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格要不要出去見見二爺?他……還在門外呢。」
我澀然一笑將戒指從指間取下放在桌面上猛然抄起旁邊一塊緬玉鎮紙。
「格格——」
「啪!」鎮紙擊在戒指上猶如砸在我的食指上痛徹心扉。
戒指被砸成三斷若非翡翠質地堅硬這一擊怕是已成齏粉。我將那三截碎片收了放回葛戴手中冷道:「把這個還給他。」
「格格……」葛戴痛呼。
我別過頭狠起心腸。
如此最好!我和他如此結局……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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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早的空氣頗為涼爽宜人我卻懶得動彈仍是歪在窗前的軟榻上看葛戴比樣子裁布。
瞧她那樣倒還真有一副裁縫的架勢若是擱在現代怕也不失為一塊服裝設計師的好料。看了好一會兒見她又是描線又是裁剪一通忙活竟是累得額上微微有了汗意。
我噙著笑忍不住說:「這會兒忙忙地趕做嫁衣難道你這小妮子已經倦怠再陪我這老姑娘想早早脫離苦海了?」
葛戴先是一愣之後霞飛滿面「格格又開奴婢玩笑。」
「並非玩笑……前兩天管事嬤嬤特地來找你事後你雖支支吾吾地拿話瞞我但到底我對你還是知根知底的……我就想聽聽你的意思如何?」
葛戴咬著唇悶悶地不說話。
「葛戴……」我輕輕喚她。
她纖細的脖子僵硬地擰著忽然丟開手中的剪子朝我跪下「格格!奴婢情願一輩子跟著您!只求格格千萬別趕奴婢走!」
我瞅了她好半天她背脊倔強地挺著頭只是低著看不到她此刻臉上是何表情我歎了口氣:「也罷!我也不贊成女孩子這麼早便嫁人且由我出面和管事嬤嬤說說再留你兩年吧……不過等你年紀大些遲早也要嫁人的只是你身份特殊我不願他們隨便配個人委屈了你。」
葛戴沉默半晌生硬地說:「奴婢既然服侍了格格這一輩子便是格格的奴才!」
我知道她說的是孩子話也清楚她是真的不想被人強迫了嫁人於是伸手扶她起來說:「我餓了去給我拿點點心來。」
「啊早起嬤嬤做了奶餑餑……」她咋咋呼呼地跳了起來像是一陣風般刮了出去。
她一走屋子裡就靜了下來我瞪著自己袖口的花紋呆。胡思亂想了一會兒忽然感覺屋內的氣氛有些怪異不覺抬起頭來。
門口無聲無息地站著個人我後腦勺上的神經突突抽了兩下疼得絲絲吸氣。
「側福晉怎麼來了?」我坐起身不緊不慢「進門也不讓丫鬟知會一聲冷不丁地往我屋裡一站倒怪嚇人的。幸好是大白天若是晚上點了蠟燭怕還不得又要讓人猜疑著莫是鬧鬼了。」
阿巴亥往前跨了一步隨性地往我跟前的凳子上坐了只一言不地瞅著我。
半年多未見她倒是越出落得清麗動人把頭上簪了翡翠點金的扁方腦後梳起燕尾髻露出一大截雪白的頸子。
她那雙眼眸黑黝黝地望不到底她面無表情我也猜度不出她是何用意只是覺得她似乎想要看透我看穿我……很好笑的念頭其實她什麼表情也沒有我根本就是自個兒在瞎猜。
「爺讓我來看看你。」彷彿過了許久就在我快要忘記房間裡還有她這號人的存在時她突然開口了。隨著這一句話她的眼眉、神情、動作都舒展開來人也似乎鮮活起來之前的她真是跟個木頭人沒啥分別。
我正不知道該如何接她的話這時恰巧葛戴端了點心果盤進門見阿巴亥在屋竟唬得傻了愣在門口半天不知進退。
「葛戴給側福晉看茶。」
「哦……是是……奴婢遵命。」她竟忘了放下點心茫然地仍是端著盤子轉身去了。
我不禁暗叫可惜我可真是有點餓了。
「東哥……」阿巴亥猶猶豫豫地喊了我一聲如星星般閃亮的眼眸中透出一股困惑「我該叫你姑姑?姐姐?還是……」
「什麼都不是。側福晉與東哥非親非故你只管叫我的名字就好。」我不敢有任何的鬆懈只是皮笑肉不笑地跟她周旋。
她秀氣地凝起眉毛大大的眼睛裡滿是探究的神色「我來並不只是因為他叫我來我才來的。」
「哦?」
「我……有些事想不通想來請教你。」
我眉梢一挑「請教我?」忍不住虛假地掩唇輕笑「我有什麼能耐能替側福晉解惑?側福晉怕是找錯人了吧?」
她飛快地看了我一眼然後低下頭再抬起時臉上已換了一種輕鬆的笑容「東哥你很防備我。」她用的是肯定的語氣沒有一絲一毫的疑問和婉轉。
這回我也笑了直接回答道:「大家彼此彼此心照不宣。」
阿巴亥的笑容愈加燦爛這時恰逢葛戴重新捧了茶盞進來阿巴亥瞥眼瞧見卻突然把笑容收了端端正正地從她手裡接過茶來。
她喝茶時的氣度雍容分明就是一副貴婦人的架子再也找不出一絲一毫小女孩的氣息。我有些吃驚又有些替她心痛惋惜。她再如何受寵如何能耐也不過還是個十二歲的小女孩。
這個年紀的女孩子若擱在現代恐怕也就才上初中正該是和一大幫同學嘻嘻哈哈玩鬧的純美花季。我轉眼又瞄了瞄一旁躬身垂立的葛戴不禁一陣恍惚這丫頭也是一樣啊。
「你先下去吧。」擱下茶阿巴亥冷冷地對葛戴說。
葛戴抬起頭來固執地將臉轉向我我衝她略一頷她才一步三回頭地退了下去。
「東哥!」阿巴亥放鬆下來臉上再次露出困惑般的神情。
我不吱聲很有耐心地等她開口繼續問我她支起頭遲疑了一會兒最後很小聲地問:「你為什麼不肯嫁給爺?」
我冷冷一笑原來是當說客來的。
「不喜歡。」
她怔住兩眼直。
「我不願意嫁給一個自己不愛的男人婚姻是建立在兩情相悅之上的沒有感情的婚姻對我來說只是一場悲劇。」
「兩……情……相悅?」她的聲音開始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