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後想了一想,恍然道:「本宮想起來了,你是琴林館的林順常,本宮記得曾看過你描繪的一幅山水畫,當時本宮陪著陛下鑒賞了好久,陛下他很是喜歡呢。」林曉貞卻無特別歡喜的神情,反而有些淡然地道:「臣妾技藝拙劣,得到娘娘如此誇讚,實在是有些惶恐羞愧。」
許後揮手示意宮女退下,待新桃她們全都走出屋去時,她看一眼林曉貞,一時有些不知從何說起,想了一想,才道:「前不久來問安的,是你嗎?」林曉貞點頭應是,許後再道:「送那帕子進來的也是你嘍?」她掩不住心裡緊張,身體前傾詢問,手卻不知不覺將椅子的扶手牢牢握住。
只見那林曉貞含笑點頭道:「不錯,那手帕是臣妾的。」許後笑道:「不是本宮說你,這帕子只是尋常妃嬪所有,隨便哪個宮館中都能拿出數百條來,你送這樣一個不起眼的東西給本宮,倒讓本宮有些啼笑皆非呢。」她說著笑話,眼神中卻沒有一絲笑意,直直盯著林曉貞,等待她的回答。
那林曉貞慢慢起身,走到許後身邊,俯下身來,在她耳邊輕聲道:「帕子人人都有,帕上的警句卻不是人人都能知道的吧。」許後脖子僵硬,筆直注視前方半晌,才吐出一口氣來,道:「果然是你,」林曉貞含笑低頭,道:「臣妾冒昧了
許後一把握住她手。道:「你……你怎麼知道那些事地?本宮日思夜想,沒有一刻不在想著此事,」林曉貞道:「臣妾自幼得一位遊方仙士開導,略通星相及占卜之術。」許後聽得這話,頓覺心中一塊大石落下地來,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林曉貞道:「臣妾夜觀星相,得到提示,知曉中宮有變。所以佔了幾卦,又因為所佔得的事實在不能使人信服,所以才不敢向娘娘明示,等待結果驗證真假。弄的這樣鬼鬼祟祟的,實在是大不敬的罪過,求娘娘責罰。」
許後搖頭擺手,歎道:「本宮謝你還來不及呢,你能助本宮逃過這場大劫,可是功德無量的事。又哪有什麼罪過呀。」說著親自挽著她手,讓她在自己身邊坐下,歎道:「若不是你,本宮如今的處境……還不知會如何不堪呢。」
林曉貞道:「皇后娘娘是紫薇星投世。哪能由得那些個邪魔歪道陷害您呢。娘娘放心吧,只教有我在的一日,臣妾必定傾全力保娘娘周全。」許後大喜過望,抓著她手,感動地眼眶都紅了。
不久之後。許後便向太后提及。將琴林館的林順常提為容華。容華是漢朝女官職。主掌皇后皇帝出行及婦嬪儀容,在妃位中僅次居於經俄與婕妤之下。林曉貞入宮多年,年近三十。才貌皆數平常,所以一直默默無聞,宮中女眷倒有一大半人不知她是誰。如今竟能由皇后親點,一躍而起,眾妃無不好奇感歎。
這個林容華寡言少語,每日都陪伴在許後身邊,一同前往長信宮唸經朝佛。漸漸的,人們開始習慣許後身邊有這樣一個沉默寡言的女子,一身素裝,垂眉順目。許後對此人竟然是極其器重,無論是什麼事都會先向她詢問,似乎有了她的點頭首肯,許後才會加以實施。這不尋常的情形,自然很快就在宮中引起了非議。
趙飛燕斜*在軟榻上,看著眼前的張美人說的口沫橫飛,不由得略有些鄙夷的神色,嘴角輕勾朝一邊轉開頭去,卻見她妹妹笑呤呤地聽的卻是饒有興味,不由得有些奇怪,扁嘴道:「張美人說的,只怕言過其實了,哪有這樣的事。」
張美人道:「這可不是我自己想出來地,宮中這麼多人,人人都在傳呢。不論是誰只要在長信宮外等著,每日都能見到皇后和那個林容華出入成雙的進出呢。我聽昭陽宮的宮女說起,如今皇后無論要做什麼,都要問過林容華,對她的話只怕比皇上的聖旨還緊張在意些。」
趙飛燕看她一臉不屑,不由得冷泠一笑,道:「我倒記得張美人你曾經也是長年跟在皇后身後地,眼下這般地不忿生氣,看來是吃醋了吧!如今皇后重用別人了,你心裡恐怕不好受。」張美人被她一語道破心事,頓時漲地滿臉通紅窘態畢露,只得陪著笑,不敢再說話了。
一旁趙合德卻微笑道:「張美人棄暗投明,才是真正有遠見的人呢。跟在許後身邊無非日日受氣而已,張美人,我姐姐說話向來這樣,你不要在意。」張美人慌忙道:「不會的不會地,怎麼會呢。如今我能得到二位娘娘賞識,比當時在許後身後可好的多了。」
趙合德笑道:「方纔你所說的,我倒覺得有趣的緊,那個林什麼來著……」張美人陪笑道:「林曉貞。」趙合德笑道:「聽說她是陽朔年間進的宮,如今少說也三十了,在宮裡混了這麼多年,怎麼就到今天才爭出個頭面來?」
張美人道:「就是說呀,從來也沒聽說過有多大本事的一個人呢,這番終於算是出頭了。」趙合德道:「這事說來總是不尋常,莫不是……這人有什麼不為人知的本事?」張美人朝她*近一步,道:「昭陽宮的宮女我倒是識得幾個的,可前不久不知為什麼許後將舊人全數換了,專提拔些小丫頭放身邊。我好不容易才隱約打聽得她們說……」她朝四下看看,又*近一些,輕聲道:「她們說這個林容華是會法術的……」
趙合德噗哧一聲就笑了出來,擺手道:「快別說了,哪有這樣的事……」張美人急道:「是真的,聽說就是因為林容華能卜未知的事,才幫著許後……」說到這裡,她忙轉口道:「才使得前些日子陛下親自去許後宮裡問罪,卻讓她僥倖逃脫。」
那邊廂趙飛燕聞言倒是為之一動,轉頭朝妹妹看來,二人目光相碰,趙合德嘴角含笑,依舊懶洋洋的,道:「神鬼之色,終究不可信。說起來這宮裡也是奇怪,怎麼就偏偏信這個呢。就拿從前柳息兒的事來說,那樣的胡扯也就信了,真是可笑之極。」一邊說著一邊伸了個懶腰,張美人見狀,慌忙識趣的告退,自行回宮去了。
趙飛燕看著她背影道:「這樣的人真是讓人做嘔。」趙合德笑道:「便是這樣的人才巴巴的給你我送消息來,人品什麼的,跟咱們又不相干。」
趙飛燕道:「說的也是,她說的那事若是真的,這個林曉貞只怕就是背後幫助皇后的人。不得不防,哼,單是防還不夠吧,這人不除,咱們可就對付不了許後啦!」趙合德含笑看她一眼,卻是沒有答腔,轉頭對著窗外顧自出起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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