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入殮。
一夜未合眼葛戴明顯憔悴了許多皇太極和海真亦是我想我絕對也好不到哪裡去但無論如何也得撐下去。
孟古姐姐的屍身被人從窗口慢慢抬了出去海真追在身後淒厲地號哭聲嘶力竭催人淚下。
女真人的棺木與漢人不同漢人的棺材是平頂的女真人的棺材是起脊的上尖下寬跟起脊的房屋一樣。紅土色的棺木幫子兩側畫著山水花紋雲子卷兒棺頭畫著雲子卷兒和一對仙鶴棺尾畫著蓮花祥雲。
瞧這排場竟似按著大福晉的喪葬禮儀在辦了可見努爾哈赤對孟古姐姐總算還有點良心。
孟古姐姐終於被安置進了棺木入殮合蓋的時候忽聽海真厲聲哭喊竟甩開扶著她的兩名嬤嬤衝過來一頭撞在棺木上。
隨著那一聲沉重的聲響她身子軟軟滑倒殷紅的血從她額頭汩汩冒出。
我直愣愣地看著竟現自己連一個字也喊不出來了腦袋裡嗡嗡直響眼前晃動的都是海真那張慘白如雪的臉孔和一地殷紅如砂的鮮血。
最後神志混沌我終於一頭栽倒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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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來的時候現四周的光線陰沉沉的窗外的雲層壓得很厚。我呻吟一聲翻動身子。
「格格你可嚇死奴婢了!」
葛戴守在床邊面無血色的臉上掛著淚痕。
「對不起啊讓你擔心了。」我撐起身子「我昏了多久?現在幾時了?皇太極在哪兒?」
「格格你昏睡一天了今兒已是第三日那邊正準備出殯呢。」
我呆了呆然後急急忙忙下地。
「格格!」
顧不得梳妝我身上仍舊穿著昨日的素服跑出門去只見嗚咽聲、樂器聲不斷從鄰院傳來。
高高的牆頭上挑著一幅尺寬丈長的紅色幡旗在陰涼的秋風中呼啦啦地四處飛舞。
我急匆匆地打開院門或許是使力太猛跨過門檻的剎那竟有種莫名的眩暈感。但一想到此刻正孤獨無依的皇太極我咬了咬牙頂著頭昏目眩的不適搖搖晃晃地往隔壁趕去。
將到院門口時忽見拐角拖拖拉拉跑出一群人來。
未等我看個清楚便聽一片歇斯底里的哭聲傳來:「布喜婭瑪拉格格!格格——格格救救奴婢啊——」
定睛細看卻是四個孟古姐姐屋裡的小丫鬟被一幫侍衛生拉硬拽地強行拖著走。
我一急忙喊:「站住!」
那些侍衛似乎認得我是誰竟齊刷刷地停了腳步紛紛朝我打千行禮。
「她們犯了什麼過錯?你們這是要做什麼?」
「回格格的話奴才們只是奉命辦事要將這四個丫鬟抓回去!」
「奉命?奉誰的命?」
恰好葛戴這時從身後追了上來只朝那四個小丫鬟看了一眼便立即白了臉色拉著我著急地說:「格格這事你千萬別管!」
我一怔那些侍衛轉身拖著那四個哭哭啼啼的丫鬟走了我想攔也來不及不由得氣道:「葛戴!」
葛戴撲通跪在地上哭道:「格格!這事你真的管不了!」
「到底怎麼回事?」我一看這光景便明白這丫頭肯定知道只是瞞著我不說。
「格格……」
「說!」
「是昨兒個貝勒爺親自下的口令命平日服侍側福晉的四名貼身婢女今日隨主殉葬……」
我頭頂似有旋風刮過「殉葬?」
「是。一會兒出殯等薩滿法師祭完天地便將她們四人生焚殉主……」
這就是殉葬?!
野蠻的、粗陋的習俗——殉葬?!
竟然要活活燒死她們!
「不——」我逼出一個字搖搖晃晃地往院子跑。
「格格!」葛戴從身後一把抱住我的腿「你不能插手干涉……這是薩滿法師的指示這是天神的降諭你不能拂逆天神……你若是衝撞了法師和天神就連貝勒爺也救不了你……」
愚昧的人類!
都說古代人聰明真不敢相信他們同時竟也會愚昧無知到如此無可救藥!
什麼法師!什麼天神!不要開玩笑了!
人命關天!這才是最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