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發展,果然沒有出朱祁鎮他們所料。
喜寧很高興地接受了這次的出使任務,畢竟當初是他向也先獻計獻策,要借朱祁鎮來賺關,如今能夠帶著他的親筆書信去勒索贖金,從原來一個伺候人的奴才,搖身一變成了一國的使者,就連守城的將軍也得客客氣氣地來接待,說不定還能敲到些額外的東西,想想都是大有油水的差事,不去才是傻瓜。
也先早就已經對朱祁鎮失去了信心,這個原來的人盾沒了用處,若是再不能換回些銀子來,真是得白白養著了。這麼個燙手的山藥,能早點送出去就再好不過了。
這麼一來,他們的計劃就進行的格外順利了。
凌若辰化名袁斌,原本就號稱是大同府石亨的親兵,如今宣府的都指揮正是原來石亨的部將之一,名喚江福,所以鐵木爾一提出讓她隨行引見,也先和喜寧也不疑有他,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而鐵木爾自己,則是借口要堅實喜寧和凌若辰,免得這兩個降將以出使為名反投向明軍,洩露他們這邊的機密,所以喬裝打扮成個親兵,也要跟著去。
喜寧是怕他怕到了極點,哪裡敢說個不字。
也先念他這次勸服朱祁鎮有功,考慮的也甚是周到,當即就同意他一同去了,只不過還是叮囑他小心喜寧,畢竟自己兄弟,還是比那個曾經出賣過主子的奴才來的重要
三人領著馬隊,帶了些禮物,趁著雪谷外冰雪消融,及時趕路,連行了十幾天,終於趕到了宣府。
一路之上。鐵木爾緊跟這凌若辰,甚至連紮營之時,也不讓喜寧*近她,為免她和其他士兵共用營帳的尷尬,他還特地將自己的大帳讓了一半給她,頭幾天她還有些不習慣,後來見他恭謹有禮。就算是同處一帳之中,也是隔得遠遠的,這才安下心來。
只是落在喜寧眼中,倒像是證實了他的猜測,以為鐵木爾跟這個小子果然有些姦情。他雖是有些眼紅,可也不敢再惹鐵木爾,一路上倒也是風平浪靜,總算是無驚無險地到了目的地。
鎮守宣府地都指揮江福一接到他們來使的目的,就立刻犯了頭痛症。讓人把他們安排在城外驛站之中,便找了借口避而不見。
他可是聽說過了,朝中有大臣曾經上書給當今皇帝朱祁鈺。懇請接回太上皇來,立刻被罵的狗血淋頭,甚至貶為庶民。這個過了期的太上皇,如今已經是朱祁鈺的眼中釘心頭刺,提不得碰不得,更不用說是拿贖金去換回他來了。
這樣大的燙手山藥,他一個小小地四品武官,哪裡擔待得起?
可若是不接待。又顯得堂堂大明失了氣度,甚至給皇上的名聲抹黑,怠慢上皇的大不敬之罪,他還是擔不起。
左右為難之下,他也只有裝病一途了。
可是沒想到。這次瓦剌的正使竟然是那個叛國投敵的太監喜寧,來了之後態度囂張跋扈。張口閉口就拿太上皇和君臣禮儀來壓人,全然忘了自己才是最最沒有禮義廉恥地人。
江福聽手下人說起,更是頭痛無比,正在想對策的時候,卻聽他說起那個副使托他帶話過來,有重要的事情要私下向他稟報,還附送上了一個小小的鐵牌。
那鐵牌沒有什麼特別的,只不過是個魚形地生鐵牌,上面刻了個小小的「石」字,下面還有三個連成一排的菱形印記。
江福看得一驚,急忙命人請那副使過來。
別人可以不認得這個,他卻不能不認得,這東西,分明就是石亨建了石家軍之後,特有地表記令符,上面的三個菱形,就代表著來人的等級,這個印記,應該就是石亨曾經向他提起過的,負責在塞外打探情報的密探。他還記得,石亨特別提醒過他,見此令如見他本人,務必按照來人的指示行事,不得怠慢。他在這裡上任已有大半年了,都不曾見過這東西,石亨在京城也已經加官進爵,做了侯爺,想不到幾乎要忘記的時候,這個密探終於出現了。
凌若辰一見到江福,寒暄了幾句,問了下石亨的近況,便說起了此行地來意,從袖口撕開一條縫,取出個布條來,上面有朱祁鎮親筆寫著的四個字,「設計擒寧!」
江福頓時大喜過望,怎麼也沒想,他們非但不是來要錢添麻煩的,反倒是來給他送上了一份大禮,一個天大的功勞。
他的頭痛病,立刻就不藥而癒了。
第二天一早,他就派人給喜寧送去了帖子,先是說他們來一趟如此辛苦,他因病未能及時款待,深感歉意,所以特地在城外設宴,向他賠罪,並商議贖金地事情,望使者大人能夠賞臉光臨,如此不勝感激云云。
喜寧先是被冷了一天,一接到此函,也不疑有他,欣欣然前去赴會。
可是到了那裡,喜寧剛剛坐下,就看到江福望著他,哈哈一笑,將手中的茶杯一扔,兩邊頓時衝出了無數伏兵,將他們團團圍住。他才知道,自己是中了最古老地計謀,正想最後一搏,卻見跟著他來的瓦剌士兵紛紛丟下兵刃投降,壓根就沒有保護自己一戰的意思。
逃是逃不掉了,喜寧眼珠一轉,指著已經投降的瓦剌士兵喊道:「江大人,小人願以也先之弟伯顏鐵木爾的人頭,來換的小人一命,不知大人肯是不肯?」
江福衝著他冷笑一聲,一揮手,說道:「早知道你會玩這種把戲,別做夢了吧!來人!立刻將這閹狗拿下,先打斷他的腿再說!——」
眾軍士轟然響應,他們對這個叛國的太監也是恨之入骨,若不是他引也先入關,如何能使得他們損傷慘烈至此?若不是北京之戰*著于謙和石亨反敗為勝,只怕他們如今也淪為了亡國奴。
不等江福說完,他們便一擁而上,也不用刀劍槍棒,直接就是拳腳相加,親在這內奸的身上,才能一洩心頭之很。
聽著喜寧在裡面慘叫不斷,在江福安排的人掩護下悄然離開的凌若辰衝著鐵木爾微微一笑,說道:「這一次,他是徹底別想再活著回來了!」
鐵木爾卻是長長地出了口氣,若不是她提前跟江福說了,要跟他一起先行離開,這次就真的要被喜寧揭穿了身份,到那時,就算是江福,也未必肯放過這條從天而降的大魚。說起來,他所面對的危險,甚至還大過了她。
只不過,現在看到她如此燦爛的微笑,什麼都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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