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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沉,升龍城再次被籠罩在淒冷的夜色之中。隨著年關的一天天逼近,天氣也越來越冷,升龍人天色剛黑不久,就急急的鑽進了溫暖的大被中。因為宵禁的緣故,升龍城依舊是一副死氣沉沉的樣子,街上不見一個行人……
忠勇王府內,樂清河一個人在小屋中焦躁不安的走動著,眉頭緊皺,那一貫的冷靜神情已經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焦慮。
門輕輕的被敲響。樂清河停下了腳步,看了一眼緊閉的屋門,沉聲說道「進來吧!」隨著他的聲音,一個一身黑衣的夜行人走進屋中,俯身跪在樂清河身前,恭聲說道「主子,不知急急將小人召來,有何吩咐?」
閉上了眼睛,樂清河沉吟半晌之後,沉聲問道「我問你,最近是否聽到蔣興權他們提到君上的消息?」
黑衣人微微一愣,沉聲說道「三個月前,內監大人傳來消息,說君上回到教中之後,就開始閉關。教中一切事宜都交給了教主辦理,而教主在月前離開總壇,前往安西,處理那裡的事務。內監大人說請主人放心,一切都在他的控制下,八大內監半數為他控制,還有三個不過是年邁老人,恐難對主人有所阻礙。」
樂清河沉吟不語,緩緩的走到了屋中的大椅上坐下,沉聲對那黑衣人說道「你先起來把!」黑衣人聞聲站起,雙手低垂,恭敬的站在樂清河的身前。
手指輕輕的敲擊著身邊的桌面,樂清河皺著眉頭,許久不見說話。半晌之後,他抬起頭對那黑衣人說道「蔣內監是否確定君上如今就在總壇?」
「啟稟主人,內監大人說自君上進入萬化洞之後,就一直都沒有出來。內監大人說過,那萬化洞中只有一個出口,若是君上出來,必然可以察覺。」
樂清河聽了這句話,臉色微微的有些舒緩了,他點了點頭,伸手示意那黑衣人在一旁的椅上坐下,低聲問道「嗯,如果是這樣,那我就放心了!」說著,他突然話題一轉,沉聲問道「對了,你們教主現在如何了?」
只是微微的坐在椅子的邊緣,聞聽樂清河發問,那黑衣人連忙站起身來,「主人,教主天縱奇才,十分能幹。只是似乎與內監大人不是很和,時常和內監大人爭吵不休。此次她離開總壇,有一半的原因就是為了和內監大人意見分歧,所以……「
樂清河的臉色柔和了許多,他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一抹慈祥笑容,沉聲說道「你告訴蔣興權,有些時候讓一讓你們教主。她年齡還小,很多事情難免會有些意氣用事,只要不是影響大局的事情,不要讓她難看,畢竟她是教主……「
「屬下明白,馬上將主人的話轉達給內監大人!」黑衣人恭聲說道。
樂清河不再說話,閉上眼睛,神色若有所思……
「若是主人沒有其他吩咐,屬下就先行告退!」黑衣人察言觀色,低聲說道。樂清河眼睛沒有睜開,只是緩緩的點了點頭。
黑衣人悄然退出小屋,小屋的門緩緩的關上……
過了好久,樂清河的神色漸漸的凝重起來,他皺起眉頭,突然沉聲喝道「來人!」
「王爺,有什麼吩咐?」一個家人打扮的下人走進小屋。樂清河站起身來,來到了那地圖之前,看著牆上的地圖,沉聲說道「立刻請顏先生來!」
「是!」下人躬身退出了小屋。沒有多久,屋外傳來一陣腳步聲,顏威推開了房門,走進屋來,躬身對樂清河說道「王爺,找屬下前來,不知有何吩咐?」
樂清河轉身過來,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呵呵的笑道「顏先生,給你說過多少次了,你我之間不需如此?你直呼清河的名字,清河會更高興的。」
顏威臉色一正,沉聲說道「王爺,您這話就不對了。家有家規,國有國法,沒有規矩又怎麼能成方圓?這稱呼一事,屬下以為關乎王爺的體面,怎麼能有半點的逾距!」
樂清河一愣,突然間爽朗的笑了,他走過去拉起顏威的手,笑著說道「顏先生,清河統領兵馬數十年,麾下猛將無數,卻無一人敢如先生這一般大膽的頂撞。先生每一次直言清河錯誤,絲毫不留半點情面。呵呵,清河是對先生又怕又敬呀……」
顏威也笑了,他看著樂清河,「王爺,恕屬下直言,王爺你的優點是重情,但是有時候卻太過重情……」
「好了,好了,我們不說這個了!」樂清河呵呵的打斷了顏威的話語,拉著顏威坐下,臉色一變,神色極為肅穆的說道「先生,說實話,清河現在是有一件頗為頭疼的事情想向先生請教。」
「哦,不知是何事?」顏威歪著頭看著樂清河,沉聲問道。
樂清河皺起眉頭,想了想,低聲說道「先生,清河是想廢去風城王的儲君之位!」此話一出口,顏威神色一怔,他看著樂清河,有些疑惑的問道「王爺,這又是為何?」
「先生你有所不知,清河突然發現那衛恆頗有心機。從他入京那一天清河就已經感到他武功盡復,當時清河就有些後悔。因為清河的消息是衛恆只恢復了些許功力,可是那天從聲音中清河卻聽出,衛恆武功不但盡復,而且更加的深厚,如此的掩飾,讓清河頗為不安。」
顏威眉毛微微一挑,沉聲說道「王爺,難道就是為了這個事情要廢去風城王的儲君之位?」
樂清河搖了搖頭,低聲說道「他武功盡復,清河雖然吃驚,但是倒也沒有放在心上。可是他現在對我麾下突然下手,先是在昨日擊殺了朗越威,而後今日讓他的隨從將清河的愛將顧威擊殺。黃昏時分更是血洗內務府,將內務府中清河的一班親信之人盡數擊殺。這不是明顯的在針對清河……」樂清河說著把黃昏之時發生的事情一一向顏威訴說,說完,他靜靜的看著顏威。
顏威的臉上露出沉思神色,眉頭皺在一起,手指輕輕的撫著自己的頜下,過了一會兒,他輕聲說道「王爺,您若是因為這就廢去衛恆,屬下以為頗有些不妥。」
「哦,為何?」樂清河神色疑惑的看著顏威,低聲的問道。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種種的吐出胸中的濁氣,顏威沉聲說道「王爺,若是王爺想找個傀儡,屬下以為非衛恆莫屬。關於昨日的事情,屬下已經聽說,說起來不過是他一時興起,聽侍衛們說還是朗越威找到衛恆的。呵呵,年青人火氣盛,難免出手不留餘地,這本是正常。而關於顧威的事情,屬下以為這不能怪衛恆。這全是您的部將郎越峰為弟報仇,所以挑動顧威。顧威自尋死路,說不上就是衛恆的計謀。至於血洗內務府,嘿嘿,說實話屬下以為是王爺您處理的不好,想那衛恆在風城就是一個不學無術的頑劣之人,而今更是儲君身份,豈會受內務府的氣?況且如你所說,他最後說的那些話語,恐怕不是一個心懷大志之人所言,聽上去更像一個潑皮……」
樂清河聽著顏威的分析,不由得微微的點頭,好半天,他沉聲說道「嗯,如先生所言,那衛恆倒也確是一個潑皮一般的人物。」
「呵呵,再說,王爺,您如何廢去衛恆的儲君之位?當初可是您一力向太后推薦,併力排眾議,要求衛恆擔任儲君。如今您因為這些許的原因,就廢去他的位子,如何向太后解釋您當初的推薦呢?」顏威低聲說道。
「這……」樂清河的眉頭皺在了一起,緩緩的點頭,好半天,他重重的一錘桌子,狠狠的說道「可是若不出這口惡氣,本王實在是……」
「若是王爺想要出這口惡氣,屬下倒是有一計!」顏威臉上露出淡淡的微笑,輕聲說道。
樂清河聞聽,急急的問道「請先生指點!」
「呵呵,那衛恆不是一再要求向你挑戰嗎?您不妨借交手的時候,好好的教訓他一番。」顏威笑著說道。
樂清河眉頭再次皺起,他沉聲說道「可是他是儲君身份,過些日子就是當今的皇上,本王如何與他交手?沒有什麼理由呀!」
「王爺,您真是糊塗呀,顧威一死,御林軍統領一職必然許多人都會爭搶。王爺不妨借此機會,舉行一個比武大會,然後派麾下最為悍猛之將前去奪取。待大會結束之時,再邀請衛恆比武,在大庭廣眾之下好生的羞辱那廝,不是很好的方法嗎?」顏威低聲的說道。
樂清河連連的點頭,「顏先生此計甚好!」他眉頭頓時舒展開來,臉上也露出了一抹笑容,「到那時,清河定要讓他無地自容!」
顏威呵呵的笑了,笑聲中帶著一種莫明的自得。樂清河沒有在意他的笑容,此刻他的腦海中,已然儘是如何與衛恆交手的事情。
……
炎黃歷二一五零年十二月三十一日,升龍城舉城素白,和著遠處的皚皚白雪,更顯出一派淒涼之色。升龍帝國建國之後的第二十個年頭的最後一天,衛宏的大行祭禮終於拉開了幃幕……
從清晨一早,各地進京祭拜的官員都來到了太平嶺上,肅立在寒風之中。衛宏的寢陵就建立在距離衛奪寢陵不遠的地方,寢陵外旌旗招展,在風中獵獵作響。更有數不盡的珠寶玉器已然放入了寢陵之中。靈棚招展,更顯出一種悲傷之氣。
午時,大行祭禮開始,張敏在衛恆、飄雪、譚真及顏柔兒的陪同下,一身素白宮裝,來到了寢陵前,隨行的還有衛宏的靈柩。當靈柩進入寢陵,寢陵外數千斤中石門轟然落下。張敏站在寢陵外,沒有落淚,她的眼中儘是悲傷,白髮在空中飄舞不停。倒是衛恆哭聲震天,全然沒有半點的風範。站在一旁的群臣不由得眼中露出了一抹輕視……
大行祭禮一直持續到了黃昏時分,送葬隊伍緩緩回轉京師。文武百官跟隨張敏來到了金鑾寶殿之中。按照升龍的規矩,在今夜文武百官會在大殿上渡過一夜,一同迎接新年的來臨。
金殿上已經擺上了酒菜,張敏坐在龍椅之上,閉著眼睛,久久不語。衛恆就坐在她的下首,文武百官躬身坐在大殿兩邊的大椅上,大殿上一片死寂,每一個人都十分明白,下面緊接著的將會是今夜的高潮……
「眾卿家……」過了很久,張敏緩緩的睜開了眼睛,沉聲說道「先皇驟然駕崩,並未指定誰來接任他的皇位。但是國不可一日無主,新皇登基迫在眉睫。今日眾卿家都在這裡,那麼我們就商量一下誰來接任皇位的事情吧。」
話一出口,頓時大殿中的空氣不由得為之一凝,所有人的眼睛都盯著張敏。張敏再次閉上了眼睛,好半天沉聲說道「先皇猝然駕崩,哀家心中甚是紛亂,也無心考慮此事,所以委託了軍機處和內閣三輔商議此事。新皇人選,還是由忠勇王宣佈吧!」
樂清河聞聲從左首的臣班中站出,先躬身對張敏一禮,然後又看了一眼陳星。陳星微微的點頭,樂清河轉身面對群臣,沉聲說道「經軍機處和內閣三輔大臣商議,並交由太后審視之後,決定出新皇人選!」說著,他從大袖之中取出一卷聖旨,攤開來洪聲說道「太后懿旨,風城王接旨!」
話一出口,文武百官,連同衛恆同時跪下,衛恆洪聲說道「兒臣衛恆恭領太后懿旨!」
「奉天承運,太后懿旨風城王德才兼備,寬宏仁德,乃是新皇不二人選。經軍機處及內閣商議,委衛恆接任升龍第三任帝位,欽此!」樂清河洪亮的聲音在大殿中迴盪,念罷,他一領手中聖旨,看著衛恆,沉聲說道「風城王衛恆,接旨吧!」
「兒臣領命!」衛恆洪聲高喝道。說著,他站起身來,從樂清河的手中接過聖旨,剛一轉身,突然間就聽到一聲怒聲的呼喝「慢,十八弟接任帝位,兒臣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