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瓊瑤倒未繼續在這件事情上糾纏下去,她只是幽怨地白了我一眼,遂淡淡地驅散滿臉愁雲,有如鮮花盛放般嬌笑道:「呵呵,本公主暫時放你一馬,咱們先不提這個吧,還是辦理正事要緊!」說到這兒,她側身問道:「距離敵營還有多遠?」
一旁的多爾頓機靈之極,立即恭恭敬敬地答道:「啟稟殿下,登上前面那座山崗,我們就可看到敵軍的營寨了。」
莫瓊瑤淡淡地嗯了一聲,揮手道:「加速前進,讓我們去見識見識,哈#183;路西法他究竟有多少斤兩,可以妄稱『愷撒軍神』!」
「是!」群雄轟然允諾,四十七騎恍若一道狂飆筆直刮向不遠處的高崗。
風哨子猛烈地刮過耳側,響起一陣陣尖銳的厲嘯。胯下的那匹高唐矮腳馬,恍若插上翅膀一般飛速衝向山崗頂端,身後不遠處是以莫瓊瑤為首,緊追不捨的七海群雄。
我不時地回頭觀望,心裡早樂開了花,暗暗竊笑道:「嘿嘿,想陰哥哥我,小妮子的道行還差著十萬八千里呢!你以為有一匹寶馬就可穩勝別人嗎?今天就讓你見識見識,什麼叫做萬里追風矮腳馬!哈哈哈……」
我一邊幻想著呆會兒莫瓊瑤氣急敗壞的嬌嗲模樣,一邊不斷給胯下這匹矮腳馬灌輸光明能量。
晨霧中,矮腳馬本來普普通通的淺灰色鬃毛,不知不覺變得銀光閃閃,水波般蕩漾著一層神聖光輝,它短粗的四肢憑空暴長了一尺有餘,馬腿上的肌肉更是如鋼似鐵、稜角分明,顯得特別修長有型,充滿了爆炸性力量。
剛剛莫瓊瑤為報一腳落空之仇,突然提議大家比賽一下戰馬的腳程,想借此贏回一點兒面子。要知我騎的這一匹是臨時抽調的普通矮腳馬,比她胯下那匹汗血寶馬「冰嵐」實有天壤之別,這擺明了是欺負老實人嗎!
當她看我一臉苦相無奈地答應下來時,立刻笑厴如花,簡直得意到了極點。殊不知我根本不是苦惱,而是忍笑忍得太辛苦,導致臉部肌肉有點兒抽筋罷了!
自上次成功改造「銀雷」後,任何一匹戰馬落到我手裡,立將肋生雙翼一般奔跑如飛。這個秘密我從未告訴別人,哪怕親如明娜、安德魯也並不知曉,想不到今日為了區區一個賭約,倒要拿出來獻寶了。
「呼呼呼……」風聲越來越疾,那匹「冰嵐」神駒撒開四蹄,恍若騰雲駕霧般疾飛而來。
遠遠望去,它足足超逾同類近三尺高,一身優雅高貴的冰藍色鬃毛,修長強勁的四條馬腿,紅寶石般熠熠生輝的大眼睛,不論從哪方面看「冰嵐」都是馬中皇后,我現在騎的這匹矮腳馬給它提鞋都不配。
豈料就是這麼一匹垃圾馬,偏偏就比「冰嵐」還快,而且快得不是一星半點,那四條小腿一屈一彈間,每次都能落它半丈距離。更可怕的是,矮腳馬挪移四蹄的速度簡直駭人聽聞,乍看上去只有一片虛影,憑莫瓊瑤的眼力都分不清到底有多少條。
轉瞬間,我已第一個抵達高崗上的終點,坐到那棵足有百年高齡的老槐樹下,悠然自得地用手扇起風來。天氣倒是不熱,不過剛剛輸送光明能量時有點急,要調息一陣子才能恢復。
極目遠眺,崗下一座座愷撒營帳層層疊疊地排列在鐵龍平原上,構成一幅震撼人心的宏偉場景。對這一幕哪管我早有精神準備,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那一道道壕溝、一座座箭塔、一層層木柵、一隊隊士兵,莫不透露出法度森嚴、訓練有素八個字,觸目即知絕不是好相與的。
我苦笑之餘,胸臆中也陡然湧起一股沖天豪氣,幽涼地冷笑道:「哈#183;路西法,你果然沒讓我失望!嘿嘿嘿……世間唯有像你這種級數的對手,才配做我柳輕侯的敵人呢!」
我一邊呢喃自語,一邊暗暗得意,結果馬上就樂極生悲,只聽得「希律律!」一聲鳳唳九天似的清嘯囂張無比地在耳畔響起。我一回頭,當即被眼前情景嚇了一大跳,「冰嵐」碩大的頭顱距離我的臉容不足三寸,正怒氣沖沖地噴著鼻子,用一雙紅寶石般的大眼睛瞪我。
「神駒通靈,想必它也知道我在幫助矮腳馬作弊吧?」我沖它扮個鬼臉,遂順著那條優美修長的脖頸望向它的主人。
莫瓊瑤正委屈萬分地瞪著我,晶瑩的淚花在眼眶裡滴溜溜地轉個不停,隨時都可能滾落玉頰。她用銀牙緊咬下唇,甚至連點向我鼻子的纖纖素指氣得都哆哆嗦嗦的了。
我暗呼不妙,心道:「他***熊,怎麼女孩子都這麼無賴啊!輸就輸唄,下回贏回來就是了嗎!怎麼能動不動就哭鼻子呢?這算他娘的什麼本事啊,哥哥我暈死了!」不過想歸想,要是我敢這麼說,鐵定會死得很難看,最可怕的是她閨房內那張軟塌,老子是永遠休想沾邊了。
一念及此,我鬼魅般騰空而起,挪移到「冰嵐」後座,輕輕環抱住了莫瓊瑤的小蠻腰。她半推半就地掙脫了一下,無奈我雙臂摟得死死地,馬上的空間又實在有限,最後她只能不情不願地妥協,不過螓首卻盡量遠離我的腦袋以示距離。
我見狀趕緊用很無辜的眼神可憐兮兮地望著她,口中連連求饒道:「唉,哥哥我又錯了,小瑤瑤就原諒哥哥我吧!嗚嗚嗚,我千不該萬不該騎馬跑贏你,下次就是後面追著一百隻餓狼,我也慢慢跑一定讓你贏,這樣總行了吧?」
她緊繃著小臉兒,瞅也不瞅我一眼,我無可奈何下只得施展無賴手段,一邊雙臂用力將她攬入懷中,一邊用大嘴吻向她櫻唇。
莫瓊瑤想不到我光天化日之下,當著眾屬下的面兒,行為如此放縱,不禁駭然地推開我的臉頰道:「啊,你要幹嘛?現在是大白天,又這麼多人,你……氣死我啦!」
我狐疑地向四周望了望,故作驚奇地道:「哦,是嗎?可我怎麼連個鬼影子都看不到啊?」
莫瓊瑤也是一愣,隨即恍然大悟。
原來七海盜盟眾高手都是心思縝密、老奸巨猾之輩,他們早在莫瓊瑤準備興師問罪的當口,就統統躲到老遠風涼去了,好任由我施展甜言蜜語說服刁蠻公主。因此她擔心有人偷窺,那根本是無稽之談。
趁著她愣神的剎那,我再度偷吻過去。不料莫瓊瑤這次早有準備,一偏頭就躲了過去,遂舒展雙臂一下子掙脫了我的懷抱,順手還用一記肘錘狠狠擊中我的軟肋。猝不及防下,我大聲呼著痛跌落馬下,好像肋骨斷了六七根一般誇張。
莫瓊瑤知我在故意裝蒜,嘴角仍情不自禁浮現一抹微笑,隨後馬上又覺得不妥連忙斂去笑意,凶巴巴地興師問罪道:「你這個大壞蛋,少在本公主面前裝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快說,這次又是怎麼作弊的?如果不馬上交待清楚,以後休想人家再理睬你!」
我臉上賠著笑正要上前解釋,心中陡生警兆,雄軀原地筆直拔起十數丈,輕飄飄地落在老槐樹樹冠逸出的一根橫枝末端,俯身瞥向高崗四周。
但見西南、西北山坳裡毫無徵兆地出現數以千計的愷撒鐵騎,有如未卜先知般徑直衝著高崗而來。他們穩穩地端坐在飛雲獸上,手中平舉著鋒利無比的騎士槍,連人帶馬都覆蓋在黃金重鎧下。燦爛的陽光輝映中,兩支騎兵恍若一雙金光耀眼的巨龍迅捷無比地奔襲而至,有一種無法形容的威風煞氣。
我一觸目即嚇得魂飛天外,週身如陷冰窖,連血液都似要凍結成塊兒了。因為那些敵人我太熟悉了,幾乎每次戰役都要跑出來顯擺一次,他們就是愷撒軍方的頭號王牌部隊:黃金龍戰士。一瞬間,葛#183;奧克斯、諸葛均、南宮野望等人的名字迅速掠過腦海,同時浮現的還有一場場血戰的慘痛回憶。
我忍不住低罵道:「他***熊,怎麼是這群怪物啊!這下哥哥我的樂子可大了!」
正苦惱間,驀覺腳下的那根橫枝稍沉即浮,莫瓊瑤無聲無息地漂落在我身邊。她輕蹙黛眉,淡淡地問道:「出了什麼事?」
我心情差到極點,隨手一指就再沒興致說話。
莫瓊瑤看罷默然無語,過了半晌才歎氣道:「唉,這哈#183;路西法實在太厲害了!他竟懂得事先埋下伏兵,就像是算準我們一定會來現場勘查敵情似的。現在怎麼辦?」
我苦笑一聲,幽幽地道:「我也不知該怎麼辦!目前敵我力量相差太懸殊了,打是肯定打不過的,至於逃走更是癡心妄想。人家騎著飛雲獸,我們騎著矮腳馬,那是情等給人家從後面當靶子射的!就算我和你憑『寶馬』能跑得掉,那剩下的人又怎麼辦?何況背棄戰友、臨陣脫逃那麼卑鄙無恥的事,老子是下輩子也萬萬做不出來的。」
莫瓊瑤微微愣神後,嫣然一笑道:「瓊瑤果然沒看錯你,輕侯真的是那種天生的英雄豪傑呢!」
我翻翻白眼兒,手撫額頭呻吟道:「親愛的寶貝兒,現在可不是互相吹捧的時光,我們若不立刻想出應對之策,恐怕呆會兒只能去天堂卿卿我我了。」
莫瓊瑤溫柔地道:「天堂也不錯啊,反正不管你去哪裡,人家都要跟著就是。呵呵,瓊瑤今生能認識你,就已經很滿足很滿足了,再無奢求。」
我呆呆地瞅著那雙清澈明亮的秀眸,耳畔重複著剛剛那段充滿柔情蜜意的話語,忽然覺得一切都無所謂了,危機也變得那麼微不足道。
我仰天長笑道:「哈哈哈……為什麼聽了瓊瑤這番話,我忽然覺得精神百倍,渾身充滿力量呢!好像敵人就算再多十倍,我也可獨力殺個精光似的。他***熊,這次就讓他們和前幾次一樣,統統做我的劍底遊魂好了!」
莫瓊瑤掩口笑道:「這才是瓊瑤的好夫君呢!人家最喜歡看你縱橫疆場、所向無敵的英姿了!」
我微笑點頭道:「呵呵,那這次瑤瑤一定會愛死我啦,因為輕侯正打算放手殺個痛快呢!」話音才落,我鏘然拔出魔靈劍,大聲斷喝道:「全體集合,讓我們看看七海愷撒到底是誰的刀劍更鋒利些!」
「殺殺殺!」包括明娜在內,諸人齊刷刷地飛身上馬擎出兵器,異口同聲地重複著聽起來挺帶勁兒,實際卻愚蠢無比的口號。
我暗叫不妙,連忙糾正道:「嘿嘿,看來我得改變大家一個錯誤觀念。嗯,現在我要求的不是殺殺殺,而是搶搶搶……呵呵,就是搶奪敵人的飛雲獸,能多搶一匹就多搶一匹,搶到手的人別管三七二十一,撒腿就往袍哥州逃吧!至於殿後的問題不用你們操心,有哥哥我在,保證一切順順利裡啦!你們都聽明白了嗎?」
「啊?」眾人呆若木雞地望著我,怎都沒想到名震天下的柳輕侯嘴裡也會冒出一個逃字,而且還那麼異想天開,打算「搶」敵人的飛雲獸作為代步工具,當人家黃金龍戰士都是豬腦袋嗎?
我見他們一個個稀里糊塗地沒有明確概念,也懶得挨個兒解釋,鬼魅般一閃,出現在那匹「萬里追風矮腳馬」上,笑嘻嘻地道:「呵呵,打架去嘍!兄弟姐妹們,大家跟我衝啊!」說著一馬當先向崗下奔去。
「希律律!」一陣狂嘶中四十六匹戰馬緊隨其後跟上,自然演變成一座天蠍陣。我做蠍頭,安德魯和莫瓊瑤做兩支蠍鉗落後一步跟在左右,楚山做蠍尾殿後,兩翼分由多爾頓、索佩羅各率二十名「九耀衛」保護,明娜武功最弱只好居中策應,希望能抽冷子偷襲敵人一槍了。
山風從耳邊呼嘯而過,兩側景物如飛倒逝。不知不覺中,我驀然晉入了「回歸」境界,感受著延緩萬倍後的速率下天地萬物幾乎凝滯不動的奇特景致。
這一剎那,我有一種掌握全局的自信,不論敵我戰陣的增減變化,還是私人喜怒哀樂等諸般情緒,莫不統統置於我監視之下。那種幾可操縱時空的感覺真的好奇妙,無驚無怖無我無相,它讓心湖波瀾不驚,更可以承擔任何危險降臨。
下一刻,號角和鐵蹄聲驚天動地地傳入耳鼓,兩條金色巨龍距離我們越來越近了,甚至可以清楚地看見敵人冷酷無情的眼神。
我嘴角逸出一抹莫測高深的冷笑,倏地改變前進方向,筆直迎向西北方飆來的鐵騎。霎時間整只「天蠍」靈動無比地橫移數尺,拐出一個完美弧度,惡狠狠地朝著左方殺去。
這一招令敵人有些措手不及,他們本以為若洩漏行蹤,我第一個反應會是落荒而逃,那樣的話兩支隊伍就可在崗前三十丈左右合二為一,然後銜尾追殺上來,繼而大獲全勝了。豈料我們竟敢不自量力地衝上來迎戰,結果讓西南方的騎兵隊大跌眼鏡。他們依照慣性愣生生跑出數十丈遠,才能止步回頭,而此時我早已和另一支騎兵隊碰撞一處了。
「嗤嗤嗤……」魔靈劍光速劈出一十八劍,每一道精虹閃過,必有一名金鎧騎士被活生生截成兩段。這一刻,我徹底融入了「回歸」境界,自己瞧別人慢若蝸牛爬行,旁人看我卻迅捷如鬼,所以往往一劍劈去他們只知駭然瞅我,手中武器卻根本來不及招架就向死神報到了。
一時間,矮腳馬所過之處,愷撒騎士恍若遭遇鐮刀的稻草般齊刷刷地倒下一大片,我劍下竟無一合之將。更厲害的是,這種殺人如割草的酷厲手法,給敵人帶來巨大的恐慌,且隨著我閃電般的鑿進勢頭愈演愈烈,竟從隊首一直波及到隊尾。
殺到後來,敵人簡直是鬥志盡喪潰不成軍,沿途敵騎一見到我就會自覺地讓出一條道路,盡量地能躲多遠就躲多遠,說什麼也不敢再進入魔靈劍的攻擊範圍了。不知不覺間,整支騎兵隊被我筆直剖成兩半,「天蠍」成員統統有驚無險地殺出了重圍。
我一馬當先率領著四十六名騎士旋風般刮過左側高崗,直奔出二十多丈,才在一處稍顯空曠的沙地上拐了一個圓弧折回。
時機稍縱即逝,我趕緊趁著「天蠍」減速轉彎大家都能聽見的時候,低聲喝道:「打鐵趁熱,讓我們一鼓作氣徹底搗爛這群菜鳥騎士吧!另外大家注意一點,這次衝鋒時得空一定要記得搶飛雲獸,我們剩餘的時間不多了,必需在敵人合圍完成前換乘戰馬。大家聽明白了嗎?」
「是,明白!」諸人轟然應諾著,顯出高昂到極點的士氣。此時此刻,再無人敢置疑我的真正實力,因為所向披靡的魔靈劍早用鐵一般的事實證明了我有多麼強橫。
我滿意地點點頭,猛然發出一聲震懾平原的長嘯,催馬揚劍再次衝向那支正陷於混亂中的倒霉騎兵隊。
眼看「天蠍」越衝越近,敵群中一名黃金龍戰士忽然聲嘶力竭地狂喝道:「列隊,組鋒矢陣!」
我好笑地瞄了他一眼,心中暗道:「小子,你不嫌動作太遲了嗎?若這幫窩囊廢能依照你的命令組成像樣的陣勢,老子今天開始就跟你姓!不過對我來說你喊得卻非常及時,哥哥正愁找不到突破點,你就主動報名了。嗯,就是你啦!」想到這兒,我毅然拋棄了製造大屠殺的想法,乾脆死死地鎖定了對方的身影筆直殺了過去。
隨著彼此的距離越來越拉近,對方的身影也越來越清晰。
那名黃金龍戰士個子高大,肩膀寬闊厚實,方形的臉盤長著濃密黑髯,皮膚異常白皙,濃眉下有一對精光灼灼的眼睛,此刻正目不轉睛的盯著我。儘管周圍的士兵們慌亂且恐懼,可他的眼神仍是那麼堅定而冷靜,看樣子只有二十七、八歲,骨子裡的氣質卻令人想起身經百戰的一流名將。
我暗下結論這是一名勁敵,卻並未把他放在眼內,我真正關心的只是這小子身上的極品裝備。
他頭戴龍首盔、身穿龍鱗甲、手腳均包裹在龍爪型厚重護甲下,右手武器是一柄巨型黃金戰劍,左前臂配備著一面圓型龍骨魔盾。其中最引人矚目的是那面盾牌,色澤金黃的盾面暗刻一刀一劍一斧交叉圖案,背景是一條栩栩如生的三頭黃金龍肖像。
我嚥了一下口水,腦筋飛快地旋轉尋找著有關那面盾牌的詳細資料。豁然間,「聖靈盾」三個字鮮明無比地跳了出來,不錯就是它。哥舒嫩殘曾經說起過一件事,當年自己「惜敗」給斷獄#183;路西法,只因他有兩件特別變態的武器,其中之一就是可以完全吸收物理攻擊的「聖靈盾」。
一念及此,我雙眸魔芒劇盛,高興得差點兒從矮腳馬上直接蹦到那小子身邊去搶,幸虧理智壓抑了我的本能衝動。但是這股驚濤裂岸的殺氣,還是觸動了莫瓊瑤和安德魯的護身真氣,他們紛紛投來狐疑的目光。
我連忙示意沒事讓他們放心,右手開始緩緩地揚起魔靈劍。整個過程有如行雲流水般順暢,沒有一絲刀削斧鑿的痕跡,最難得的是寓快於慢似緩實疾,旁人目睹的總是它掠過空氣後產生的幻影,永遠只能追逐殘像卻觸摸不到實體。
當我將魔靈劍擎至最高點的一剎那,矮腳馬也剛好竄入敵陣攻擊範圍。霎時間,三柄騎士槍閃電般刺向馬頸和我的腰、腿,他們不但出手狠辣無匹,而且取位更是精準刁鑽,顯然是一流高手的手筆。
可惜他們找錯了對象,想和我較量也欠缺太多斤兩了吧?
我歎息著雙腿輕夾馬腹,矮腳馬頓時心領神會,奇跡般化作一團銀光騰空而起,剛好躲過了三槍的威脅。與此同時,我彎腰俯身揮劍,空氣立刻被兩條優美的圓弧分成四半,「蓬蓬蓬!」六截斷軀相繼跌落塵埃,一不小心被劍氣劈成兩段的三匹飛雲獸亦萎然倒地,猩紅的血泉噴得到處都是,無聲訴說著戰場的慘烈。
「颼颼颼……」十數柄騎士槍以為我在半空就有機可趁,悍不畏死地狂刺過來。他們在矮腳馬可能降落的地面豎起了一座密密麻麻的槍林,想藉著槍長劍短的優勢偷襲我一回。
我冷笑一聲,瞅也不瞅越來越迫近的槍鋒,只將魔靈劍輕描淡寫地揮出。「喀嚓!」一聲脆響凡是膽敢遞過來的騎士槍,驟然全部居中裂成兩半,同時持槍者一個接一個雙手捂著臉孔慘叫倒地,指縫間溢出的是井噴般的鮮血。
於是當矮腳馬落地時,身畔再無一名囫圇站立的敵人。我催馬揚劍片刻也不停留地向前衝去,眼睛始終冷冷地盯著黃金龍戰士,目光裡充滿了輕蔑、挑釁和血腥。
這時候,哪怕是白癡也知道我下一個目標是誰了,情知不是對手的敵軍鐵騎再次乖乖地讓開一條道路,攻擊也只是裝腔作勢地騷擾莫瓊瑤和安德魯以及「天蠍」的其他成員,說什麼也不敢再靠近我了。
我加速催動矮腳馬,一邊耀武揚威地逼近黃金龍戰士,一邊哈哈大笑著用半生不熟的愷撒語道:「那條黃金小蛇,你為何一直躲在他人背後不敢拋頭露面?是男人的話,現在就放馬過來跟老子大戰三百回合;不是的話,就滾回愷撒摟著你師娘吃奶去,別在這裡丟人現眼!」
我的聲音重金屬般鏗鏘有力回音不絕,一瞬間就響徹方圓百丈,讓每一名敵我雙方的戰士都聽得清清楚楚。這一招很毒辣,因為我說的都是事實,話一出口就將對方逼上了絕路。
當初為避免戰場上兩軍交鋒時發生怯戰這種尷尬的狀況,風雲愷撒兩大帝國甚至對部隊指揮官都規定了嚴格的武力考核制度,以保證高級軍官不會在決鬥時令帝國顏面掃地。而且作為一名指揮官若臨場怯陣,那今後不但是這支部隊,就算換了別支部隊他也毫無威信可言了。所以這種赤裸裸的挑釁行為,是任何人都無法容忍的。
果不其然,那名黃金龍戰士被挑逗得按捺不住熊熊怒火,大聲斷喝道:「你想快些死,我百孤軍就成全你!」說著催馬揚劍衝了過來。
我幽幽涼涼地盯著他,目光淡淡地掃過那面「聖靈盾」,心中早已抑制不住那股狂喜,只想興奮得仰天長嘯。
「嘿嘿,你這傻小子主動要送盾給我,哥哥可就卻之不恭啦!屆時可別哭鼻子哦!」我一面齷齪地幻想著他痛哭失聲後悔不迭的模樣,一面更快地催動矮腳馬迎了上去。
霎時間,金甲騎士和七海群雄化作兩道鋒利無匹的利劍,凶狠絕倫地拼往一處,而利劍的尖鋒就是我和百孤軍。
這絕對是硬碰硬的一仗,動輒將以一方徹底失敗結束戰鬥,不過我心中卻沒有任何顧忌。在這瀕臨生死決戰的一剎,我腦域裡只剩下百孤軍一個人,「回歸」境界亦突破了臨界點,驀然間天地萬物都陷入了絕對靜止狀態,我終於再次進入了「真如」境界。
「轟!」兩劍交鋒發出一聲天崩地裂似的巨響,百孤軍抵受不住強大的反震力,整個上半身劇烈地向後仰倒,同時口中狂噴一道血箭散成細雨落下。
他驚駭欲絕地瞪著我,心靈中的震撼遠遠超過肉體上的損傷。
百孤軍現在怎都想不通,為何我能未卜先知似的放過他左肋故意露出的破綻,而去硬劈右手似強實弱的黃金巨劍。那根本是不可能的,結果卻在一瞬間發生了,事實就是我利用熟悉「聖靈盾」的優勢,將計就計一劍就重創了他。而他本打算利用「聖靈盾」吸收魔靈劍的攻擊,然後趁隙給我一劍的陰謀則徹底破產了。
此時此刻,他已沒有再繼續決鬥的資格,我卻沒打算紳士地放過他。
矮腳馬旋風般欺近對方,我亦再次緩緩地揚起了魔靈劍,然後趁著兩馬交錯的一瞬,閃電般右上左下地斜斜劈去。這一劍快到不可思議的地步,根本不給任何人思索的餘暇。
「嘶!鏘!」劍風破空和金鐵交鳴幾乎不分先後地同時響起,百孤軍不愧是一名出類拔萃的黃金龍戰士,在身負重傷的情況下,仍能精確無誤地用「聖靈盾」格擋住我雷霆萬鈞的一劍。
驀然間,我有一種奇怪無比的感覺,右手的魔靈劍像是劈入了一個虛無飄渺的異空間,不但悠悠蕩蕩地混不著力,而且劍身蘊涵的力量更被眨眼間吸噬一空。
我嚇得魂飛魄散趕緊拚命抽劍,結果魔靈劍不費吹灰之力就離開了盾面,一切又恢復了正常。
矮腳馬毫無知覺地繼續前衝,迅速將我和百孤軍之間的距離拉開到兩丈,忽然間身周儘是凶悍無比的愷撒鐵騎,我深陷敵陣被重重包圍了。眼看著煮熟的鴨子越來越遠,我焉能甘心放過,當下一不做二不休,鬼魅般騰空升起,凌空倒翻一個觔斗頭下腳上俯衝過去。
「喀嚓!」礙手礙腳的魔靈劍被扣回右腕,我騰出雙手幻化出漫天掌影鋪天蓋地地罩定百孤軍。眨眼間,方圓數丈內以百孤軍為中心罡風驟起,所有無關人等一概被無形氣牆排出圈外,只剩下他一人孤零零地準備承受我的致命一擊。
百孤軍萬萬沒料到,我在連劈兩劍後還有餘力如影隨形追至,更沒想到攻勢會如此迅猛無儔。猝不及防下,那柄黃金巨劍只舞出幾朵中看不中用的劍花,妄圖借此迷惑我的視線,左臂上真正的殺手鑭「聖靈盾」卻靜靜地等待著時機,那正是他用來保命的最後一張王牌。
我冷哼一聲,俯衝而下的身影驟然加速,「蓬!」掌緣準確無誤地掃中劍鋒,硬把黃金巨劍盪開,然後猛扭熊腰翻身轉回頭上腳下的狀態,功聚右腿惡狠狠地朝著百孤軍胸口踢去。
百孤軍露出不屑之色,黃金巨劍垃圾般隨手丟棄,右手疾托起左前臂下方,用「聖靈盾」迎向奔雷一腿。
十多名高階騎士此時現身在氣場周圍,他們在戰場上唯一的任務是即使要犧牲性命也要保護百孤軍,不讓他有任何損傷,任何時刻都和百孤軍形影不離,只因百孤軍剛剛盛怒下心切殺死我,才比他們搶先一步攻上來。所以若這一腿落空,局面將變成雙方大混戰,我可能永遠都沒機會得到「聖靈盾」了。
「呼!」下踢的右腿突然出現神奇至令人難以相信的變化,它竟無緣無故倏地熊熊燃燒起來,碧綠色火柱先於腿勁沒頭沒腦地砸下。百孤軍被嚇得魂飛天外,第一個反應就是用「聖靈盾」遮住頭臉玩命竄離馬鞍,根本顧不得還擋不擋那一腿了。
可惜反應速度太慢了,我早已趁機連續不斷地踢中百孤軍七腳。首先是他擋在胸前的雙臂「喀嚓!」一聲骨斷筋折,繼而是胸、腹、丹田、會陰幾乎同時命中,此時他雙臂虛虛蕩蕩地垂下剛好露出面門,剩下的兩記我一腳踢碎其咽喉,另一腳將他那張臉踹成了爛柿子。
當我踩著百孤軍屍體離開的時候,他早已支離破碎不成人形,甚至連那身黃金龍戰士套裝都已被扭曲得慘不忍睹。我毫不介意遍地狼藉,小心翼翼地撿起那面世人夢寐以求的「聖靈盾」,輕輕地扣在左前臂上。
鮮血攙合著泥土沿著盾面緩緩淌下,卻怎都掩飾不住「聖靈盾」與生俱來的那種雍容、典雅、高貴、聖潔的本質。我看得差點都癡了,直到本能地橫移三尺躲過兩柄偷襲的騎士槍,這才幡然省悟自己還置身於戰場上。
「嗤嗤嗤嗤嗤嗤!」又有六柄騎士槍狂風怒濤般破空刺來,那連人帶馬的衝擊力太過驚人,我心知肯定招架不住遂往後疾退,好爭取一點喘息時間用來恢復功力。一步兩步三步……當退到第九步的時候,我驟然違反慣性地化退為進,鬼魅般欺入敵叢,「鏘!」地一聲魔靈劍出現,閃電般連環劈出八劍。
「嘶嘶嘶……」一時劍刃破風聲大作,距離最近的八名鐵騎哼也沒哼就被統統一劈兩半。
我欲乘勝追擊,魔靈劍立即展開大開大闔的劍勢,所向披靡地殺向那匹鞍上空空如也的「萬里追風矮腳馬」。沿途敵軍見百孤軍都三招內慘死在我腳下,哪還不知厲害,頓時就連僅剩的那點士氣都洩個精光,恍若受驚的鳥獸般四散奔逃。
「希律律!」我重新跨上矮腳馬,它馬上通靈般長鳴一聲表示著歡欣雀躍。緊隨身後疾馳而來的安德魯,連忙奉承道:「老大,不但您英明神武,就連這批矮腳馬都通曉人性呢!難怪您三招就可以做掉百孤軍啊,小弟實在是佩服得五體投地。」
我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笑罵道:「少他娘的拍馬屁!該辦的正事都辦了嗎?」說著目光巡視了一圈「天蠍」成員,發現除了莫瓊瑤依舊騎著「冰嵐」外,每個人都換乘了一匹飛雲獸,這才安下心來。
莫瓊瑤笑盈盈地道:「剛才輕侯狙殺百孤軍時,幹得實在太漂亮了!鼎鼎大名的『補天缺』百孤軍竟然會被你只用三招就活生生地拆成了碎片。我敢擔保,若此消息傳到笑花城,鐵定沒有幾人能夠接受這個殘酷事實。」
我愕然問道:「啊,什麼『補天缺』,是那小子用來吹噓自己的外號嗎?臉皮可真夠厚的!」
莫瓊瑤一聽笑得花枝亂顫道:「咯咯咯……才不是呢!百孤軍在愷撒帝國素有武道奇才美譽,曾經連續三度獲得宮廷比賽的冠軍。因為從未有人能傷他一根毫毛,故寧#183;路西法在他二十三歲那年御賜封號『補天缺』以資鼓勵。」
我撇撇嘴不屑地道:「嘿嘿,照我看這冠軍水分太大,根本不是百孤軍的真正實力!不說別的,只要他戴上『聖靈盾』就穩立於不敗之地了,再配以差強人意的三流劍術想不贏都難!如果沒有那面神盾,他絕對是垃圾一個!起碼據我所知,『白虎』帕赫薩的修為就遠遠超他數籌。」
說到這兒,我話鋒一轉壞壞地笑道:「嘿嘿,這小子如此名不副實專靠作弊獲勝,你說素來精明過人的寧#183;路西法為什麼還竭力推薦他?甚至怕他太膿包丟人現眼,連斷獄#183;路西法的隨身利器之一的『聖靈盾』都送了給他防身,這裡面會不會有什麼貓膩啊!譬如百孤軍是寧#183;路西法的私生子什麼的……」
莫瓊瑤聞言一呆,努力回憶道:「似乎有過類似的傳言,不過很快就被扼殺了……唉,死都死了還理他作甚!我要講的不是百孤軍,而是當時受封的另外一個人。」
她眉宇間露出前所未有的凝重,正色道:「據說此人箭術深不可測,已臻達最接近箭神的三級射日狙擊手境界,不但足以堪稱是愷撒第一人,就算細數建國以來的歷代神射手都無出其右者。他就是『刺天脊』蕭晚!當年寧#183;路西法在金鑾殿上御賜封號的時候,同時也將深藍七弓裡排名第二的『光翼弓』賞給他,讓他現在更是如虎添翼。」
我心臟猛地狂跳了一下,失聲叫道:「『光翼弓』在他手裡?快告訴我此人現在何處!」
莫瓊瑤狐疑地瞅瞅我,卻沒立刻追問原因,只是淡淡地道:「據說他和百孤軍受封後,一齊加入了愷撒帝國的最精銳軍團『愷撒皇家海軍』,並且還頗受哈#183;路西法的重用,成為等閒絕不會派出的王牌虎將。所以我猜測既然『補天缺』已出現,那『刺天脊』也就不遠了。最糟糕的情況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