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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義聞聽,先是一愣,眼中瞬間閃爍出一抹寒光,他靜靜的看著衛恆,也不說話。衛恆保持一臉的微笑,也靜靜的看著衛義,眼中儘是親和的善意……
好半天,衛義突然長歎一聲,他看著衛恆,沉聲說道「十八弟,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衛恆微微一笑,轉身看著衛奪的寢陵,久久不語。半晌之後,他沉聲說道「十三哥,你剛才的話語,我都聽得真切。升龍帝國如今處於風雨飄搖,內有權臣當道,外有藩鎮割據。父皇膝下二十餘子,如今只剩下了你我九人。若你我兄弟再不聯手,那麼帝國基業,將只有拱手讓與他人,他日你我九泉之下見到父皇,還有何面目?」
衛義沉默了,他低下頭,緩緩的來到了衛恆的身邊,一起看著衛奪的寢陵,沉聲說道「十三弟,你所說的我都明白,可是憑心而論,你我雖是兄弟,但是自幼互不交往。你命好,母親睿智,自幼聰明,深獲父皇喜愛。不但如此,就連先皇在這一干兄弟之中,唯對你視若手足。呵呵,而我們則不得不早早離開京師,鎮守安西荒蠻之地,苦苦掙扎。你說說,我們為什麼要幫你,你我名義上是兄弟,但是卻無半點的兄弟之情,這一點恐怕父皇心裡也十分的明白!」
衛恆長歎一聲,冷笑數聲,「是嗎?十三哥,你們離開京城,雖然苦些,可是卻活得消遙快活。而我身在京城,雖有父皇寵愛,卻身處刀鋒之上,稍不小心,便有生命之危。六歲離開京城,遠赴風城,還要背負一個頑劣之名。八歲陷身於玄天大陣,與洪荒之間苦苦掙扎,恐怕所受的苦楚不見得比你們少。不錯,你我雖為兄弟,卻無半點情義,這是為何?因為我們都生在皇城,我們為了那個勞什子皇位就要鬥個頭破血流?父皇白手起家,打下這升龍基業談何容易,卻僅僅因為你我無兄弟之情就拱手他人?想來這個道理說道那裡恐怕都說不過去吧!」
衛義扭頭看著衛恆,神色有些古怪,久久不語……
自嘲一般的曬笑一聲,衛恆接著說道「十三哥,外面都說我頑劣,其實我明白那只能瞞過一些人。如你這般歷來淡泊之人,雖我努力做作,卻無法瞞過你。你瞭解我,其實我也瞭解你。這六年之中,安西八王之中,我研究最多的是你和八哥兩人。三哥雖然武力高強,手中兵強馬壯,但是卻還不看在我的眼中。你雖不喜多語,但是凡事都思緒縝密,看你西陵郡,就可以明白。呵呵,三哥手中兵馬雖然強大,但若是和你交鋒,恐怕兵敗只是彈指之間!」
衛義聞聽衛恆的話語,臉色驟然間數變,他看著衛恆,沉聲問道「十八弟,你此話是什麼意思?」
「呵呵,十三哥,你西陵郡城南三百里處有一處名山,名曰亢龍。當年修羅帝國國主許正陽師門就在那裡。修羅帝國覆滅之後,亢龍山一脈隨司馬嘯天跨過呼言瑪隆山,遠赴極北之地,再無半點的消息,亢龍山就此聲威不再。嘿嘿,自八年前,亢龍山突然多了一股土匪,人數在三萬左右,兵強馬壯,雖西陵郡多次圍剿,都沒有成功。十三哥不知道可有此事?」衛恆看似毫不在意的輕聲說道。
衛義的臉色變得十分的難看,他靜靜的看著衛恆,也不說話。衛恆呵呵的笑道「據我所知,亢龍山上的土匪,訓練精良,常對其他幾處城郡襲擊。觀其行軍列陣,甚是有些章法,非一般的土匪可比。而這土匪的頭領名為徐升,我查到似乎與十三哥你頗有些淵源,當年曾在姨娘家中擔任教頭,後來突然離開姨娘家中,加入了軍隊。當然,這些消息不是每一個人都知道,此乃母后費盡心思才查到的。十年前,徐升突然消失不見,而後出現在亢龍山,嘿嘿,那一股土匪據說出現之日就聲勢壯大,足有兩萬之眾,不知可有此事?」衛恆說著,笑著扭頭看著衛義。
衛義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體內離火真訣驟然運轉,強大氣場勃然發出,他看著衛恆,冷聲說道「十三弟,你此話是何意思?」
對衛義那強猛的氣場恍若未覺,衛恆依舊是一臉微笑,五指微微併攏,中指與拇指相扣,手成蓮花之狀,好似全不經意的指向衛義。頓時衛義神色更加的難看,身體不由得微微向後一退。因為衛恆那手指所指,正是他氣脈發力之處,如此微微一指,卻全將衛義後面的諸般妙著封死……
隨著衛義的後退,衛恆輕輕向前踏出一步,這一步如同踏在衛義的心坎之處,只覺心神劇震,衛義感到一股強絕氣勢驟然自衛恆身上發出,將他的氣機牢牢的鎖住。那氣場氣機柔和,卻如水銀瀉地一般無孔不入,只在瞬間,衛義感到自己的四肢僵硬,再也無法動作半分。
「十三哥,若是在此地動武,恐怕你絕不是我的對手。不是小弟誇下海口,十招之內,小弟定然可以將你擊殺,不知十三哥信也不信?」衛恆輕笑著說道。
耳聞衛恆那輕柔話語,衛義臉色蒼白,微微的點頭。衛恆突然向後一退,強大氣場驟然消失,他沉聲笑道「但是十三哥,小弟今日前來,對你絕無半點的惡意。只是因為小弟感到十三哥你是一個明白事理的人,所以想與十三哥你好生的說上一說!」
感到自己的呼吸十分急促,衛義雖然不再感受到衛恆的氣機,但是那心中的震撼卻無法形容。他看著衛恆,好半天輕聲說道「既然十八弟你對我沒有惡意,為何要對我如此仔細的盤查?」
「呵呵,十三哥,你這話就顯得有些不對了。小弟對你雖無惡意,但是你安西八王不論是在先皇在世之時,還是現在,都始終對小弟沒有表示過善意,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你說的不錯,你我是敵人,不是兄弟!」衛恆說的十分坦誠。衛義看著衛恆的眼睛,那雙深邃烏黑的眼中儘是和善笑意,讓他不由得心中敵意也不禁消去……
「十八弟,既然如你所說,你我是敵人,那為兄實在不知道我們有什麼可以談的!」衛義的話語雖然依舊生硬,但是卻已經柔和的許多。
衛恆呵呵的笑了,「十三哥,你我是兄弟,也是敵人。但這都是我衛氏一族自己的事情。如今我們面臨著同樣的難題,就是如何延續父皇創下的萬世基業,小弟以為就這個方面來說,我們不但是兄弟,更是戰友!」
衛義輕輕的點了點頭,他同意衛恆的話,但是在沒有探明衛恆的意圖之前,他不能表露太多,當下沉吟不語……
「十三哥,我們剛才說道了你與八哥兩人。呵呵,八哥此人雖然看似無慾無求,但是其心中卻對皇位十分的窺探。只是安西八王之中,他並非是唯一人選,三哥不論在地位和勢力上都與他不相上下,而他心中也明白,要想得到皇位,就必須要先面對樂清河。嘿嘿,他應該也十分明白,對付樂清河,絕不是那麼簡單!所以,他故意做出孤高之態,讓你我和樂清河先苦鬥一番,然後他可以坐得漁人之利,呵呵,是不是?」衛恆笑著看著衛義,輕聲說道。
衛義緩緩的點了點頭,沉聲說道「十八弟,如你所說,安西八王之間並非是十分的團結,其中也是各懷心機。八王之中卻分成了三派,小兄超然中立,而三哥和八哥兩人各有人。只是如今他們要對付你和樂清河,所以暫時合作……」
「我今日來和十三哥所說的事情,就是關於這一點!」衛恆點了點頭,沉聲說道「憑八哥和三哥兩人合力與樂清河鬥,恐怕還不是樂清河的對手。若是三哥能與他們聯手,想來還有些希望!」
衛義一愣,他疑惑的看著衛恆,片刻之後,他沉聲說道「十八弟,你不是和樂清河一體,為何要我們……」
「哦?這個和我無關!登基之後我要為父皇與皇兄守陵,這朝中的大事,將交由忠勇王處理,你們之間如何鬥,與我何干?」衛恆呵呵的笑道。
衛義的眼光一寒,頓時明白了衛恆的意思,他冷笑了數聲,「十八弟,你打的好算盤!讓我們和樂清河鬥,你漁人得利?」「
「嘿嘿,這個可是由不得你們了!」衛恆輕聲的笑道「我交政於樂清河,與他再無半點的利益衝突,相反我們會相處的很好。但是你們不同,你們素有賢名,樂清河必然先行對付你們,十三哥你若是不幫著三哥和八哥,那麼等著樂清河將他們擊敗之後,恐怕就輪到你了!」
聞聽衛恆的話語,衛義不由得長出了一口氣,他閉上了眼睛,腦中激烈的思考著衛恆的話語。他不得不承認,若是衛恆交政樂清河,那麼的確是將他們安西的八王推到了樂清河的對立面,事情已經不是他們可以控制的……
「十八弟,你以為憑我就可以對付樂清河嗎?」好半天,衛義沉聲問道。
嘿嘿的一笑,衛恆搖了搖頭,他負手緩緩的向前走了幾步,向升龍城所在的方向看去,好半天低聲說道「樂清河羽翼已成,你們絕不是他的對手,就算十三哥你插手,也不過是三七的勝算!」
衛義的眼中流露出了一抹笑意,但是語氣故作有些不快,他沉聲說道「既然如此,為何我還要幫老三他們?」
「嘿嘿,若你不幫,恐怕將來你自身難保呀,十三哥!」衛恆笑著扭頭看著衛義,沉聲說道「安西八王雖不是樂清河的對手,但是你們還有外援呀!」
「外援?」衛義微微一愣,疑惑的看著衛恆。
衛恆輕聲一笑,「十三哥,江南楊陀素與樂清河不和,你們應該是可以站在一條戰線之上。呵呵,若是有楊陀襄助,我想你們至少有六成的勝算!」
衛義笑了,他微微的點頭,突然開口問道「若是我不同意呢?」
「呵呵,十三哥,你同意不同意,與我何干?就算他樂清河得了天下,又能耐我如何?只要我不與他作對,只要我母后依舊鎮守風城,那西羌數十萬鐵騎他不得不顧忌。而我則可以快快樂樂的做我的王爺,你說呢?」衛恆笑著反問道。
衛義看著衛恆,突然間放聲大笑,他手指著衛恆,笑著罵道「十八弟,你真是一個小狐狸,不,是一個老奸巨猾的小狐狸。呵呵,從我一入京,想來你就已經有了算計,是必然要把我拉到這場鬥爭之中。樂清河千不該,萬不該,立你為儲君,此次他是自尋死路。好,衛義就聽你一回,和樂清河好生的鬥上一鬥!」
衛恆也笑了,他仰頭看著天空浮動的白雲,輕聲說道「十三哥若是肯出手,那麼將可以給我多爭取一年的時間來準備。那時,我將可以全力的處理與閃族的事情了!」
衛義走了兩步,來到衛恆的身前,輕聲的笑道「十八弟,我現在突然有了興趣,很想知道你要如何對付閃族!」
衛恆轉身神秘的一笑,搖頭輕聲說道「十三哥,這個事情,呵呵,恕小弟賣個關子。等樂清河伏首之日,也是閃族叛亂平息之時,呵呵……」
衛義點了點頭,他不由得對衛恆未來的計劃頗有興趣。兩人凝立於太平嶺上,遙望遠處的風景。衛義的臉色突然凝重了起來,他轉身對衛恆問道「十八弟,還有一件事情我要問個明白,那就是若你成功,你要如何處置我們兄弟!」
「哦,為何要用處置兩字?」衛恆臉上露出了笑容,他輕聲問道。
衛義長歎一聲,「十八弟,自古君王對這皇位都是隱諱頗深。你我今日所談,俱是如何對付外人。若外亂消除,你我兄弟恐怕還要有一場爭鬥。觀你如今的行事,呵呵,我想安西八王恐怕難有勝算,若是有朝一日我們敗於你手中,你要如何處置?」
衛恆臉上的笑容凝固了,他轉身對著衛奪的皇陵,輕聲說道「我不希望有這麼一天,雖然我也知道一定會有這麼一天。十三哥,還是那句話,我們是兄弟,打打鬧鬧是一家人的事情,我又能對你們如何?只要你們不做的太過分,我絕不會動你們。即使有一日你我對敵沙場,十三哥,小弟當退避三舍,然後與你們決戰。若我勝利,也不會要你們如何,好生的呆在京城,不要在去什麼安西了……」
衛義點了點頭,他沉聲說道「十八弟,你記住,你今天所說的話語,可是在父皇陵前,不要忘記了!」
衛恆笑了,他轉身看著遙遠的升龍城,低聲說道「不過十三哥,我真的不希望有這麼一天!」
「十八弟,一定會有這麼一天的!三哥和八哥他們不會那麼輕易的向你臣服,而我當踏上了他們的這條船,就將會站在你的對立面!」衛義沉聲說道。
衛恆點了點頭,他沒有看衛義,輕聲的說「我知道,我知道……」
衛義與衛恆並排站立,久久不語。兩人的心中都像壓了一塊沉甸甸的石頭,站在那裡,靜靜的站在那裡……
「不過,至少我們現在是一條船,十三哥,是嗎?」衛恆突然輕聲說道。
衛義點了點頭,「是的!」
「那就好了,以後的事情我們誰也不知道是如何情形,還是以後再說。呵呵,只要我們記住,我們永遠都是兄弟,這足夠了!」衛恆呵呵的笑了。
衛義也笑了……
突然間,衛恆的臉色驟然一變,身形如浮雲一般輕飄,驟然向皇陵之後撲去,口中大喝一聲「什麼人!」
一道嬌柔的人影驟然從皇陵後沖天而起,就聽空中一聲輕笑,「王爺,我們又見面!」