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待在大廈前廣場暗處角落裡,洛賓再次看一下手錶,到目前為之依然還沒有任何的動靜,這不禁有點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景芳既然讓暗中保護某人,那就是說,就存在著對方能夠逃出來的可能性很大,並且。他正猶豫著是否上去看,忽然聽到了些聲響。散亂的腳步聲灑落在大廳堅硬的花崗石地上,先後不一的腳步顯示,著有人追,然後有人跑。
稍微探出部分頭去,洛賓見一個精神極度萎靡的年輕人套著一件寬鬆的西服,不快不慢的奔跑在前面,已經顯得有點虛浮的腳步每一踏下,便是一個血色腳印。洛賓稍微放下點心來,看逃跑的這個人的步伐掌握,他知道對方很不簡單,觀其精神狀態和流血,如果對方只是心慌意亂的亡命奔跑的話,那麼不用後面的人追,單體力的透支就能要了他的命,或者,一個不留神摔倒下去後,可能永遠也沒有機會再爬起來。
後面二百米不到的距離追出兩人,他們是「健身中心」的混混,洛賓歷來不對這些人有好感。一瞬間的時候,兩方的距離又拉近了些。
徐林跑下樓梯,入眼一輛引擎正在轉動並且車門沒有關的本田,駕駛位上空空如也。他顧不上去考慮為什麼,盡直奔跑過,坐進車內*後,腰部頓時被帶起的撕痛反而讓他更清醒了些。
推上前進擋,他一腳把油門踩了下去,引擎即刻咆哮起來,卻因為是自動排,所以沒有聽到想像中那刺耳得離譜的輪胎與地面的摩擦聲。
後面兩人接近之時,雅閣飛快飆出去,同時車門自然關上。在這之前,徐林似乎隱隱聽到「啤」的一聲悶響,他不禁眉心一跳,半秒之後才恢復正常。
車轉出江邊的時候,他抬眼看一掃後視鏡裡,隱約看見是追出來的傢伙其中一個已經躺倒在地上,另外一個蹲下身子,找了一部車為掩飾,正在四處張望著,找尋著暗中的威脅……
雅閣順著盤龍江邊不太寬的道路前行,車內被無盡的血腥味和汗味所掩蓋,急促粗重的呼吸參與著氣氛的點綴,一切的生機似乎越來越淡。
徐林並沒有更快的加速,反而將油門稍微鬆了點。他由後視鏡中,望著亞美大廈廣場的逐漸遠去,沒有車輛及時追來,基本上已在他的意料當中。
先前聽到「啤」的一聲響,徐林的心臟在那一瞬間幾乎停止下來,潛意識裡,他認為自己已經沒有理由活著了。因為,他很清楚那是戴消聲器的槍射出子彈的聲音。
「可是……子彈不是朝自己來,對方的人倒下一個,這又代表著什麼呢?」徐林胡亂思索著,想勉力甩甩頭,來保持清醒。可是他突然發現,自己連指揮脖子扭動都顯得有點困難了。陣陣透心的寒意無盡襲來,他感覺到很累。大腦對於全身神經的控制權似乎正在逐漸易手。
他伸過手,撥弄了好幾下才把打開暖氣,車內頓時充斥著被過濾器搞得變味的氣體,很難聞,卻是一點也不暖和。他不知道是發動機沒有完全熱起來……還是自己的身體已不會再熱?
預感著神的逐漸耗盡,思維越來越模糊,徐林知道再不能多久了。他想到兩條路,或許能夠使自己還有一線生機。
一,最快速度去到陽光海岸,金華的房子裡有充足的醫務藥品,還有自己留在哪裡的「法貼」。如此,或許能夠讓自己支撐些時候。二,開到最近的醫院,然後把車直接撞在急診樓前。這似乎是最好的辦法?
轉出桃園,雅閣車駛上人民中路。在勉強看清楚前面一個路口後,徐林一腳油門悶到了最低,強大的離心力使得輪胎咆哮著發出「報警聲」。車往左轉出。
原則上,由這裡到達三個醫院的距離都差不多,在夜裡的交通狀態來說基本可以忽略不計。不過徐林沒有多考慮,往省醫院方向衝去。或許只是碰巧,或許還有點別的。
極端不穩定的本田車左右歪斜著飛馳過各個路口,見燈闖燈,一路行來,各路口的「照相」不停閃爍,時而伴隨著個別司機的酒後叫罵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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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藍色的出租車在金碧大道一個路口停下來,靜靜等候著信號燈的轉換。
出租司機顯得很輕鬆,都市調頻的晚間輕音樂裡不時的穿插著女主持性感的問候聲。
夜晚的道路環境,對於一個職業司機簡直就是一種享受,更別說車上的乘客是一個美女,香水味比那個司機的空氣清新劑好聞多了,他卻是感覺不到香氣之下的隱約的血腥。
k做在後面第四次抬起手錶看。
那個司機轉過頭,笑著說:「小姐很急嗎?沒有攝像的路口我闖過去好了。」
「不用,任何事情都有規則,有時候想死也要排隊,急不來。」k淡淡的說著,然後抬手指了指前面,提醒他,已經可以走了。
那個司機轉過頭來,感覺這個女人的氣質和說話,咋看咋彆扭?他微微甩頭,掛擋起步。
的士平穩駛出,忽然一陣強勁的引擎聲劃破黑夜寂靜。那個司機急忙放慢速度,和k同時一起把頭轉向右邊,強烈刺眼的燈光下,那邊道路上疾馳而來的車似乎根本沒有要減速的思議,司機急忙踩下剎車。
「嗖——」黑色雅閣風一樣的擦著的士而過,那個司機不禁一陣冷汗,頓了頓,他才伸出口亂罵道:「*!你***忙著排隊去死……」
「左轉,跟著他。」k打斷了他。
那個司機不多考慮,他也正想追上這個傢伙給他好看呢?
出租車順著雅閣行駛的方向追出,前面的車看似快,實際上也不算快。因為,那輛雅閣像螃蟹一樣的在三條道上偏來拐去的,平白要多走好些冤枉路。
「他的肯定喝醉了,我報警把他抓起來,這個***。」司機一手把著方向,一邊拿出了電話。
「算了,只跟著就行,我代他向你道歉。」k塞了一百元上去。拿著錢,那個司機不禁抓了抓頭,只得裝起電話……
徐林的腦袋越來越混沌,手也似乎很難控制了。每每看著車要撞上隔離帶,腦袋發出指令後,手卻比平時慢很多才能拉回方向。
他不知道能不能到醫院?說不定下次,自己再也拉不回方向了?暖風機裡出來的熱氣使他好受點的同時,也使得他更加昏昏欲睡。
徐林深吸一口氣,咬牙將後腰部位猛的撞在座位上,鑽心的劇痛使得他似乎想死去,卻是也清醒了點。他勉力抬頭,頭髮間不斷滴下的汗順著鼻子滑落,流過乾裂的嘴唇,鹹的,不過根本不能緩解「口渴」的慾望。
看向後視鏡,有點不受控制的車左右搖擺的緣故,徐林能夠全方位看清楚後面緊緊跟著的出租車。印象裡,他隱隱記得好像見過這車,用桑塔納3000做出租的在昆明不多,剛剛差點撞到的那輛好像就是……
他甩甩頭,看著前面搖擺的路面苦笑了一下,一般人見到這樣瘋狂開車的,還能跟那麼緊嗎?
「什麼人呢?」徐林想著,發自內心的無力感告訴他,似乎沒有可能順利到達省醫院了。後面的出租一直找機會超上來,他上來的時候,也就是自己被逼停下的時候。
心念轉動兩秒鐘,他勉強拉好安全帶,做好撞車的準備。撞車,等待後面的人走前來看,然後出其不意……或許,這樣還有一線生機?想定他顫抖著手掏出在電梯裡搶來的手機,按下三個按鍵,110,發射。
「我,是徐林……金碧大道中段……有人,有人要殺……護車。」吐完最後的字,本田衝向左邊隔離帶,徐林再沒有拉回方向的想法。
準備由左邊衝上的出租在雅閣*過來後急忙一帶剎車,迅速避開,那個司機不禁破口大罵:「我日你個殺千刀的,老子看你什麼時候直接撞……」
「碰——」他話說不完,本田衝上覆蓋草皮的隔離欄,直接撞上一個有人高的大花盆上,引擎蓋翻起來,冒出陣陣蒸汽。
往前幾米後,出租司機*在右邊停車。k走下車來,然後阻止了準備下車的司機。
「你走吧,不用找了。當作沒有發生這些。」她又塞一張紅色鈔票過去,自顧轉身走向撞壞的本田。
出租車迅速離開,這時後方遠處的一輛捷達慢了下來。k不禁一愣,她不是沒有注意到這輛捷達,而是這輛車好像是遠遠跟著本田一個方向駛來,似乎與自己沒有關係?所以她一直不在意。
她想著,捷達停在了前方一百五十米外,靜靜的,燈依然開著,引擎也沒有熄火。k伸出準備拉車門的手不禁頓了頓,一般人好奇也只會到「車禍」的現場停下,然後報警幫忙什麼的,那麼,他想幹什麼?猶豫著,她的手停在了本田的門把上。
車內,徐林閉著眼,口鼻逐漸流血。在感觸到有手搭上車門的同時,他暗中扣緊了右手中的軍刀。
捷達的暗色玻璃降下一些,除此外,再沒有其他動靜。
k注意到,捷達擋風玻璃內一直有節湊的閃亮著的煙頭依然保持著,一亮一暗,似乎根本未受到外界因素的影響?
本田的玻璃全透明,若不是如此k也不能及時認出徐林。她猶豫著是否開門?隨即掃眼看見落在本田副座上的電話,她心裡一驚,如此不能排除徐林已經做出了什麼安排,必須速戰速決。
手指才剛剛扣緊,k的微微一頓,另一隻手伸入風衣口袋,觸摸著水晶。感受到了碟神有點躁動!她心裡飛快一閃念頭,為什麼?再看徐林,半死不活的表情下,皮膚間似乎流轉著一層越來越黯淡的螢光。
「印法護佑!」k瞬間明白過來,瞇起眼的同時,她做好的準備。
本田車門被飛快的拉開,兩隻手同時而動,徐林的手和k的手。不過重傷之下,徐林不論反應、速度、力量都弱了太多。
兩隻漂亮的手相交一起,徐林的手被彈起撞在車頂,跟著物件響動著,精緻的瑞士軍刀已是脫手落在車內。
k兩手而動,解開安全帶的同時,她的另一手也飛快摸在頭上。
徐林被她提著衣領扯出車內,已經失去了反的能力。不過k才不管,細如髮絲的小針在路燈的反射下,呈現在她的另外一隻手上。她飛快刺向徐林耳前的「上關穴」。
徐林暗歎一聲,閉上眼。由亞美大廈到現在,他首次放棄了掙扎的想法。同一時間,遠在百米外的捷達探出一隻帶消聲器的槍管。
「啤!」槍火內隱,子彈化作流星趕月。
「噗——」k的手迅速握起,卻是捏著一把血。
她看一眼已是垂死的徐林,放開衣領,放慢動作,讓捷達之內的人能夠清晰看清動作。然後她退出兩步,轉過身,快速走向路的對面。她懂得分寸,對方已是手下留情,自己也要知進退才行,否則,下一顆子彈或許會直接暴頭。
k的身影轉入人行道黑暗處,片刻消失不見。
遠處傳來急促的警笛,紅藍相間的光芒若隱若現。
洛賓緩緩升起玻璃,捷達來到雅閣車旁,他下車在周圍迅速觀察一番,瞥眼看見落在雅閣車內景芳的軍刀,他馬上拾起,上車。
兩輛警車在隔離帶另一邊停下時,捷達消失在金碧大道的遠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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