濺五尺,然而亦都盡足禮數先向巫妖王朽木amp;#8226;波德曼致敬後,才分左右退開準備戰鬥。
孤令從兩腳微分不動如山,雙手各持一端,慢慢把分做兩截保管的奇形長棍駁接到一起,重新合二為一。剎時間,以他為中心的兩丈方圓內溫度直線下降,眼下本來時值秋陽肆虐的酷熱天氣,但是如今卻寒潮驟起,令周圍的人感覺如墜冰窟。
「他***熊,居然是如假包換的正宗冰鱗棍和六道玄煞!根據當初哥舒嫩殘的介紹,那可是愷撒宮廷秘藏的寶器和奇功絕藝啊!我的猜測果然沒錯,這小子確是愷撒人,而且還應屬黃金龍戰士中赫赫有名之輩,可為何我卻從未聽說過有他這麼一號人物呢?難道他也像潛藏高唐帝國的木虎一樣,是被派到亞馬遜臥底的愷撒帝國上代黃金龍戰士嗎?」
一念及此,我悄然傳音給凱瑟琳,後者很快回應並證實了我的懷疑:「孤令從在豺狼部地位極高,儼然是摩多以下的第二號人物,非常受重用,說他是摩多的左膀右臂也不為過。我曾風聞摩多因在跟日爾曼族的衝突中久居下風,不忿之下結交了『鋼鐵巨人』騎士團團長段璧,隨後又搭上其父愷撒右相段真,成為四皇子林amp;#8226;路西法的忠實走狗。我懷疑中間牽線搭橋者就是這個來歷神秘的孤令從,若能由湯姆重創進而做掉此君,相信對豺狼部的打擊將無可估量,甚至對愷撒帝國在西北方的影響力都是一次不小的傷害。」
乍聞昔日姦夫和卑鄙小人段璧的名諱,我是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此刻真有種想要殺人的衝動。想必我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凱瑟琳不禁大為吃驚地連聲關切詢問起來,我趕緊深吸一口氣,既而強制呼出滿腔怒火平復心情,輕輕搖頭表示無礙。
冰鱗棍在殿頂天窗透射下來的燦爛陽光映照中,寒芒閃爍流動,仿似一條具有生命靈魂的成精冰蛇,充滿了危險和詭異的味道。
湯姆不由心叫好棍,同時雙手合握,緩緩把「阿修羅amp;#8226;霸邪天煌」斧揚起豎至眼前。不過與孤令從立竿見影式的暴漲寒潮不同,湯姆人斧合一整個人好像嵌入了殿內偌大的虛空裡,讓人感覺若有若無,虛虛蕩蕩地就連他真實的站立方位都摸不清。
殿內觀眾見狀齊聲喝彩,一時間也分不清到底是給誰助威,只覺僅這場即將上演的龍爭虎鬥就已值回票價,不枉他們來鐵瓦銀鞍殿上一遭了。
史上到了龍神帝國時代,著名的兵器鑒別家丁野夫,已根據兵器的特點,對始皇帝龍之魂欽定的「十八般兵器」重新排列為九長九短。九長:刀、矛、戟、槊、鏜、鉞、棍、槍、叉;九短:斧、戈、牌、箭、鞭、劍、鑭、錘、抓。依此來看,孤令從和湯姆之戰,亦是兩名在長短兵器上造詣爐火純青的超級高手之爭,算得上只可偶遇不可強求的精彩戰事了。
場內孤令從絲毫不理別人的讚歎和驚異,左手自棍尾捋至棍頭前四尺處,霍然翻腕掃出一片密密麻麻的扇形棍影后,把冰鱗棍遙指湯姆咽喉,嘴角飄出一絲從容不迫的笑意,傲然道:「請!」
湯姆並未應聲出招,皆因戰鬥早在雙方步入場中即已開始,若自己現在冒然進擊,氣機牽引下,定會落入對方佈置的陷阱裡不能自拔並居於下風,至乎落敗,故此他只向右前方虛踏了一步。
這一步非同小可,孤令從心中頓時湧起一股古怪的滋味,仿似在那一刻,承載著他的整個空間都不由自主地向對方傾斜塌陷,於是直至剛才還被他主宰的戰局瞬間逆轉,個中變化微妙到極點,簡直難以用言語形容。
「好厲害的湯姆amp;#8226;維特,好霸道的『阿修羅破天舞』心法!」念罷孤令從無奈地化棍為槍,就那麼毫無變化,閃電般筆直刺向湯姆的咽喉要害。冰鱗棍的去勢迅猛無儔,間隔兩丈的空間裡肉眼根本看不清它的芒影,只聞一聲潛龍升天時直欲衝破九霄的凌厲長吟,倏忽就浮現在了對手眼前。那種變化來得既突然神奇,又出人意料之外,好像原本長只丈二的冰鱗棍猛地暴漲了數倍相仿,真教人防不勝防。
湯姆首當其衝,只覺對方強大無匹的氣勢鋪面而來,立時做獅王怒吼,厲嘯聲中連人帶斧,似緩實疾地往棍首劈了過去。
「蓬!」氣勁爆鳴,聲震全殿,兩人均反向仰跌滑開,借退勢化解對方凝練至幾乎不可消除的真氣傷害。
全場鴉雀無聲,只高明如我、朽木amp;#8226;波德曼和森達克斯等人才曉得,剛剛交鋒的一招其實並非表面上看來平分秋色的結局,而是湯姆以非常微弱的優勢佔據了上風。其原因在於,通體由天外隕鐵打造的「阿修羅amp;#8226;霸邪天煌」斧史無前例的重量,哪管強悍如冰鱗棍也要踢到鐵板,能不被砸飛已屬萬幸。當然湯姆並非只靠兵器的優勢才贏得的上風,在經過多年的艱苦修行,再加上平素總有孔龍、龍之息、艨艟等諸多同級數的超級高手毫無保留的相互切磋和學習下,他的真正實力早已遠超在日爾曼時的數倍,所以即使碰上孤令從這等老牌黃金龍戰士,也能穩穩守住不落下風,甚至利用各種有利條件討得便宜。
正尋思間,後座上的艨艟興奮無比地傳音過來道:「他娘的,早知那小子如此夠勁,我就該先找他打一場才對!唉,現在卻已晚了,我迄今尚未見過幾個能在湯姆的『阿修羅破天舞』下囫圇的敵人哩!不知這可憐的耍棍小子脊骨會碎裂成幾截!」
我聞言忍不住啞然失笑,心知沒有人能比天天與湯姆死纏爛打的艨艟說話更具權威性了,相信我曾親身體驗過的威力無窮的「阿修羅破天舞」也確實有毀天滅地之能,只是不知在被逼急的情況下,孤令從會否施展黃金龍戰士的壓箱底絕招,那自然又要把戰果另當別論。
殿內以山特、摩多為首的敵方高手則只看出湯姆一斧劈出,就迫得孤令從退回原地重整陣腳,而不似往昔戰績般能把對得狼狽逃竄,不禁對這位年紀輕輕的日爾曼青年的實力重做估計。
湯姆終於站穩腳跟,此時冰鱗棍上六道玄煞傳遞來的兇猛寒潮才被盡數瀉入地底消失無蹤。他雙目神光劇盛,心靈清靜明澈,強橫無倫的精氣神化作一隻巨大的無形枷鎖牢牢地鎖定了相隔兩丈外的孤令從,面無表情地瞧著對方再度攻來。
孤令從的攻勢駭人到極點,有如一團以他為中心的暴風雪呼嘯而至,冰鱗棍在空氣中滑行的每一剎亦都變幻莫測,充滿了詭異絕倫的勁氣,交織出鋪天蓋地的死亡陰影,而隨著孤令從的迫近,這種威壓越來越強烈,最後以雷霆萬鈞之勢往湯姆頭上罩去。
這等可怕聲威,哪管不懂武功的富賈豪紳們也曉得了其中厲害,紛紛離席退避三舍,以躲開那股寒冷徹骨的完美風暴。
孤令從的第二棍較第一棍凌厲近倍,大家這才醒悟剛剛他至少藏起了五成實力,亦曉得湯姆出乎意料的強悍,迫使他不得不全力以赴對待眼前戰鬥,否則極可能慘敗收場。他的棍勢最厲害處莫過於冰凍三尺的寒潮和教人難以預料的落點,每一剎的旋轉都與之前截然不同,又完美無缺地銜接連貫在一起,就像漫天飛雪橫捲豎旋,沒有任何軌跡供人把握。
面對孤令從水銀瀉地般無孔不入的進攻,湯姆不慌不忙地重施故技,這次向左前方虛踏了一步。
剎時間,那種古怪的滋味再度包圍了孤令從,方圓兩丈空間均不由自主地向正前方傾斜塌陷,連帶著他和冰鱗棍都頓失方向感,讓其又一次品嚐到一腳踏入萬丈深淵的虛蕩感覺。
「堂!」劇烈的金屬交鳴聲似欲撕裂聽者的耳膜,那是「阿修羅amp;#8226;霸邪天煌」斧以肉眼難辨的高速,迅疾無倫地劈中冰鱗棍首的結果。這倒非是湯姆手下留情不想砍在孤令從頭上,皆因在電光石火的剎那,對方不知施展了什麼身法,竟赫然擺脫了「阿修羅破天舞」心法醞釀出的地煞幻境,在斧鋒臨頭的節骨眼兒,擋住了致命一擊的緣故。
接下來的變化兔起鵲落快如閃電,湯姆見一擊不中,順勢輕拍斧柄,使粗逾鵝卵、大過桌面、重超千斤的「阿修羅amp;#8226;霸邪天煌」斧,在空中藉著斧頭自身的重量巧妙之極地做了個半圓形逆轉,猛砸孤令從的天靈蓋。與此同時,他一個旋身鬼魅般閃至孤令從右側,撮掌成刀,狠狠劈向孤令從的頸側大動脈。
「轟!轟!」連續兩聲悶雷響起,洶湧澎湃的氣浪有如火山爆發般向四方激湧,孤令從在間不容髮的情況下,險險地擋住了湯姆的雙重打擊。
後招無以為繼,兩人不約而同地抓過空中跌落的心愛武器退開,當距離拉遠至兩丈許時,有如背後長眼般嘎然停止身形,第二輪交鋒至此仍以平手結束。
「嘩!」整座鐵瓦銀鞍殿此刻才從剛剛觀戰的死寂中恢復生機,喝彩聲直破屋脊衝入雲霄。
湯姆和孤令從四目對視,恍若真刀真槍交擊般直欲爆出火星,他們充耳不聞週遭一切,眼中只剩下對手,心中僅留存殺機了。
艨艟的傳音再度入耳,他熱血沸騰地道:「他***,為何這小子的對手偏偏是湯姆而不是我?我一定要跟他好好打一場,否則定然遺憾終生!」
我不禁莞爾,搖搖頭繼續觀看戰事。
場內孤令從隨手扯掉了身上的黑色大氅,任它落往地上卻瞧也不瞧一眼,雙手移至棍尾,驀然蛟龍出洞般前竄而出,冰鱗棍依循一道玄妙無方的軌跡,朝湯姆掃去。
這一棍較首回合交鋒那一棍又迥然不同。一是在適才施展過那式無名身法後,他渾似再不懼怕湯姆醞釀的地煞幻境,因此精氣神凝煉無比,外界因素也再無法影響到他;二是冰鱗棍一生二、二生三、三生千萬,每條棍影都真偽難辨,以融合道宗究極奧義的心法駕馭而行,在級數上已有天壤之別。
湯姆心知對方拿出了壓箱底的絕招,當下也再無保留,默運「阿修羅破天舞」之天崩斬,貌似漫不經心地一斧掃出,精確至難以置信地命中了冰鱗棍的真身。
那一瞬,天地萬物倏然停止運動,一反常態無聲無息的斧棍交擊中,兩人同時虎軀劇震。接著沒有絲毫猶豫和停頓,不待稍微治療一下傷勢,又齊做龍吟獅嘯,冰鱗棍又與「阿修羅amp;#8226;霸邪天煌」斧糾纏一處,幻出重重驚濤駭浪般的攻勢,讓旁觀者無不看得呼吸頓止,透不過氣來。
戰局陷入了最凶險莫測的近身搏鬥,二人均是全力以赴,至此勝負倒算小事,怕只怕動輒分出生死。
雙方亦沒有哪一刻比現在更曉得對手的強大可怕,奈何此時退一步就要蒙受死神寵召,只能在無有窮盡的攻勢裡小心翼翼地尋找勝機,至乎挽救自己瀕臨滅絕的小命。不論何人也都再無法插手幫助結束這場驚天動地的決鬥,除非是一方敗亡,真正結束戰局。
湯姆以堅攻堅以硬碰硬地對孤令從的攻勢不斷還以顏色,這令後者極度駭然,怎都想不通對手年紀輕輕,哪來得如此綿綿無盡的內力去支撐猛烈轟擊。最讓孤令從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湯姆的斧法古拙雄奇,看似緩慢遲鈍,偏偏輕靈飄逸至無以復加的程度,簡直比自己疾風驟雨般的棍勢更快捷三分,如此厲害的斧法,他生平尚是首次遇上。
不知不覺間,兩人已酣鬥百招開外,忽然孤令從雙目奇光大盛,冰鱗棍收往腰後,又自左腋下穿出,毒蛇吐信般噬向湯姆眉心。這一招有如神來之筆妙到毫巔,又時值湯姆舊力消退新力未生的間隙,著實難抗至極點。
殊料湯姆臨危不亂,沉喝道:「來得好!」說著奇跡般向前方虛踏出了今番大戰中的第三步,以毫釐之差躲過冰鱗棍的來勢不說,更貼著棍身倏地閃至孤令從身前,「阿修羅amp;#8226;霸邪天煌」斧輕輕掠過了對方胸腹要害。
鐵瓦銀鞍殿內的空氣像停止了流動,死寂得有如一座墳墓。
忽然「噹啷!」一聲,冰鱗棍自手中脫落掉在殿心發出刺耳鳴響,孤令從臉上血色倏忽褪盡,整個人跟著仰天摔倒,竟就那麼與世長辭了。
沒有歡呼,也沒有喝彩,湯姆更毫無獲勝後的欣喜之色,只是略顯惆悵地拎著心愛戰斧返回了席位,身後是一條蜿蜒血流自孤令從唇角滑落浸入地面,還有無數爆豆般的骨骼碎裂聲不絕於耳,中了湯姆那一斧後,哪管神仙出手也休想挽回孤令從的性命了。
這一戰湯姆全力出手,亦只險之又險地獲得勝利,若非孤令從急於求勝,貿然以奇招取巧,穩紮穩打下,勝負之數殊難預料,最可能的結果就是兩敗俱傷,甚至是同歸於盡。
戰鬥終於結束,為緩和氣氛巫妖王朽木amp;#8226;波德曼揚聲道:「瓦罐難離井上破,將軍難免陣前亡,大丈夫能轟轟烈烈地死在值得尊敬的對手刃下何其壯哉?來人啊,給本王厚葬孤令從,另重賞湯姆amp;#8226;維特黃金萬兩,以資鼓勵猛士豪勇!」
此言一出,伺機繼續挑釁的摩多及蠢蠢欲動的山特都不得不安分下來,以顯出一部酋長的寬容大度風範,只是他們眼中的怨毒與陰狠,卻怎都掩飾不去,直欲把新月盟一系的諸人全都生啖才解心頭之恨似的。
我瞥見兩人驚人一致的仇恨表情,不由得心底暗暗生出一種極不妥當的感覺,但卻無暇細想,只是悄悄把一顆千年仙茅果射給艨艟,命他設法馬上轉交湯姆服用。因為儘管表面安然無恙,實則他已身受嚴重內傷,在那種狀態下擅自使用最耗內力的地煞幻境做瞬間移動,乃是最不明智的舉動,導致傷上加傷都算小事,最怕臟器受損,此生也無法彌補裂痕,所以要立即妥善治療。
由於突如其來的小插曲,演變出一死一傷的慘烈戰果,鐵瓦銀鞍殿內諸人也再無那麼好的興致飲酒作樂了。於是在收斂屍首、清洗血跡後,餘下節目均草草了事,最後在落日前匆匆結束了歡迎宴會,諸人各歸各所了。
我和毀滅王森達克斯聯袂走出鐵瓦銀鞍殿,身後是並肩隨行的艨艟和湯姆。湯姆臉上猶掛著玩世不恭的笑容,但是憑借氣機感應,我能清楚探測出他正全力運轉真氣療傷,七日內無論如何都不能再動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