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孕?」
凌若辰對這個消息的反應度,卻沒有朱祈鎮那麼強烈,只是微微地皺起了眉頭,不解地望向秦風。
此時此刻的她,根本不明白,一個新生命的意義。
更不明白,朱祈鎮如此狂喜的原因。
秦風看到她有些呆滯的反應和失魂的雙眸,就感覺有些不對,急忙在她身邊坐下,按住她的手,「別怕,這是好事,不用怕。」
「好事?」
她側著頭看著他,又看看在一旁像個孩子似的向所有人炫耀自己幸福的那人男人。似乎,他真的很高興,那種發自內心的歡喜,掩飾不住地從眼角眉梢流露出來,不自覺地,就帶上了夏日陽光的味道。
那種味道,好生的熟悉。
讓她的心跳,莫名地漏了一拍。
記憶中,似乎也有一個人,帶著這樣陽光的味道,成為她的生命中密不可分的一部分。
那個人,與面前的這人,慢慢重合在了一起。
她的頭劇烈地痛了起來,不由得呻吟了一下,抱住自己腦袋,痛苦地閉上了雙眼,連那明媚的陽光,都會讓她感到刺痛。
「皇后!——」
秦風嚇了一跳,急忙扶住她,免得她摔倒,然後衝著還在那邊忙碌著的朱祈鎮喊了一聲,他急急地跑了回來,看到她這般難受的模樣,下意識地剛想伸手去抱她卻聽她尖叫了一聲,一巴掌拍開了他的手,像個受驚地小兔一般,縮回到秦風懷中。
朱祈鎮伸著手,又愣在了那裡。
秦風卻顧不上他的感受了。急忙抱著她先進房去,將她放到床上,然後又為她把了一次脈,正好顏嫣已經從御膳房端了碗燕窩過來,便命她先給凌若辰餵下,自己出去開了個安胎補氣的藥方,命人去太醫院拿藥。
他在這邊忙忙碌碌的,朱祈鎮卻是一點忙都幫不上。
等他都忙完了。凌若辰吃了藥,也昏昏沉沉地睡去,他看到朱祈鎮還站在那裡,鬱鬱地發呆,知道他心裡不舒服,便走到他身邊,輕聲說道:「皇上,娘娘身子不好,還需要多加調養,小心安胎。您這裡,就請多擔待一些吧!」
朱祈鎮猛然醒悟過來,急急點了點頭,甩掉心中那不該有的醋意。現在不是胡思亂想地時候,最重要的,是她和她腹中的孩子。
「明白,秦風,謝謝你。」
「皇上言重了,這是微臣應該做的。」
秦風苦笑了一下,除此之外,又能如何?
明明喜歡她。卻只能看著她依賴著自己的時候,喊著另一個男人的名字。自己卻只能隱忍著,去照顧她,守護她。
朱祈鎮痛苦,可他至少還是她的丈夫,是她孩子的父親。
而他。卻什麼都沒有。
凌若辰地妊娠反應。來的格外厲害。
從第三個月開始,她幾乎吃什麼吐什麼。甚至連喝水都會嘔吐,吐得胃裡什麼都沒有了,吐得整個人都瘦了下去。
只有在這般虛弱的時候,她無力反抗,才會由著朱祈鎮一點點給將熬好的米粥,搾好的果汁喂到她的嘴裡。哪怕下一刻被她又吐得滿身都是,他也不急不惱,只是讓宮女來給他換了衣服,繼續照顧著她。
從被動的接受,到慢慢的習慣,凌若辰也終於不再牴觸他的*近,等到過了四五個月後,她的肚子慢慢隆起,動不動會發生小腿抽筋地狀況時,也會容許他來替她按摩酸痛的小腿,在那個時候,秦風越來越覺得,自己成了一個完全多餘的人。
當腹中的小生命開始有了動靜地時候,凌若辰也越來越安靜起來。
每次感覺到那小東西在體內的細微動作,她的心中都會多一分溫暖的情緒滋長,一種叫做母性的情懷,讓她整個人都改變了。
別人是愛屋及烏,她是因為看到朱祈鎮對孩子的關切和愛惜,也對他有了改觀,不再抗拒他的接近,到了五六個月份的時候,孩子偶爾拳打腳踢,在肚子上搗鼓出一個個小鼓包地時候,她也欣喜地邀他一起觸摸。
甚至,她還看著他對腹中的孩子,嘰嘰咕咕地講一些奇奇怪怪的話,把他當成個能聽懂話的孩子一般,告訴他外面的天氣,周圍的一草一木一花一葉,就連秦風都笑他地時候,她卻莫名地有種感動,聽著那瑣碎得甚至有些嗦地話語,不僅是說給那個未出生的孩子,也是說給了她聽,像一股溫暖地泉水,輕輕柔柔地,淌過她的心間,將往日的恐懼和疑慮一一衝走,留下的,只有清清澈澈的溫暖。
在這期間,朱祈鎮將朝政事務慢慢都移交給了內閣,軍務方面有石亨擔著,幾次出征都大勝而歸,將于謙所創的營團制練兵法慢慢取代了原來幾近廢弛的衛所兵,一改明軍之前的兵痞將寡,大大地提升了戰力。
如此一來,他就有了大把的時間可以陪著凌若辰,尤其是當她的肚子一天天大起來,行動不便的時候,他還每天扶著她在御花園中散步賞花,別說是宮中的宮人們了,就連秦風都不得不佩服他的堅持和誠心。
夏去秋來,秋去冬至。
幸福的日子,總是過得很快,轉眼到了冬天。
北京的冬天,下起第一場雪的時候,凌若辰懷孕也有八個月了,行動更是不便,連御花園都去不了,只能在坤寧宮中,守著火爐過日子。
因為怕吵著寶寶,她從知道懷孕後就沒再看過戲,那兩個男人又不准她看書,怕她累著,成天除了吃吃喝喝,就無所事事,索性也跟顏嫣學著給孩子做起了衣物。
只不過,她的女紅水平,就連個荷包都做不好,更不用說是衣服了,前思後想的,最後做成功的,也不過是個形狀古古怪怪的兜兜。
她與顏嫣正看著那兜兜發笑的時候,忽然聽聞宮女傳報,說是太子來訪。
自從凌若辰遭逢巨變之後,非但不認得朱祈鎮了,就連朱見深也不記得了,起初朱見深也來探望過她幾次,但見她全然陌生的樣子,也只得退下,時隔大半年之久,也就是逢年節的時候,例行過來請安問好,如今冬雪初至,他來拜訪,到讓顏嫣有些奇怪了。
而陪著朱見深來訪的,依然是萬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