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輕侯的故事 第廿七卷 顛覆 第七章 殺戮
    值得一提的除了他們的勇猛無畏外,還有他們層出不窮的武器。我就咋都想不明白,明明瞅著他們嘴裡銜著彎刀,此外身無長物,怎就能變魔術般不斷掏出馬刀、長矛、狼牙棒、板斧等重兵器來呢?哦,這還不止,對付距離較遠的守軍,他們還扔出了套馬的繩套和網馬的網套,這在正規的高唐軍看來是匪夷所思也是防不勝防的頓時著道。

    我瞧得眼花繚亂,目不暇接,一旁的史萊德卻毫不含糊地命令近衛師上前迎敵。北伐軍近衛師的前身可是赫赫有名的飛虎衛和飛熊衛,乃由庫州集團軍百里挑一的格鬥高手組成,並還經過神道無念流長老們的長期培訓,實力非同小可。本來北伐軍內還應有綠林軍、赤眉軍、淨土宗、鏡心明智流高手的,但是進攻臘杜馬島的計劃沒帶上金破天的份兒,導致那老頭異常生氣,為了平息他的怒火,北伐軍就只好全部從高唐帝國北方軍區抽調了,這也算是一種變相的平衡和補償了。

    我本以為近衛師出馬,再配合南關、北關的狙擊手,定能殺得那群光頭佬人仰馬翻呢!哪曾想戰鬥打得異常艱苦,每寸土地的爭奪都要付出數以十計的生命,敵人比我想像的還要凶悍十倍。

    「他***熊,這幫兔崽子是什麼來歷,怎的如此難纏?」我鬱悶地回頭問史萊德,右手卻輕輕摩挲著黑暗圖騰裡「十方俱滅」魔劍的稜紋,心中儘是準備飽嘗熱血的衝動。

    史萊德鄭重地道:「若屬下所料不差,他們應該是狴奴族布爾曼部最精銳的步兵——法隆近衛軍。這些狴奴人是狴奴族內最凶殘的一支人馬,他們平常不事生產,而是日以繼夜地訓練無限格鬥流武技,唯一組織的娛樂活動就是兇猛的掠奪和狂暴的破壞,他們也因此威震草原,號稱深藍最強大的步兵。即使是騎兵技術日漸精湛的今天,這些法隆步兵仍然是狴奴軍團所必備的、不可缺少的骨幹力量。歷史上的法隆近衛軍無一例外隸屬於貴族或酋長們的侍衛軍團,屬下想咱們大概惹惱了達姆amp;#8226;布爾曼,不然他絕不會派出這批嫡系中的嫡系部隊的。」

    我悶哼了一聲,嗤之以鼻道:「深藍最強大的步兵?見鬼!他們要是跟我的泰坦步兵們較量過一次,今後就絕不敢那麼大言不慚了。」

    史萊德極少見到我喜怒形諸於色,不禁頗覺有趣,忍不住火上澆油道:「王爺萬萬不可輕敵啊!據說狴奴族在異族聯盟裡也算非常另類的一個呢,在他們的部落裡,每代可汗都力圖把每一個男子訓練為一個武士,而把每一個女子訓練為養育武士的母親。對於一個狴奴族男子來說,對他的訓練是從一出生就開始了的。新生的嬰兒必須經過長老的檢查,只有被認為是健壯的,才准許父母養育,否則就得拋到山谷裡去餵狼。當一個嬰兒被判定為『合格』而留下來後,『訓練』還將繼續。母親會用酒來給出生不久的嬰兒洗澡,她們認為這樣可以考驗孩子的體格。病弱的也許會暈死,強壯的經過考驗後將變得像鐵一樣結實。」

    說到這兒,他停頓了一下,偷偷察看我的臉色,見我無任何不悅表情,反倒聽得津津有味,才繼續說道:「在以後的養育上,狴奴族人也是與眾不同,他們不用襁褓,這樣可以使孩子的形體自由發育,他們不給孩子好吃的食品;訓練他們不怕黑暗、不怕孤單、不急躁、不愛哭。孩子長到七歲時,便要送到少年團去參加體育鍛煉,發展體力,訓練敏捷和耐力。男孩子們由一個年齡稍大的男孩帶領,在烈日下赤腳行走在荊棘叢生的路上,以此培養他們吃苦耐勞的精神。隨著年齡的增長,少年團的訓練也越來越嚴,他們總是剃著光頭,整年赤腳上路,穿粗樸單薄的衣服,晚上就睡在乾草上。即使在冬天,也沒有舒適的床,只不過在草上加些薊花絮罷了。此外,每年在拜火教神壇前還要舉行一次鞭打,兒童將接受成人毫不留情的鞭打,這時卻不許兒童哭鬧,叫喊。能忍得住鞭打的,才會被認為是有毅力的。」

    我聽得臉色漸漸陰沉下來,平靜得就像是午夜的深海。狴奴族果然不可小覷,這種殘酷嚴厲的訓練方法,恐怕是包括素以驍勇善戰的愷撒人也無法完成的目標吧!畢竟他們已經被富貴榮華腐蝕了近千年歲月。唉,可怕的異族人啊!

    我幽幽地歎了一口氣,繼續聆聽史萊德的聲音道:「狴奴族的兒童就是在這種棍棒教育下長大的。他們沒有歡樂,沒有愛撫。大人甚至訓練他們偷竊的本領和習慣。在偷竊時不被發現的,被認為是聰明、能幹,將受到讚揚;若是被抓住,就會被認為是太笨,不機靈,要遭責罰。這樣做的目的是為了使這些孩子長大參加戰爭時不致挨餓。因為,狴奴族人外出打仗(指在部落附近),是從不帶軍糧的。」

    史萊德淡然自若地道:「到二十歲的時候,狴奴族青年要離開少年團,開始軍營生活,接受正規的軍事訓練。狴奴族軍隊的戰術主要以騎兵戰為主,把軍隊編成十人隊、伍什人隊、百人隊、伍佰人隊、千人隊、伍千人隊、萬人隊,每個萬人隊就是一個有機的整體,還要有嚴格的組織性和紀律性。為了適應這種戰術的需要,每個青年都要接受長達十年的嚴格訓練。直到三十歲,他們才可以成家,但仍需每天接受訓練。直到六十歲,才可以徹底結束這種軍旅生涯。這種嚴酷訓練的直接結果就是使狴奴族軍隊成為異族聯盟中最強大的勁旅。狴奴族也能用短短幾十年時間,從西北最弱小的一個部落,慢慢積蓄力量,逐漸征服了它周圍所有的地區,進而佔領米洛斯大草原的北部和中部,成為當之無愧的草原霸主。」

    我怔怔地聽他說完了,許久才幡然省悟,原來史萊德是藉著講解法隆近衛軍的來歷的名義,給我灌輸狴奴族的歷史和現狀,使我將來跟他們對陣時不致於輕敵啊!呵呵,這個傢伙倒是老奸巨猾和會做人,白白地讓我欠了他老大一個人情。

    此時,攻城戰正陷入一片膠著狀態,法隆近衛軍攻上來卻站不住腳,北伐軍近衛師使盡吃奶的力氣也殺不絕他們。

    狴奴族重重包圍著荊棘堡南西北三面,整整狂衝濫殺了兩個時辰仍未能破城,敵軍指揮官終於惱羞成怒,決心不惜一切代價強攻了。他命令士兵們拉來了一種新型攻城武器,它是一些巨大的木框子,裡面裝上一種特製的絞盤,上面絞著用馬鬃和鐵杉樹皮編成的繩索,絞盤把繩索絞緊,然後拉開,這樣就產生了極大的力量,把石彈或燃燒著的油桶拋到城頭上。這可以給城牆造成很大的破壞。

    我老遠就聽見狴奴族人把他們的這項發明親切地成為「大蒼蠅」,這在當時的米洛斯大草原是來說是非常先進的,其他遊牧民族根本都不知如何破壞敵人的堅固工事,頂多也就是架起雲梯衝上城牆罷了。現在狴奴族人把「大蒼蠅」用於攻擊荊棘堡,很快就產生了效果,荊棘堡的南關被打壞了許多處,城牆也陷入了一片熊熊的火海之中。腰插短斧,手持狼牙棒的敵軍衝鋒戰士穿過火海,越過硝煙,如猛虎般地衝進了堡內。緊接著各個百人隊先後登城,趁熱打鐵,準備向城中縱深進攻,與我軍展開了激烈的爭奪戰。突然在擊退敵人數十次兇猛進攻後,一支法隆近衛軍的百人隊,冒著槍林彈雨朝南關制高點——鐘鼓樓撲了過去。

    局勢危若累卵,我毫不猶豫地命令納蒂族軍隊派遣兩支萬人隊參戰,誓死保衛南關不失。他們得令後,以耶律旻寧為首,韓氏雙雄為輔,整整兩萬名如狼似虎的生力軍殺入了戰團,摧枯拉朽般將疲憊的敵軍一舉趕下了城頭。

    那副情景真可謂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啊!因為這批納蒂族戰士中男的都曾經被狴奴族奴役過,女的也幾乎都被敵人欺辱過,廝殺起來簡直跟拚命三郎似的完全打瘋了,能砍就砍,能刺就刺,能射就射,不能砍刺射了,就咬就踢就掐,實在不行了就死死抱著敵人直接從數十尺高的城牆上頭下腳上的跳下去同歸於盡。如此悍勇的打法,哪管強橫如狴奴族法隆近衛軍也受不了了,只得無可奈何地狼狽逃竄。幾乎一個照面之下,那支赫赫有名的王牌步兵就被打殘了,他們怎都不能理解,啥時候高唐軍(穿戴和高唐軍一樣,都是南疆第一代單兵裝備)變得那麼不要命了,簡直就像瘋狗一樣見人就磨牙開咬啊!

    敵軍指揮官一見非常憤怒,他又令士兵增加了一種攻城器。這種武器像一隻大籠子,下面有四個輪盤,前面一枚又粗又重的大銅錘,它的前面是尖的,後面由皮帶拴著。四十名大力士拉動皮帶,巨大的攻城器便撞向城角,頓時有很多城牆表面碎裂脫落了下來。

    城上的守軍大為驚慌,連忙調集大群狙擊手射出鎢鋼破甲箭,但狴奴族士兵在數十重巨型盾牌的掩護下,很難遭到致命傷害。攻城器繼續轟擊著城牆,不久城牆就出現了一條巨大的裂縫,已經可以看到裡面扭曲斷裂的鋼筋了。

    不僅如此,稍過了一會兒,敵軍又推出了一種更犀利的攻城器,那就是斯圖亞特汗朝鼎盛時期遺留下來的全鋼製無畏巨炮。在這種超大型投石機投出的巨型彈丸面前,再堅固的城牆也和紙糊的沒什麼兩樣。根據史料記載,這種巨炮「機發,聲震天地,所擊無不摧陷,入地七尺。」從前異族人就是靠它,在帝國歷三百七十三年攻下強攻數年而不克的長城要塞。在那之前,異族人的投石機只有一百步的射程,而長城要塞僅護城河就寬一百五十步,後來異族人抓到了龍神帝國後裔中的幾個能工巧匠,對投石機進行了改進,改進後的投石機射程在兩百步左右,所以異族人也稱此炮為「長城炮」和「無畏炮」。不過在當時,全大陸只有異族人才把無畏炮大規模應用在戰場上。他們南征北討,幾乎百戰百勝,除了騎兵之外,擁有巨炮也是一個重要因素。今日親眼目睹這種武器的恐怖威力,我再也坐不住了,知道自己若還不出手荊棘堡危矣。

    史萊德也不禁在開戰以來首次動容,臉色陰晴不定,好像有一件特別重大的事情難以決斷。我知道他是在猶豫,究竟派誰做敢死隊隊長炸毀那座該死的無畏巨炮才好。眼下最好的人選有五人,我、潘德拉、皮耶魯、耶律顒琰、耶律旻寧,因為唯有我們才具有做矛頭鑿穿敵陣重重封鎖直接抵達無畏巨炮前的實力,其他人去了衝鋒力度也不會夠,只會白白搭上性命而已。可是毫無疑問,只要被選定那個人和敢死隊員們就要面對敵軍來自四面八方的攻擊,生還機會微乎其微。

    史萊德沉默半晌,驀然鋼牙緊咬正要張嘴說出那個倒霉蛋的名字,我嘎然截住了他的話頭,淡淡地道:「達姆amp;#8226;布爾曼也太小看咱們荊棘堡了,難道他以為用那種老掉牙的古董轟兩下,這裡就會陷落嗎?嘿嘿,待本王給他一個驚喜吧!」說完我左手閃電般掣出黑暗魔弓(光翼弓升級版),右手倏地變出九支黑暗魔箭(暗翼箭升級版),似緩實疾搭在弦上,看也不看就直射而出。於是,那九支黑暗魔箭立時融化於虛空中消失得無影無蹤,徒留黑暗魔弓狂顫不已的弓弦發出一陣陣嗡嗡嘶鳴。

    轉眼間,就見荊棘堡內光速飛出九道烏光。它們先是斜斜俯衝向地面,待堪堪觸及泥土的瞬間,卻猛然劇烈揚起箭頭,發出足以撕裂人們耳膜的尖嘯刺入雲霄。從那一刻起,那九點烏光就慢慢變得越來越龐大、越來越陰暗、也越來越詭秘;而天空亦再不平靜,一朵朵烏雲正以驚人的高速從四面八方朝著烏光閃耀之地聚集。與此同時,荊棘堡前方三千五百步內的敵人,統統被一道半球形黑暗力場所籠罩,切斷了跟外界的聯繫。

    漸漸地那片烏雲的體積越來越誇張,翻滾洶湧的速度也越來越迅猛,最後居然變幻成一尊頂天立地的黑暗魔君雕像,表情波瀾不驚地俯瞰著蒼茫大地,唯有兩隻漆黑如墨的巨大羽翼轟轟地輕輕扇動不已。天地間萬籟俱寂,彷彿只剩下那尊睥睨蒼生的黑暗魔君一個生命存在,這一刻有如一瞬般短暫,又如永恆般漫長,人們忘記了時間,也忘記了自我,俱都迷失在一段剎那的永恆裡面。

    當所有敵人都注意到頭頂有些不對勁的時候,結局早已注定。那尊黑暗魔君驀然舉起一隻龐大無匹的巨掌,迅雷不及掩耳般惡狠狠地拍在了那座半球形無形力場上。「轟隆隆!」一聲天崩地裂般的巨響傳來,緊接著一道衝擊波成圓環狀自力場中心向四面八方擴散開來。那是世界末日般的恐怖景象,衝擊波所過之處,一切物體和生命都變成了塵埃顆粒,方圓三千五百步範圍內的地表都被仔仔細細地耕耘了一遍。

    這一刻,力場外觀看的所有人都被嚇得魂飛天外,一時間整座戰場像墳墓般死寂。

    唯獨我早已見怪不怪,只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緩緩地將黑暗圖騰內的備用能量釋放到體內,彌補剛剛引發「天誅地滅」(天誅九箭的終極必殺技)後,體內所剩無幾的黑暗能量。「絲!絲!」九支黑暗魔箭悄無聲息地憑空返回右手裡,繼而被我連帶黑暗魔弓一起放回黑暗圖騰內。我知道在黑夜降臨後重新用能量充滿圖騰之前,它們必須老老實實地待在那裡無法再次發揮威力了。

    我漫不經心地道:「這裡交給你了,本王要回去美美地睡一覺!」說完我就踏著悠閒的腳步,嘴裡還哼著韻味十足的鄉間小調,走下荊棘堡城樓,朝那間簡陋卻安靜的客房行去。至於史萊德到底聽沒聽清楚我的話,那都不在俺考慮的範圍之內,事實就是經此驚天動地的恐怖一擊之後,想必所有人都沒心情繼續廝殺了。

    因為我展現出了天神般至高無上的力量,輕而易舉就把敵人付出整整三天三夜時間和數萬條性命換來的成果全部抹煞乾淨。那方圓三千五百步範圍可不是俺隨便劃出的,而是預先測量好的,一點不多一點也不少,恰好是夠讓敵軍指揮官回到三天前從零開始的程度。此時交通壕已經全部被覆蓋掩埋,需要重新挖掘,當然也要重新遭受我軍炮火和狙擊弩的洗禮。估計他今夜一定會睡不著覺吧!或許會被氣得吐血十升暴斃也不一定。嗯,我是不是有些太欺負人了呢?

    ●●●

    夜已深沉,四野的遠山、近樹、叢林、土丘,全都朦朦朧朧一片,有如被罩上了一層輕薄的面紗,隨著輕風神秘地飄搖。帳幕外傳進來昆蟲的低鳴和戰馬不安的踢踏聲。夜深中的草原是更加的靜寂了,霸王星已經斜落在天邊。塔納利斯河的流聲更清晰,像是千百野鬼在長哭,淒迷的月亮用慘白的光輝探進帳幕裡來。在這幽涼的靜夜中,就連那飛劃在天際的流星,也好像能聽出它隕落的悲嘯。

    異族聯軍中軍大帳內,達姆amp;#8226;布爾曼穩坐帥位,沉聲道:「連日來澹台部損失慘重,這本座都看在眼裡、記在心上。你們放心吧,納穆族族長之位,本座一定全力幫你們奪到手裡。」

    此言一出,澹台轔、澹台滅明、澹台敬伯父子三人同時起身跪倒,右手撫心道:「吾等謹代表澹台部所有百姓謝過可汗閣下的深情厚誼,願您仙福永享,壽與天齊!」

    達姆amp;#8226;布爾曼微笑著坦然接受了他們祝福,然後點頭示意這場晉見結束了。

    當澹台父子感恩戴德地步出帳外後,達姆amp;#8226;布爾曼的臉色卻迅速陰沉下來,微笑和寬容早就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憤怒和一種莫名的恐懼。

    帳篷裡噤若寒蟬,誰都不敢隨便張口說話,生怕惹惱了這位狂怒中的暴君。

    不知過了多久,達姆amp;#8226;布爾曼才長長地噓了一口氣,臉色恢復正常,問道:「這幾天我們傷亡了多少人?」

    步兵總管乙乾歸躬身施禮道:「啟稟可汗,步兵傷一萬兩千五百七十四人,陣亡六萬六千九百八十八人,法隆近衛軍傷三千零五十人,陣亡一萬七千六百一十二人,總計傷亡十萬零二百二十四人。」

    儘管早已預料到部隊會有嚴重傷亡,但是達姆amp;#8226;布爾曼卻沒想到整整二十萬步兵會驟然喪失一半戰鬥力,而且其中還包括多年精心培養出來的近七成法隆近衛軍,那簡直是無法承受的巨大損失啊!他驀然覺得眼前一黑,喉嚨發甜,緊接著一道血箭狂噴出口化作滿天紅雨墜地。

    「可汗!」眾人大驚趕緊跑過來攙扶,卻被達姆amp;#8226;布爾曼喝止了。他胸口劇烈起伏了幾下,努力平息著體內洶湧澎湃的真氣後,顫巍巍地道:「好!好!好!好厲害的柳輕侯,咱們走著瞧,山水有相逢,我達姆amp;#8226;布爾曼總有一天要用你的鮮血洗刷這段仇恨!」

    此時,帥帳外倏地走進一名紅袍老者,他旁若無人地也不理會眾人口尊「沙羅葉射大人!」的請安跪禮,逕直行至達姆amp;#8226;布爾曼身畔,伸出右手放在了他背上。剎時間,有如熊熊烈焰般的紅光大盛,達姆amp;#8226;布爾曼原本蒼白的臉色,很快恢復了潤澤,重新變得神采奕奕。

    達姆amp;#8226;布爾曼欠身施禮道:「尊敬的沙羅葉射大人,多謝您出手救治!」

    沙羅葉射面無表情地嗯了一聲算是回答,繼而坐到達姆amp;#8226;布爾曼左垂手首席,淡淡地道:「下午發生的不幸事件,我已經用飛鷹傳書轉達給聖者大人知道,相信不久的將來那個魔鬼就會受到神的懲罰。」話音才落,帳內眾人齊齊動容,本來糾結在眉宇間的憂愁均一掃而光,顯示出聖者二字在他們心目中是何等的神奇和無所不能。

    達姆amp;#8226;布爾曼欣慰地點了點頭,遂遲疑不決地問道:「沙羅葉射大人,您看眼下的戰局,我們應該如何進行呢?」

    沙羅葉射幽涼地道:「根據本教聖典記載,將靈魂獻祭給黑暗之神的魔鬼,在夜晚會擁有白晝十倍的魔力。」

    「啊!」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下午都那麼恐怖了,晚上的話得誇張到什麼地步啊!

    沙羅葉射聞聲沒好氣地白了他們一眼,繼續說道:「不過像下午那種終極禁咒魔法,哪管施展者是一代宗師,也要至少休息十天半個月才能恢復元氣的,另外動輒還需要付出幾年壽限換取魔力增幅的效果,所以你們不必擔心,起碼他最近是無法再搞出任何大動作啦!」

    「哦!」大家這才將提到嗓子眼兒的心肝放回肚內,同時暗恨這老家活說話大喘氣,故意嚇唬人。當然這種大不敬的念頭只能偷偷地在心裡想想,不論是誰都不敢訴之餘口的,畢竟出身於鳳凰城神廟的拜火教長老,皆有神鬼莫測之能,惹到他們一個不好就是身首異處的下場,就連達姆amp;#8226;布爾曼都說不了什麼怪罪的話哩!

    帥帳內靜默了一會兒,達姆amp;#8226;布爾曼抬起頭,果斷地道:「我決定撤軍!」

    眾人聞言一片嘩然,反應最激烈的就是法隆近衛軍統領抹兀答兒,他霍然站起,甕聲甕氣地道:「可汗,我不同意撤軍!只要再給我四天時間,一定可以拿下荊棘堡,殺光那幫高唐狗的!」

    一旁和抹兀答兒交好的騎兵總管令神慶,一把沒拉住這位暴脾氣的兄弟,不禁暗暗捶胸頓足,心想在眼下這節骨眼兒跟可汗唱反調兒,你那不是自討沒趣兒嗎?

    結果達姆amp;#8226;布爾曼倒沒生氣,只是疲倦地擺了擺手道:「算了,輸了就是輸了,這次不行下次再撈回來就是!總之我達姆amp;#8226;布爾曼永遠不會忘記荊棘堡給狴奴族帶來的傷害和恥辱的!」

    說完他又幽幽地歎了一口氣道:「剛才黃昏時分,我接到了大汗催促我們盡快發兵的信件,他們在長城要塞的進攻也不太順利,需要我們前往支援,那裡才是目前狴奴族最重要的戰場嘛!此外若我所料不差,高唐帝國的援兵就快到了,我軍士氣低靡,不適合繼續作戰,還是早些抽身的好!嗯,你們現在就下去準備吧!今晚我們不休息了,連夜撤到塔納利斯河西岸的布爾伽達拉集去。」

    「是!」眾人齊齊躬身領命離去,帳篷裡頓時只剩下達姆amp;#8226;布爾曼和沙羅葉射了。他倆誰都沒說話,只是怔怔地望著帳幕中央香爐內那把忽明忽暗的香火發呆。此刻他們心中的感覺說不清也道不明,就跟那縷縷輕煙一般飄飄渺渺,絲毫沒有腳踏實地的感覺。這場戰役預料之外的失敗,給整個部落高層領導人的打擊實在太大了,一時間怎都無法接受,或許需要漫長的時間才能恢復以往那種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信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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