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這一場充滿變化,刺激意外層出不窮地端午盛宴,便有了這樣一個莫名其妙的收梢。
趙合德當場昏厥,劉騖怕母后追究,慌忙心急火燎地護著她姐妹二人匆匆離場而去,王太后雖然生氣,卻也一時沒有應對的法子,種種原因,也總要等她醒轉,才能再做道理。
哪知王太后這邊回到長信宮凳子都還沒坐暖,那頭便傳來喜報。原來趙合德昏迷的原因竟然是因為她已有兩月身孕!王太后上回雖嘗到了弄孫之樂,只可惜是竹藍打水,落了個空歡喜的下場。對此事她也一直耿耿於懷,偶然想起,便覺懊惱傷懷,免不了唉聲歎氣。這時聽到這個消息,頓時喜上眉梢,甚至連日間的氣惱也給忘了一大半。
第二日,趙合德在姐姐陪同下,來長信宮負荊請罪,聲稱昨日一切都是受了林容華的愚弄。因她來相詢自己太后的生辰,那時自己恰在遊園中,便在林容華奉上的白娟上記下了日子,哪想到她會用這帕子興風作浪,同時陷自己與皇后於不義。
王太后見她楚楚可憐,淚如雨下的樣子,既知她懷有身孕,心自然軟了,更加懶地去費神回想她此番言詞的不通之處,還反過來安慰她,叮囑她好好保養身體,眼前第一重要的事,便是要為孤寂的皇宮產下龍兒,大興漢室。16K.手機站這樣一來,昨日地宴會之事便在林容華自縊身亡。趙合德與許後皆無損傷的情形下草草了之。
班兮自這次出面為許後澄清事實後,還是依然做她的班夫人,可她的生活已經再次落入了眾人的視線,也許,此生都沒有迴避的機會了。
班兮似乎深知自己的處境,因而,在離端午不久後的一天,見到榮寵無雙地趙合德親臨遠明館時。她也全無驚訝表現,只是斂禮迎接,面色如常。
趙合德進屋坐下,將四周看了一圈,笑道:「我來宮裡也有些日子了,卻沒想到深宮幽處,破瓦殘磚中居然藏著夫人這樣一顆璀璨明珠!」
班兮道:「承蒙娘娘抬愛,臣妾愧不敢當。」趙合德笑道:「班夫人過謙了,咱們才只匆匆會過一面。夫人不明白我的為人,那也是在所難免。我平素極少贊人,可是對夫人你,卻真是佩服的五體投地。」
班兮道:「臣妾那日在宴席上掃了娘娘的興致……」趙合德笑道:「那算不了什麼。一路看中文若不是那一回,我又怎能知道你的好呢?其實,我想夫人也是心知肚明,那一場,實在是我陪著皇后唱的一曲雙簧。她設計要我難看。我若是不加回禮。倒要讓人笑我沒本事。這才不得以予以反擊而已。唉,深宮裡就是這麼回事,你贏一場我勝一回的。哪日也到不了頭的。我如今深陷其中,便是有心想要潔身自好,也不過是閒時的空想罷了。」
她歎了口氣,自眼角瞟班兮一眼,揮手讓身邊地侍女退下,待屋裡只有她們二人,這才起身走到班兮面前,將她從頭打量片刻,讚道:「我自持普天之下的女子中,艷麗無雙再沒有能比的過我那姐姐,而嫵媚嬌柔則自己厚顏佔了第一,從來都是目中無人,不將別的顏色放在眼裡……唉,可如今見了夫人,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我們姐妹空自傲慢,居然都是井底之蛙而已。」她拉過班兮手來,輕輕撫摸,又道:「原來這世上真正有仙風道骨,宛如天仙般地人物呢!」
班兮輕輕抽回手來,轉身為她倒了一杯茶放在几上,趙合德又道:「何況那天的宴席上,夫人的幾句言談,條理分明,徐徐道來,更是讓我折服。夫人如此才貌非凡,卻怎麼會落得眼前這樣的情形呢?夫人可否告之一二,也好讓我解開疑惑,說不定我還能出一分薄力相助呢!」
班兮卻道:「娘娘的好意,臣妾愧受了。臣妾曾經做過錯事,如今位居人後,也算是應有地懲戒,並沒有委曲失意。」趙合德掩嘴一笑,道:「這話可不對。要知這世上原無公道二字,便是當真做了十惡不赦地罪過,也要看人身份定罪。何況似夫人這樣,便是天大地事情,只要你肯開口向陛下求情,萬萬沒有掀不過去的道理。」
她圍著班兮走了一圈,再將她打量了半晌,又道:「依我看,定是夫人不願開這個口吧?又或者……事情另有隱情?能使得夫人甘居人後,這個隱情恐怕還不小呢?我說的有錯麼?」班兮神色不變,卻將目光轉向一邊,不與她目光相接,道:「娘娘抬舉班兮了,我哪有這個能耐!」
趙合德聽了她這話,在原地站定沉默了片刻,這才緩緩上前邁出一步,語調深沉,幾乎一字一頓,說道:「你有沒有能耐,這個宮裡再也沒有比我更清楚地人了。這世上的千里馬,若是沒有伯樂賞識,又能做得了什麼呢?」她目光,直視班兮的眼睛,道:「你幫了許後,她卻不一定會回報於你。便如同你我所知,許後為人實在是一無是處的,你又何苦為了她傷神?何況有的事……你不是早有預見了麼?既然那是天意,你違拗相助,反向而行,又能走得了多遠呢?」
在她奪奪逼人的目光注視下,班兮終於抬起眼睛,凝視與她對視。此時明明門窗緊閉,可是二人目光交錯的一剎那,空氣中忽然滿佈風的味道,夾雜著無法言狀的糾葛氣息撲面而來。筆直對立的二人雖相對無語,卻都自對方的眼眸中清楚地看到了自己。
全沒由來的,趙合德只覺心中一顫,袖籠下五指緊扣了好一會,才慢慢放開,展開她的如花笑靨,道:「話說到這裡,想來你也明白我的意思了。能夠遇上一個如我這般知曉你懂你的人,可非易事……而能夠遇上你……對我來說,也是幸運。你我若能聯手,這世上想來也不會的做不到的事呢。」她說罷微笑轉身,道:「將來咱們要相處的機會還很多,夫人請留步,我下次再來攪擾。」
班兮木然站立,目送她的背影漸漸消失在庭院盡頭,仍然在這裡呆站了許久,這才緩緩轉回身來,正要回屋呢,卻聽自遠而近腳步聲向背後而來,有人快步奔到院中,道:「請班夫人更衣,皇后召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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