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夫子廟正是熱鬧時分行行色色百藝雜陳。李寒秋目光轉動果然覺一個高挑燈籠之下坐著一個老態龍鍾的青衣人坐在一張小木桌後面燈下布招上寫出田鐵口直言論吉凶。心中暗道:「這雷飛的化裝之術果然是高人一等如不是和他先行約好實不易識得出來。」當下走了過去道:「請問相金如何算?」
那老人打量了李寒秋一陣道:「一百一十文錢。」
相約暗記符合李寒秋就坐了下去伸出左手。
那老人握住了李寒秋的左手拿起鋼尺低聲說道:「七日後就會武館那一年一度的英雄大會。今日午後又有很多武林人趕來此地形式又很複雜。」
李寒秋點點頭:「雷兄可曾瞧出江南雙俠有何動靜麼?」
雷飛道:「江南雙俠日落之前聯袂趕往秦淮河為了怕引人疑心我未追去查看。第二批武林人物湧到金陵城又成亂局這對咱們大有幫助。」
李寒秋道:「咱們應該如何?」
雷飛突然揚起手中銅尺接道:「論君之相富貴極品……」
只聽一個清朗的聲音道:「娟兒咱們看看相麼?」
那娟兒兩個字有如鐵錘擊胸使得李寒秋平靜的心情突然起了劇烈的震動。
轉目望去只見一個身著玄衣的少女和一個身著天藍勁裝的英俊少年並肩站在桌旁。
李寒秋只覺瞼上一熱心頭同時泛起一陣劇烈的跳動。
敢情那女的正是救過自己的娟兒。
如非他戴有人皮面具無論如何都難掩飾住臉上的表情。
雷飛輕輕咬了一聲用金陵口音道:「兩位要看相麼?」
娟兒微微一笑露出一口整齊小齒道:「不看相自然不會站在這裡了。」
雷飛道:「相公、姑娘不知是哪一位要看?」
那身著天藍勁裝少年道:「娟兒你先看看吧!」
娟兒搖搖頭道:「我不要看看相的都是隨口胡說八道。」
雷飛搖搖頭道:「姑娘話可不能這麼說。別人是不是胡說八道我不知道但我田鐵口可是字字句句都是根據相理而言。」
娟兒本來臉帶笑容此刻笑容突失雙目眨動打量了雷飛一眼道:「相書上說的未必全對啊!」
雷飛道:「對不對一試便知。」
那天藍勁裝少年低聲說道:「娟兒不要和這等人一般見識。」
目光轉到雷飛臉上道:「請給在下看相吧!」
雷飛裝模作樣抬頭打量了那天藍勁裝少年一陣道:「閣下是出身富豪之家幼年極受寵愛……」語聲一頓道:「這相公老漢說得對是不對?」
勁裝少年點點頭道:「你看下去吧!」
雷飛道:「這兩句是奉送之言不收相金。如是這兩句說得對你相信了我田鐵口我們再談下去如果你不相信老漢也不勉強。」
勁裝少年笑道:「在下不是說過了你看下去就是。」
雷飛輕輕咳了一聲道:「論公子之相五百兩黃金不多。」
勁裝少年笑道:「五百兩黃金未免要得太多了吧?」
雷飛道:「老漢不過說說罷了公子請出左手給在下瞧瞧。」
那少年伸出手去雷飛舉起手中銅尺左量右量比劃了半天道:「公子相是富貴極品可是可是……」
勁裝少年笑道:「大丈夫問禍不問福有什麼話儘管請講就是。」
雷飛道:「公子如不見怪老漢才敢直言。」
勁裝少年道:「我不怪你。」
雷飛道:「公子的祖德不好一股隱隱的煞紋沖克生命、榮華……」
李寒秋暗自運氣準備那藍衣少年突襲雷飛時自己好出手相助。
那知事情大出人意料之外那藍衣少年竟然有著過人的修養只是淡淡一笑道:「再看下去。」
雷飛暗中察顏觀色看他確無怒意才輕輕咬了一聲接道:「如若在下瞧的不錯公子大富大貴卻為祖德斷送。」
這幾句話大概是說得太重那藍衣少年不禁臉色一變。
雷飛吃了一驚急急運氣戒備以防那藍衣人出手施襲。
只聽那娟兒輕輕歎息一聲道:「你這位走江湖的算命先生膽子很大啊!」
雷飛道:「老漢一向是鐵口直斷這位公子又問禍不問福老漢只好是有一句說一句了。」
只見那藍衣少年搖搖頭道:「娟兒不要怪他。」目光轉到雷飛臉上道:「你說我祖德不修那是指很久以前三代以上了?」
雷飛搖搖頭道:「小老兒不敢講了。」
藍衣少年道:「為什麼?」
雷飛道:「講出來恐怕公子爺要生氣。」
藍衣少年道:「我要生氣那就早已生了怎會等到此刻?有什麼話你只管說吧!說錯了也不要緊。」
雷飛又拿起銅尺在那藍衣少年手上劃了一陣突然抬頭說道:「公子貴姓?」
那藍衣少年道:「在下姓韓難道姓氏也和相法有關麼?」
雷飛點點頭道:「生辰姓名不能說全無關係。」
藍衣少年不再答話凝目望著雷飛看他手中銅尺比來比去。
大約過了一盞熱茶工夫雷飛放下那藍衣少年的左手道:「公子說過不生氣老漢斗膽直言令祖的敗德之事可由你公子算上不及三代。」
藍衣少年一皺眉頭道:「那是說不是我爹爹就是我爺爺了?」
雷飛故作為難之狀道:「這個這個大概是差不多吧!」
藍衣少年伸手從懷中摸出一錠黃金丟下牽著娟兒匆匆而去。
李寒秋望著兩人遠去的背影呆呆出神那人雖然是牽住娟兒之手但李寒秋感覺卻如同牽去了自己的心一般。
雷飛望了那丟在木桌上二的黃金一眼怕不有五兩多重心中暗道:「這小於很大方啊!」
眼看夜景初鬧遊人漸多當下匆匆收了攤子行到李寒秋身側道:「走!咱們喝兩盅去。」
李寒秋如夢初醒般緊隨在雷飛身後而去。
雷飛走到一座賣貨的攤前把手中東西一放道:「店東人請看著我要是明早還不回來這東西就送給你了。」
也不管那人答不答應東西一放大步而去。
李寒秋隨在身後又轉了兩條街到了一座很大客棧前面。
雷飛低聲說道:「今晚上咱們就在這裡。」大步直向裡面行走。
直穿進二重院庭到了一座跨院前面。
這座跨院在這座大客棧中似是自成一格緊緊關著木門。
雷飛舉手在門上輕輕擊了兩掌。
李寒秋心中暗想:「他舉手敲門那是這跨院早已住的有人……」
忖思之間木門呀然而開。
只見一個年十四五歲的青衣童子當門而立打量了雷飛和李寒秋一眼道:「你們找什麼人?」
雷飛道:「藥師在麼?」
那童子搖搖頭道:「你們明天一早來吧!」
砰然一聲關上木門。
李寒秋低聲問道:「什麼藥師?」
雷飛道:「當今武林中第一大夫不管什麼疑難雜症無不著手回春只是生性古怪不喜和武林人物交往。」
李寒秋道:「你認識他!」
雪飛道:「認識我無意中看到這門前留下暗記才知道他到了此地。」
李寒秋道:「咱們找個地方住明天一早再來。」
雷飛微微一笑道:「這地方最安全。」
李寒秋道:「但人家不在家咱們怎可衝進?」
雷飛道:「他留下暗記約人到此相晤怎會不在家呢?只不過是他不想接見咱們而已。」
李寒秋道:「他既然和你相識為什麼又不肯接見?」
雷飛道:「那童子不認識我啊!」
李寒秋道:「此刻咱們應當如何?」
雷飛道:「想法子衝進去。」
李寒秋道:「不怕激怒那藥師麼?」
雷飛笑道:「就算激怒了他也比住在別處安全。」
李寒秋皺皺眉頭不再多問。
雷飛側耳在門上聽了一陣道:「咱們進去吧1」一提氣越牆而人。
李寒秋心中雖然有些不願但也無可奈何只好一提氣隨在雷飛身後而人。
只見一座小院落中擺了兩列盆花一座精緻的瓦捨中不見一點***。
雷飛行到精舍門前舉手在門上連叩五響。
只聽一個清冷的聲音道:「門未上栓。」
雷飛一伸手推開術門。
李寒秋凝目望去隱隱可見幽暗的廳中盤坐著一個人。
雷飛輕輕咳了一聲道:「譚藥師久違了。」
廳堂中又傳出那清冷的聲音道:「你是雷飛?」
雷飛道:「正是在下。」
那清冷的聲音道:「你膽子很大夜暗之中也敢闖進來。」
雷飛一抱拳笑道:「譚藥師不肯接見在下只有闖進來碰碰運氣了。」
譚藥師冷笑一聲道:「那人是誰?」
雷飛道:「在下一位很知己的朋友。」
譚藥師道:「老夫下午才到此地行動隱秘鮮為人知怎的你立刻知曉呢?」
雷飛道:「藥師可是約一位朋友在此相會麼?」
譚藥師道:「老夫倒忘了你有辨識暗記之能……」語聲一頓接道:「你們進來吧!」
雷飛輕輕一扯李寒秋的衣袖兩人一齊行了進去。
譚藥師伸手指指廳中木椅道:「兩位請坐吧!」
雷飛和李寒秋齊齊抱拳應道:「謝坐了。」
這時那適才開門的童子緩步行了出來左手中捧著一個木盤木盤上放著兩個玉杯行到兩人身前右手高舉著一支蠟燭。
李寒秋不知那童子用心何在但他覺出了必有用心。那童子似是在使那強烈的燭火照射在雷飛和自己的臉上。
待到李寒秋和雷飛各自伸手取去五杯那童子才放下火燭退去。
譚藥師輕輕咳了一聲道:「兩位都經過易容了麼?」
雷飛道:「江南雙俠勢力龐大我等不得不略避其鋒。」
譚藥師道:「雷飛你素知老夫我是向不願和生人相見除了重大事情外又不喜和人談古論今對你是例外中的例外了。你找我有什麼事可以據實明說了吧?」
雷飛:「在下想請教藥師和那江南雙俠是朋友還是敵人?」
譚藥師道:「目前我們是井水不犯河水。」
雷飛道:「藥師到此可是要參觀那一年一度的英雄大會麼?」
譚藥師道:「老夫把畢生精力都用在採藥之上素無爭名之心。」
雷飛道:「那是來觀賞秦淮花會了?」
譚藥師微微一笑道:「也許會順便觀光一下。」
雷飛道:「這麼說來藥師到此主要的是為那靈芝了?」
譚藥師沉吟了∼陣。道:「不錯。」
雷飛點點頭道:「為那靈芝已有很多武林高手送掉性命藥師想已知道了。」
譚藥師搖搖頭道:「老夫不知……」語聲一頓接道:「你問完了吧?」
言下之意無疑在下逐客令了。
雷飛裝著不懂道:「咱們想借藥師這後院廂房借行一宵不知是否可以?」
譚藥師沉吟了良久道:「老夫如不答允未免太小氣了。但你們住此必得答允老夫一個條件才成。」
雷飛道:「什麼條件?」
譚藥師道:「老夫今夜有客人來兩位不能從中驚擾。」
雷飛道:「這個自然。」
譚藥師道:「好!你們請到左面廂房中住吧!」
雷飛應了一聲伸手取到玉杯打開杯蓋撈出一枚形如棗子大小的青果吞了下去。
李寒秋跟著雷飛也打開杯蓋取出一枚青果放入口中。
譚藥師道:「如是明晨兩位要走只管請便不用再見我辭行了。」
雷飛站起身子應道:『也許我們明天還要借住一日。」
譚藥師道:「老夫並非是好客的人.兩位如能不借住那是最好沒有了。」
雷飛道:「到時間咱們再行商量。」一抱拳向外行去。
李寒秋一切舉動都照著雷飛行事也跟著行了出去。
雷飛直行人左面廂房之中低聲對李寒秋道:「李兄弟這些天來咱們一直沒有放開胸懷地好好休息一次今夜可以好好大睡一場了。」
李寒秋點點頭道:「適才咱們進食那玉杯中的青果不知何物?」
雷飛笑道:「吃起來像不像青果呢?」
李寒秋道:「不太像。」
雷飛笑道:「那根本就不是青果啊!這譚藥師最不喜歡和武林同道來往除非他有用你之處或者被你撞上。但如見了他的面他必以自制的藥果待人。據說這藥果分有三等那最上等的藥果不但味美可口而且還可以延年益壽增長功力;就是那最下等的藥果也有益血補氣強身壯筋之用。」
李寒秋道:「咱們適才吃的藥果是最上等呢還是最下等?」
雷飛呆了一呆道:「大約是最下等吧!」
李寒秋微微一笑也不再多問。
雷飛輕輕咳了一聲道:「兄弟你為人君子非禮勿視非禮勿聽小兄也不願讓你作違背心意的舉動你今天只管放心睡覺。」
李寒秋道:「你呢?可是想準備偷聽別人的談話麼?」
雷飛道:「不錯我先瞧瞧那來人是誰如是正人君子那就罷了如若不是好人咱們不存害人之意也該有防人之心才成。」語聲一頓道:「何況譚藥師太重要如若他倒向江南雙俠不但對整個江湖都大大有礙對你報仇的事也是一大阻力。」
李寒秋道:「好吧!雷兄的江湖經驗、閱歷無不強過兄弟一切由雷兄作主就是。」
雷飛道:「好你就睡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