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飛燕坐在妝台前回頭,向她妹妹道:「那一記打的可真狠,我的臉這會兒還熱著呢,當真不是作假的。這嬌生慣養的,也不知她哪來那麼大力氣,我可是真正地給她一耳光扇到地上去了!」
趙合德含笑上前,朝銅鏡裡張了一張,道:「作假也罷,當真也罷,反正咱們的目地算是達到了一半,便是痛一會子,也是值得的。」趙飛燕憤憤不平,對著鏡子拿帕子沾一旁盤裡的水捂臉,又嫌水不夠涼,把個銅盤一腳踢翻,罵著宮女給另換一盆來了。鬧哄哄地亂了一陣,依舊覺著不解氣,對著鏡子狠狠地道:「這死老太婆,這個仇我一定要報。」
趙合德歪著身子倚在妝台邊,笑道:「放心吧,如今有我呢,無論什麼仇都給你報的個十足十,怎樣?」趙飛燕自鏡中斜她一眼,這才笑道:「死丫頭,知道你最能幹了。你看吧,我早說了當初咱們一起進宮,有你在一起,我也不至於落進柳息兒那樣的蹩腳圈套,憑白受那麼多苦。」趙合德只含笑不語,她看看妹妹,又道:「話說那回陛下到公主府上時,大夥兒都激動的跟什麼似的,只有你怎麼就好端端的忽然病了呢?如今想來這事可有些蹊蹺,你莫不是先躲著讓我給你試試皇宮的水深水淺,這才冒的頭吧?」
趙合德「噗哧」一笑:「打哪想起地你是不是給柳息兒惹的氣還沒消停?胡思亂想做什麼!」說著離開妝台顧自走到桌邊坐下,伸出纖細的小指撥弄著桌上擺的幾盤乾果,翻來翻去的卻是不吃。
趙飛燕站起身來,也在桌邊坐下,道:「論心計算謀我是自小就不如你的,這麼多年來,若不是有你使著法子的幫我,我早給當年那個什麼候的小妾弄死了。哪有今日?我只是想說,你我姐妹一場,便是真要姐姐我給你試試藥,也沒有不行地。不過事先你可得明明白白的告訴我,對他人的手段,可不能使在姐姐身上。」
趙合德瞄她一眼,笑的媚眼如絲花枝亂顫:「不會的啦,你真是的,放著那麼多正事不想。偏偏跟這兒傷腦筋。」趙飛燕哼了一聲,嘀咕道:「那些事我反正也使不上勁,」想了一想,卻又問:「對了。如今咱們耳光也挨了,罵也給罵了,可什麼好處還沒有呢,你到底打的什麼算盤呀?說來聽聽嘛。」
趙合德這才略為正色些,揮身把幾個宮女都打發了。1——6——K才道:「我早跟你說了。皇宮可不比別的地方。這裡是最能得權勢卻也是最容易丟性命的地方,想要把握一切,只有一個法子……」她眼中雖笑。笑意中卻帶著令人不寒而慄地陰霾「那就是牢牢抓住已經到手的,更要不停往上看往上爬,踩著人血人心人肝人腦也要上去才行。」
趙飛燕道:「話是不錯,可咱們如今也算是不錯啦,陛下哪裡離得了你我?他的眼中更是沒有別的女人半分呢。」
趙合德看眼姐姐,哼了一聲,道:「咱們這位陛下,可不是那麼好把握地。想那柳息兒不過是尋常姿色,也什麼特別的本事,怎麼就給她這樣那樣的鬧翻了天?陛下當真什麼不知道麼?當初我們暗裡盯著柳息兒,推著陛下往她那裡去。陛下可是皇帝,他憑什麼聽咱們的,對玉袖那麼個貨色也撇的開腿?再說了,他但凡念著一丁點兒柳息兒肚裡地孩子,也不能由著讓她鬧,更不會聽我地忱頭風……所以呀,如今看著我們像是抓住了他地心,你我卻還得心裡明白,防著些好過滿盤皆輸。」
趙飛燕張開了嘴半天合不起來,隔了好一會才道:「不是吧,我看他……和那些個色迷迷地候王什麼的沒什麼兩樣……」趙合德不再分說,只看姐姐一眼,道:「總之你做你的,我替你留意著就是了。反正你這脾氣,也藏不了什麼。」
趙飛燕點頭頭,道:「那你那天在未央宮設地那盤局,讓我跟著你挨打,又是為了什麼呢?」趙合德笑道:「不就挨了個耳光嗎?這也值得念念不忘的!只要能達成目地,便是再受多少苦也沒什麼。」趙飛燕看妹妹一眼,道:「是呀,我知道你向來就狠,就是對自己也是極狠的,什麼也下的去手,要不然當年因為駙馬爺的事公主早殺你兩百回了。弄到現在……」說著眼圈一紅,伸手輕輕撫摸妹妹的手,趙合德滿不在乎的一笑,道:「早沒事了,再說了,還有你呢,便是我不能生養,你將來有了太子爺不也得關照著我?」
趙飛燕慌忙點頭道:「這是一定的。」趙合德微微一笑,道:「所以呀,為了你將來的孩子著想,咱們就不能滿足眼前的情形。區區一個婕妤而已,人家柳息兒還是昭儀呢,還不是說沒就沒了。這個事,你我可是真的敗給她了。」
趙飛燕點了點頭,她又道:「那天在未央宮,皇后說的一點兒沒錯,那地面確是青蒲,從來只有皇后一人有資格站的位置。別的妃子若是不小心從床上跌到青蒲上,都是個腰斬的命。何況你還是特意踩了上去。」
這番話直聽說趙飛燕臉色驀地褪盡了血色,嘴唇抖了半天,愣是沒說出話來。趙合德輕拍她手道:「我知道你怪我呢。事先不告訴你這個就是怕你到時做的不真切,皇后著疑也還罷了,若是惹出陛下什麼嫌隙來,可不是虎口拔牙的事麼?」趙飛燕心神不寧,還是沒有說話,她便又道:「如今你不也安然無恙麼?正是我算準了這步棋子雖險,卻是有驚無險的事,若不是這樣去觸怒她,哪能當面把個自小知書達禮,打太子妃做起的皇后生生的逼成那樣口不擇言,惹得龍顏大怒!」
她回想那時的情形,一絲笑靨再度浮上臉頰,道:「陛下這一個耳光的份量,可不比你我受的那個。咱們本來就是低賤慣了的,當著滿屋子人面給撥光了衣裳都沒什麼還在乎這個?可她就不同了,大漢朝的堂堂皇后呀,她若是能生生哽下這口氣,我趙合德就服了她,從此死心塌地做我的婕妤再不越雷池半步。哼哼!怕只怕,她沒這個福氣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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