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間,白影和黑影都消失得無影無蹤了。嗜血戰士們正看得心馳神往,臉上不禁浮起一絲意猶未盡的表情。正哀怨的時候,崖上陡然金光閃爍,另一道淡淡的魅影也消失在茫茫白雲之中。
「是雲小姐啊!想不到她的輕功也如此高明!」一名嗜血戰士目瞪口呆地叫道。
他身邊的同伴一臉不屑地道:「暈,你還真是孤陋寡聞啊!難道你不知道雲小姐也是老神仙的嫡傳弟子之一嗎?」
那名嗜血戰士赧然道:「這個……我還真不知道!」
同伴得意洋洋地道:「嘿嘿,那你就得多請教哥哥我了。知道這座山崖叫什麼嗎?知道為什麼老神仙會住在此地嗎?還有……你知道嗎?」
他一連串地問了十七八個問題,問得那名嗜血戰士瞠目結舌,最後一臉慚愧地涎著臉道:「哥哥,請您詳細指點一下小弟吧!以免我今後再被別人笑成鄉巴佬啊!」
同伴聽罷只是嘿嘿冷笑,卻一言不發。
那名嗜血戰士哪還不明白其中奧妙,連忙遞上一卷價值昂貴的「祥雲」煙草,並且親手用火石點燃。
同伴狠狠地吸了幾口,連聲讚歎道:「好煙啊好煙,哥哥我可是很久沒抽過『祥雲』煙了。唉,我這個人有個毛病,若是講故事的時候,煙火斷了就容易忘記最精彩的段子,而且很可能張冠李戴弄錯典故。你看……」
那名嗜血戰士暗罵奸商,卻不得不忍痛割愛地將整整一袋「祥雲」煙草遞過去。
同伴欣然地笑納,順手就放入懷內貼身處放好,可嘴裡卻不立刻講故事,只是拚命地抽煙。
眼看著那捲煙呼呼直冒青煙,轉瞬間只剩下一小截煙屁股了,那名嗜血戰士終於忍不住催促道:「老兄,你是不是應該講講老神仙的故事了?」
同伴終於嗯了一聲,戀戀不捨地吸了最後一口,然後狠狠地將燒得紅紅的煙屁股彈入半空。
星火飛濺中,他倏地閃電般竄到一群嗜血戰士背後,囂張跋扈地狂笑道:「哈哈哈哈……你上當了!老子根本就不知道什麼典故,說這些不過是圖謀你那袋『祥雲』煙草而已。嘿嘿,若我知道的話,早就拜在老神仙門下了,還用當嗜血戰士嗎?只有你這個大笨蛋才會相信啊!」
那名嗜血戰士聞言憤怒如狂,狠狠撲向人群後的同伴。
豈料同伴再次奇兵突出,他大聲喝道:「各位兄弟,哪位願意仗義援手,事後小弟定然奉送一人一卷『祥雲』煙啊!快幫我攔住那大笨蛋!」
崖下頓時亂做一團,他們熙熙攘攘地打鬧著,渾然沒有感受到崖上那股沉悶鬱結的氣氛。
若非親眼目睹,沒有人會相信眼前的這幅奇異的景致是真實的。
雪覆蓋在崖頂的筍石上,彷彿有萬千玉石矗立;桂樹間的松蘿上掛滿雪花,千朵萬朵銀光燦燦。山巔雪景如玉雕冰砌一般,壯闊中透精美,令人神往。
亂石則呈現出無數的奇形怪狀,橫梗在各條通道上。這些亂石好似墜地已久的隕星,光芒漸滅;又經歷風吹雨淋,蝕痕日深。
常人見此美景,早就心曠神怡不能自己了,可三人每前進一步表情就更凝重更肅穆幾分,不但絲毫沒被春日雪景所迷惑,反倒如臨大敵一般步步為營地向前探索而去。
雲採菱苦笑道:「師父他老人家連『星路迷蹤』大陣都啟動了,不知是遷怒我們幾個不爭氣,準備磨煉我們一番呢,還是因為要練功怕強敵干擾而設?」
段璧古井不波地巡視了一眼跟前七塊兒亂石的方位,心中只是默默地計算下一步落腳的方位,卻沒有回答雲採菱的疑問。
倒是走在最前的白如雲,淡淡地接口道:「師妹不必擔心,儘管跟著我的腳印走好了。這『星路迷蹤』大陣還困不住我們。嗯,想來師父倒不是誠心難為人,我知道最近他老人家正在參悟道宗無上秘法,是非常忌諱外界干擾的,你不要多心!」
「唉!」雲採菱幽幽地歎息道:「我倒希望師父狠狠地責罰一頓才好受些,燕丹師弟的死,大部分都是我的責任啊!我真不知道日後九泉之下如何面對他!」
「別說了!」段璧陡然斷喝一聲,把臉陰沉到了極點,咬牙切齒地道:「都是那個柳輕侯,若讓我知道他還在愷撒境內,定叫他碎屍萬斷才解我心頭之恨。還有那個陰險毒辣的帕赫薩,我也照樣不會輕易放過他!」
雲採菱乖乖地閉上了小嘴,生怕再度惹怒這位初戀情人兼二師兄。
從巴爾卡堡一路北行至笑花城,這位名震西陲的黃金龍騎士團的團長大人,簡直沒碰上過一件順心如意的事情。
先是數千人的精銳近衛團被黑族黃泉一把火燒個精光,而後想奪取「乾坤五行爐」卻屢屢遭受挫折,損兵折將不說,有時候連正敵的面兒都見不到就一敗塗地了。這讓縱橫沙場多年沒有敗績的段璧,簡直窩囊到了極點。
三人陷入了另一輪無言的沉默裡,只顧悶頭破解著這座上古遺傳下來的「星路迷蹤」大陣。不知過了多久,白如雲第一個走出了無休無止的幻境,眼前赫然浮現出一幅恍若仙境的美景。
這是一片壯闊而美麗的郊野,極目四望茫茫無際,到處都是紅花綠柳、小溪幽徑、灌木叢林。曙光從遙遠的天際投射到崖頂,雲蒸霞蔚、絢爛無比。
水邊的春蘭花香四溢,繁枝密葉遮沒了小徑。溪邊的綠柳發芽吐綠,枝條低垂籠罩著長長的水渠。雨過天晴,花兒嬌艷欲滴;風息了,樹葉停止擺動稀疏可見;在陽光的照射下,顯得更加清新、絢麗、多姿,一派盎然勃發的春色。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軸心地帶的那株頂天立地的萬年鐵杉樹。它樹姿巍峨,枝幹挺拔,遒勁有力地矗立在高高的蔚藍色的天空下,一看就給人以蒼勁無畏的感覺;而且每根細長的枝條上都綴滿了瑰麗的花朵,花紅似火,蕊黃如焰,英姿勃發。
極目眺望,白如雲一眼望見了風師日常生活起居的屋宇。那是一座精緻素雅的木屋,就座落在最高枝的三根最粗壯的側幹上。
一會兒冰天雪地、一會兒春暖花開、一會兒怪石嶙峋、一會兒小橋流水,崖頂方寸之地像是濃縮了四季的無限美景,紛紛呈現出令人眼花繚亂的意境。可白如雲早已見怪不怪,因為他深知這些景致對道法已經登峰造極的風師來說,不過是區區的彫蟲小技罷了。
他淡淡地佇立在小徑旁,幽幽地等待著段璧和雲採菱,偶爾目光也會熾熱地落在那幢建在參天大樹接近樹冠處的精舍上。
昔日每當遇到獨自解決不了的困難的時候,他就會爬上「鷹愁崖」,跪拜在「春秋小築」前,虛心地請恩師指點迷津。風師每次都會不遺餘力地傳授給他最上乘的道術,突破一個接一個難如登天的癥結。
這種狀況一直持續到白如雲出師的那一天,他繼承了風師的全部衣缽,甚至得到了傳說中最強大的法器「青龍寶玉」。那一刻,白如雲以為天地任我遨遊,哪怕是昔日的恩師風師也不再是自己的敵手。
可時至今日,遭遇過「愷撒公敵」柳輕侯之後他才明白一件事,他太過高估自己的能力了。比起在愷撒帝國擁有僅次於「天尊」燕憔悴的崇高聲望的風師來說,白如雲這三個字是多麼微不足道。如今他想要再次步上縱橫天下的道路的話,那麼就必需繼續接受風師的無私指導,直到真正臻至風師的那種登峰造極的境界。
「你來了?」一把悠悠蕩蕩、低沉悅耳的嗓音,從曠野的四面八方潮水般地湧向白如雲。
白如雲神色一凜,連忙恭恭敬敬地跪倒在地,口中尊稱道:「師父萬安,徒兒白如雲有禮了!」
風師平平淡淡地一笑道:「呵呵,你來的正好!為師正有點事情要你去做呢!」
白如雲龍眸亮了起來,喜滋滋地道:「師父有命,徒兒莫不竭盡全力完成!請您吩咐就是!」
風師哈哈大笑道:「說來也不是什麼難事,就是想讓你幫助輕袖起兵奪回『亞斯沃郡』。畢竟那是雲家世襲的封地,被黑族霸隨隨便便地霸佔是怎都說不過去的事!起碼你我都會覺得顏面無光的,對不對?何況我聽說黃泉擁有一塊兒『朱雀寶玉』,你不是一直想和朱雀、白虎、玄武一一較量一番嗎?機會難得啊!」
白如雲一呆道:「輕袖也在您這兒嗎?」
話音未落,精舍內輕飄飄地躍下一條倩影。她只是簡簡單單地在枝葉間借力數次,就平平穩穩地降落到了白如雲身前不遠處,然後裊裊婷婷地移步走至白如雲雄軀的右側,恭恭敬敬地跪拜在地。
那是一位眉目如畫、膚若凝脂、有若仙女下凡的超級美女。
她有一頭烏黑閃亮的披肩長髮,配合著修長曼妙的身段,纖細的蠻腰,秀美的玉頸,神態間說不盡的嫵媚多姿、明艷照人。特別是一對水靈靈的眸子裡始終保持著一股難以形容的英氣,顧盼間不但芒采四射,更透露出遠超常人的智慧和果敢,實在是動人至極。
風輕袖幽幽地見禮道:「大師兄,您一向安好嗎?」
白如雲頓時變得緊張無比,半晌才勉勉強強地說道:「咳……我……很好!」
在風師門下諸位師兄妹裡,文韜以鳳輕袖為狀元,武略以白如雲為翹楚。恰好兩人又是一女一男相貌更是萬中無一地俊美,故早被有心人暗中不斷地努力撮合到一起去,希望他們能夠珠聯璧合、白頭偕老。
不過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前些年白如雲一心追求無上武道,絲毫無心於男女私情。尤其是獲得青龍寶玉後,這種執著的信念更是攀升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甚至生出了遠赴印第安納群島歷險的念頭。而風輕袖見冤家郎心似鐵,一怒之下就聽從家族的命令黯然神傷地返回祖籍亞斯沃郡,統率「蒼穹」艦隊積極地展開南征北戰。
這一刻,是兩人數年來第一次重逢,霎時間百語千言萬種柔情都化作簡簡單單的問候和回答,哪能不叫白如雲瞠目結舌無言以對呢?一剎那,兩人都陷入此時無聲勝有聲的微秒境地裡,渾然沒發覺身後空氣一陣波動,段璧和雲採菱驀地出現在背後。
「徒兒拜見師父!」一個低沉渾厚的男音、一個清脆悅耳的女聲突兀地自耳畔響起,饒是白如雲一貫波瀾不驚、風輕袖素來古井不波,此刻也不禁一個面紅耳赤、另一個心如鹿撞。
風師悠悠地問道:「哦,你們倆也回來啦!燕丹那小子呢,他為什麼沒和你們一起回來呀?」
雲採菱和段璧面面相覷半晌,後者毅然地抬頭答道:「對不起師父,是段璧沒照顧好燕師弟,他……他已經被柳輕侯害死了!徒兒罪該萬死!」
「砰!」他言罷一個頭重重地磕在石地上,頓時額頭鮮血飛濺,可是段璧不但沒有絲毫擦拭的動作,反倒就那麼直挺挺地俯頸跪趴在那裡紋絲不動。
風輕袖駭然欲絕地瞅著雲採菱,見她哀怨地點頭,頓時覺得天旋地轉痛不欲生。
諸位弟子中以燕丹年齡最幼,嘴巴也是最甜,尤其當大家痛苦鬱悶的時候,他總能做出很多誇張搞笑的事情讓大家開心,是風師門下名副其實的開心果,從上到下無人不打從心眼裡喜歡這名小師弟。哪管燕丹武功排名在最末,卻絲毫無減於眾人對他的寵愛。哪曾想今日突聞噩耗……
四人齊刷刷地跪伏在原地,戰戰兢兢地等待著風師的最嚴厲的訓斥。豈料等待了許久,風師卻像睡著了似的沒有半點聲息發出。
白如雲用狐疑的目光望了一眼風輕袖,後者肯定地點了點頭,示意剛剛跳出「春秋小築」的時候,師父確實還待在裡面沒有離開過。四人唯有耐心地等待著恩師的命令,儘管是那麼地枯燥無味,可在風師發佈看法之前,一貫不允許任何人擅自行動的。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春秋小築」裡的風師像是死去一般沉默著。直到四人終於按捺不住滿腹疑竇,準備親自爬上去看個究竟的時候,風師終於說話了。
「我知道柳輕侯現在在哪裡!」
一石激起千層浪,這句話像一枚突然引爆的炸彈,將四名昏昏欲睡的弟子驚得一愣一愣的,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其中最失禮的莫過於段璧,他脫口質問道:「你說什麼?」這聳人聽聞的好消息,使他甚至忘記了使用敬語。
吃罷豐盛的午餐,我悠閒地坐在椅子上品茗,腦海裡回味著各式各樣的美味佳餚,心情頗為悠然自得。
這一刻,是我離奇地漂流到愷撒境內後,最放鬆最愜意的時光。沒有爭權奪利,也沒有勾心鬥角,一切都可放心地交給滴水不漏的歐陽紫龍去處理。
金狼族集體叛亂的消息雖然帶給我不小的衝擊,但是由於我方洞察先機,早早地佈置了天羅地網,將來造成的傷害也肯定是微不足道的,所以我並不擔心。
現在我唯一需要考慮的是,怎樣盡快聯繫高唐府的卡爾#183;麥哲倫,讓哈#183;路西法腹背受敵且全軍覆沒。
想到這兒,我不禁喃喃地自語道:「奇怪!既然哈#183;路西法膽敢兵臨『長鯨』要塞城下,他就早該想到有一天會腹背受敵。可是他一副有恃無恐的模樣,那又是為什麼呢?是因為自信短期內就可攻克『長鯨』要塞呢,還是另有妙計拖住高唐府的兵馬?難道……他還在信任著『七海盜盟』?」
一瞬間,我驚喜交加地從座椅上蹦起來,差點撞翻了身旁的茶几。
一直以來,我的潛意識裡都將軒轅天之痕的「七海盜盟」當作了敵人,此刻驀然想起那已是我私屬的武裝力量,不由得欣喜若狂。
現在我恨不得插翅飛回南疆,親率大軍給予哈#183;路西法致命一擊。可惜願望雖好,想要達成這個目標卻至少得半個月之後,那還得是一切順順利利,路上不再發生其他意外才行。
我正打著如意算盤,腦域驀然升起一種特別奇怪的感覺,好像被人肆無忌憚地窺伺著身體。那純粹是一種精神感應,若非我臻至「真如」境界誓必無法察覺對方的存在。
「吱呀!」歐陽紫龍推門而入,看見我直挺挺地站在原地紋絲不動,用狐疑的眼神瞅了我一眼,就要走過來。
我嚇得魂飛天外,想也不想立即模擬出一道精神屏障封鎖住他的氣息,同時焦急地傳遞出一股意識流道:「別動,有人在偵測我們!」
歐陽紫龍聞言止步,石化般一動不動地凝固在那裡。他雖然不太明白我說的狀況,但是卻清楚地知道事態非常嚴重,不然我絕對不會那麼急迫地下命令的。
我謹慎地纏上那縷精神能,小心翼翼地沿原路反偵測回去。我的動作輕柔而舒緩,相信哪怕對手是蘇小橋、白如雲的級數也休想能夠察覺到我的存在。
豈料結果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我剛剛搭上那縷精神能,它就觸電般倏地縮了回去,繼而一股龐大無匹的精神浪潮,鋪天蓋地般傾軋而來。那股來勢恐怖到了極點,恍若高逾萬丈的滔天巨浪想要吞噬一葉孤舟,頃刻間就覆蓋了所有精神領域。
「糟糕!」我暗呼不妙,閃電般地抽回那縷用於反偵測的精神能,同時喚醒熾天使和墮落天使,啟動了光明與黑暗的雙重防禦罩。
「轟……」在眨眼的萬分之一剎裡,兩股經天緯地的龐大能量已毫無花俏地正面硬撼在一處。
我渾身觸電般地劇震,忍不住瘋狂地慘嗥一聲,五官七竅內汩汩流淌出七條蜿蜿蜒蜒的血蛇,形象淒厲到了極點。
而表面上的創傷比起腦域承受的打擊來說,何止有天壤之別?
我感覺腦域就像被一百隻大象慘無人道地踐踏了整整十天十夜似的,再沒有半寸空間是完好無損的,那種支離破碎的痛楚更非沒有經歷過的人可以明白千分之一。
經過短暫的暈厥後,我勉勉強強地振作起精神,檢測起自身承受的真實傷害。
熾天使和墮落天使仍舊完好無損,只是光輝的形象黯淡了許多。那是超負荷地耗損精神能的結果,但卻並不妨礙抵擋敵人第二輪打擊。因為它們正在自動清理著小宇宙內游離的敵對精神能量,同時從「銀河」提取天文數字的龐大能量補充著體內的損耗。
這讓我放下了最大的心事。
我在輕敵且被敵人狙擊的危險情況下,幸運之極地存活了下來,這當然要歸功於我那天下無雙的變態精神力。但是勿庸置疑的是,敵人的精神力之強實乃我平生僅見,恐怕只有舜、燕憔悴等強者才能夠穩穩勝出一分半分的。
剛剛那記猛烈無比的撞擊中,我甚至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了一股陌生而熟悉的能量模式。
「道術!不是燕憔悴,反倒酷似白如雲那種虛無飄渺的境界。他是誰呢?為什麼一見面就搞出一場殊死搏鬥?我什麼時候得罪過這麼厲害的敵人?難道是……」
我按捺不住心底的驚駭,不禁輕輕地脫口說出一個名字,緊接著我又搖了搖頭暗付道:「值此魔宗勢力暴漲之際,風師豈會不顧大局,拼著大大地耗損能量與我為敵?是我太過杞人憂天了吧?唉,這個人到底是誰呢?」
一連串的疑問在心中徘徊不去,可惜我無暇細想。
這一刻,每一秒鐘的時間對雙方來說都寶貴無比。不用想都知道,對方正緊鑼密鼓地籌備著第二輪的打擊。因為哪怕他不出手,我也會循原路躡蹤而至對他痛下殺手的。
不知不覺中時間過得飛快,腦域中的熾天使與墮落天使的光輝形象已經恢復如初。我不放心地又仔細檢測了一遍。在確認無誤後臉上露出陰森森的一笑,將魔靈也從鐲子裡釋放出來,然後率領著三股龐大無匹的能量團,遵循著那絲若斷若續的能量軌跡,光速潛往敵人的腦域。
我自認做得神不知鬼不覺,豈料敵人比我想像的還要狡猾十倍以上。眼看著就要攻入敵人腦域,讓他也嘗嘗大象踐踏的痛苦的滋味,哪曾想到敵人的那縷負責偵測的精神能竟然不是從對方腦域內直接射出的,而是通過層層疊疊的複雜陣法折射出來的。
我嚇得魂飛魄散,拚命地光速撤離了所有的精神能。
在光怪陸離的能量世界裡,那層層疊疊的陣勢像一張張血盆大口等待著可口的獵物自動地送上門來。
我偷偷地擦拭了一把冷汗,然後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濁氣。剛剛只要我有一點點的猶豫,就立刻會被它們將靈魂印記吸噬到陣勢裡永不超生。
「咕咚!」一聲,我再也堅持不住一屁股坐倒在了地上,渾身上下都被鮮血和冷汗浸透,粘粘乎乎地難受到了極點。
歐陽紫龍慌忙跑過來將我攙扶到椅子上,並且立刻輸送真氣為我治療內傷。
我淡淡地擺擺手,有氣無力地道:「不要緊,我只是感覺有點累,休息一會兒就好了。」
歐陽紫龍欲言又止地問道:「剛剛是怎麼一回事?」
我苦笑道:「我要知道就好了!不知是道宗的哪位老前輩在開我的玩笑,差點就將我打得永不超生呢!」當下將剛剛發生的一幕用歐陽紫龍能夠理解的方式,給他仔仔細細地講述了一遍。
「啊!」歐陽紫龍聽罷大吃一驚道:「世間竟有如此可怕的功法?那他想要誰死,豈不是輕而易舉就可辦到嗎?」
我幽幽地歎息道:「唉,話不是這麼說!我想對方只能對精神力超逾常人百倍的卓絕高手施展偵測的手段,而對於普通人反倒是無能為力的。這就像是一缸大米裡老鼠屎好找,想找一顆普普通通的米粒卻難如登天一樣,因為相似的選擇太多了,所以很難鎖定目標。」
我頓了頓,鄭重地說道:「嗯,你的話也提醒了我一點。對方如果要在近距離內殺害普通人的話,那目標簡直連半點還手之力都沒有。不過這一點擔心也算多餘吧!凡是有這種精神能力的高手,莫不是威震天下的一代宗師。他們等閒是絕不會自貶身份,對普通人出手的。」
歐陽紫龍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突然大叫道:「不好!你剛剛說他一觸即退,會不會是……」
我幡然省悟道:「啊,他可能會立即派遣大批人馬前來的。他***熊,對方鐵定知道了我是柳輕侯,這才玩命地出手硬拚的!沒錯,剛剛那個人肯定就是風師!因為唯有白如雲見識過『光暗之翼』,並且知曉我是柳輕侯。算算時日他應該和我同時抵達了帝都,很可能馬上就通知了風師,這才會引發剛剛的那一幕……」
歐陽紫龍倏地冷靜下來,淡淡地道:「看來你現在必需離開帝都了。」
我深吸了一口氣,道:「是的,再晚一步所有人都得遭殃呢!呵呵,不過你不用擔心,風師雖然偵測到了我,卻被我及時把你給屏蔽掉了。你這個萊格勒#183;阿讓伯爵還是非常安全的!」
歐陽紫龍不屑一顧地哂道:「那倒是小事一樁!若真被發現了,最壞的結果莫過於和你殺出重圍,重返南疆罷了。我現在只擔心你的安全。若風師再次掃瞄整座帝都,你怎麼應付啊?何況這次將絕對不僅僅是風師一個人,他那些徒弟就個個都是難纏的厲害角色,再算上數以萬計的精銳戰士包抄堵截,你……」
我嘴角浮現出一抹詭異絕倫的微笑,幽幽地道:「山人自有妙計!只要你幫我一個忙,我包管風師有通天徹地之能,也休想再偵測到一點點的蛛絲馬跡。」
歐陽紫龍驚愕萬分地瞅著我,不知道我所指何意。
我哈哈大笑道:「你知不知道自己是一名捧著金飯碗要飯的乞丐啊!我需要你提供的物品其實很簡單,那就是……」
中午的陽光,垂直地照射著笑花都城。
運河那泛著漣漪的澄清的水面閃耀著魚鱗般的光彩,水氣隨著微風,飄到了河畔村莊的上空。村莊的屋頂被溫暖的春陽暴曬著,發散出一陣陣乾焦的氣息。而涼潤的水氣恰好調劑了那股乾焦的氣息,令人感到無比的舒適和愜意。
段璧直挺挺地端坐在神駿的戰馬上,時間已經過去了整整一個時辰。全副武裝的黃金龍戰士鎧甲,被陽光曬得都有點燙手了,可他一點點都沒有覺察到。此刻,他腦海中唯一翻滾不去的念頭就是,我一定要親手逮住柳輕侯,為死去的燕丹報仇。
他高高地佔據著山崗的頂端,孤零零地極目眺望著四方,偵測著任何一絲可疑的動靜。
坡上的亂石後、坡下的叢林裡,密密麻麻地埋伏著數以千計的全副武裝的精銳騎士。他們刀出鞘、槍在手、馬不卸鞍,只等主將一聲號令就會毫不猶豫地衝出去,見人殺人、見鬼殺鬼、見到佛組也會剁下一顆光頭來。
可是段璧遲遲都沒有發號施令。
段璧焦急地等待著另外三位師兄妹傳遞來的消息,只是心情特別地矛盾。他一邊期待著聽到西北南三道城門外發現有柳輕侯潛逃的行蹤,一邊又深深地渴望著最好什麼都沒有發生,讓他能夠一舉消滅掉號稱「愷撒公敵」的帝國第一號戰犯。
「也許到了那時候,思#183;路西法攝政王閣下會親自為我佩戴一枚帝國一級斷獄勳章吧?」段璧暗自得意洋洋地尋思著,嘴角不經意間流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忽然,運河上掠過的一艘碩大無朋的龍神級戰艦勾起了他的注意。
段璧用低低的聲音問道:「咦,這條戰艦是帝國最新設計的型號嗎?我怎麼從沒見過呀?」
身旁的副官連忙細細地端詳了一遍,然後恭恭敬敬地解釋道:「哦,啟稟團長閣下,那並不是我國的戰艦。若卑職沒有猜錯的話,它可能是近期訪問我國的『海神』軒轅天之痕的座駕,也就是號稱東西方大陸所有戰艦中戰鬥力最強橫的戰艦之皇:『海神號』。」
「哦?」段璧饒有興趣地打量了它一眼,悠悠地問道:「他來帝國做什麼?」
副官謹慎地壓低聲音道:「根據可靠線人密報,說他來帝都是受到了『天尊』閣下的親自邀請,商討我國和『七海盜盟』目前有關合作方面的事宜。因為哈#183;路西法元帥閣下現在的處境進退兩難,可高唐方面卻遲遲沒有任何動作!尊貴的攝政王閣下對此非常惱火,只好請『天尊』閣下代為表示強烈的抗議,並且督促對方盡快做出……」
段璧幸災樂禍地冷笑道:「嘿嘿,歸根結底其實就是一句話。思#183;路西法閣下要軒轅天之痕對南疆戰事給個交待,可偏偏又害怕他惱羞成怒後,倚仗無人能敵的刀法威脅他的生命安全,所以最後只好請動『天尊』她老人家居中遞話兒罷了。畢竟他們兩位並列為深藍大陸的三大宗師,誰也不怕誰啊!」
副官聞言一臉乾笑地道:「咳……這個……是……可能是吧!」
段璧驀地一皺眉頭,岔開話題問道:「哦,對了,我聽說軒轅天之痕和柳輕侯拼得兩敗俱傷,探子對『海神』的健康狀況的評價又是如何呢?」
副官連忙答道:「對不起,團長閣下!由於是秘密的私人會見,而且地點安排在秘不可測的『天尊宮』,所以根本沒有任何人得以窺伺到兩位大宗師的真面目。」
段璧本來就沒抱多大希望,聽罷淡淡地點點頭道:「嗯,想來軒轅天之痕也只是受了一點點輕傷罷了,不然高唐距離帝都迢迢萬里,他定然不會欣然前來相會的。」
副官不敢隨便答話,垂手肅穆地坐在段璧半步後駿馬上,默默地等待著主子新的問詢。但是段璧自言自語了一會兒後,只是靜靜地騎在馬上,再沒有任何問題咨詢了。
在愷撒帝國數以千計的精銳戰士「虎視眈眈」的目送下,「海神號」開足馬力浩浩蕩蕩地駛向運河最東端的入海口「亞吉魯格港」。
段璧萬萬想不到,他恨不得剝皮抽筋的大敵柳輕侯,現在正舒舒服服地躲在「海神號」的頭等艙內,肆無忌憚地嗤笑著燕憔悴、風師、以及所有準備擒拿他的敵人們。
這一刻,是深藍大陸歷史上最具紀念性的瞬間。
因為柳輕侯終於脫離了被愷撒帝國追捕的喪家之犬般的厄運,重新開始了睥睨天下的無敵霸主生涯。這一次,他將爭取的再非是南疆一域。當他重掌百萬兵權擊潰強敵哈#183;路西法的時候,鐵蹄下蹂躪的將是整座深藍大陸。
「吱呀呀……蓬!」貨箱的蓋子被緩緩抬起,然後一把翻開。當它重重地跌落在艙板上的時候發出了一記沉悶結實的巨響。
眼前豁然開朗,明媚無比的陽光暖洋洋地照射在身上,我不禁感受到一種前所未有的親切和溫馨。對於一名在無邊無際的黑暗中渡過了不知多長時間的人來說,光明確實是一件最奢侈的禮物了。
莫瓊瑤笑吟吟地瞅著我,一雙清澈如水的鳳眸裡洋溢著綿綿無盡的柔情蜜意。
我陽光燦爛地微笑道:「呵呵,想不到那建造『狙擊地堡』用的金屬,真的可以隔斷任何人精神掃瞄。現在哪怕風師和燕憔悴想破腦袋,也休想猜出我是怎麼混出帝都重重封鎖的。嘿嘿,看來任何事物都有弱點,沒有絕對戰無不勝的利器。」
我正說得興起,莫瓊瑤卻陡然露出一抹哀怨的眼神,幽幽地道:「輕侯,這七天七夜你讓人家擔足了心事呢!你……安然無恙嗎?」
我溫柔地托起她尖尖的下巴,凝視著她美麗無暇的鳳眸,深情地道:「瑤瑤放心吧,我這幾天過得很好!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沒有你陪伴在身邊,只能忍受著那種度日如年的滋味。啊,我快想死你了!」說著就張臂抱向她盈盈一握的蠻腰。
莫瓊瑤鬼魅般地一閃倏地橫移開三步,驀然花枝亂顫地嬌笑道:「哎呀,你這個髒鬼七天七夜都沒洗澡了還想要抱人家!咯咯,快滾去洗乾淨再來吧!不然今晚休想人家肯理你!」
我疑惑地嗅了嗅衣袖,遂滿不在乎地道:「我覺得味道還不錯啊!」
「啊!」莫瓊瑤慘叫了一聲,手扶額頭做出快要暈倒的嫵媚動人的嬌態,道:「你……你快去洗呀!人家都快被你熏得暈過去了。」
我無奈地點頭道:「好的,好的,我去洗,我馬上去洗還不成嗎?不過……」
莫瓊瑤裊裊婷婷地走過來,疑惑地問道:「不過什麼……告訴你休想可以逃避洗澡哦!」
我苦笑道:「唉,你讓哥哥我去洗澡,總得告訴洗漱室在哪裡吧?這艘『海神號』房間何止千百,難道要我光天化日下挨門挨戶去推開看看有沒有澡盆嗎?」
莫瓊瑤可愛地皺著瓊鼻,嬌笑道:「咯咯,原來如此!洗漱室就在……」
她話音未落,我早已閃電般地將她撈起橫抱在懷裡,哈哈大笑道:「我是天生的路癡,還是有勞郡主大人親自指點路徑才好!嘿嘿,最好是能夠陪伴小人共浴,那我就快活似神仙嘍!」
莫瓊瑤低低地驚呼一聲,嬌羞無限地不依道:「快放我下來呀,外面還有很多守衛呢!大白天的若讓別人看到咱們這副親熱的模樣,人家一點面子都沒有了,今後還怎麼統率七海盜盟的兄弟們啊?」
我繃著面孔故意凶巴巴地道:「嘿嘿,我剛剛被你嫌這嫌那簡直傷透了心,定要就這樣抱你出去給別人看看,來平衡平衡自己飽受創傷的心靈。除非你立即做出相應的補償,不然休想為夫放你一馬!」
莫瓊瑤媚態橫生地白了我一眼,遂蜻蜓點水般輕輕地我臉頰上啄了一下。
她幽怨地道:「你現在滿意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