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輕侯的故事 第十六卷 鯨吞 第三章 狹路
    可惜此番秦五用錯了對象,休說我現在「滅世魔體」大成,就算時光倒流回到在帝都的時光,他也萬萬不是我的對手。因為魔界無上精神寶典「九幽搜神變天擊地大法」,豈是可任人隨意說笑的一件事。

    我微微一笑,雙目驟亮形如兩輪烈陽,同時渾身散發出一股無與倫比的霸氣橫掃全場,意態豪雄地哂道:「不多不多,50億金幣和2000萬石糧食足矣!」

    霎時間,堂內靜得墜針可聞,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十八隻犀利眼眸一律直勾勾地瞪著我,好像在看一隻稀有怪物。

    隔了半晌,秦五才艱難無比地打破沉默,試探性地問道:「賢弟剛剛是說,想要50億金幣和2000萬石糧食,你是在……開玩笑吧?」

    此言一出劉稷等人頓時哄堂大笑,彷彿剛剛聽到了一個世界上最荒誕的笑話,緊張氣氛立刻緩和了許多。不過麒麟等人卻一概板著臉孔默不作聲地聆聽著談話,因為他們知道我從不亂開玩笑,尤其在這場至關重要的政治談判中,更不會自貶身份扮演小丑角色。

    我發出一陣長笑,隨即嘎然止住笑聲,一字一字道:「您說呢?」

    秦五首次露出凝重神色,雙眼射出兩道森厲寒芒,與自然流露出一股雄霸天下的強橫氣勢,狀若魔王復生的我互不相讓地對視著。

    眾人都停了下來,不發出任何聲息,唯一可聞的就是堂外淅淅瀝瀝的雨聲。

    大家都明白這場談判已經進行到最關鍵時刻,不論我和秦五誰在氣勢上稍有退讓,都會釀成一敗塗地的局面,現在就看誰掌握的底牌更具威脅,誰的手段更加狠辣了。

    我倚仗的當然是南疆五大集團軍和七海艦隊,憑借超逾200萬士兵的指揮權構成討價還價的本錢;秦五則依靠整座帝國為後盾,賭我不敢輕易造反。

    事實上朝廷最顧忌南疆軍區的一點就是,我兵雄勢厚且死死扼守在了南征東南兩路大軍的退路。一旦跟我翻臉,通過以往經驗推斷,不擇手段如我第一個報復性計劃肯定是用第56集團軍封閉碎星淵要塞,用七海艦隊封鎖東海航道,最差的結果也能掐斷秦大和秦九兩大軍團的補給線。

    若更加毒辣一點,只要愷撒帝國不計前嫌答應聯手,這兩路大軍在腹背受敵且缺糧少藥的情況下,動輒就有全軍覆沒的危險。而愷撒帝國新敗抵抗乏力,絕對樂不得宿敵國內出現如此戲劇性的一幕,若我張口跟他們要50億金幣和2000萬石糧食,恐怕馬上就能達成交易。

    一念及此,我雙目厲芒閃動,神情卻出奇地沉冷,緩緩道:「殿下若覺為難,微臣也不敢繼續相逼。嘿嘿,看來我只好找別人想想辦法,以渡過這道難關啦!」言罷我倏然起身離座,頭也不回地向堂外走去,麒麟等人知機地緊跟其後而來。

    「且慢!」劉稷尖聲阻止著,語音中不由自主地透露出一絲慌亂。

    在場諸人中,他是除秦五外第一個真正明白我剛剛那番話中潛台詞的人。不同的是,秦五心如磐石身如金剛,萬萬不會在無力回天前做出任何妥協,哪怕堂外瞬間衝入千軍萬馬也絕不皺眉頭一下,劉稷卻很怕死。

    我心中更加篤定,表面上卻佯裝不知繼續邁步走向廳門。

    這是一場史無前例的豪賭,動輒牽掣到千萬大軍的生死存亡和兩大帝國的興衰成敗。

    此時此刻,諸人皆醒悟過來,露出複雜無比的表情:劉稷驚怒萬分、陸錦江和封靳目光游移不定、獨孤鋒寒面若死灰、甄麴忐忑不安地用右手握緊劍柄,所有指節全泛出了白色,現在誰都知道拒絕提議後他們定將慘淡收場。

    秦五由始至終未望我一眼,臉容波瀾不驚,雄軀更如鋼澆鐵鑄般堅定不移。

    表面上看他鎮定自若一點都不著急,其實腦海中的雜念恍若翻江倒海般狂湧不絕。眼前五名同伴都眼巴巴地瞅著他,十隻眸子裡充滿了畏懼和苦苦哀求,這讓他氣得差點咬碎鋼牙,痛悔遇人不淑。如果可以,他真想把這群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蠢貨們一槍一個全部秒殺,可是不行,五個人代表著四大勢力:內務部、兵部軍機處、獨孤家、蘇家。其中無論哪個都不是現在的他能夠得罪得起的,若他們全部發生意外,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他。

    想到這兒,他惡狠狠地猛跺一腳,咬牙切齒道:「賢弟,請留步!」這五個字在靜謐廳堂內迴盪不休,倏忽傳向廳門。

    這一刻,我剛剛抬腳跨過門檻,聞言嘎然止步,然後停頓了一會之後,這才施施然轉過身來。

    目睹此景的所有人都暗暗鬆了一口氣,呼吸也恢復至正常狀態。他們剛剛眼睜睜地盯著我的身軀動向,任誰都捏了一把冷汗,生怕我一意孤行就那麼硬生生地離去,現在自然把心裝回了肚子裡。

    於是接下來的談判再無懸念,我以疾風掃落葉之勢逼迫他們簽署了一系列不平等條約。

    具體內容如下:1.南疆軍區全力協助朝廷,在一個月期限內整合三大集團軍,並且保證順利交接完畢。2.朝廷無償援助南疆50億金幣和2000萬石糧食。鑒於帝國處於南征期間錢糧緊缺,經雙方協商後決定,免除南疆十年賦稅抵扣45億金幣和2000萬石糧食,餘下部分由國庫出資1億金幣、獨孤家和蘇家各出資2億金幣償付。支付方式為即時從帝國銀行南疆分行直接劃撥至南疆府戶部司。3.南疆軍區將袍哥州反擊戰中俘獲的一萬餘名愷撒士兵全部移交給風雲艦隊,以供朝廷索取必要情報指導帝國南征。4.由帝國工部出資,塔卡瑪干府出動人力物力,自帝國歷811年6月14日起正式重建袍哥州。5.……一共擬定了林林總總的數十個條款,莫不讓南疆佔盡便宜。

    全部協議一式兩份,在我和秦五正式簽署完畢後,雙方各拿一份存檔備忘。

    會議桌一側的秦五默然片晌,忽然仰頭一陣長笑,瞧往廳外大雨滂沱的黑夜,含笑不語好一會兒後,目光才再次落到我身上,啞然笑道:「賢弟果然是當世豪傑,愚兄今日輸得心服口服,唯有他日再領教一二嘍!」

    我若無其事道:「豈敢豈敢,昔日在帝都殿下和九公主都對微臣照料有加,在下回到南疆後每日牢記不敢或忘,一直想找機會回報幾分。嘿嘿,想不到直至今日才能達成宿願,實在是慚愧啊慚愧!」

    話音才落,兩人神態歡愉到極點地相視大笑,表面上簡直親逾兄弟,誰也想不到片刻前他們還差點拔劍相向拚個你死我活呢!

    宵夜被心情糟糕透頂的劉稷等人一口拒絕,紛紛借口旅途勞頓要返回迎賓館安歇,當下我也不再勉強,只派人先一步通知館長對這批人一定要用最高規格招待,就護送他們一行人回去了。

    當馬車趕回總長府時已過午夜,我透過車窗遠遠望去,白屋二樓餐廳赫然***通明人影綽綽。

    看到我露出一抹疑惑不解的眼神,安德魯微笑道:「主公,那是麒麟侍元帥、庫司長、歐司長在等您共進晚餐呢!臨行前,您不是讓他們在白屋等待,說還有要事吩咐的嘛!」

    「噢,看我這記性!」我恍然大悟地拍拍腦門兒,啞然失笑道:「嘿,都是秦五惹的禍,害我丟三落四差點亂了章法。嗯,車就直接停靠在白屋廊下,夜深了,你吩咐他們也早點安歇吧!」

    安德魯恭恭敬敬應聲道:「是,主公!」隨即伸手召來一名新月衛低聲吩咐了幾句,剎時間拱衛馬車左右的整營新月衛幽靈般悄然隱去了。

    我趁此間隙背靠廂壁,閉起雙眼,放鬆全身肌肉,整個人都陷入冥想狀態之中。我努力回憶著今晚發生的一切,以及因此可能導致的後果,還有待將採取的應變措施,一時間心念電轉思緒萬千,直到安德魯輕聲在耳畔呼喚,我才「醒」過來,原來白屋已經到了。

    餐廳的四壁掛滿名人字畫,條几上擺著很多珍品古玩。窗台上下白蘭花、紅石榴、橡皮樹、柳葉桃等大盆花擺成行列,幾十盆小盆的奇花異草散佈在東西兩廊,爬山虎的油光翠綠枝葉蔓延在整個中廳,映的廳堂都綠生生的,空氣中透著清香。

    如此幽雅恬靜的環境,柔和的燈光,鋪著潔白桌布的大圓桌,精緻的刀叉酒杯,使人一見就想坐下來好好享受一番。

    我乍入餐廳就忍不住讚道:「好傢伙!月餘不見,這座餐廳變化竟如此之大,連我這主人都差點認不出來懷疑自己是不是走錯地方了呢!呵呵,不知誰有此等巧奪天工的妙手啊?」言罷徑直望向餐桌一側盈盈而立的歐鷺忘機,目中充滿激賞神色。

    後者輕搖螓首,柔聲道:「忘機沒做什麼,不過就是吩咐園丁們把餐廳搞得有點生氣罷了,豈敢蒙受主公讚譽呢!」

    麒麟聞聽此言,哈哈大笑道:「還是讓我老戚說句公道話吧,這座餐廳確比過去生機盎然了許多,歐司長就甭謙虛啦!我看咱們是不是馬上開席啊,俺都快餓死了!」他大嚷著餓,眼角餘光卻狠狠盯在桌上那瓶極品美酒「風擺蓮」上,恨不得一口吞掉才甘心的模樣,真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

    我苦笑一聲吩咐開席,珍饈佳餚馬上流水般送了上來,片刻間就擺滿了餐桌。

    這時,我緩緩舉起酒杯,鄭重道:「這一杯祝賀咱們與朝廷談判圓滿成功,干!」說完一飲而盡,將點滴無存的空杯擱置檯面上。

    三人有樣學樣地一飲而盡,繼而風捲殘雲般掃蕩起餐桌上的每個角落。原來陪伴秦五等人迄今,三人除灌滿一肚子茶水外根本就粒米未進,難怪吃相如此「恐怖」。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我望著滿桌狼藉,心知今天要想在餐桌上談論正事恐怕是行不通了,遂馬上吩咐婢女們撤掉殘宴,眾人移駕議事廳。

    議事廳內大家重新落座後,我正容道:「諸位對今晚發生的事有什麼看法?」

    麒麟沉吟片刻後,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歎道:「唉,他們擺明是為削弱主公兵權而來。也許剛知道您失蹤時還不著急,可當您聯合七海盜盟全殲愷撒皇家艦隊時,他們就坐不住了。只因第55、第56集團軍是您的嫡系精銳,他們知道縱使換了兩名總長也照樣指揮不動,動輒還可能會引發整個南疆軍區的嘩變,所以才把目標改成第57、第58、第59集團軍。畢竟前兩者新組建制不久,根基不穩不說,而且駐地或偏遠或臨近帝很容易控制;而後者素為秦氏壟斷,量您也不敢不交出來。」

    庫索點頭道:「我完全贊同老戚的意見,朝廷肯定是怕出現南疆獨大的局面,才走了調兵南征這步棋。從他們談判時的誠意來看,朝廷並無扼殺我們之意,可能僅僅是一種安撫和警告。畢竟主公擁有無敵聲譽,真翻起臉來輸的也未必是我們。」

    歐鷺忘機輕蹙蛾眉,幽幽道:「可是我們如何應對眼下的局面呢?就算第57、第58集團軍都是垃圾團隊吧,可他們至少每人都能值勤巡邏啊!現在突然少了這麼多人,這道缺口如何彌補呢?另外需要謹記的是,我們手裡的編制可只剩下常勝軍和第56集團軍了,根本不夠用哩!」

    我笑吟吟地瞅著她,淡淡道:「肯定夠用的。」

    看著歐鷺忘機一雙清澈明淨的星眸射出懷疑眼神,我不禁越發得意起來,好整以暇地道:「關鍵就是四個字:李代桃僵。我臨來碎星淵前已經囑咐過孔龍,讓他把新編第五十九集團軍內居心叵測之徒統統隔離出來,並且以這批人為骨幹,再摻入大批流氓、罪犯、盜賊、惡棍、賭徒、浪人、酒鬼、乞丐,湊夠30萬人送給秦五。」

    歐鷺忘機失聲驚呼道:「啊,這樣也行?」

    她難以置信道:「你想用一群軍事訓練度為零的普通人,去代替身經百戰的精銳戰士?這根本行不通的,除瞎子外誰都看得出區別呀!」

    我懶洋洋地靠在椅背上含笑不語,倒是麒麟果然老奸巨猾第一個領悟到我話中真諦,哂道:「嘿嘿,沒什麼不行的,裡面不是還有一批正牌皇家騎士嘛!只要登台亮相的是他們,保證秦五挑不出任何毛病來,我就不信他還能一個個去辨認真偽。屆時只要他們出了南疆,哪怕露出破綻我們也可死不認帳,讓他打落牙齒自己吞掉。」

    歐鷺忘機苦笑道:「我明白了!」她萬沒料到表面上吃虧無比的談判背後,居然隱藏著一招如此厲害的殺手鑭。換句話說,朝廷雖然得到了三大集團軍的支配權,可是南疆軍區的損失卻仍舊微乎其微,甚至達到足以忽略不計的程度。

    我輕描淡寫道:「嗯,現在比較麻煩的問題是部隊番號。我想既然第59集團軍已被取消編制,而餓狼幫也群龍無首,那麼是否可以將這兩個系統名下的全部人馬整合,重新組成一支新軍後暫時編入常勝軍序列呢?對外我們就統稱為常勝軍,總長下轄也仍舊是四大主力軍團,唯一不同的是,每支軍團的人數都將是帝國同類軍團的兩倍規模。」

    麒麟興奮地道:「果真如此的話,這支新軍就能名正言順地開赴落日要塞駐防了。一來可以遠遠避開朝廷耳目,二來可以繼續保護南疆西部穩定。哈哈哈……實在是一石二鳥的妙計啊!」

    庫索不甘落後,插口道:「我想七海艦隊最好也暫時編入常勝軍序列,在建成袍哥州之前就在長鯨要塞駐防。這樣既可以養精蓄銳,又可以填補第59集團軍撤走後產生的防禦空擋,同時也不會那麼惹人注目了!」

    歐鷺忘機愕然道:「難道你們的意思是……想讓常勝軍駐防白骨要塞不成?」她這句話問得非常有道理,因為常勝軍是南疆第一精銳部隊,自然要安排在最前沿陣地,如今帝都方面擺明了息事寧人的態度,我們卻重兵壓境,誰都不敢保證其中會否出現一些難以預料的變數。

    我哈哈一笑道:「正是如此!不過在換防前後必須營造出一個假相,那就是常勝軍已經一分為三,分別駐紮在落日、白骨、長鯨三大要塞。如此方能成功欺騙敵人。至於調遣常勝軍北上的目的嘛,很簡單,就是為防備朝廷暗下毒手。眼下南征打得轟轟烈烈,不論誰勝誰敗都必將實力大損無力兼顧南疆,我們是時候應該小心帝國內部潛在的敵人了。」

    麒麟咋舌道:「好傢伙!第55集團軍36萬人、第59集團軍加上餓狼幫也是36萬人,再加上七海艦隊的48萬人,常勝軍總人數約為120萬人,實力遠遠超出帝國境內任何三支主力集團軍的總合啊。這指揮協調方面,我看恐怕很容易會出現混亂不堪的局面啊!」

    我胸有成竹道:「這一點我已想到了解決辦法。原第55集團軍就叫常勝1軍,原第59集團軍就叫常勝2軍,原七海艦隊就叫常勝3軍,分別由我、孔龍、莫瓊瑤擔任總長,由水冪濤、雷霆、楚山擔任次長。另外常勝1、2、3軍的稱呼要嚴格限制在南疆高級將領之間,不得應用於普通函件。嗯,剛剛這條決議就由忘機記錄下來,會議結束後立刻發往三大要塞吧!」

    歐鷺忘機點頭道:「是!」言罷遂又問道:「那換防規定在什麼時間呢?」

    我略作思索立下決定,沉聲道:「當然是越快越好!我決定常勝1軍暫由古輝和辛辣指揮,常勝2軍暫由龍之息、湯姆、艨艟指揮即日啟程,必須在部隊交接前抵達白骨和落日。常勝3軍換裝完畢後馬上進駐長鯨。孔龍也暫時留在長鯨把持大局,直到換防和交接全部結束再去赴任。大家有什麼意見嗎?」

    庫索森然道:「禮部司已與戶部司首度聯手,在南疆全境布下天羅地網,保證他們一有任何風吹草動,都絕逃不過我方耳目。」

    我欣然點頭表示讚賞,心中幸災樂禍地暗忖道:「嘿嘿,秦五啊秦五,這回你可要倒霉了!不知道睚眥必報的庫索,會不會連你方便的時候也派上三五十人在旁監視呢?」

    廳內驀然陷入一陣短暫的沉默,當我終於從虐待秦五的遐想中醒來時,發現三人目瞪口呆地望著我,眼神皆頗為古怪,而且臉上肌肉都不自然地抽搐著,明顯是極為辛苦地忍住狂笑。

    我莫名其妙地檢查了一下自身,卻未發現任何不妥之處,忍不住問道:「他***熊,為什麼都用如此曖昧的眼神看著哥哥我啊?難道是……剛才我笑得太奸詐了?」

    「正是!」難得我自己主動承認一回出糗,三人居然異口同聲地表示贊同,繼而毫無形象地捧腹狂笑起來,甚至連最矜持的歐鷺忘機都笑得花枝亂顫,盈盈一握的纖腰都直不起來了。

    隔了好一會兒,我等他們終於笑夠了,肅容道:「大家還有其他建議嗎?」

    麒麟坐直虎軀,正色道:「主公,下官以為外患既除,內憂也已大致解決,南疆是不是應該著手進行一次大規模軍事變革呢?」

    我心中一動道:「你是指——」

    麒麟雙目爆出咄咄逼人的精芒,一字一字地緩緩道:「我建議南疆官兵全體進行一次職業考核,然後根據考核成績決定升降去留。最低標準定為:青銅騎士、狂戰士、冠軍劍士、長弓手。」

    此言一出諸人均倒吸一口涼氣,庫索第一個臉露不敢苟同的神情,苦笑道:「戚兄精益求精的精神,小弟非常欽佩。不過您的要求是不是有點過高啊?一下子把標準提升到正副營級,恐怕沒有多少人能夠通過考核呢!就禮部司來說,冠軍劍士全部加起來也不夠一個營哩!」

    歐鷺忘機在旁附和道:「庫兄所言極是,戶部司的情況還不如禮部司呢,萬萬不可照此計劃進行!」

    我不動聲色地瞅瞅二人,再看看麒麟卻一句話都沒說,因為我知道麒麟老謀深算,萬萬不會沒想到後著的。

    果不其然,但見麒麟淡淡一笑,侃侃而談道:「二位莫要著急,老戚我說的是最低標準,卻沒說是一次就決定去留。我本意是借考核之機,徹底檢驗並提升一次全軍戰力。所以,考核中成績不合格者將一律強制編入訓練營,直到他們的成績全部達標為止。當然其中若有朽木爛泥之輩,自然會被淘汰出局,對整個南疆都是一件大好事。」

    庫索和歐鷺忘機聞言不再堅決反對,倒開始冷靜地尋思起計劃的可行性來。畢竟麒麟的計劃一旦實現,確實對南疆有百利而無一害。

    我點頭讚道:「呵呵,老戚說得很有道理,就不知具體計劃如何?你說來聽聽吧!」

    麒麟感激地瞧我一眼,續道:「我想此次考核各集團軍、各部門都單獨進行,不過必須採取總長主持、刑部司監督、審核、記錄備案的雙重保險制度,以防出現作弊現象。鑒於刑部司成員都是鐵血衛出身,在此次考核中全部免試通過,專門施行裁判職能就好。」

    「當第一次考核結束後,成績合格者發放相應裝備,成績不合格者沒收相應裝備,並強制其參加強化訓練,不參加者一律撤銷軍籍,逐出軍隊。而後參加訓練營的官兵,一律按照其表現發放薪金,譬如一名營長只能表現出一名騎士的實力,那麼他的薪金就會從每月8金幣變成每月1金幣6銀幣。當然他也可以隨時申請晉級考核,合格即可重新官復原職。其餘依此類推……」

    諸人聞言齊齊動容,歐鷺忘機悠然神往道:「戚兄所言極是,忘機以為只要這項計劃能夠順利進行,南疆軍想要天下無敵也指日可待。不過光顧提升武力是否有失偏頗,能不能增添一些兵法韜略方面的訓練和考核呢?最好是能夠增加實戰對抗演習,來檢驗其成績。」

    庫索也出謀獻策道:「我建議訓練營的教官最好從鐵血衛中選拔。另外可由主公從哥舒大人遺留的秘笈中,挑選幾種容易練成且威力強大的功夫普及化,讓普通官兵速成。」

    聽罷三人一番言論,我忍不住拍案叫絕道:「好,你們的意見我全部採納,稍後就由歐司長幫我整理成書面文件,直接發到各集團軍總長手裡。呵呵,依我之見,日後南疆軍區選拔和訓練官兵就都按照此法進行吧!」

    諸人齊齊躬身領命道:「是,吾等謹遵主公號令!」

    清晨,東方出現了瑰麗的朝霞,城市裡的屋頂上飄著縷縷炊煙,空氣中瀰漫著輕紗似的薄霧。微微的晨風吹皺了一湖碧水,垂柳的綠絲條和高高的白屋的倒影在水中晃動。一會兒,紅日冉冉上升,給湖面灑上了一層金輝。湛藍的天空,棉絮似的白雲,展翅飛翔的鳥兒,歡游的魚群,人們的笑臉,都把倒影投在凜凜波光之中。

    我輕輕推開窗戶,深深呼吸了一口清新空氣,昨夜的疲勞早已不翼而飛。我已經很久沒有這種輕鬆寫意的感覺了。回憶往昔歲月,我莫不深陷在戰爭與權謀的漩渦中掙扎求存,如今諸事暫時告一段落,反倒有點爽然若失起來。

    驀然背後腳步輕響,一對白皙嫩滑的藕臂溫柔如小蛇般穿過腋下,緊緊扣在胸前。

    歐鷺忘機緊貼著我雄闊的背脊,夢囈般呻吟道:「輕侯,你終於活著回來了。唉,當初聽到你失蹤的消息時,人家都不知有多擔心呢!」

    我心中一震,轉過身來攬住她柔軟無匹的腰肢入懷,低頭望著那雙美麗神秘的星眸,深情地道:「對不起,都是我不好,讓你擔驚受怕了!我保證今後再不會隨便去冒險了。」

    歐鷺忘機臉上露出一抹顛倒眾生的微笑,欣然點頭道:「嗯,我們一言為定!」說完忽然拉著我走到辦公桌前,指著一疊碼放整齊的文件道:「輕侯,你快幫我看看,人家弄出來的東西是否還有疏漏!」

    我心疼地道:「唉,我不是說過今天上午弄好就可以的嗎?」

    歐鷺忘機嫣然一笑,語氣平靜輕柔地道:「早一刻弄妥總是好的,反正這幾個月來我都習慣了通宵工作。」

    我心臟劇烈地抽搐了一下,頓時呆若木雞。這一刻,我深深後悔將吏、兵部司的事務同時交由她打理,從剛剛那句平平常常的話語中,我聽出了無限辛勞與疲憊。

    我乾澀地叫了一聲:「忘機!」

    歐鷺忘機抬頭深注地望著我的眼睛,問道:「你怎麼啦?」

    我心中暗叫慚愧,輕歎道:「這段日子真的累壞你啦!」

    歐鷺忘機微聳香肩,姿態神情無比動人地橫我一眼,道:「哼,你知道就好,說吧,想怎樣補償人家啊?」

    我微微一愣,旋又想起一件物事,欣然道:「嗯,有了!你隨我來,我給你看一件東西,保證你會喜歡。」說著牽著她溫軟滑膩的柔荑,逕直走向臥室。

    「哎呀,你這人……現在是白天啊!」歐鷺忘機明顯誤會了我的「好意」,嬌嗔不依地甩開了我的手掌。一瞬間,我看到她羞得連耳根子都變成了玫瑰色。

    我禁不住輕撫額頭,哀鳴道:「暈啊,不是你想的那種事啦!」

    歐鷺忘機咯咯嬌笑著跑開,道:「人家才不上你這個大色狼的惡當呢!」

    我摸摸鼻子,苦笑道:「算了,還是我拿出來給你看好了,免得你繼續胡思亂想!唉,現在的女孩子思想咋就這麼複雜呢?」言罷一邊慨歎著人心不古,一邊邁步走入臥室取出一個長條型包裹。

    歐鷺忘機有點好奇地湊過來,駭然道:「好強烈的劍氣啊!」

    我忍不住豎起大拇指,讚道:「忘機真不愧是三級大劍師,竟然只憑遙感就可分辨出深藏匣內的劍氣強弱。嘿嘿,若你能夠在開匣前說出這柄劍的名稱來歷,那它就送給你了。」

    歐鷺忘機沉吟片刻,驀然嘴角露出一絲充滿自信的笑意,淡淡道:「拿來吧!這柄一定是高唐王室珍藏千年的神兵,青紅雙劍之『青冥』劍。對吧?」

    我腦海一片空白,難以置信地問道:「你……你怎能猜到是它?」

    歐鷺忘機哂道:「這有何難,只要稍加思索誰都能猜到的,怪只怪你留下的線索太多了。你看這包裹用的是高唐格裂飛群島的特產『浣紗錦』,木匣的材料是高唐名樹『鐵甲松』,還有匣內暗藏三顆高唐極品香料『龍涎香』,那可是唯有高唐皇室才用得起的奢侈品。有了這三點證據支撐,我就斷定這柄劍一定是高唐名器,而你唯一接觸過的高唐大人物只有莫姐姐,聽聞她用的就是青紅雙劍,所以——」

    我聽得頭暈腦脹,連聲道:「佩服佩服,有時候我真懷疑你如何記得住那麼多的物品來歷。噢,對了,你為何不猜它是『赤霄』,而斷定是『青冥』呢?」

    歐鷺忘機輕笑道:「送人禮物自然要先瞭解對方的需求。赤霄屬火剛猛暴烈,除軒轅一脈外,魔宗極少有人能用;倒是青冥屬水陰柔詭異,頗為適合我的心法。呵呵,若莫姐姐連這點小事都調查不清楚的話,那她又有何本事管理偌大的七海盜盟呢?」

    我暗忖道:「他***熊,想不到瑤瑤一柄破劍居然暗藏如此多的機關!唉,古人誠不欺我,果然是女人心海底針啊,想摸透是很難很難地!」

    正想著耳畔忽然「鏘!」地一聲龍吟不絕,眼前歐鷺忘機柔荑中赫然出現一柄劍來。

    此劍長三尺六寸,寬兩寸四分。陽光下觀瞻此劍,劍鋒如一泓清水,手抖則劍身若蓮花盛開,靜止則彷彿有天龍神遊青冥。

    歐鷺忘機脫口驚歎道:「好劍!」言罷愛不釋手把玩著,甚至用纖纖素指輕撫劍脊,那股溫柔摯愛的眼神,不禁讓我醋意大起:「嗚嗚嗚,她還沒那麼摸過我呢!」

    過了半晌,她才依依不捨地還劍歸鞘,遂走到落地鏡前,珍而重之地將它配在腰畔。當然有了這柄青冥劍,原來那柄普通佩劍自然是隨手丟到一旁,再也懶得去瞅一眼了。

    一邊照著鏡子,歐鷺忘機婉約地道:「輕侯,你看人家這麼配好看嗎?」

    「好看好看!」我連聲讚歎著,心裡轉悠的卻是另外一件事。

    我正神遊物外之際,驀然腰間劇痛被人狠狠掐了下,抬頭一看正是歐鷺忘機。

    她媚眼如絲地瞟了我一眼,嬌嗔道:「你這個大壞蛋,跟人家在一起的時候還敢分神去想莫姐姐,哼哼,不理你了。」

    我趕緊一邊賠禮道歉,一邊分辨道:「哪兒敢啊,剛剛我想的是另外一件事。」

    歐鷺忘機滿臉不信的神色,冷然道:「信你才怪!」

    我微笑道:「真的不是啦!我剛剛在想有了十方、銀翼龍王、光翼弓,即可將省下的一些東西送給最需要他們的人。譬如朧月弓贈給水冪濤,幽靈駒贈給麒麟,還有那柄吹雪劍贈給孔龍,讓他用『櫻花吹雪』施展『天劍絕刀』,也是一件頗富詩情畫意的事情哩!」

    歐鷺忘機聽得一呆,訝異道:「你真捨得把它們送人嗎?要知其中不論哪一件拿出來,都屬無價之寶啊!」

    我淡淡道:「這叫人盡其才物盡其用嘛,我看沒什麼捨得捨不得的。嗯,朧月弓和吹雪劍就交給信使帶去,幽靈駒就讓老戚自己來騎吧!嘿嘿,如果憑他准聖騎士的實力都無法降服它,那也就怪不得我幫它另擇賢主嘍!」

    「是!」歐鷺忘機習慣性地嘴裡一邊答應著一邊伸手拿筆去記,我趁她不備右臂輕撈將她一把橫抱在懷內,旋風般轉身向臥室走去。

    「啊,你嚇死我了——歐鷺忘機還想說什麼,卻盡被我封在唇內,在我一雙怪手尋幽探勝的刺激下悄然情動,熱情無比地輕吐香舌任我肆意輕薄。這一吻恍若過了一個世紀般漫長,直到兩人感到鬱悶和窒息方才結束。

    我輕輕舔弄著她的耳垂,笑嘻嘻道:「嘿嘿,讓你昨晚不理我,現在遭到報復了吧?」

    歐鷺忘機舒服得扭曲著魔鬼身材,嬌吟道:你……你還說呢!昨夜你好像要一口吞掉人家似的……如果人家不趕你走,恐怕明天上午都完不成公文哩!言罷媚態橫生地白了我一眼,星眸中充滿了火熱激情。

    我不禁老臉微紅,結結巴巴道:「這個……嘿嘿,難道你現在就不怕我吃掉你了嗎?」說著俯身撲向歐鷺忘機,同時還不忘記「彭!」地一聲把臥室門重重關閉。

    片刻後,一陣陣銷魂酥骨的呻吟響起滿室皆春,情慾有如一波波驚濤駭浪淹沒了我們所有的理智,天地間似乎只剩下無盡的男歡女愛。

    在陽光燦爛的春日清晨,碎星淵要塞顯得非常的寧靜和明麗。

    撒加在道地塔卡瑪干式小街上徜徉,兩旁低矮的平房整齊地延伸過去,形成一條漫長的青灰色走廊,莊嚴曼妙,彷彿要把你引向什麼神秘王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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