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廠查出來的所謂證據和供詞,統統被朱祈鎮付之一炬,根本不予理會。
他根本不相信凌若辰會因為無子而嫉恨朱見深,更不相信那些個子虛烏有的供詞,統統駁回之後,還嚴重警告了東廠廠督,若是再讓人胡亂攀誣皇后,連他們一同處置。
如此一來,朱見深中毒一案,就成了懸案,再無人追查下去了。
宮中所傳的那些關於凌若辰的謠言,也因為皇帝的無視和凌若辰的一笑置之,無人理會,終於還是慢慢湮沒了。
謠言止於智者,自古如此。
凌若辰總算過了幾天舒心日子,可在宮中又呆的悶了,如今還沒有小小朱見深跟她逗趣玩樂,更是百無聊賴,索性找了幾個貴妃在宮裡打起了馬吊,雖然規矩跟麻將有些區別,可也是大同小異,她在秦家就曾經玩過,如今玩起來,更是牌癮大發,不打足十六圈都不肯放人走的。
只不過,打了幾天,她就發覺不對了,她是皇后,上家不敢截牌,下家不敢跟牌,對門更是挖空心思給她點炮。打來打去,都是她一個人贏,勝負毫無懸念,也就一點意思都沒了,她說了幾次,可那幾個妃子嘴上說是認真打,可手上哪裡敢動真格的,這水放得,就是白癡也能胡牌了
如此無趣的牌搭子,讓凌若辰越發地懷念起剛到京城在秦家同秦風的幾個嫂嫂和妹子打牌的日子了,那時候彼此呼呼喝喝,算來算去。嘻嘻哈哈地,才是打牌的樂趣。
那種想念,一發不可收拾,讓她油然升起一股衝動,就想出宮去秦府再找找往日的那種感覺。
想起來是很簡單。可是要行動起來,卻是有太多的問題。
如今她身為皇后,後宮之主,一舉一動,都有人看著,無論走到哪裡,都有人跟著。哪裡像某些裡寫的一樣,喬裝打扮微服私訪跟逛花園似地輕而易舉。
當初她也曾扮過男裝去兵部幫忙。可那時一則她已經成為過期皇后,無人理會,再則有朱祁鈺給她的通關令牌,可以通行無阻。
如今就算她能女扮男裝,可如何能瞞得過坤寧宮上上下下幾十雙眼睛,沒有出宮的通行令牌,就算是宮裡的宮女太監,也不能隨便出宮,更何況她這個西貝貨。
思前想後,與其遮遮掩掩讓人猜疑。倒不如直截了當說要出去玩,凌若辰終於還是厚著臉皮,跟朱祈鎮廝磨硬泡了好幾天,總算要來了一枚足以讓她自由出入皇宮的通行令牌可他擔心她的安全,免得在外面招惹了什麼麻煩受傷,特地從錦衣衛裡挑選了一個武藝超群的女官雲影,做她的貼身保鏢,這才放她出去。
凌若辰出宮地第一站,便是秦府。
只不過,當她興沖沖地帶人拎著大包小包到了秦府門口的時候,卻看到招牌已換。門面全非。原來熟悉的秦府,如今已經變成了陌生的李府。連看門的人,都是完全陌生的面孔。
凌若辰嚇了一跳,急忙找人追問,連著問了好些人,才知道自從秦妃去世後。秦家就陸續變賣了家產。遷回老家,連這座宅子都已經轉賣他人。昔日秦家京城第一富商的名號,已經蕩然無存。
凌若辰回想起在奪門之夜和救朱見深時見到的秦風,恍若憶起,這個曾經何等知心的好友,竟然已經經歷了這麼多苦難,卻一句都不曾向自己提及,每每她需要幫助的時候,總是義無反顧地挺身而出,而她,卻對他地情況絲毫沒有關注過,簡直是無情無義忘恩負義冷血到了極點。
她在心中暗罵了自己若干遍,下定決心,無論如何也要找到秦風,請他大吃一頓,好好表達下自己的歉意。
可這一次,雲影卻攔住了她,不讓她去兵部找秦風了。
理由很簡單,她雖然換了男裝,但並未做什麼改頭換面的易容術,見過她的官員只要稍稍留心,還是可以認得出來。
堂堂地一國之母,正宮皇后,不在皇宮裡呆著,拋頭露面還穿著男裝出宮,若是被那些個鐵筆御史知道,還不洋洋灑灑地寫上無數的千字文萬言書地去攻擊她,那副痛心疾首怒其不爭毀壞聲譽的樣子,她想想就有些怕了。
朱祈鎮跟她說過,不怕那些貪官污吏,就怕這些死心眼的直吏。
貪官可殺,而這些死守教條的直吏,根本不懂得轉圜和變通,以直言敢諫為榮,不惜挨廷杖以博聲名,在他們看來,朝綱禮儀、祖宗家法和大明律例比自己的性命都要來得重要,為此而死,不但不懼,反倒引以為榮。
這樣的一批人,抓不得罵不得殺不得,最是讓他頭痛。
迫於無奈,凌若辰只得讓雲影前往兵部打探,好在她有錦衣衛的身份,倒也可以自由出入衙門之中。
雲影進去之後,她便在兵部衙門外來回轉悠,等得心煩意亂,一不留神,差點被一隊跨馬而來地隊伍撞到。好在那馬上的騎士反應夠快,一把拉住了馬兒,衝著她就大吼道:「沒長眼睛嗎?在兵部衙門門口擋道,你活得不耐煩了是不是?」
凌若辰向來是吃軟不吃硬,本來擋路是她不對,閃開了道個歉也就罷了,可沒想的這人如此囂張,氣得她抬起頭來就準備開罵,可是只看了一眼,立刻縮著脖子扭頭就準備閃人。來得不是別人,正是已經被封為武威侯的石亨和他的親隨。
她想閃人,可那邊的人卻不肯放她離開了。
那親兵見她連吭都不吭一聲就準備離開,更是大怒,如今在京城之中,敢將他們石家軍不放在眼裡地人,還沒有幾個,這個不起眼地小個子竟然敢在衝撞阻攔了石將軍之後,連賠罪都不說聲就想走,哪裡有那麼容易。
他跳下馬來,衝過去就想要抓住凌若辰,不想指尖堪堪碰到她的衣角時,就聽得一聲清脆地怒斥聲「住手!不得放肆!——
一道閃亮的劍光直朝著自己的手臂刺來,若是再不縮手,定然保不住這隻手了。
他不由得又驚又怒,急忙收手,剛想看清楚來人再喊人一起動手,就聽得身後的主子也跟著驚呼一聲,「是你!——快快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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