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漸漸清醒過來回想起白天楊古利的慘死不禁心有悱惻感傷至深忍不住落下淚來。
「皇……皇上吉祥!」一名年約四十、滿面疲倦之色的男人被多爾袞生拉硬拽地拖進了王帳。
我見他服裝特異赫然穿著朝鮮服飾肩上戰戰兢兢地背負了一隻大木箱子。
皇太極不悅地蹙起了眉頭。
「這傢伙在寬甸一帶也算是個小有名氣的大夫我因見他醫術不賴難得又會講咱們滿語便收在軍中暫充醫官……」
皇太極擺手他顯然對朝鮮大夫的感觀印象不是很好。
我虛弱地笑了下出聲打圓場:「你叫什麼名字?」
朝鮮男子顫了下哆哆嗦嗦地回答:「回……回……」一時吃不準我的身份只得硬著頭皮磕頭道「小的名叫韓應奎。」
我點點頭皇太極在一旁冷言插嘴道:「你滿語講得不錯。」
「是……是。勉強……」冷汗滴滴答答地滑落他額頭。
皇太極陰鬱著臉色揮手示意他上前診脈韓應奎戰戰兢兢地跪爬至榻前我見他實在抖得厲害於心不忍轉頭向皇太極道:「咱們軍中的醫官何在?」
皇太極不答多爾袞在一旁小聲解釋:「軍中的醫官如今都派出去了……」我瞧他眼神閃爍先還不明所以回又見皇太極冷漠淡然頓時恍然醒悟。
是了。這次隨軍的醫官不下十位若說都不在軍營內那是不大可能無法前來探病的唯一阻礙便是我的身份!
我的身份不能輕易暴露這是個瞞下不瞞上的機密若是請了醫官來瞧病難免有洩露的可能若是因此陣前動搖軍心旁的暫且不說只怕於皇太極的君王顏面已是有害無益。
心下瞭然。
這個韓應奎……在替我應診之後只怕會被滅口!
殺一個軍醫需要一個合理的借口但是殺一個朝鮮人卻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我心惻然韓應奎顫顫地伸出手指搭在我右手腕側。
「絲?」他倒吸一口冷氣眼瞼掀起詫異地揚眸瞥了我一眼。
我微微頷示意他莫要驚慌。
他因現我是女子愈地誠惶誠恐按在腕上的手指抖個不停。
「怎麼說?」皇太極低沉探詢。
韓應奎倏地縮手一臉震駭「請……請夫人換左手……容小的再診一次……」
皇太極面顯不耐之色我將左手遞與他軟聲安撫「不急的先生慢慢診斷就是。」
韓應奎卻是愈怕得厲害面上血色盡退足足過了三四分鐘他忽然倒退兩步頻頻磕頭道:「皇上饒過小的吧!小的擅長骨科外症您讓小的在軍中替將士療傷接骨這原非難事……只是這位……這位……千金貴體小的實在不敢妄加斷言……」
「到底怎麼回事!」多爾袞衝動地一把將他從地上拎了起來咬牙「你倒是給句整話若是只會拿言語搪塞我留你何用?」
「九王饒命!九王饒命!」韓應奎嚇得痛哭流涕慌道:「這位夫人原是喜脈……」
「什麼?!」皇太極從椅子上彈跳而起原本鎮定自若的冷靜面具完全被擊潰驚訝、震撼、狂喜……種種神情在他臉上一一閃過。
多爾袞的手一鬆韓應奎撲通摔倒在地。
喜脈……怎麼可能?
我驚呆腦子裡糊塗得像是一鍋稀爛的粥。自上月行經過後我身子便一直不大好皇太極體貼我夜裡雖仍是同榻而眠卻從未再行夫妻之禮。
這……這韓應奎突然間告訴我我懷孕了!我不知道自己該不該信這簡直就是……最最莫名其妙的一筆糊塗賬!
「喜脈?!」皇太極一個箭步衝上去也顧不得帝皇尊顏了直接大手一撈將韓應奎從地上拽了起來「你說的可是真的?她有喜了……哈哈朕要做阿瑪了……」
相對於皇太極的欣喜若狂多爾袞面色陰暗我顧不得分心去分析他臉色難看的原因只是憋著滿心的困惑尷尬地看著皇太極。
「悠然……」皇太極撲到我跟前牢牢地抓住我的手一雙漆黑的眸瞳熠熠生輝好似天上的繁星般耀眼煞是迷人。那股興奮深深地震撼我的心靈即使我心中困惑未解亦被他的喜悅傳染由衷地展露笑容。
「我要做阿瑪了!我終於要做阿瑪了……」
「皇上!」我拍著他的臂膀示意他鎮定「你早已是阿瑪了!」
他難道忘了豪格、敖漢還有一大群的子女了麼?瞧他此刻的興奮勁竟像是第一次聽到妻子懷孕似的也不怕被多爾袞瞧見日後落個恥笑君王的話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