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間放著一個玻璃櫃檯和一個貨架,櫃檯內陳放著許多藥品,牆壁上帖有有兩張不同角度的人體穴位標記圖,與櫃檯裡放著的西藥形成鮮明對比,顯得很是有點怪異的樣子。而更為過分的是,後面的貨架上放著的並非藥品,是香煙和飲料,還有一些小食品?!
「你們……看病還是買煙?」坐在櫃檯後面,那個穿著老舊中山裝的一個六十多歲的老頭放下手裡的書本,看著兩人。徐林暗想,又是多元化經營?也難怪許多人都不信任了這個傢伙了。
k和他都沒有說話,自顧繼續觀察。那個老頭看看徐林身上帶血的紗布,又看看臉色,微微一笑,「別奇怪,我以中醫為主,嗯,西藥治療一些小病也挺方便的。這些食品嘛帶賣賣可以增加收入。」他頓了頓又說:「我人老了,也不想看病了,也沒有多少人相信。其實賣點香煙啤酒到還不錯,不過你們是知道,小本經營不容易啊,如果以藥店診所的名譽來經營,是免稅的。」
要不是k攙扶著,徐林怕是直接滑倒掉了。人總是那麼形形色色,虛幻,又非常真實,不管他是否為江湖人。
k的右手自風衣的口袋裡抽出來,上面纏繞著已經發黃發黑的紗布,不過依然掩飾不住她潔白秀長的五根手指,卻是遮掩住了蝴蝶。她想做出手勢之前,徐林腋下收緊,似乎在阻止她。k猶豫之際,徐林已手指伸搭,形成繡花手型。
那個老頭稍微愣了一下,再次仔細的打量了k一眼才緩緩起身。他走過把隔著的布簾子拉開,「進來吧。醫者醫心自不拒邪,善命邪命他總是命,一樣了。」老頭說著吧食指伸得筆直,彷彿一支還微微的抖動著的銀針。
「哼——」k很不滿的側過頭去。她真是太鬱悶了,身邊已經有一個囉嗦透頂的傢伙,現在又冒一個裝神弄鬼的老傢伙出來,什麼善了邪了的,真是煩死人吶。
徐林原本想不讓老頭知道k的身份,不過看這情況,老頭已然知曉了k是什麼人了,也許對方從眼睛氣色便能看出k的身體不同於常人吧?不過好在老頭並不是太排斥,他這才放下心來,轉頭對k說道:「現在可以了,把於菲麗抱進來吧。」
k轉身走出,徐林跟著老頭進入。內間什麼也沒有,惟獨放有兩張小床,與徐林想像中的病床實在想去甚遠。仔細看去,是美容院裡面用的那種美容床,很窄,不過非常破舊。那個老頭看徐林面色古怪,馬上說道:「這個沒什麼好奇怪的,普通床不夠放兩台的,這是我從舊貨市場淘來的,剛巧適合。」
要不是已經確認了老頭的身份,徐林恐怕鐵定逃走,根本不敢給這樣的老頭在身上折騰!
他躺在床上時,k已經抱著於菲麗進來,放到*裡的床上。那個老頭看了看,然後把手搭在於菲麗的脈搏之上。只五秒鐘,他放開手說道:「她很好,沒有什麼問題。需要的是休息,打點滴消炎就問題不大了。」老頭又指指徐林,「你好像挺嚴重的,內氣散亂,雙眼無神。」
「我們知道。」k站在後面冷冷的說道:「你只要用針就ok了,不嚴重,我們來幹什麼?來幫助你逃稅嗎?」
徐林大皺眉頭,卻又不好出聲制止。不過那個老頭到也並不生氣,似乎也不敢生氣的樣子。他轉身出去,片刻進來之後手裡已提著針水。老頭把瓶子掛在破舊牆壁上的那顆釘子上,然後把針頭刺入了於菲麗的手臂。
徐林不禁有點懷疑,要是那顆釘子鬆動了,針水瓶子掉落下來,絕對會把於菲麗的腦袋上砸個大包起來?
k一直冷眼旁觀著這個老傢伙不慌不忙的折騰,諸事妥當之後,老頭才轉身看著她說:「消炎針很便宜,三十元。」他又看看徐林,「至於他,一套針法三千元,江湖道之人是沒有折扣的。」
徐林眨了眨眼睛,看向她。k點點頭,「錢我有,這個沒有什麼問題。」她頓了頓,緊盯著徐林說道:「現在我必須去把車處理掉有問題吧?」
「放心好了。」徐林點點頭,知她是警告自己別搞花樣。k看著他片刻,確認這個傢伙貌似能夠信任之後,又掃那個老頭一眼才走了出去,扯起了白布簾子的力道比較大,陣陣灰塵被抖落下來,有點嗆鼻子。
徐林微微挪動了一下身子,使之躺的位置舒服一點,然後說道:「我姓徐……」
「好了好了!」那個老頭趕緊伸著手阻止他說下去,「這個不重要了,我不想知道,也什麼都不知道。反正吧,我早年是個游醫,也就是世人眼睛裡的老騙子。我都被警察抓起來過三次了,被衛生局罰款合計幾千元……如今我老了,身背著一條人命案子,隱居在這個邊境省會。其他的都不關我的事了,只想賺點小錢,然後過點小日子。」
命案子?」徐林有點疑惑。
門外清脆的柴油引擎聲啟動,那個老頭轉出去,落下了捲簾門又返回,打開較為昏暗的節能燈。他仔細看看昏迷的於菲麗,才對徐林說:「都是很早以前的事了。也就是二十多年前吧。嗯,那個時候的江湖相對要活躍一點,國家剛剛由「動亂」中平復下來,人們的思想剛剛解放,卻還是十分的無知……」他頓了頓,「那個時候封建迷信思想相對嚴重,也算是我們四連道凝聚力最強的時候,不論藥捨、命捨、醫捨都相當的活躍。所謂的江湖術士、游醫、賣神藥的騙子、到處都是。」
徐林很好奇的聽著,這些相反父親提及的不多,更多的是講更為久遠一點的東西。
「當然,那些人有的是四連道中人,有的什麼也不是,是真正的騙子。怎麼說呢,就好比並非剃個光頭穿件僧衣就是和尚一般,那時,同樣有許多亂建道場騙錢的假和尚假道士,當然,也包括現在……」老頭說,「情況越來越惡化,國家隨之對這些搞迷信的風水先生、江湖游醫封殺。一場相信科學,反對迷信的勢頭如暴風驟雨一般的掀起來。那是江湖道的災難……不過,真正的江湖人也因為心冷隱世而保存了不多元氣。」他深吸一口氣,眼裡透著些回憶之色,「而最不巧的是,本來已經被警察掛上號的我,在那個特殊的時候,我接手了一個病人。她是一個孕婦,是真正的江湖人……後來,她死了。」
徐林呆了片刻,緩緩說道:「所以,你趕在那股風頭之上,背負了『江湖游醫,一屍體兩命』的頭銜,是嗎?」
那個老頭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皺紋似乎加濃重了些,「大概就是那麼一回事情吧……哎,都好多年了,其實我覺得也不怪我的,她死在鬼門針法之下,說明命裡注定的,沒有任何醫院能治療她,可是醫院把人給醫療掛掉最多賠點錢,我嘛,問題可就嚴重了……」
「我們開始吧。」徐林雖然也很想和他聊天,獲得一些由父親口裡也沒聽過的東西,可是他知道,現在的確不是時候。
老頭點了點頭,表情有點失落。似乎是因為話頭牽引著回憶、卻又不能盡吐而感到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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