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欽見凌若辰落入敵手,大是懊悔,之前沒有第一時間對付這些強盜,就是怕她出了意外。老爹在他出發的時候千叮萬囑,說這是郕王爺的救命恩人,但指不定還有什麼內情,郕王奉旨回京,將她落下,若是他們不能平安送人回去,萬一郕王懷有怨憤,那可是當今皇上的親弟弟,隨便說句話,就足以讓他們全家遭殃了。
可是千算萬算,就是沒想到馬會驚,人會飛,眼下事已至此,他只得拍馬過去,攔在那強盜頭子馬前,沉聲說道:「放下這位姑娘,我今天就放你們一條生路!」
那強盜頭子冷哼一聲,笑著說:「小錢將軍這如意算盤打得不錯啊,只不過,這價碼開的是不是太低了些?」
錢欽一怔,「你認得我?」
強盜頭子隨手將大刀掛在馬鞍一側,有人質在手,明軍已經停手,他一揮手,招呼著手下都退回到自己身邊,這才笑瞇瞇地說道:「小錢將軍乃是海州第一勇士,遼東誰人不知?既然小錢將軍如此緊張這位姑娘,我也不耽誤你們行程了,一百金,布匹綢緞各百匹,外加武器百把,我就把人還給你!」
凌若辰一聽,總算鬆了口氣,敢情YY終究是YY,哪有那麼多一見鍾情的事情,這個強盜頭子,不過是做慣了綁匪,看到錢欽他們重視自己,綁這一個勝過搶那一群,這就開始漫天要價了。
唉,還真是可惜了那張堪比湯姆克魯斯的俊臉。
卿本帥哥,奈何為匪。
錢欽差點要吐血了,對方把自個的底細都摸清楚了,而自己還不知道他是何方神聖,而且還被人抓住了要命的人質。他的眼神一冷,突然看到了人質那邊一個細微的動作,心下一凜,立刻說道:「莫說我們現在沒那麼多財物,就算有,也不會給你們這些韃子!」
強盜頭子見他之前還有些猶豫,突然口氣就硬了起來,眼珠一轉,立刻覺得有些不對,一把抓住凌若辰後背心的衣服重重按在馬背上,「既然如此,這女人我就帶回去給小的們享用,希望小錢將軍別介意頂上的帽子變了顏色哦!」
錢欽還沒怎麼變臉呢,凌若辰就差點氣了個半死,這個野蠻人,拿她當什麼啊?既然如此,她也不客氣了。手一翻,兩隻手心裡,一邊握著一支髮簪。
錢貴家裡沒錢,錢夫人送她的,也不過是兩支普通的髮簪,花式只不過是最尋常的梅花簪,但那簪身,長逾三寸,細如小劍,真是居家旅行,殺人滅口、隨身攜帶、隱藏不露的絕佳暗器。
強盜頭子正在得意之間,突然覺得大腿上一痛,兩支尖細的髮簪狠狠地朝他要害處刺去,頓時嚇得後背一片冰冷,身子急忙向後一躍,一個後空翻直滾落下馬去,腿上已經帶著濺出兩溜細細的血線。
凌若辰原本被他抓住後心處的衣衫,他這麼一躍一滾,也順勢帶的她飛了出去,錢欽早就發現她偷偷取下了自己的髮簪,一直在等著此刻,一見她飛去,立刻拍馬而上,也學著那強盜頭子之前的樣子,馬鞭飛甩而出,捲住了凌若辰,朝自己那邊拉去。
那強盜頭子吃了這個暗虧,也是惱羞成怒,若是換成了個高手,出手凌厲,殺氣四溢,他自然能感覺得到,偏偏這個看起來弱質纖纖的女子,居然膽敢暗算他,若不是他退的快,那兩簪子就不止是紮在大腿上那麼簡單了。
一看到錢欽救人,他更是惱火,伸手從旁邊隨從的馬鞍旁搶過個套馬索,閃電般向凌若辰甩去,雖然他出手比錢欽慢了一點,可是勢如閃電,幾乎和錢欽的馬鞭同時纏在了凌若辰身上,用力一拉,就聽得凌若辰慘叫一聲。
凌若辰被套索套在了腰上,馬鞭纏在了腳上,這兩人一拉,她差點被扯成了兩半,痛得想死的心都有了。
錢欽心一軟,剛想放開鞭子,突然聽到身後不遠處馬蹄聲如雷聲般疾馳而來,剛一回頭,就看到一個身穿白盔白甲的將軍領著一隊人馬疾馳而來,一見那身打扮,他頓時眼睛一亮,疾呼一聲,「石將軍!——」
他這邊手一鬆,那強盜頭子冷哼一聲,猛一發力,就準備就凌若辰拉過去了。
凌若辰覺得自己腰都快要被勒斷了,痛呼一聲,想著要被這強盜抓去還真是生不如死,正準備拿起手裡的髮簪自我了斷的時候,突然聽到「彭」的一聲巨響,當場就楞住了。
那聲音,竟然是火槍!
套馬索被人從當中一槍打斷,錢欽順勢一拉,終於將她救了回來。
那強盜頭子一聽到火槍聲,就知道是明軍正規部隊來了,對上那些個火器營的,就他們這些人,根本不是對手,當下也顧不得報仇了,立刻翻身上馬,衝著凌若辰冷笑了一聲,「姑娘這一簪之仇,日後再報!」說罷打了個呼哨,「走!——」
這人說走就走,身後一眾強盜也都拍馬跟上,這群人來去如風,如狼似虎,等那白袍將軍一行人趕到的時候,只看見他們留下的一路煙塵。
錢欽將凌若辰放下,轉身迎向那白袍將軍,「多謝石將軍相助!」
白袍將軍微微一笑,先是吩咐手下去墜上那群馬賊打探消息,然後看了一眼爬上馬車猶自發抖的凌若辰,這才對錢欽說道:「我聽到手下報傳,說是草上飛那群馬賊近日侵犯到我遼東一帶,燒殺搶掠,無惡不作,原本就想收拾了他們,只可惜今日還是來遲了,只是不知道小錢將軍不在海州駐守,怎的到了此處?」
錢欽一聽這話就忍不住看了眼凌若辰,鬱鬱地說道:「末將是奉命護送這位姑娘上京,沒想到遇到了這幫惡賊,險些出事。」
「上京?」
白袍將軍劍眉一挑,「那還巧了,我也正準備回京述職,正好與你們同路,不知錢將軍是否介意?」
錢欽大喜過望,忙不迭地點頭稱是,「那最好不過了,有石將軍同行,我還可以向你多討教些火器的用法呢!」
白袍將軍有意無意地看了眼凌若辰,淡淡地問道:「不知那位姑娘,可有意見?」
凌若辰自從聽到那聲槍響,就一直在發呆,眼睛更是一刻都沒離開過那白袍將軍,直到此刻他朝自己望來,才回過神來,還不等錢欽開口,她就突兀地開口,「你——你是誰?」
白袍將軍愣了一下,禮貌地抱拳一禮,「在下寬河衛石亨,不知姑娘如何稱呼?」
「石亨?」凌若辰失落地歎息一聲,自從一看到他,就覺得這個劍眉星目,英氣勃勃的男子,有種卓爾不群的氣度,尤其那挺直的鼻樑,更是與秦翰一模一樣,再看到他腰間佩掛的那支火槍,一時間,竟然以為他就是穿越來的那位,可見他態度如此生疏,一顆心頓時就從頂端跌落到低谷,神色疲憊地說:「我叫凌若辰,隨便你怎麼稱呼吧!」
說完,她也不管什麼禮儀風度了,自個鑽進馬車拉下簾子,抱頭傷心去了。
石亨卻呆呆地望著她,直到簾子落下,還沒收回眼神來。
錢欽見他一臉驚艷的神色,竟然失態至此,大是尷尬,只得湊上前來,低低地說道:「石將軍,凌姑娘是京城一位主子的人——」
石亨這才回過神來,乾笑了一下,「明白明白,錢將軍莫怪,這位凌姑娘實在有些特別,在下一時失態,還請見諒。」
錢欽點點頭,心說這算什麼特別,不過是扎扎強盜而已,要是再知道到她是從棺材裡走出來的,那還不知道要驚訝成什麼樣呢。饒是如此,他也不便說出來,只是轉過話頭,聊起遼東衛所的軍情,再也不談那位躲在馬車裡的古怪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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