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若辰衝進寢宮,兩掃帚掃開擋在前面的帷帳,三兩步衝到床前,一看到床上那赤條條擁作一團的兩人,頓時氣血上湧,哪裡還顧得多想原因,再加上一進來就被那濃郁的香氣嗆得差點咳嗽,腦中更是亂成一團,提起掃帚,就不管不顧地直朝著床上那兩人劈頭蓋臉地打了過去。
「朱祈鎮!秦翰!你對得起我嗎?——」
「你們這對姦夫淫婦!我打死你們!——」
周貴妃想她進來會有一萬種可能,或是傷心痛哭,或是破口大罵,或是黯然離去,就是沒想到,在最關鍵的時刻,她不但衝進來了,而且在兩人即將合二為一的時刻,像是個瘋子般打起人來,那掃帚帶著塵土贓物衝著他們沒頭沒腦地打過來。
她原本設計的最佳場景完全被破壞無遺,想要向她示威甚至故意要她共戲的橋段徹底無法上演。
氣得她剛想起身對罵,卻覺得身上一沉,朱祈鎮原本就壓在她身上,雖然還未及進入,但也替擋下了凌若辰大半的攻擊,更要命的是,凌若辰氣昏了頭之際,根本就不顧及下手的輕重,有幾下掃帚頭和棍子接口處的硬結,正好打在了他的頭上,竟然生生地將他打得暈了過去。
周貴妃一驚,伸手一扶他的腦袋,竟然摸了一手的鮮血,嚇得她立刻大喊大叫了起來。命啊!皇上出事了!-
凌若辰一見朱祈鎮滿頭是血,也一下子呆住了,手裡還拿著掃帚。站在那裡,一動都不會動了。
周貴妃慌忙下來批上件衣裳,從地上撿起了朱祈鎮的外袍罩在他身上,看到曹吉祥領著人慌慌張張地衝了進來,一指凌若辰。淒厲地尖聲叫道:「是她!是她打死了皇上!——」
曹吉祥一見朱祈鎮滿頭滿臉是血,頓時就慌了神,再一看凌若辰手中還拿著帶血的掃帚,更是證實無疑,立刻讓人將她抓住,在命人速速去請御醫來救治皇帝。
凌若辰被人從手中搶走了掃帚,這才回過身來,拚命想掙脫抓著她地人。衝著周貴妃大喊起來,「他不會死的!我沒有打死他!你休想搗鬼害死他!——
周貴妃冷笑一聲,繫好腰帶,走到她的面前,輕蔑地看著她說道:「皇上若是沒事,你也休想逃得掉這襲擊弒君的死罪!來人,還不將她送去天牢!——
抓著凌若辰的兩個太監聽得她語氣森冷,都不由得打了個哆嗦,但他們都親眼所見,就算凌若辰貴為皇后。可這弒君大罪,也絕無可赦。
聽得有人行刺,外面地侍衛也衝了進來,見此情形先是一呆繼而也聽從了命令,他們都配有兵器鐵鏈,三兩下將她鎖了起來,準備押往天牢。
周貴妃看著他們離去,突然想起一事來,叫過曹吉祥,低聲說道:「你速速去安排,將她與那秦風關在一處!」
曹吉祥先是一愣。馬上明白了過來,奸笑了幾聲,衝著她點了點頭。
「娘娘高明!」
周貴妃冷冷一笑,一挑下巴,傲然說道:「本宮早就說過,只要本宮想做的事情。沒有辦不成的!」
從她以一個秀女之資選入皇宮開始。一步步走到今天,受寵生子。為兒子博得太子之位,得到了一人之下的貴妃名號,若不是那場該死的土木堡之變,或許她早就已經成為皇后。就算隔了這麼些年,如今,她也終於掃清理通往皇后寶座的最後一個障礙。
負責看守天牢的禁衛軍統領尉遲林一看到今日被押來的重犯,竟然是當朝皇后,更是頭大了好幾圈。這皇城天牢與大理寺監獄不同,是專門關押朝廷重犯地地方,一般至少是五品以上的官員,才有資格進來。
只不過,這裡比外面更加殘酷的是,一旦進來的人,基本上犯得都是無法翻身的重罪,所以刑求逼供的手法,也比其他地方更甚,就連錦衣衛和東廠的人,也時常來這裡提取人犯試煉用刑技巧。
尉遲林雖然只是負責天牢外的守衛,但見一日一夜之中,連著兩人被投入天牢,一個是兵部三品大員,一個是正宮皇后娘娘,只怕這事情一旦追查起來,還會牽連到更多的人,當即傳令下去,所有人不得休息,更不得將此消息傳出去給任何人知道。
饒是如此,宮中人多嘴雜,皇后怒闖西宮,杖擊皇帝,犯下弒君大罪的消息,還是像長了翅膀一般,飛快地傳遍了皇城,傳到了朝中所有地有心人耳中。
耳目靈通的人自然心思也夠細密,只要稍加分析,便知道這又是一場宮斗的結局。
只不過,如今皇上暫時昏迷,皇后獲罪入獄,王年紀尚幼,這下一步會是什麼樣的情形,有腦子地人想想都會明白。
中午時分凌若辰獲罪下獄,傍晚時分,周貴妃的娘家,禮部周侍郎家中,就開始絡繹不絕地有人上門來訪,或是聯絡感情,或是噓寒問暖,個個手裡都帶著禮單提著禮物,口口聲聲,不論如何,明日就要聯名上書,一定要皇上定下立沂王為太子之事,以正國本。
外面的人忙得不可開交,宮中的人也一刻都沒有閒著。
周貴妃安排朱祈鎮就住在西宮,找了太醫前來給他療傷治病,他雖然挨的那幾下棍子都是皮外傷,可是吸入迷香過多,又未能及時發洩,一時內火攻心,昏迷起來,也無法立刻醒轉過來。
曹吉祥則是按了她的吩咐,前去天牢找裡面負責聞訊的班頭閻華康。
這閻華康原本也是個太監,曾經在東廠專門負責刑求審訊,後來因為手段過於殘酷,一直無法提升,朱祈鎮重新登基後,想起景泰年間後宮太子夭折時那場慘案,多少妃嬪宮女死在東廠之中,便廢除了東廠私獄,東廠之人,只負責打探情報,監察百官,而不得私自抓捕用刑。
如此一來,這閻華康便被調到了這天牢之中。
可朱祈鎮登基之初,勤於政務,百官亦是兢兢業業,天牢空廢時日越長,他們的油水就越少,光*著那點俸祿,哪裡填得滿這些已經吃慣拿慣地酷吏。
好容易等到秦風入獄,閻華康便第一時間前去索賄,秦家昔日在京城的風光,他自然曉得,所以將他當成了一隻大大的肥羊,若是不好好宰上一刀,如何對得起這好容易才等到的生意。
可是沒想到,這秦風人雖然文弱,脾氣卻倔強得很,聽了他的話,不過冷笑一聲,壓根不予搭理。
閻華康惱羞成怒,還沒想好怎麼整治他的時候,曹吉祥就將皇后送來,還跟他如此這般地一說,頓時就讓他眉開眼笑,一拍既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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