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之時,綠萍館的所有侍從已經全數更換新人,庭院內外三層更有廷衛環侍,劉騖從這裡直接上朝,並留下御旨,任何人不得進出,違令者直接斬首。
雖然劉騖傳了禁止將此事張揚的命令,可是伴著微明的天色,這件事還是不知怎麼地就憑空長出翅膀來傳遍了整個宮闈。以往與柳息兒稍有不睦或是曾在她背後議論過的妃嬪們,無不心中惴惴不安,緊閉門戶,以防這因由查找到自己頭上的同時,也忍不住懷著暗自興災樂禍的心情,小聲嘀咕。眾人猜測不定,可也不約而同的想到,這個禍事,如今全在那幾個太醫的口中,只要他們輕指一人,只怕就此人再無回天之力了。
幾個太醫留在綠萍館照看柳捷妤,另幾個則自事件發生之後,就一頭載進御藥房,對著幾包自廚房提出的魚髒魚鱗之類,仔細地反覆查驗。直到劉騖打發人來傳喚,這幾個太醫這才緊皺眉頭自房裡去出,跟著廷衛往前殿去了。
殿內所言外間不得而知,可是直等到將近午時這幾個太醫才終於陸續走出,他們離開不久,內廷便立即開始調派人手,各個妃嬪館中都有廷衛湧入,在廚房住處,恣意地進出搜查。眾人不知道他們要找什麼,可見到這般氣勢洶洶,自然是心驚肉跳,大有厄運降臨之感。更氣人的是,便連張美人的宮館也糟到同樣待遇,她敢怒不敢言地聽下人回稟,那些廷衛們在廚房裡狂翻了一陣終於離去後,這顆心才終於放回原位。可也只宵停了沒一會兒功夫。便聽一個宮女來報,說是眼看著他們居然往椒房殿去了。張美人咋舌不下,半天沒回過神來。等靜靜地想了片刻,忽然頭皮發毛。…手機站想到許後的為人與那日她的反常表現,心裡更是一陣冷似一陣,若是如今宮中有人對柳息兒腹中之子恨之入骨,恨不得除之而後快的,此人當屬許後無疑。
想到自己和許後平日地交往。這一趟廷衛去若是真搜出什麼來,許後就此倒台不算,自己恐怕也要受到牽連。一念至此,她真是坐臥不安,在房裡來來回回地走了足有一個時辰之久,一屋子下人更是給使喚地如同沒頭的蒼蠅一樣,四下亂跳,這也不是那也不是。
眼看這幫廷衛去了也有一會兒了,張美人咬咬牙。想到許後的安危直接與自己相連,還是決定孤注一擲地讓宮女去打探消息。就這麼又望眼欲穿地等了好一會,才見那宮女氣喘吁吁地跑回來。說是廷衛已經離開,許後那裡卻似沒有什麼動靜。張美人聞言不由一愣。思前想後。終於壯起膽子,往椒房殿去了。進了殿內。便見許後安然無恙地正*在長榻上休息,這下她鬆出一口氣來,上前道:「皇后娘娘……您……您沒事吧?」
許後轉頭看她,臉上表情高深莫測,道:「這是什麼喪氣話?本宮好好地呆著午歇,能有什麼事?」
張美人只覺自己的心思在她地目光下顯露無疑,不由得漲紅了臉,喃喃道:「臣妾聽說有廷衛往娘娘這裡來了,擔心他們放肆,忙不迭地趕了過來,娘娘……沒事就好。」
許後冷冷一笑,道:「照你這模樣,你難道還認為是本宮下毒去害那個賤人麼?」張美人驚慌失措道:「沒……沒那樣的事,娘娘……娘娘……又怎會那麼做呢。」
許後道:「自然不會!本宮沒能為皇上誕下一男半女,那是本宮的福薄,怨不得旁人。如今有別的妃嬪代勞,本宮只有歡喜,又哪會做那麼蠢的事?」張美人在一旁唯唯諾諾。
許後看她一眼,又道:「你跟著本宮地日子最久,向來貼心懂事,本宮的心事也從不避違你的。不錯,本宮確實討厭那個柳息兒,可這皇宮之中,討厭她恨她的你以為會少嗎?別說今天是有人下毒害她腹中孩子,就算他日她順利生下地來,能不能帶得活……嘖嘖嘖,那也難說的緊呢!」
張美人眼望四周,輕聲道:「娘娘這話在理,只是……眼下正是風頭上,咱們都且忍了吧,若說……這話一個不著地生出翅來飛到……陛下耳朵裡,變成大大的禍事……也不可不防呀!娘娘!」
許後瞟她一眼,嘴角終於露出微笑:「這句話倒真能看出你向著本宮的心來,你放心吧,此事與本宮毫無干係,自然也絕牽連不到你身上。」
張美人這才輕輕透氣道:「臣妾可從沒把這事往娘娘身上想過,這般齷齪狠毒的事情,怎麼能與娘娘相提並論呢!」許後眼望窗外,嘴角再一次泛起微笑,只是這一次這笑容中帶著邪惡地味道,輕輕地嗌語一般道:「齷齪狠毒麼?這倒也不見得。」張美人聞言抬頭,看到她臉上那一抹陰冷之極的笑容,頓時將目光移開他處,心裡卻不免得忽忽亂跳。
班兮這裡自然也不能倖免,只是她這住處設施簡單,幾乎一目瞭然,那些個廷衛幾乎沒費什麼功夫就將整個屋子搜了個遍,揚長而去了。她一邊收拾東西,一邊時不時地轉頭向綠萍館地方向看去,實在是心急如焚,可又苦於不能前去。
就在這時,許盈容的身影已經進到院裡,看到散了一地的東西,忙道:「這些讓輕風來就是了,你快歇歇吧!」班兮忙抓住她,急道:「是綠萍館出事了麼?」許盈容將自己聽說地輕聲告訴了她,她眉頭緊皺道:「那盼兒呢?盼兒也給打入地牢了麼?」許盈容想了一想,黯然點頭。
眼看班兮急地團團轉,全沒了平日裡的冷靜,許盈容勸道:「你不用著急地,眼下什麼事都還沒定呢,若是什麼地方都找不到原毒,也許不過是食物不乾淨罷了……」班兮搖頭沉思,道:「眼下有什麼法子能進綠萍館麼?我想見息兒一面。」許盈容驚道:「你胡說什麼?陛下已經下旨,擅自進出綠萍館地便可直接問斬!再說你這會兒去見她,有什麼用?她不會聽你求情的。如今她自己與腹中地孩子遇到了危險,她正四處找人抵恨呢!」
班兮用力搖頭,眼中已經有淚水漸漸滿溢「不是的,我不是去求情,我要阻止她,我本來可以阻止她的,只要我不幫她獻策,只要她沒有得到聖寵,這一切……這一切都有機會阻止,可我沒有這麼做!我為什麼……我究竟為什麼……」
許盈容將她又瘦削了不少的身子緊緊抱住,只得她輕聲抽泣:「……我沒有料到她會……會有身孕……不是的,她不應該有這個身孕,這個身孕本來應該是……」她說到這裡愕然止聲,不知從哪裡傳來的一陣顫抖幾乎在她止聲之一刻傳遍了許盈容的全身。使得她不得不低看懷裡的班兮,卻見她也正向自己怔怔注視,淚光之中閃爍著巨大的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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