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騖嘴角微微一動,道:「你是說,是陛逼你斷琴?」
班兮一邊慢慢朝他走去,一邊道:「是陛下的不予信任,迫臣妾只能斷琴明志。對臣妾而言,在這漢宮之中,任何人的關注愛護都不及陛下的半分信任,臣妾可以容忍他人的污蔑,卻不能在陛下的懷疑中生存。若是陛下注視臣妾的目光之中包含質疑,那對臣妾來說,其它的什麼,便都成了身外物,便是這條性命,也值得拋卻,何況是一把琴呢。」
劉騖看她漸漸走近,心裡卻有一絲異樣。眼前這個女子分明不及飛燕的嬌憨可愛,更不懂得像合德那般知道怎樣才能討好自己。可看她這樣站在眼前,和從前一樣不知天高地厚的侃侃而談,這一幅自以為是若是換做別人自己必然大為惱怒的神情,卻不知什麼緣故,反而令自己覺得莫名心安。
眼看她已經走到自己近前,他將懷中的長箏移到一旁,迎著她伸出手去,已經握住她手使力一拉,她便順勢倒在他的懷中了。他的纖長手指在她耳邊輕輕划動,吐氣一般道:「你可知道,你或許是這大漢宮中,唯一令朕嘗試妒嫉、記掛、失而復得諸般滋味的女子。」
班兮的雙眸中流動似水柔情,似笑非笑地道:「陛下身旁美女如雲,便如同萬種佳釀,美味不盡。臣妾只求能身為一道茶的份量,便知足了。其實臣妾最期望的,就是能像那尋常夫妻一樣相伴相隨,陛下也會偶而生氣,咱們之間也能爭吵,甚至陛下惱怒起來將臣妾從您身邊就那麼給趕了出去……不似深宮中的冷漠淡然,這樣的相處才是夫妻。才是兮兒想要的。」
一絲淺笑在劉騖的嘴邊蕩漾開來,他笑道:「這主意倒是不壞,不過,你竟巴望著朕再逐你一回麼?」班兮笑道:「若是那樣,只怕臣妾便真成了令陛下難以忘懷地女子,臣妾自會欣然接受。」
劉騖笑道:「不用那樣,你也夠讓朕掛念的了……」他朝她緩緩俯身,在她柔軟的唇上深深一吻。大殿內的圍幔無風而動,緩緩垂落下來。將這二人身影層層包裹在了暈紅的燭光中,仿似與整個宮闈都隔絕開來了……
未央殿內春宵一刻,遠條館中的趙飛燕卻毫無睡意,她翻來覆去了一會,越想越是氣悶,便索性下床更衣。徑直往妹妹的少嬪館去。兩館相距不遠,很快就便走到館中,進的裡屋,果見趙合德也合衣坐在窗前,不由得怨道:「看吧,好端端地送個人去分咱們地寵,這一夜可真過的比白日還長。16K.電腦站
趙合德看她一眼。笑道:「便真有這般難受地麼?」趙飛燕在她身邊坐下,道:「才不是呢。我是一想到有人這時在陛下身邊,便一肚子氣惱,自從咱們姐妹侍寢以來,何嘗有過這樣的日子?再說還不知她在陛下耳邊說些什麼。要了什麼封授呢!真是叫人不能安心睡覺。」趙合德摟住她肩膀,道:「不論她要了什麼,明日不就知道了麼?再說,從陛下那裡套話,還不是小事一樁。」趙飛燕道:「我是怕這班兮不能為我們所用,咱們白白地給她牽線搭橋。到頭來。是為她人做了嫁衣。本來就她這樣的處境,想要侍寢。那還不是難如登天……」
趙合德歎道:「你錯了,皇后升她做了少使,第二步必然就是推薦她侍寢的了,此事事在必行,我只是搶先一步而已,咱們不做,她一樣有機會的。」趙飛燕道:「皇后?她自己連陛下的面都瞧不到呢,她憑什麼能推薦?」趙合德道:「這裡不比陽阿府中,皇宮地事雖是陛下的私事,可是朝堂上還是能有左右此地的力量。咱們這個皇帝,當年就曾因為獨寵皇后,被人不知吵了多少回,就算他是皇帝,最後還不是得妥協麼!」
趙飛燕驚道:「有這樣的事……我,我還以為皇帝是無所不能為的呢。」趙合德道:「所以我才處心積慮地想幫你得到皇后之位,有了皇后之位,咱們才能收買朝臣的心,才能有著力處……」趙飛燕點了點頭,她又道:「總之眼前的事,就是看這個班兮會不會歸順咱們了。她能知恩圖報當然最好,若是不能……還真是不能容她。」
趙飛燕忙道:「可是怎樣才知她有沒有歸順地心呢?」趙合德道:「我已經想好了,此事要從我這假身孕上著手。過些日子就十五,我要以謝佛酬神為由,請些道士進宮來做法,到時我會讓宮女安排,將點滿麝香的青鼎放到我的座位一旁,還要勢必讓她看到。麝香是可使人流產之物。她若是真能算卜得知未來,便應該知道我這身孕是假的。所以若是她出言提醒,說明她在眾人面前維護著我,是有心*攏。若是她視若無睹……」她眼中閃起凶光,道:「那便是她既知曉我是假懷孕的事,而且也和咱們不是一條心……若是那樣……我就容不得她了。」趙飛燕看姐姐眼中地凶狠神色,冷不丁了打了個寒戰,忙點了點頭。
自這日侍寢之後,雖然班兮出人意料的並沒有得到陞遷,仍居少使一職。可劉騖卻一改往日專寵雙趙的情形,總是隔幾日便會想到班兮,趙氏姐妹雖然醋意大作,可還沒走到最後一步,也還是對班兮和顏悅色,甚至比許後待她還要親近些,動輒便差婢女給她送去禮物,班兮倒也從不拒絕。這樣過了幾日,很快到了十五之日,劉騖經趙合德一說,立刻便應准了在少嬪館請神的事,因此這一天此地是著實熱鬧。趙合德更是請了許後等人,只是許後推托身子不適,不來湊這個熱鬧。其餘像張美女,衛婕妤等都欣然前往,這裡面自然少不了當日的主角,班兮。
班兮動身時便已有些遲了,到了少嬪館時,這裡已經是香煙繚繞,吟唱聲片片相連。眾多僧人在館裡穿梭走動,各人又都執著煙火,更使得整個少嬪餓就像在雲零裡一般。班兮由趙合德親自迎接進去,走到內堂,便見眾妃濟濟一堂,到的甚是齊整。堂裡除了幾個跪地唸經地僧人,一旁圍幔之後更是隱隱坐著許多樂手,聲聲絲竹聲便是自那裡傳進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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